故乡一直在不远处
二十年没回去了
这个村子存在了多少年
没人知道
也许宋朝就有了
宋朝村民说话也是这么土?
故乡有我睡过的炕
有我上过的小学
有责任田里的祖坟
我八岁到村里
当天晚上就有一群孩子找我
我用普通话念课文
他们哈哈笑
九岁我参加了姥爷的葬礼
披麻戴孝
队伍在村里走了好几遍
鼓匠吹哀乐,也吹《军港之夜》
田斌还是那么黑?
小玲还在厢房织地毯?
小玲的妹子也出嫁了?
老三接他爸的班当了司机?
每年都办很多喜事
新娘子都漂亮
被新郎背下车
几年以后有的还漂亮
有的就变得邋遢
坐在门槛上喂孩子
有的离了婚
原因是不经丈夫同意私自堕胎
前任村长给他儿子娶媳妇
村长好几次叮嘱姥姥——
一定带上强强(也就是我)去吃饭
这是有生以来最感动的事情之一
记忆里还有草地上的蚂蚱
这是鸡最好的食谱
还有一个“店”
(我在李新宇教授的博客上
发现了这个词,大呼过瘾)
店里种的都是菜,还有树
树上拴着驴
冬天,我们去骑驴
我掉在雪地上
离开以后,常听说有人死了
老汉洗脚被河冲走了
农妇喝了农药
在内蒙挣钱的能人
夜里在他家南房上了吊
他怕他的儿子们娶不上媳妇
可他三个儿子后来都成了家
他的老婆好像忘记了他
站在小卖铺前和人们聊天
让大家继续忍受她的狐臭
何时回乡,是个未知数
也许我会去买上一个院子
院里种上西红柿,养上两头牛
这不是说梦话
这种可能性永远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