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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edboy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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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 白眉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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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17:35 | 只看该作者
第078回 盛友如云侠剑齐集开封 同仇敌忾群雄共赴武场    包大人听完蒋平的禀报,当天晚上修好本章,次日早朝,赶奔八宝金殿,出班跪奏,把八王的近况诉说了一遍。仁宗闻听勃然大怒,把龙案“啪”一拍,高声喊喝:“胆大的贼寇,竟敢在辇殿之下,兴风作乱,囚禁朝廷的八王!朕必发天兵,殄灭匪巢!”皇帝这就要起兵。包大人闻听,又赶紧启奏:“陛下且慢!”仁宗一愣:“包卿家,为何拦朕?”“陛下且息雷霆之怒,他们凭的就是手中有人质,八王爷的性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倘若万岁发兵攻打,他们必然狗急跳墙,先下毒手。臣如此计划:八月初一,命徐良等前去打擂,先把贼稳住。等把八王爷救出来,再发兵攻打匪巢也不为迟。”“嗯。”仁宗点点头,“卿所奏极是,但愿你们旗开得胜,届时朕也许赶奔莲花观前去观擂。”“臣遵旨。”包大人启奏完了,退殿回府。

    到了府里,包大人处理了几件临时的案子。第一件就是在莲花观捉到的那个小观主郭达,包大人提笔判他十年徒刑,送往沧州监禁;第二件是跟他通奸的邹氏,此女败坏风气,逼迫本夫,虐待老公公,手段也很残忍,判处五年监禁;另外,把刘老汉找来,给了他五十两纹银,让他回家度日。刘老汉感恩不尽,涕泪横流,谢过包大人,下堂去了。

    包大人又命圣手秀士冯渊、蒋昭蒋小义,备好车辆,把妙手先生刘世奇送回南郑。临行之前,包大人赠送纹银五百两。妙手先生直摇头:“相爷,这是小人应尽之责,我是分文不受!”包大人见老先生固辞不受,同蒋平一商量,就给老先生送了一块匾,亲自书写了“侠义可钦”四个大字。然后命蒋平把老人家敲锣打鼓送出东京,由冯渊和蒋昭把刘世奇送往南郑县福寿堂药铺。

    不细说诸事,单表翻江鼠蒋平连日来到处奔波,忙了个手脚不停。他上半日在府里值班,下半天还要到迎宾馆去看看有谁来了,好安排人接待。这一天,蒋平带着白芸瑞、徐良又来到了迎宾馆。南侠展昭、黑妖狐智化把三位迎到里面,爷儿五个坐下闲谈。自迎宾馆成立以来,至今还没见过一位客人,大家有些焦急。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门上有人禀报:“回展老爷、智老爷的话:门外来客人了!”喝!几个人一听真高兴,正愁着没客,来了!大家都站起来,赶奔出去迎接,只见店房外面并排站着四老头儿。

    嘿,四个老者这个好看哪!头一个,面赛三秋古月,银髯飘洒前胸;第二个,面如姜黄;第三个,面似重枣;第四个,长得是花脸。这四个老者每个人都是头戴草纶牛,下穿多耳麻鞋,手拄一条拐杖。徐良一看不是别人,竟是春秋四老。徐良赶紧上前跪倒:“四位老人家,欢迎,欢迎,晚辈徐良迎接来迟,请多多恕罪!”春月春光好把徐良拉起来:“孩子,没想到咱爷儿俩又见面啦!”“说的是,不过常言道: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总有见面的时候。四位老人家请进,请进!”说话间把四位老人家迎进客室,向人们一一作了介绍。蒋平一抱拳:“四位老人家,难得你们千山万水前来帮兵助阵,我代表开封府的包相爷和各位英雄,向四位致意了!”春光好手捻银髯微微一笑:“四义士不必客套。咱们都是上三门的,祖师爷亲,门户亲,我们来帮忙是理所当然。不过咱把丑话说在前边,我们哥四个可没什么能耐,无非是摇旗呐喊助威罢了。”一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春秋四老没能耐,谁还有能耐呢?正说话间,报事的人又进来了:“报,客人到!”

    蒋平率人赶奔店房门前一看,是两个人。上首这人长得身材高大,头戴逍遥巾,身穿黄布袍,腰系丝绦,双垂灯笼穗,胖袜云鞋,背后背着一支单拐,手拿一把折扇;往脸上看,他面似银盆,两道苍眉,一对俊目闪亮如灯,鼓鼻梁,方海口,五绺花白胡须。看下首这人,把人们吓了一跳:长得阔口咧腮,满头打卷儿的头发,多日不梳洗,都擀了毡啦;一张脸黑黢发亮,两只眼睛向外鼓着,大狮子鼻,鲇鱼嘴,满嘴的蒜瓣牙里出外进,一脸连鬓胡子,相貌十分凶恶;他手里拿的是一把大芭蕉扇。这俩人,只有徐良认识。他赶紧抱拳当胸:“哎呀,原来是你们二位老人家,徐良这边有礼了!”两人一见徐良喜出望外:“三将军一向可好?”“托二老剑客的福,我还好——四叔,我来介绍介绍。”原来他们乃是江湖上最著名的人物:天聋仙师赵朴、地哑仙师粥马瘟魏百宝。

    众人像群星捧月一般把两位老剑客请进厅堂。春秋四老一见,赶紧站起来,冲着两人一抱拳;两人也向四老还了礼。蒋平忙命仆人献茶。魏百宝是热心肠,性烈如火。大家刚坐稳,只听地哑仙师魏百宝嗷嗷直叫:“徐良,我问你:是郭长达在东京立下了什么八王擂了吗?”“不错。”“哼,这个老匹夫,我早就认识他。四十年前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他身为莲花门的总门长,竟敢如此猖狂,囚禁国家的八王爷,真是死有余辜!但等开擂那天,我要报打头阵,会斗郭长达,我把他撕碎了,碾烂了,也不解心头之恨!”大伙都乐了,知道魏剑客心直性耿。徐良一笑:“老剑客,您先休息,有您出力的那一天。我估计,这个仗小不了哇!”“你知道都有谁给他当帮凶?”白芸瑞补充说:“老剑客,据现在所知,有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飞剑仙朱亮,别的还不清楚。”“嘿嘿,全是碌碌之辈,不值一揍哇!”魏百宝这话说的可是口大了些,但人们也没抬杠。蒋平吩咐赶紧摆宴,给六位老人家接风。厨房里早有准备,刀勺齐响,不大一会儿,摆上了丰盛的酒席。

    大伙团团围坐,蒋平向六老频频敬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夏至夏天长老剑客说话了:“四义士、徐良,但不知你们都邀请了哪些人帮忙啊?”徐良回答说:“我们请的人可不少,除了你们几位高人之外,还请了四川蛾眉山的白云剑客夏侯仁、冰山北极岛的风上人雪竹莲、辽东六老、云南三老、山西二绝、乾坤五老、中山五老等人。”“好哇,据我看这是一场生死决斗,既是开封府跟贼人决斗,又是门户间的决斗哇!你们还是多加谨慎才是。”“谨遵老人家的吩咐,我们全做了准备。”“好好好。”人们正说着话,这时报事的又跑进来了:“报,回蒋老爷、展老爷,客人到!”众人一听全放下了筷子。蒋平吩咐徐良、白芸瑞去迎接,他继续陪着六个老人家。

    徐良和白芸瑞来到店房前一看,来的又是四个老者。头一个是黑脸儿;第二个白脸儿;第三个红脸儿;第四个也是黑脸儿。原来正是辽东六老中的四位。头一个家住筠州卧虎沟,乃铁面金刚沙龙;第二位是徐良的老岳父,家住陕西三千户,人送绰号大刀镇陕西,名叫严正方;另外两位乃是辽东来的,一个是翻江海马尚君义,一个是浪里白条石万奎。再一看,咦?不单是他们四个,而且还带来了不少人,有徒弟有伙计,还有两辆轿车,有两个大姑娘从车上下来了。这两个姑娘生得千娇百媚,万般的风流。头一个白净面皮;第二个面色有些黑。她们腰中都挎着刀,虽是女子,但一派英雄气概。她们是谁呢?乃尚君义的女儿尚玉莲,石万奎的女儿石榴花,是跟着老人家从辽东来的。徐良一见,赶紧抢步上去,跟众人见面。四老捻髯大笑:“良子,多时不见,你可好哇?”“多谢老人家关心,我活得还好。芸瑞,来呀!你都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介绍。”白芸瑞刚进世面,哪里认得这些高人?徐良一一作了指引。白芸瑞向各位老人家行了礼,然后往里相让。黑妖狐智化张罗着,把车赶到大院去,派人卸车,给牲口刷洗饮遛,备上草料,招待仆人的也有专人负责。把几位主人接进厅堂,屋里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蒋平又给指引了一遍。然后大家重新归座。尚玉莲和石榴花是晚辈又是女孩子,蒋平和展昭对此早有安排,在秦家店的后院包了几间房子,独门独院,是专门招待女眷的。负责的一个是南侠的妻子丁月华,第二个是徐良的妻子严英云,带着几名丫鬟左右侍候,丁、严二人把她们引到了后宅,另设一席,不提。

    再说前边,报信儿的又来了:“报,客人到!”蒋平和徐良众人一听都乐了:看这事怪不?说不来都不来,说来都一天来了。蒋平让徐良他们陪着几位老人说话,自己带上展昭、智化迎到门外。抬头一看,来者正是云南三老。头一位,古来稀左九耳;第二位,梅花千朵苍九公;第三位,闹海老龙神苗九西。除他们之外,也带来了不少帮手,除去几位徒弟,就是老龙神苗三爷的儿子小龙神苗正旺和他的孙子海底寻针苗顺苗志奇。四爷跪倒见过师父和两位师伯;南侠、智化也过来施礼。老龙神把蒋平扶起来:“蒋平,我们来晚了吧?”“不,正是时候,离八王擂开打还有五六天呢。”梅花千朵苍九公又问:“蒋平,谁抢到我们前头了?”“春秋四老、天聋地哑二位仙师、辽东六老,除他们就是你们了。”“哦,好!往里走,往里走!”进了厅堂大家彼此见过,互道辛苦,重新又加了一桌,让大家归座。这就更加热闹起来了,说笑之声传出户外。

    却说云南三老,大爷古来稀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轻易不说话,苗三爷对人也比较随和,唯独梅花千朵苍九公性情开朗,脾气暴躁,是个急性子,屁股刚沾凳子就问徐良:“良子,听说你摊上了官司,是吗?”“噢,是的,不过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在云南听说出了个假徐良紫面金刚王顺,化装成你的模样,冒了你的名字,进皇宫作案,你为这事背了黑锅摊了官司。是这样吗?”“对,一点不假。”徐良把以往经过讲述了一遍。苍二爷把桌子一拍:“嗨,看来不怪别人,全怪我呀!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啦!想当初,我听人介绍才收了神拳太保王兴祖为徒,我认为他不错,哪知面善心恶,是个人面豺狼啊!唉,看留下多大的祸害!我在云南听了就急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飞到东京,看个水落石出。良子,你受委屈啦!”“老人家请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王顺也没得到好结果,已经名正典刑了。”“好,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古来稀左九耳插话了:“蒋平啊,这次八王擂,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蒋四爷打着咳声,把事情告说一遍。古来稀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郭长达也太猖狂了,竟敢在天子脚跟下摆擂,囚禁一国的亲王,真是死有余辜啊!”蒋四爷点点头:“说得是啊,就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人质,所以才这样猖狂。只恨我等无能为力,使国家的亲王至今还在魔掌之中。”众人听了感叹不已。苍二爷说:“你等不必着急,不是只有五六天了吗?眨眼就到,咱们擂台上见输赢。我们老哥仨自离了三老庄就已抱定决心,不帮你们打胜了决不回云南!”众人闻听,非常感谢。正在这时候,门上的人又跑进来了,连他自己都乐了,笑哈哈地施礼:“报!报蒋四老爷、展老爷、各位老爷:客人到!”“噢?”徐良站起来,“待我出去看看。”

    徐良转身要走,芸瑞也跟上来了:“咱哥俩一块儿去。”到门外一看,真是喜出望外,来人原来是金睛好斗梅良祖梅老剑客和山西第二绝神行无影倒骑驴的剑客谷云飞。徐良赶紧跪倒:“弟子参见师父、参见师叔!”二老把徐良扶起。徐良把芸瑞叫过来,向二老作了指引。两位老人一见芸瑞如此英雄,特别高兴。梅良祖这老头儿的脾气也非常暴,见面就问:“良子,听说郭长达摆下八王擂,是为什么?谁是帮凶?他闹腾到什么分上了?快跟我说说!”徐良笑着说:“师父,您老人家风尘仆仆刚来,先喘喘气,容弟子以后慢慢给您讲。”梅良祖急得把脚一跺:“咳,废话少说,你就快讲吧!”徐良一笑,心说:我老师还是当初那个脾气。他不敢违抗,就在店房门前,把事情的经过讲一遍,芸瑞在旁边作着补充。这时蒋平从里面出来了:“良子,谁来了?”“四叔,您看是谁?”蒋平一看:“哎哟!二位老剑客,咋不到里面去?我们正等着哩!”徐良回答说:“我师父正打听京里的事情。”“嗨!里边有地方,何必在这儿站着?往里请,往里请!”遂把二老请进厅堂。

    梅良祖进来一看:“哟!我来迟了,各位早!”他们都是熟人,大家彼此见过,蒋平请二老入席。徐良取来食具,满满地给斟上酒。梅良祖举杯在手,紧锁双眉:“各位,你们也该都知道了:郭长达这老家伙不是东西,几年不见,他倒像成了气候,竟敢在天子脚下摆下八王擂,大言不惭,要与上三门、开封府决一雌雄!我看他是活腻啦!”众人听了不住地微笑:可不是吗,郭长达这是自寻死路,弄不好连莲花门都难存在了。梅良祖让徐良过来,把近几天的情况讲给他听。徐良搬把椅子,坐在老师身边,如此这般地讲着。梅老剑客听着时而皱眉,时而瞪眼。

    这天晚上,包相爷亲自到秦家老店,看望各位老剑客,问寒问暖,非常热诚。众人一看,包相爷位极人臣,能这样礼贤下士,深受感动,都向包大人表示:关于救八王爷一事,请包大人放心,我等将竭尽全力。包大人不住地称谢。

    转日天明,蒋平、徐良、白芸瑞等,赶奔秦家老店给各位老剑客问安。大家正在谈话,门上人进来禀报:“报,各位英雄,客人到!”徐良一笑:“各位老前辈,这两天正是来人的时候,你们都坐着,待我出去迎接。”白芸瑞、蒋平、智化、展南侠,老少爷儿五个一起到了门外,抬头一看,嘿!来的却是中山剑客武元功、展翅腾飞臂摩天纪老纪华成、一朵红云飞莲道人纪华文。没想到这几位老人从塞北赶来了,原来请帖没有给他们发。蒋四爷抢步向前:“各位老剑客一向可好?欢迎,欢迎!”武元功一笑:“四爷,看来我们有些唐突了?没有收到请帖就自己来了。四爷,我们这么做,你是否认为——”“哎哟哟,老剑客言重了,您可别挑理儿。”蒋平不等对方说完就赶紧解释,“我不是不想请你们,只因路远,又怕你们家里忙,不便打扰,若是知道你们能来,那我是求之不得的哩!”徐良、白芸瑞等人也上来施礼,大家说笑一阵,把三位老人请到里边,山西雁徐良逐个作了介绍。众人彼此见过,重新归座。

    当各位坐下,徐良抱拳当胸:“请问三位老人家:你们是从大同府来的吗?”武元功点点头:“三将军,你猜对了。自从你们大破阎王寨之后,老朽一直留在塞北,整顿山寨。一年多变化可不小,现在边塞的百姓安居乐业,大同府秩序正常,去年还得了个大丰收。人们提到开封府,无不感恩戴德;提起各位英雄,无不想念啊!”蒋平又问:“你们是怎么得到信儿的?”武元功一指展翅腾飞臂摩天:“你问纪老。”纪华成手捻银髯笑着说:“四义士,说来话长。我们原不知开封府的事情,因我一个侄儿到开封办事得知这个消息,老朽告知武老剑客等,故此赶来助阵。”众人听了,觉得人家主动登门,真是难能可贵。徐良把京城的事情向三老介绍了一遍,三人闻听不住地感叹。众人心说:既然这郭长达敢摆八王擂,以此赌输赢,那么他必然有所准备,而且郭长达能量极大,手眼通天,结识天下的英雄好汉。他肯定也请来不少帮手,但都是谁呢?

    再说,从昨天开始,陆陆续续来了宾客,左一拨儿,右一拨儿,整个秦家老店里院外院都住满了,把蒋平、徐良等人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为了议事方便,疯僧醉菩提凌空、北侠欧阳春,也从相国寺搬到店房里来,与众人住到一处。要论来的这些人资格老,能为大,还得属凌空和尚,无形之中就成了这里的主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就到了八月初一这一天。大伙儿按蒋平头一天的布置,八月初一是正日子,为了不引人注意,众人分散赶奔莲花观,散乱着夹杂在老百姓当中。

    单说山西雁徐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带着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蒋昭蒋小义、小侠龙天彪、飞行小太保钟林,出开封府,过风丘门,在晌午之前就到了。原先莲花观的山门前只是一片空地,周围是小树林,现在整个被擂台给占了。再看这擂台,高达三丈六尺,与别的擂台不同,没有梯子。这么高,又没梯子,这就要看你的真功夫了,假如连擂台都上不去,那你就甭打擂了。还有,这座擂台十分宽阔,都是用半尺多厚的台板铺的,让木匠用刨子刨得溜光,上面铺着毡子,刷平刷平的。这擂台宽有四丈八,长有五丈二,上面用芦席搭着顶,翘檐卷脊,金碧辉煌。正中央悬着一块金匾,用金纸贴的大字离多老远就看见了,上写“八王擂”;四个角上挂着宫纱灯,在席棚上并排插着十八面彩旗卷动,显得十分壮观。擂台的后面有大红的帏幕,没有上场门、下场门。这后台比前面还宽绰,摆着桌椅板凳,是供莲花观的人休息、候场用的。前面的广场,已经挤满了老百姓。人们知道,这次打擂,是要以八王千岁赌斗输赢,这题目就很新鲜啊!另外,有不少人关心此事,要看一看,究竟是上三门厉害,还是莲花门厉害;是开封府的办差官厉害,还是贼寇厉害。因此,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把整个京城和周围六县都惊动了,把个莲花观围得风雨不透。郭长达让全庙的老道都在外面维持秩序,维护莲花观的安全,又特地派专人看护八王千岁,恐怕开封府乘乱把八王爷抢走。

    单说徐良诸人挤到人群中间,在离擂台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时间还不到正中午,只好焦急地等待着开擂的时间。

    工夫不大,就听见后台“呼隆隆”地响起了众多的脚步声,估计后台坐满了郭长达的人。又等了一会儿,只见出来个小道士,手里拿着金钟,对着台下当!当!……敲了九下。钟声传向四面八方,台下“刷”一下都静下来了。小道士敲完了一句话没说,转身返回后台。

    小道士一回后台,接着出来的正是莲花观的观主、莲花门的总门长郭长达。他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头上戴着九梁道冠,一块美玉安在顶门,金簪别顶,身穿蓝绸子道服,圆领大袖,腰扎水红丝绦,后背量天尺,手持拂尘。他显得格外精神,胡须梳得刷亮,神采奕奕地来到擂台的台口,把拂尘摆了几摆,晃了几晃,大声呼道:“无——量——天——尊!善哉——善哉!各位施主请了!”本来台下已经够安静的了,经他这么一呼叫,把全场镇住,更是声息皆无,再加上郭长达嗓子也洪亮,离得老远都能听得很清楚。他接着说道:“各位!今天是八月初一,也是我们八王擂开擂的日子。我代表莲花门向各位来宾和观看比武的乡亲们,表示热烈的欢迎!”众人听了一齐鼓掌,等掌声落了,郭长达又接茬儿说:“众位,大概有人不清楚,我们为什么设这座擂,为什么又叫‘八王擂’?或者还要问我们立擂的宗旨、比擂的方法。贫道这就向大家交代清楚。为什么设这座擂?只因为上三门之中出了个赫赫有名的白眉毛徐良,以及近来出世的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他们两个代表着三侠五义、小五义、小七杰,就是说代表着开封府。这徐良和白芸瑞,既是绿林人出身,却忘记了绿林的根本,对绿林人遇到就杀,见到就斩,毫不留情;他们为报私仇,对其他门户的人随意杀戮,手段残忍。不说别的,单说我莲花门,死在他们二人手里的就不计其数,尤其是死在徐良手里的竟数以百计!贫道作为莲花门的总门长,岂能视若无睹啊!但是同徐良他们讲理又讲不通,所以只能通过擂台来比试输赢,故此立下了这八王擂。立此擂的宗旨,就是我们莲花门要与上三门决一雌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是鱼死便是网破,为的是让天下的老百姓,各位子弟、老师,给我们作个见证,看看我们几个门户,究竟谁高谁低。另外,这擂为什么叫‘八王擂’?大家知道,大宋朝有个八王千岁赵德芳,这老头儿没事儿到外面化装私访,结果被我们发现请进了莲花观。我们的意思,打算叫八王千岁一碗水端平,给我们两家解解纠纷。哪想赵德芳年迈昏庸,不辨是非,一口咬定说开封府、上三门做得对,指责我们莲花观无是生非。因此,我一怒之下把他囚禁在莲花观,开封府三番五次来要人。怎么办呢?我就立下这个擂,如果开封府赢了,我们把八王爷送回去;如果开封府、上三门不是我们的对手,对八王爷,我们是杀剐存留,任凭自便。下面说比武的方法:这次立擂,东道主是莲花门,也请了其它门户的一些朋友来帮兵助阵。打擂的主要是开封府的办差官和上三门的人;倘若有人乐意给他们帮忙,我们也不拒绝。除了我们两家之外,就是看热闹的乡亲百姓,要是有兴趣,愿意登台献艺的,我们也欢迎。不过想要登台,你可得先把命豁出来——这地方,打死人不偿命!因此我奉劝乡亲们,但凡能不登台最好别登台,你就站脚助威得了。现在,就开始打擂!”郭长达说完了,一挥拂尘,返归后台。

    郭长达刚回去,“噌!”蹿出一个人来。这人三十挂零的年纪,身高九尺开外,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梁,光着头,绾着牛心发纂,铜簪别顶,短衣襟小打扮,勒着十字绊,大带煞腰,下面是骑马扎蹲裆滚裤,登着一双皮脸儿爬地虎四喜快靴;往脸上看,面似镔铁,黑中透亮,好像黑锅底,两道粗眉飞插双鬓,一对大眼黑白分明,准头端正,方海口,满嘴的大板牙,稍稍有点连鬓胡子茬儿。只见他来到前台,先作了个罗圈揖,然后抖丹田喊道:“哟——呔!各位乡亲们,各位子弟老师!在下乃莲花门弟子,江湖上人称‘过天星’,名叫柳春达!打擂就要开始了,我先来登台练几招粗拳笨脚压压场子,请众人开眼!”这柳春达说完,往下一哈腰,“啪,啪……”把莲花拳八八六十四路练了一遍。别看柳春达长得丑陋,可功夫并不浅,他伸手似挖垄,蜷手如卷饼,身似蛇形腿如钻,拳似流星眼如电,猫蹿、狗闪、兔滚、鹰翻,蟒翻身、龙探爪、猴上树、虎登山,各种绝艺全抖搂出来了。老百姓不住地鼓掌,大声喝彩。因为人多,这掌声和喝彩声就像海潮翻腾似的。柳春达收招定式往那一站,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照理说见好就收得了,但是柳春达经大家这么一阵用力鼓掌、高声喝彩,他就飘飘然,忘乎所以了。他嗓子眼儿一痒,就又吹上了:“呀——呔!各位在座的有没听清楚的吧?在下姓柳,叫柳春达,我乃莲花门的门人弟子,莲花观的观主郭长达郭老前辈是总门长,我是他本门的亲徒侄,曾学艺二十一载。今天我不想说别的,想问一问:开封府的人来了吗?徐良来没?玉面小达摩白芸瑞来了没?你们两个若是听见了,谁敢登台,跟姓柳的比试比试、较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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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回 钟太保力胜三阵 臭豆腐戏耍老贼    柳春达在台上口出狂言,指名道姓要徐良、白芸瑞和他比武。这下气坏了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

    钟林这时正站在徐良和白芸瑞身后,听柳春达这么一叫唤,往前一挪步:“二位,你们听这小子有多狂!我去教训教训他!”芸瑞说:“钟大哥,你可要多加小心。”“我知道。”钟林说着,扛着大棍分人群向前一挤,就来到了擂台之下,直起身子仰起脸,仔细打量。前面说过,这擂台很高,跟城墙似的,又没梯子。从这擂台的建筑上看,上得了台上不了台,就是对比武人的考验:你要比武,首先就要有飞身上台的高招儿。要说钟林的武艺是不含糊,但这么高的台子他可上不去。不过钟林自有他的办法。他打量了一会儿,从百宝囊里面掏出飞爪百链索,这飞爪的铁链有一丈八尺多长,加上他的身子和胳膊,仍然还差不少。于是他又掏出备用的粗绒绳来,接到飞爪的链子上,拽了拽很牢,然后向后倒退几步,往台上一抖手,“嗖!”飞爪正扣在台边上,接着两手倒着绳子和链子,哗啦,哗啦,——,攀绳而上。到了台上,把飞爪和链子又揣在百宝囊里,将大棍在手中一横,高声断喝:“呔!姓柳的!少要猖狂,某家到了!”

    柳春达一看,上来个小伙子,身高八尺挂零,细腰-臂,面似黄姜,立剑眉,大豹子眼,鼓鼻梁,方海口,头戴青缎六棱抽口硬状巾,顶梁门倒拉三尖茨菰叶,鬓插英雄球;身穿青缎子绑身靠袄,衲领、衲袖、衲边、衲扣,排口金花上绣万字不到头,腰煞一掌宽的丝鸾大带,骑马扎蹲裆滚裤,登着一双青缎抓地虎快靴,外披青缎英雄氅,白护领,白护袖;他手中的大棍总有鸭卵粗细,眼角眉梢带着一股杀气,身前身后是有百步的威风。柳春达看罢不认识,但知道这不是徐良和白芸瑞。他一皱眉把嘴一撇:“哼,小伙子,你是谁?”

    钟林一笑:“某祖居湖南,我父乃飞叉太保大帅钟雄,在大宋天子驾下居官;我乃四品带刀御前护卫、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哦——钟雄的儿子,哈!哈……钟林啊,我要的是白眉大侠徐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可没有叫你啊!若说你,名声还小着点,某家根本就没听说过,宴菜席没有你这份菜,你提不到话下!你又何必仨鼻子眼多出这一口气,半截腰插进这条腿来呢?年轻人,你从哪来回哪去,姓柳的不跟你交手,我要是把你打了,人说是欺负小孩儿,赢了也不光彩。赶快逃命去吧!”钟林也是条红脸汉子,让柳春达当众这一番讥讽,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冷笑了一声:“嘿,嘿,柳春达你少发狂!你说我上不了宴菜席,我看你也和我差不了多少,也是个无名之辈。我钟林还没听说过有你这一号人呢,咱们两个比武正合适,无名人对无名辈,瘸驴拉破磨,谁也不会耻笑。你刚才说叫徐良和白芸瑞同你比武,这简直是笑话。人家那么高的身份,跟你打完了,人家得晦气一个月,吃饭都得呕吐,后悔半辈子。要同人家比武,你那不是癫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瞎了眼了吗?”

    “嘟!”柳春达一听,这小子的嘴可真够损的,把我贬得一钱不值,不由得火往上撞,“哇哇”一阵大叫:“既然你不听某家的良言相劝,看来你是活腻了,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我柳某的厉害!”说着把掌一立就要下手。

    钟林往后退了两步:“等一等,姓柳的,我且问你:咱们两个是比试拳脚,还是比试兵刃?二者任你挑选。”柳春达一听,心想:比兵刃我怕你?便回答道:“姓钟的,当然是比兵刃来得快当,你稍候片刻!”柳春达说罢返回后台,从兵器架上伸手拽出一件兵刃:长把紫金瓜。这是混铁制成的,就像一个大南瓜,下面安着一个长把子,足有五十斤重。

    柳春达二次来到前台,这时钟林也已经把外衣脱掉。两个人各持兵器,围着擂台一转个儿,“——……”,四眼相视,紧盯着对方。台下的老百姓屏气凝神,伸着脖子看二人谁胜谁负。单说柳春达转来转去,选好了步眼,认为有机可乘,抡起家伙搂头便砸:“着!”呜——紫金瓜带着风,直奔钟林的顶梁门砸去。小太保留心观看,一瞅这小子下手了,心说:我不躲,看看你小子究竟有多大劲儿。想到这儿,骑马蹲裆式站好,双手攥住大棍,使了个举火烧天式,横着一架:“开!”两件兵器碰到一处,只听“啪啦啦”一声响,把柳春达的紫金瓜撞起有四尺多高!把他人也震得双臂酸痛,身子一晃,登登地倒退了六七步;钟林也感到膀臂发麻、虎口酸疼,知道这小子有把子力气,不过自己还比他强得多。再说柳春达,身子一仄歪,勉强站稳之后,“哇哇”暴叫:“好哇——看瓜!”用“拦腰锁玉带”,横着又是一下:钟林使了个“怀中抱琵琶”,往外一磕:“开!”只听“啪——”两件兵刃一碰,火星迸散,离擂台近的人耳膜都震得嗡嗡直响。再看柳春达顺势瓜随人转,身随瓜转,“呜”地一声,奔钟林的后腰砸;钟林赶紧使了个“犀牛望月”,双手抡棍往后招架:“开!”“啪”一声又给崩出去了。两个人这一动手,一对三下,全是硬实的,叮当直响,是真正的力战,谁的力气顶不住,谁就得趴下。这三下子把柳春达震得鼻子眼都冒热气,眼冒金花。但是当着众多的老百姓,他不肯认输,回转身来刚想再进攻,没料到钟林手这么快,来了个转守为攻,双手攥住大棍的一头用力一抡,“呜——”奔柳春达打过来。柳春达一看不好,躲闪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横紫金瓜招架。只听“啪”一声,这下乐子就出来了:柳春达本来没有钟林的力气大,刚才那三下就已经把他累得筋疲力尽,哪里还经得这一砸呀!他胳膊一酸,腿一软,“扑通”就坐在台上。不过他两只胳膊照样举着,到底把钟林的棍子给架住了。钟林的棍子也没有抽出来,就在紫金瓜上压着。钟林暗笑:好小子,怎么样?趴下了吧?看你服不服!想到这儿,钟林双腕攒劲儿,厉声断喝:“呔!柳春达你认输不认输?若是服输认罪,我就放你一条性命;若要嘴硬,可就对你不起了!”可柳春达这家伙,爹死哭妈,是个硬汉。他不是对手,嘴里还不服,冲着钟林一阵冷笑:“嘿嘿,钟林,我服谁也不能服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无名小辈,仗着你年轻有把子力气,爷没注意才吃了点亏。我就是死了也不服!”“好!”钟林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双手用力,把大棍往下一摁:“看你服不服,哎——”柳春达本来就支持不住,钟林这么用力一压,他哪能受得住?他强努着劲儿往上架着,脸红脖子粗,眼珠子往外鼓,嗓子眼冒热气,直觉得两肋发胀,两眼一黑“哎哟”一声,“扑通”就躺在台上,小肚子一鼓“噗!”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出有六尺多高,溅得满台子都是。钟林把大棍掂量掂量,有心把他砸死,又一想:但能容忍且容忍,何必非要他的命呢?想到这里,撤步收棍,用手一指:“柳春达,这是你吹牛的下场——嗳,莲花观的出来几个人,把你们的脓包给我抬下去,换个硬实的出来!”

    郭长达在上场门这儿往外一看,呀!徒侄在大口吐血!他不敢怠慢,叫小老道们出去,把柳春达抬回,庙中调治休息。

    柳春达刚抬回来,群贼当中有一个人,嗷一声大叫:“好哇——总门长,我去收拾这姓钟的!”说着“噌!”飞身蹿上前台,双手捧着鬼头刀,“-”一刀,朝着钟林就砍。钟林横棍一招架:“开!”咔啦啦把他的鬼头刀磕开,一翻手又把刀压住,闪目观瞧,原来是个矬胖子。这家伙看样子四十来岁,身高不过六尺,横粗却有三尺,短胳膊大粗腿,短脖颈,脑门上生有巴掌大一块黄癣,眉毛向上连着头发,满脑袋黄头发卷着,同狮子狗差不多。他穿一身古铜色的短靠,打着半截鱼鳞裹腿,登一双开口的洒鞋,手擎一把头号的鬼头刀。钟林冷笑一声:“我说你也太不仗义了,因何不报名就动手,暗下家伙呀?”

    这家伙当啷一声把刀抽回,使了个“夜战八方藏刀”:“钟林,要问我名和姓,我乃河南省南郑人氏,江湖诨号金头虎,我乃贾正贾大爷!”贾正,就是南郑县西关里那个开店的。前面说过,他有个媳妇邹氏,他们两个开了个贼店,贾正半路上金盆洗手打算不干了,哪料想奉了郭长达所差,帮着佛禅刺杀妙手先生刘世奇,结果遇上了徐良,被徐良抄了他的店房,他们夫妻二人无处投奔,就跟白莲花晏风逃到莲花观混饭吃。可是贾正一看这莲花观里人才济济,哪里能数上他们夫妻两个?两口子商量,要在这里直起腰杆儿,就得露两手,立点功,取得总门长的欢心才行,不然就得受人欺负。于是就想利用八王擂的机会显显身手,多少立点功。他心里清楚:头三出没好戏,自己的这点本事就得往前赶,因为越往后对手越强,越难打。他这才抢着上场。他报了名,钟林一乐:“哦,你是金头虎贾正,没听说过,原来也是个无名小辈呀!贾正,你给我滚回去,换个有名有姓的。像你这窝囊废,不值得跟小爷动手!”“呸!小娃娃,你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竟敢口吐狂言!你说我无名,你也不算有名。看刀!”说着——一口气就砍了八刀。钟林左躲右闪,前蹿后蹦,把这八刀躲开,心想:这小子可够歹毒的,你我无冤无仇,因何下此毒手?看来不给你点颜色是不行!于是抖擞精神,转身把大棍抡开,“噌!噌!”一棍子把鬼头刀碰得翻着个儿腾空而起,把擂台上的席棚穿了个窟窿蹿出去了。幸亏这擂台大,刀在空中翻了几翻又落在了棚子上。就在金头虎这一愣神的工夫,钟林使了个“秋风扫败叶”,一棍子奔他后腰打了下去,这下还不打他个骨折筋断?金头虎不由“哎哟”叫了一声,一看躲不开了,赶紧立起脚尖,身形便高出了一块。结果腰躲开了,屁股却重重地挨了一棍,只听“呜——啪!”让钟林把他从前台打向了后台,摔在地上。群贼呼啦乱成一片,赶紧过去把贾正扶起来,一看他满头大汗,气色不正,疼得哎哟直叫。人们赶紧把他的裤子褪下来一看,屁股上起了一道紫青色的血印子,有擀面杖那么粗。这是淤血了,人们赶快找来医生调治。贾正虽然保住了命,但这个零罪也够他受的了。

    贾正趴在地上哼哼,他老婆邹氏不由火往上撞:“哎哟——当家的,你真丢人哪,连个小孩儿都打不过,你这跟头栽的,连为妻我也不光彩。你在此养伤,看我的!”这个母夜叉说着手擎双刀,飞身跳上前台,“——”,连舞几刀:“呔,小娃娃,你老娘到了!”

    “噢!”钟林抬棍,一看出来了个女人,有三十多岁,手擎柳叶双刀,把头发拢到了脑瓜顶上,这叫“美人鬏”,用发罩拢着。向身上看,上着一件米黄色的短靠,下穿三色彩裙,登一双大红色弯弯毡鞋。往上看,她长着一副瓜籽脸,但长倒了个儿,小头朝上,大头朝下,是个大嘟噜腮;两道杠子眉,用墨描得弯弯的,好像两道细线儿;一对月牙眼,塌鼻子,菱角口,搽着浓浓的口红,满脸的官粉,由于粉抹得厚薄不匀,一眨巴眼直掉粉末。钟林心想:这是从哪冒出的个丑八怪呀!

    单说邹氏晃动双刀,高声喊喝:“小娃娃,你也太猖狂了,竟敢打伤我的丈夫,着老娘的双刀!”抡刀就向钟林的两个肩头劈下来了。钟林往旁一闪,邹氏又撤刀翻腕子,双刀直刺钟林的双肋;钟林又一闪,邹氏再次一刀砍腰,一刀扫钟林的双腿;飞行小太保脚尖点地,腾身纵起,邹氏的双刀砍空。她收招定式一瞪眼:“小娃娃,你因何不还手?”钟林哈哈一笑:“这一女人,我不想同你动手。有道是好男不同女斗”,我把你赢了也不体面。你赶快回去,换一个男的出来,你根本就不行!”邹氏听了,假柳眉倒竖,眼睛一瞪:“好个小兔崽子,你还够狂的,看老娘结果你的性命!”说着“——”又是五六刀。钟林没有办法,用大棍把她的双刀压住:“这一女人,既然你得寸进尺,就休怪你家小爷无情了!”钟林这才抖棍跟邹氏战在一处。一交手钟林发现邹氏的能耐比他男人高一些,她的双刀耍得神出鬼没,不仅动作灵敏,而且真有些功夫,不加小心还不行呢!于是钟林就注意上了,把五金龙虎棍施展开手,“呼呼”挂风,同邹氏战了二十几个回合。钟林使了个败式,抽身便走,来到擂台边上往下一蹲,看那意思是打算跳下台去。邹氏信以为真,压双刀往上一纵:“小娃娃,哪里走,把命给我留下!”说着抡刀就砍,结果上了钟林的当。钟林故意拉败式,偷眼观瞧,一看邹氏追上来了,就冷不丁一转身,“-”地躲到邹氏的身后。小钟林把大棍举起来,想砸邹氏的后脑勺,但一想:且慢,这一来她就没有吃饭的家伙了。又一想:干脆,让她两口子一个样,也在她的屁股上来一下子得啦。想到这儿,钟林把大棍一扫,“啪!”一棍打在邹氏的屁股上,裤子还打开了一条口子。由于邹氏用力过猛,收不住脚,现在又挨了这一重棍,“呜——”一下就从台上折了下去。三丈六尺多高,掉下去焉有她的性命?邹氏一闭眼:“哎哟!”赶紧扔掉双刀,使了个“双手抱虎头”,折着个儿掉下去了。台下观众有的站得近,又因为人多挤在一起,想躲也躲不开,有四个胖子怕热,站在最前边,结果四个人一块被砸倒了,好险没砸冒泡儿。由于有他们四个垫底,邹氏的命就给保住了。这邹氏脸一红,从地上拣起双刀,逃回后台。看热闹的老百姓一齐起哄,呜嗷乱叫:“啊——啊——莲花观都是饭桶哟,连败三阵哟!”

    小钟林连胜三阵,心情高兴,手持大棍在台上耀武扬威。莲花门总门长郭长达可气坏了。他一看,头一天立擂就接二连三打败仗,也太不像话了,也使士气大为低落。于是他冲着自己的人宣布:“各位,有本领的就上台,没能耐的就站在一旁助阵,千万不要给咱们的门户丢人现眼!”这样本领不大的就不打算上台了。

    郭长达说完,旁边站起一人:“老门长,谅这个钟林有什么了不得的?把他交与老朽!”这人说着就跳到前台。钟林仔细观看:这老头儿有六十岁上下,身穿土黄布裤褂,杂布带煞腰,白布袜子,登着一双洒鞋,赤手空拳,没有兵刃。再看他满脑袋刨花秃,让人看了十分恶心;宽脑门、尖下颏,脸形同五月端午吃的三角粽子差不多;两只小红眼珠就像粽子上的红枣一样;小独头蒜鼻子,一字口,一绺小山羊胡儿飘洒前胸。别看这人长得其貌不扬,但他太阳穴鼓着,眼睛闪亮,十分有神。钟林一看,知道这是个有身份的人。小英雄连胜三阵,心里有了底儿,丁字步一站,手中横棍,高声断喝:“呔!老匹夫,报名再战!”

    这老头几手拈银髯一阵冷笑:“哈!哈哈……娃娃,要问我老人家何许人也?祖居河南陆家铺,在下姓陆双名朝东,人送诨号火眼狻猊是也!”原来是这老家伙,他是紫面阎罗陆凯的本家哥哥。陆家铺是个大贼窝子,不管是男的女的,男女老少几百个都是贼。这陆朝东排行第九,是九号的头目。刚才郭长达在后台警告大家,没能耐的别登台,陆朝东自以为了不起,才挺身而出。老家伙上了台把手往左右一分:“钟林哪,你小子是不含糊,年轻有为有力气,又会点武艺。不过得看跟谁比,要同老爷子我比,你可差得多了。倘若不信,来试试看,若是让你能在我眼前过去十个回合,我就不叫‘火眼狻猊’!来吧!”“——”地两掌一分,使了个“大鹏双展翅”。钟林抖擞精神刚要上前,只见从台下“嗖”地扔上一个人来——怎么要扔呢?不扔他上不来。这人来到台上一挺腰站好:“啊——呀,钟林兄弟,你固然武艺高强,但连获三捷,也该下台休息休息了,把这老家伙交给哥哥我啦!”

    上来的是圣手秀士冯渊。钟林一看不由觉得好笑,心说这冯渊胆子不小,这八王擂是什么地方,就凭你这两下子竟敢登台?他估摸不透是怎么回事,干脆来个见好就收。于是把大棍往肩头上一扛,把外衣拣起往胳膊肘一搭:“好嘞,冯大哥,就交给你了,我走啦!”说着后退几步,跳下台,挤进人群,去见徐良和白芸瑞。

    冯渊是怎么登的台呢?原来他也在人群之中,跟南侠、智化、蒋平、欧阳春这些人是一拨儿。台上比武,北侠一边看一边跟冯渊闲谈。欧阳春是他师父,不过只是拜了个空名儿,北侠哪有时间教他?冯渊呢,置身开封府,公务甚忙,整日奔波,也没工夫练武。所以说,他虽是北侠的弟子,而本领却没什么长进。今天欧阳春一边看比武一边说:“冯渊,你看见没?钟林没你岁数大,可这孩子真有出息,几年不见长成了一条汉子,看这条大棍使得神出鬼没。相比之下,你惭愧不惭愧?你已经三十挂零,闯荡江湖二十多年了,本领竟没长进!往后你可要练着点,别让为师我跟着你丢人哪!”欧阳春这一番话把冯渊说得面红耳赤。蒋四爷在一旁听着咯儿咯儿直乐,他这一乐使冯渊脸上更挂不住了。冯渊想:我也是个人,堂堂七尺之躯,吃饭也不比别人少,为什么这本领就不行呢?冯渊决心就上台试试自己的能耐究竟如何,让老师检验检验。于是他跟欧阳春商量道:“师父,我想上台比比武。”欧阳春一听笑了:“冯渊哪,得得得,就你这两下子还想登八王擂?”“唉,师父,你休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觉得心里还有底,能施智就施智,能施力就施力,不信就打不了胜仗!”“嗯,”欧阳爷点点头,“孩子,你要真能在八王擂上打一次胜仗,师父我比吃顺气丸还痛快!”“好嘞师父,我这就登台!”说着就要上,可一看擂台他傻眼了:三丈六尺高,他上不去呀!要是用钟林用过的办法也没意思。后来就想了个主意同北侠商议:“啊呀,师父,这台子太高我上不去,请您老人家把我扔上去吧!”“啊!”欧阳春一听真新鲜,还带扔的呀?又一想:也没有别的办法,扔就扔吧。就这样,欧阳春一边吆喝请人让路,一边往前挤。人们一回头见是个大紫胖子,有认识的知道是相国寺的保宋和尚,相互一传告,人们左右“哗啦”一闪就让开了一条路,爷儿俩都挤到了前面。到了台下,北侠让冯渊收拾好了,一手抓住他的腰带,一手托住他的三叉骨,就像举个娃娃一样举过头顶,往上一抖手,老侠客没费吹灰之力,“嗖”一下就把冯渊给扔到了擂台上了。冯渊的轻功不错,在空中把腰眼一别,用双脚点台板,稳稳当当,一点都没摔着——他就是这样上的台,把钟林给替换回来了。

    冯渊活动活动筋骨,稳了稳背后的单刀,丁字步往陆朝东的面前一站:“啊呀,老匹夫!混账无比、该死的残头萝卜缨子、臭脚老婆养的,你可认识某家!”陆朝东一看,这个泄气呀,唉,心想:我算倒了霉啦,今天上台怎么遇见了这么个贫嘴鬼?这不是圣手秀士冯渊吗?陆朝东把眼睛一瞪:“对面来的,不是圣手秀士冯渊吗?”“呜——呀!正是你家冯大老爷!陆朝东,来来来,你我二人大战一千六百个回合!”“啊?”陆朝东一听,这是什么话,看来这小子就会耍贫嘴。陆朝东呸了一声:“冯渊,你不配跟我动手。要说刚才钟林那小伙子还勉强将就。尽管他同我比不行,但毕竟是正根正派,也还有点真本领,可你算什么东西!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你有什么本领,在什么地方露过脸。这八王擂乃英雄汇萃的地方,在这里得拿出两手真招数,而你凭什么登这个台?你赶快给我滚回去,让开封府、上三门的换个像样的来,你?不配,不配!”“呜——呀,陆朝东你休要发狂!俗话说,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什么人什么对待,就凭你个老糟头子,竟敢说这样的大话,其实冯大老爷打你不费吹灰之力,拿你头如探囊取物、掌上观纹一般!”冯渊的话把陆朝东气得胡子撅起老高:“冯渊啊,既然不听老夫良言相劝,看来你是活腻啦,来来来,待老夫结果你的狗命!”陆朝东说着,“刷”使了个“乌龙探爪”,直奔冯渊的脑门抓来。陆朝东掌上有鹰爪的硬功夫,要是真的抓着,就给冯渊大揭盖了。冯渊使了个“千斤坠”,“噌”地往后一退,没还手;陆朝东往前一跟步,“——”又是两下子,冯渊左右摆动,又躲开了。陆朝东一愣:“冯渊,你因何不还手?”“呜——呀!陆朝东你等一等,让我把话跟你交代明白,然后再战不迟。”“嗯?有话早说,省的一会儿你死了就没地方说了!”“呜——呀!陆朝东我且问你:咱俩是君子战还是小人战?”“嗯?”陆朝东又是一愣,“这君子战怎么说,小人战又怎么讲?”“要是君子战,就是你我单对单,个对个,不准别人帮忙,谁被打了自认倒霉;倘若别人参与,两个打一个,三个打一个,那便是小人战。”“哈哈哈……”陆朝东一阵冷笑,“冯渊哪,你这是废话。就凭老朽的身份,打你还用两个人三个人吗?不客气的话,我用一只胳膊就把你赢了。我愿意君子战!”“好!我也赞成这样。可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别人一过来帮忙,当场就得认输。对不对?”“好,就这样!”“但是这事你知道,我知道,恐怕别人不知道。”“冯渊,这都是废话,为了省时间,还是动手为妙!”“不!必须交代明白,不然别人一插手就麻烦啦!”

    陆朝东看着冯渊对这事坚持得挺硬,没有办法,只得转身来到后台,拱手向大家作了交代——
7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18:26 | 只看该作者
第080回 房书安当众斥晏风 飞剑仙被激登擂台    圣手秀士冯渊要同火眼狻猊陆朝东单对单,个对个,以决雌雄,还得各自嘱咐自己的人都不准插手。陆朝东没有办法,只得向后台宣布:“众位!我和冯渊打了赌啦:就是我们两个人比试输赢,不管我是胜是败,都由我个人承担,请大家不要插手,哪个人中间插进来,那可对不起我!怕众位不知,特此宣布!”

    与此同时,冯渊也来到擂台的台口,望着台下看热闹的百姓,高声喊道:“呜——呀!各位老少乡亲们,老师,子弟们!开封府的同事们,上三门的英雄好汉们!方才,我与老匹大陆朝东打赌击掌:我们两个人赌斗输赢,任何人不得参与,你要一插手,这输赢就不算数啦!你们就在旁边站脚助威,看我怎样赢这个老东西!我现在就要同他比武啦!”

    冯渊说这话可把欧阳春给气坏了。老侠客一皱眉:“哼,这个东西就会耍贫嘴,真是个蠢才!”蒋平听完一笑:“老哥哥,您别生气。冯渊这孩子智谋可挺高,他准能赢!”“何以见得?”“嗨,他现在正摆迷魂阵哪。我们爷俩相处多年,我深知他这一套,不信您就等着瞧!”

    不说人们的议论,单说冯渊转身看看陆朝东:“呜——呀!陆朝东,你可叮咛完了?”“嗯,老朽该说的都说啦,来吧,你我二人赶快比武较量!”“很好!陆朝东,我们是比掌法呀,还是比兵刃?任你挑选!”“嘿!还要我挑!那就比拳脚为上,即使有输赢也不至于伤命。”“很好,你的话正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那咱们就比试拳脚,亮门户吧!”冯渊一不慌二不忙,派头十足,晃着脑袋,拍着胸脯,就像有多大把握似的。

    陆朝东往下一撤身,两臂一摇,“刷”地亮了个“大鹏双展翅”,一条腿弓,一条腿绷,双目直视,拉开了架势。冯渊往后一撤身,两臂晃动,——,噌!亮了个猴拳,两只手护住左右华盖穴,腿往下一弓,缩腮帮子,抖着小嘴唇儿,真同活猴差不多。台下人一看全乐了。陆朝东见冯渊把门户亮开了,朝前一跟步“-!”左手晃冯渊的面门,右手击掌,朝冯渊打来;冯渊跨步闪身,往旁边一闪,陆朝东单掌走空。冯渊使了个“海底捞月”,双手往上一抬:“嗨!”去抓陆朝东的手腕子,陆朝东赶紧把手抽回来,使了个“抽撤连环掌”,用左掌直奔冯渊的小腹击来。冯渊赶紧吐气收腹,往右上步,往左闪身,陆朝东第二掌击空。冯渊使了个“二龙戏珠”,手腕一翻,探双指直奔陆朝东的两眼;陆朝东赶紧缩颈藏头往下一缩身,冯渊的双指戳空。冯渊“啪!”又一翻掌,手心朝下,丹田用力往下一摁,猛击陆朝东的天灵盖;陆朝东把脑袋一扑棱“噌!”往旁一蹿,冯渊一掌摁空。就这样两个人滴溜溜转战在一处。

    冯渊使了这几招儿,陆朝东心想:都说冯渊没能耐,今天看来这功夫不善哪:干净利落,变化无常,我可得多加小心。其实,冯渊的本领实在平常稀松。别看他刚才的这几招儿很归路,但是一打长就露馅儿了。这几下子过去,往下就开始出损招儿了,说掌法不是掌法,说拳法不入拳路,简直是八大抓:左掏一下,右拧一把,滴溜溜身形乱转,两胳膊瞎抡。这反倒把陆朝东给弄懵了,倒吸了一口气:哎呀!这冯渊真了不得,用的都是什么招哇,我怎么看不明白呢?冯渊这套大杂烩他到哪儿去弄明白?

    陆朝东心中疑惑着,而冯渊心里都清清楚楚。他知道,本来不是人家的对手,方才无非是装相,想唬唬人家,现在已经开始顶不住了。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打着打着,冷不丁地大喊了一声:“呜——呀!”陆朝东被吓了一跳,吸了口冷气,收住招数:“冯渊,你怪叫什么?”冯渊点着他的鼻子:“呜呀,混账无比、残头萝卜缨子、臭脚老婆养的,你说话不算数!”这一顿串雷把陆朝东打懵啦:“啊?冯渊,老朽哪件不算数?”“方才你我二人交代得清楚:单对单,个对个。现在为什么找人给你帮忙?”“你胡说!谁给我帮忙啦?”“呜呀,你还不承认,看看你身后是谁?”陆朝东真以为上来人了:“啊!”回头观看,没人呀!就在他回头这工夫,冯渊抓准机会,飞起一脚,正踹在他的小肚子上;陆朝东退了几步,收不住脚,“扑通!”摔了个仰面朝天。老百姓哗——一阵大笑,眼泪都出来了:冯渊可真够损的,欺骗人家,出其不意地给了人家一脚。

    陆朝东这才知道上当了,使了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嗷嗷直叫:“冯渊啊,你骗人,这不算!”冯渊也乐了:“呜呀,混账王八羔子,该死的东西,为何不算?”“我背后没人,你为什么说有人?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呜呀,老东西,你简直可怜!打仗讲的是有力使力,无力施智,逢强智取,遇弱活擒,机动灵活,变化无常。这乃是我施的一计也!连我的计谋都看不懂,你算得哪路的英雄好汉!你既然已经败在我手下,还要重来,真是恬不知耻!”“这——”陆朝东摔了个跟头不说,还让冯渊损了一顿,羞得面红耳赤,退回后台。

    陆朝东回到后台,找没人的地方一坐,唉声叹气,连群贼都乐了。众人心说:这陆老头儿啊,让个坏小子给调理了。大家这一笑,陆朝东脸上更挂不住了,翻着眼睛晃了半天脑袋没词儿可说。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子弟兵”,他这一输不打紧,他的亲兄弟陆朝西可气坏了,不由火往上撞。陆朝西性如烈火,人送外号火炼金刚。他指着陆朝东说:“我说大哥,你真白活呀!若是真败在人家手里是另一回事,可瞪着眼受人调理,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这一败,把咱们老陆家六百多口人的脸可给丢尽了,还活着干什么!你在此等候,我前去会他,把这脸找回来!”说完,“哇呀呀”一阵怪叫,像疯了一样冲向了前台。

    陆朝西上台手指冯渊大骂:“呸!坏小子,拿命来!”一边骂,朝冯渊的太阳穴“噗!”就是一拳。冯渊往旁边一闪,他这一拳走空了。冯渊噔噔退后几步,把手一摆:“且慢!我说你这个混账无比的狼崽子也太野蛮啦,报上名来再战不迟!”陆朝西报了名姓,冯渊笑道:“噢,原来你这条路朝着西边,这可不好,这离死就不远了!”“放屁,少他娘的耍贫嘴,接拳!”陆朝西往上纵,抡拳就打。冯渊一看,这小子来势甚猛,心里一琢磨:方才我赢人家陆朝东那是骗了人家,要是论真功夫我比人家差得多。但是那种招儿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了,干脆,我别找倒霉,另想办法吧。想到这里,冯渊猛地跳了一个高:“呜——呀,等一等!”把陆朝西吓了一跳:“冯渊,你这是什么毛病?”“我这几天跑肚拉稀,这阵又来了,得方便方便,请等我回来再比高低上下。”冯渊说完,“嗖!”就从擂台上跳下去了——他找了个借口,溜啦,老百姓又是一场哄堂大笑。陆朝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这小子骗我,跑啦!唉,我把他抓住多好。但是晚了,人家下了台啦,咋去追?没这规距呀。陆朝西气得“咣、咣”地直踹台板,“哇呀呀”,又是一阵怪叫。

    陆朝西一生气,嘴就把不住门儿了:“众位!刚才那个小子叫圣手秀士冯渊,是开封府的差官老爷。各位看得清楚,这小子哪是个人哪!纯粹是臭无赖,一文钱不值!什么东西,给开封府丢尽了脸!我说开封府是上三门的人,怎么净用无赖呢?哈……真叫陆某可发一笑!像这样的人最好别上,要来就来个有两下子的……”

    陆朝西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嗖!”又从台下上来一位,“吧唧”摔到台子上,好半天才爬起来。陆朝西吓了一跳,恐怕上当,“噌!”向后跳出一丈多远,-着臂膀定睛细瞧。只见这人爬起来把脑袋瓜子扑棱扑棱,未曾说话先抽鼻儿:“嗯——”陆朝西一看,这位可真够丑的:身高九尺挂零,小窄肩膀,两条大仙鹤腿,胳膊长可过膝,细脖子大脑袋,饼子脸,肉疙瘩眉梁,还没有鼻子,大脑袋上扣着个小帽子,稀稀有些焦黄的胡子,上下一身古铜色的衣服,勒着十字袢;背后背着一尺二寸多长的小片刀,斜挎鼓溜溜的百宝囊,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陆朝西细看了看,才认出原来是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房书安不用比武,只这上台的方式就是满堂彩,老百姓笑得肚子都疼了:一是瞅他这模样可笑,二是让人给扔上去摔了个跟头可笑,整个场子里像开了锅似的。

    房书安为什么要上台呢?原来他跟着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山西雁徐良、小侠龙天彪、飞行小太保钟林等人,夹杂在老百姓当中,本来没准备上台,知道自己的本领连边儿也沾不上。可是见冯渊这一闹腾,他想:没料到冯渊还能胜一仗。既然这擂台上可以耍滑使鬼点子,那我比冯渊不强多了吗?干脆,我也到台上耍耍活宝,借着八王擂这个机会,胜个三阵两阵,我房书安也好传传名。想到这里,他坏水冒上来了,就背着别人,把百宝囊里的东西收拾了收拾,又蹲到地上比画了半天。他准备好了,同徐良和白芸瑞商议说:“嗯,干老儿,老叔,你们看今儿个多热闹!我,也想登台比武。”芸瑞一乐:“怎么?书安,你也想登登台?”“是啊,连冯渊这块臭豆腐都敢上去,何况是我呀?我也得给咱开封府争争光,露露脸哪!”芸瑞点点头:“好,有出息!那你就去吧。”“嗯?老叔哇,你说得倒轻巧,那么高的台子我上得去吗?”“那怎么办?”“我说老叔、干老儿,麻烦你们二位,也把我扔上去得啦!”徐良一看也不便阻拦:“书安,你觉得有把握吗?”“嗯,您老放心,我这鼻子就丢一回,还得丢在您手下。别人想杀我,势比登天难!我不给开封府丢人,只会比冯渊强,不会比他差!”徐良说:“好吧。”于是徐良、白芸瑞和房书安挤过人群,来到擂台边下边。徐良和白芸瑞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绰着他一条腿,哥俩“一——二!”一使劲,呜哟——把他扔上来了。由于用力过猛,把他扔起有四丈多高,老房手刨脚登,“吧唧!”像贴大饼似地摔在台上,把老房摔得直拉笛儿——他没鼻子,不兜风,想说话费劲,所以同拉笛儿差不多。“嗯——哎哟我的娘哎!”他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

    陆朝西瞪眼瞅着,房书安恢复正常了,就冲着陆朝西一乐:“嗯!嗯……哎呀,我听你刚才报名啦,叫什么陆朝西?”“正是,你不是大头鬼房书安吗?”“对啦,你猜着啦。哎哟陆朝西呀,要提起你来,咱们没有交情,可要说起你的堂兄,跟我的交情可不错呀。请问你的堂兄是不是紫面阎罗陆凯呀?”“正是!”“陆凯有个妹子,叫九尾狐狸陆素珍,对不对?”“对!”“哦,那咱们就不见外了。我这人不怕别人笑话:想当初我同紫面阎罗陆凯处得不错,到陆家堡一住就是一年半载的。那陆凯看我长得漂亮,能耐也大,很喜欢我,非要把他妹子嫁给我不可。我知道陆素珍行为不正,是个破烂儿,能要她吗?可她对我很有意,拉着我的胳膊直抹眼泪,说离开我她活不了。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跟她搭了伙,有半年多时间。这也算夫妻了,那我姓房的就是你们老陆家的贵客,你说是不是?”“哎哟,”把陆朝西给气得脸蛋子都青了,“姓房的你住口!这事有也好,没也好,在擂台上说不着。这里比武,你拿命来吧!”“嗯——等等!咱这关系得先摆清楚:到了后来,各走各的路,我房书安深感做贼惭愧,良心发现,才投靠了开封府,如今我是五品带刀御前的护卫呀!我是朝廷命官,专管抓贼,替民除害!到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个人。什么意思呢?我是劝你改邪归正。假如你愿意的话,我干老儿徐良就在下面,我向他美言几句,让他老人家发发慈悲之心,把你的鼻子也拉下来,你跟我一块儿去拜干老儿!”老百姓一听,哗——又笑开了锅,把蒋平、小七杰、小五义乐得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房书安这一场辱骂,把陆朝西都快气昏了:“房书安哪,你是个贱鬼,是个贱种!你的鼻子都被徐良拉掉了,不说报仇雪恨,反而张口闭口管人家叫干老儿,简直把绿林人的脸都丢尽了,还有脸活在世上!我今天同你算总账,快拿命来!”说着恶狠狠地就使了个“黑虎掏心”。房书安也不示弱,往旁一闪身,躲开了,又晃单掌奔陆朝西的太阳穴便砸。陆朝西来了个“缩颈藏头”,房书安往前一跟步,“啪啪啪”,一阵拳打脚踢。他一边打一边叨咕着:“好小子,今天我同你拼了,有你就没我,有我就没你,非得分个高低上下,来个强存弱亡,真在假去!你音拳、看脚、看脚、看拳;看这边、看那边、左边、右边!”这一顿咋唬,把陆朝西都要叫懵了。他本来脾气暴躁,这时火往上撞就更控制不住了。房书安越瞎叫他气越大,脑袋“嗡嗡”直响,眼也花了,房书安突然又双手一晃他的眼睛叫唤说:“今天我给你来个‘盖顶三掌’,抠你的眼睛,揪你的眉毛,薅你的头发,掐你的脖子,着!着!着!”陆朝西以为他是真的,就光注意上面了,房书安冷不丁地往下一哈腰,使了个“黑狗钻裆”,猛地一拱,“咕咚!”把陆朝西弄了个狗啃屎,台下人们哗——一阵大笑。

    把陆朝西一头撞倒,房书安转过身来,-着臂膀,抖擞精神:“嗯——我说陆朝西,就凭你这两下子怎能与房爷我比啊!本应当过去一个‘单掌开碑’把你的头颅击碎,念你这么大年岁活得也不容易,姑且罢了,逃命去吧!”

    陆朝西又羞又气,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归后台,挨着他哥哥陆朝东一坐,双手捧腮,低头不语。陆朝东朝他冷笑:“怎么样,埋怨了我半天,你怎么也败回来啦?”

    再说房书安,这时简直没地方放得下他了,他背着手在台上溜了一圈儿,紧晃着大脑袋:“呀——呔!我说父老乡亲们,各位练艺比武的子弟老师们,叔叔大爷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湖北省江夏人也,世上有‘江夏三鬼’,我叫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嗨,嗨!我是开封府五品带刀御前的护卫,在包大人门下效力当差。我自幼受高人传授,名人指点,学得武艺在身,十八岁成名为侠客,二十一岁成名为剑客,三十一岁成名为剑仙,四十一岁成名为剑魔!如今我的身份比剑魔还高!这不是吹大话,请看刚才那一招儿玩得多漂亮!一下就叫陆朝西摔了个狗啃屎,莲花门又败了一阵啊!我说郭长达你出来,跟房爷比一比!还有那个叫三尺地灵魔的陆昆,那个小矬老头儿,你滚出来!还有血手飞镰江洪烈,还有这个、那个的都出来,把队站好,叫房爷挨个儿的揍!”这些话气得群贼一个个咬牙切齿。

    单说白莲花晏风,心说:干脆我对付他得了,要打别人我没把握,要说赢房书安则容易得很;这小子坏道道不少,但是在我面前他施展不开。我要是赢上一阵两阵的,也省得别人净拿白眼珠看我。因为这个晏风处境也很不妙,在莲花观谁都瞧不起他。因为他这个人,拆了茅房盖楼——臭底儿。他是个采花贼出身,专门发卖熏香蒙汗药,奸污妇女,这种人到什么地方也不受人尊重。莲花观虽然贼多,但贼也分三六九等,人家也有呱呱叫、响当当的,掉地上摔三截,光明磊落、受人尊重的。而晏风比起人家那些人就差多了。另外他的能耐也不那么高,所以他受人家的鄙视。但晏风这人自尊心很强,老想在人前卖弄卖弄,无奈压力太大,没有这个机会。现在他认为机会来了,心想:现成的功不立,还等什么呢?哪怕我只胜这一阵,在总门长郭长达面前也好交代了,让他们看一看,我白莲花也不是白吃饭的。想到这里,他来到郭长达面前一抱拳:“总门长,姓房的太猖狂啦,我打算对付对付他。”“嗯,那你就去吧。”“是!”

    白莲花晏风同郭长达打过招呼,一挑门帘来到前台,向房书安招手说:“哎,哎,姓房的,别摆乎啦!你是什么变的,晏某还不清楚吗?我来陪你走几趟,看看你是剑仙还是剑魔!”“嗯——?”房书安一看是晏风有点脑袋疼,他知道晏风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他哥哥晏飞跟他都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又酸又狂,又损又坏,又狠毒又阴险哪!这晏风比陆朝西难对付得多。但是事到眼前,怕也没用了。房书安心里紧张,脸上却假装平静:“嘻嗯——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晏二爷!”“对!姓房的来吧!你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刃?”“嗯,等等吧,我都不比!”“难道说你怕晏二爷啦?”“非也!我实话对你说吧,我跟谁比也不能跟你比!”“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个人说,得当着天下人的面儿,把这事儿交代清楚!”

    不等晏风说话,房书安冲台下就喊开了:“众位——乡亲们,我先给大家介绍个人。看见吗?这个人是陈州的,叫晏风,人送绰号‘白莲花’;他还有个哥哥‘白菊花’晏飞。这哥俩都是陈州的老隐士晏子陀的儿子。要说晏子陀,一辈子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做了不少好事;可不知道那老头儿祖上哪一点缺了德,养出这么俩混蛋儿子来。他俩一点人事都不干,缺德带冒烟儿,专门发卖熏香蒙汗药,调戏少妇长女,刀伤人命不计其数,顶风能臭出八百里,要是落到官府手里,扒皮、熬油点天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不能解恨,是死有余辜啊!他们俩在贼群里也是臭的,也是孙子辈儿的。谁家没有少妇长女,没有姐妹呀!众位,你别看这白莲花五官相貌长得还挺好,人模狗样的,也有鼻子也有眼,可内瓤肮脏,浑身冒臭气!大家说,我能同他交手吗?倘若碰着了他,我这手到哪儿去涮呀!怎能洗干净呢!这不是要倒八辈子霉吗!”哎哟房书安这嘴可真厉害,经他这一说,台下的百姓呜嗷乱叫,都用愤怒的眼光鄙视着白莲花晏风。白莲花见此情景,羞得脸通红,脑袋也抬不起来,没敢同房书安交手就掉头回到了后台。房书安一回头,嗯?他跑了。心想:正好,倘若我不是用这一招儿,他非把我整死不可。

    房书安没费吹灰之力,只用这张嘴就又胜了一阵。他把胸脯一挺,美得就甭提了:“众位,人有脸树有皮,这小子多少还有点人性,在那颗黑心上还有个红尖儿,现在他觉得内疚,就跑了。算了吧,姓房的有好生之德,高抬一抬这手就算了吧!倘若他执迷不悟,早晚再犯到我手里,我就不客气,摘下他的狗头!——我说哪个再来?郭长达呢?陆昆呢?江洪烈呢?朱亮呢?你们都滚出来!”

    房书安正在这儿摆乎,朱亮可真出来了。只见飞剑仙大步流星来到前台,手捻银髯大叫一声;“嗯——呔!房书安休要猖狂,老朽在此!”房书安一看真是朱亮,吓得都真魂出窍了。心想:这回白咋唬了,我原想他会派几个小贼出来,那还好对付,不料他真出来了。房书安深知,朱亮号称飞剑仙,慢说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干老儿徐良,老叔白芸瑞也未必赢得了人家,自己算老几,差得太远啦。但是房书安还不能走,心中暗想:我能调理别人,就不能调理他吗?若把朱亮这老家伙给调理了,我这名声“刷”就传开了。对,豁出我这破头来碰碰他这金钟!我若败在他手里不算栽跟头;他若是在我手里吃一点亏,就见不得人了。想到这儿,老房的腰杆就挺直了:“咦?我当是谁呢,真是朱老剑客!失敬,失敬,我这厢有礼了!”朱亮冷笑一声:“哼!姓房的,咱们用不着这个,谁要你给我朱某行礼!”“哎?老头儿,你怎么不识恭敬啊。常言说得好:‘一路酒席对待一路宾朋’,你看刚才我对晏风怎么是那样啊?因为他缺德;可您与他不同,所以就对您恭敬。因此你就别不识抬举!”“房书安,这是比武的地方,你别耍贫嘴,白耽误工夫。总之你是拣了便宜,现在就别再自讨无趣了。你下去把徐良给我叫上来,把白芸瑞给我叫上来,或者比他们高的凌空、欧阳春都叫上来!你,不值得打!”房书安一笑:“嘻嗯——我说老剑客,咱们把话说在前面,人说话不要太绝了,弓不要拉得太满了,要知道‘骄者必败’,土坷垃也能绊倒人!告诉你:姓房的这次登台是来者不拒。方才我还叫过郭长达呢,还要斗斗陆昆和江洪烈呢!你在莲花观只是二等角色,头一等的我都不怕,何况是你?实话告诉你,近一个时期我姓房的下了功夫啦,没事就练绝艺。我既有绝艺在身,还怕个谁?所以说我同你交手,趴下的不定是谁呢!”“啊?房书安,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就来吧,我要领教领教,看你细脖子大头鬼的本领究竟提高了多少!”“好,既然如此,你稍候片刻!”

    再看房书安周身上下收拾利落,探手把小片刀拽出来。未动手之前他自己先练了一趟刀,“——”,嘴里叨咕着;“藏头裹脑、藏脑裹头、夜战八方藏刀进步、连环坐盘刀,你看上三刀,你看下三刀……”朱亮一看,这是什么毛病,我这儿没动,他倒自己练上了。房书安练完了把小刀一顺:“我说朱亮,你怕不怕?”“嗨嗨!我还怕你这个?你这刀同修脚刀也差不多!”“是吗?你可把我说扁了。既如此,你就看刀吧!”房书安捧刀就刺,朱亮一闪,刀走空了。朱亮伸出手来,使了个切掌,立着掌直奔房书安的手腕子,假若真要碰上,房书安的骨头“咔叭”就得折,吓得大头鬼急忙撤刀,转身又抡一刀:“看刀,在这、这儿哪!”朱亮一低头,房书安的刀又走空了。老房心里清楚,这一开始的几下花架子还能凑合,再打下去,等人家缓过手来,我还活得了哇?但房书安够损的:两刀过后,他一伸手从兜囊里掏出一包东西来,什么呢?一包砂土。刚才他在地上就是收罗这玩艺儿的。他掏出砂土,朝朱亮就甩了过去:“看土炮!”他们离得很近,朱亮又不把房书安放在眼里,没防到这一手,可就吃了大亏。“噗!”这一下子把朱亮的眼睛、鼻子、耳朵眼儿里、嘴里全灌了砂土,这下使朱亮变成了土地爷。朱亮一挤眼睛:“哎呀!”房书安趁这工夫,往前一纵,照朱亮就是一刀,恨不得把朱亮戳个透心凉。但朱亮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好使,往旁一闪,噌就跳回后台。

    朱亮想回后台把砂子收拾好,然后回来同房书安再战。但他一回后台,无形中就等于败了,老百姓哗——一齐给房书安喝彩,一边哄笑,一边高叫:“土炮打得好!”

    房书安洋洋得意:“我说众位呀!这打仗分两种,一是功夫,二是智谋,必须文武兼备,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这才称得起帅才。看见我没有?要能耐有能耐,要智谋有智谋,文武双全,若没这两下子,那就只是一勇之夫,不足挂齿。方才那老家伙叫飞剑仙,可厉害哪,在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户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看同谁比,要同姓房的比他就逊色了。为什么?我比剑魔都高,他才是个剑客,差好几级呢!他既然跑了我也就不到后台去揪他啦——哎,郭长达听见没?你给我滚出来!还有哪个觉得不含糊敢同房爷比试高低就出来!”其实他只不过是拿这些话吓唬人家罢了。

    不大一会儿,朱亮在里面洗漱好了,瞪着眼珠子二次来到前台,手里拎着五金的拐杖。看架势,不把房书安拍死,他那口气出不来。房书安一看朱亮又上台来了,心里不由地叫苦:“我的妈呀!”又一想:算了,我见好就收吧,别等他把我给拍成肉泥可就晚了。于是他假意发横:“嗯——我告诉你朱亮,就是你要完我也不完,房爷今天要同你拼啦!嗯——你看家伙!”他哈起腰做出要进攻的样子。朱亮把拐杖一顺,准备迎战,可房书安突然一转身“嗖!”跳下去了,人们往旁一闪,他“吧唧”一声就摔到地上了。仗着他有些功底儿,双腿一缩,摔了个屁股蹲儿。这也够他受的,疼得直咧嘴:“嗯呀,众位咋不接着点儿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人群里,见到白芸瑞和徐良:“老叔、干老儿,看我这几阵赢得漂亮不?”芸瑞一拍他的肩膀:“罢了书安,你算给开封府露脸了,祝贺你!”“嗯,多谢老叔!”徐良把脸一沉:“你这个东西,就会耍贫嘴,还不退到一边去!”“嗯,是!”他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再说朱亮一看房书安乘机跑了,把他都快要气疯啦:“房书安哪——小辈!臭无赖!你上来,要是不上台我骂你八辈祖宗!”房书安在台下也伸直脖子往上回骂:“嗯,我、我骂你八辈祖宗!老、老兔崽子,有能耐你、你下来!”“你上来!”“你、你下来!”

    两个人这样台上、台下对骂,山西雁徐良很生气:“房书安,不要叫唤啦,挺大人,不怕人耻笑吗?”“嗯,是是是!您看他没完没了的,我、我能不还嘴吗?”徐良没理他,跟白芸瑞商量:“兄弟,三哥我上去,会斗朱亮!”——
7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18:43 | 只看该作者
第081回 飞剑仙掌打三老 山西雁脚踢朱亮    山西雁徐良一看飞剑仙朱亮在擂台上发威,不由得火往上撞,他跟芸瑞商量,就打算登台比武。这时,突然在老百姓的人堆内,有人喊:“朱亮,休要猖狂,老朽我陪你走几趟。”声音一落,就见人群中出来一位年迈的老者,来到擂台的下面。老者手捻须髯,先抬起头看了看这擂台,然后往下一哈腰,脚尖点地,丹田提气,“噌”就蹿上擂台,这是从开擂到现在头一个能从台底下蹦上去的人。不用说比武,就说登台,也得有绝艺,否则,三丈六尺多高的擂台,哪能上去呢?就是这个高人也费了不少的力气。一下上不去,他身子蹿起来,在一丈五六尺的时候,左脚一踩右脚的脚面,这就换了一下气。“噌!”然后右脚又踩了一下左脚尖,又拔起了七八尺高,这才到了台上。这人来到台上先喘喘气,定定神,然后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朱亮,可认识老朽?”飞剑仙朱亮满指望叫徐良和白芸瑞登台,凭他的能耐,把这两个人打翻在地,好出这口气。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上来一个老头儿。朱亮仔细一看,就见这老者面似银盆,两道大扫帚眉,一对大眼,满脸皱纹,大紫胡须飘胸前,挽着头发,竹簪别顶,头戴草纶巾,巾上绣着五福捧寿,胸前两根飘带,身穿古铜色衣衫,一身短靠,勒着大带,蹲裆滚裤,手中拎着一对匕首钺。别看这么大年纪,在这儿一站,威风凛凛,真好像掉了牙的猛虎,去了角的苍龙。

    朱亮认出来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塞北的老隐士赤须子丁震。丁震从哪儿来的呢?是从塞北。因为连日来京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到寨北的人,就把这消息散布开了。赤须子在家闲着没事,也思念开封府的人。想当年在阎王寨赌输赢,他也参加了,跟开封府的人相处多日,同甘苦,共患难。阎王寨被平之后,开封府的人胜利回京,赤须子丁震也回到了原籍。光阴似箭,一年多过去了,老头子非常想念开封府的英雄。尤其是对徐良,印象极深。他想到京城看看,因为年纪大了,胳膊腿也懒惰了,心里想去,可就是没动地方。郭长达在莲花观前立下八王擂,声势浩大。丁老剑客心里一动,这郭长达我可认识,他是莲花门的总门长,他师父就是边山卧佛寺三世毕丘,卧佛昆仑僧,乃是昆仑派和莲花派的老教主。他把本身的绝艺都传给了郭长达。这郭长达掌中一对量天尺,武艺超群,而且此人结交甚广,如今在东京摆下八王擂,故此,赤须子把家里安顿好了,起身赶奔东京。开擂头三天他就到了,他也知道开封府设立了一个迎宾馆。不过丁震一想,我没接到请帖,不如找个小店一住,神不知,鬼不觉。八月初一我去观擂,能帮上忙,我就帮,帮不上,我就助威。等开封府有暇之际,我再拜会众人。所以他住在了马家老店。今天是八月初一,老头儿早早来到擂台前。丁震不见则罢,一见这规模,不禁为之一惊。如今自己已是两鬓皆白,奔九十岁的人了,我还没经过这样的阵势。这擂台的规模,不算绝后,也算空前。哪儿有三丈六尺多高的擂台,不放梯子的。他也发现这莲花观请来的人不下七八百人,知道的就有三尺地灵魔陆昆,血手飞镰江洪烈等人,这都是人中的剑客,武术的尖子。因此,他更替徐良他们担心了。老头儿挤到人群中,由于台子高,台底下什么也看不见,老头儿离台有三十几丈远,看得非常真切。他一看比武开始,没有什么正经的打斗,只有冯渊、房书安到台上耍活宝,逗得老头儿肚子都笑痛了。后来,他一看飞剑仙朱亮出了面,老头儿有点沉不住气了。他跟朱亮在阎王寨结下了仇,朱亮定诡计,炮打狮子林,差一点要了他这条命,若不是有宇文长庚暗中给帮忙,通风报信,他们就死于炮口之下了。老头儿一看朱亮,事到如今还不改邪归正,还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狂,故此大喊一声,来到台上。朱亮太认识他了,冷笑一声,抱拳拱手道:“我说这不是丁老剑客吗?久违了!久违了!没想到老剑客如此赏脸,上了八王擂台,莫非要与朱亮较量不成。”丁震点点头:“朱亮,你说对了,我不光找你较量,我还要跟你算账,过去这笔账该了结了吧。朱亮,过去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纵观这一年多的事情,你是个糊涂人,我把你看错了。你偌大年纪,竟敢颠倒事非,跟这帮群贼混在一处,你所做的事情,不但对不起绿林的义气,而且还触犯了国法,朱亮,你大概是老糊涂了。今天,如果听我良言相劝,你赶紧退出八王擂,我看为时不晚。不然,天下的英雄,把你抓住,新账旧账一起算。”朱亮闻听:“哼,姓丁的,你别在我跟前卖狗皮膏药,还是那句话,我朱亮怕了不做,做了就不怕。人生一世迟早是个死,何况我已经是八旬开外的人了,什么我都不怕。丁震,开封府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抱粗腿、捧臭脚、当帮凶,要没有你们这帮人参预,我的阎王寨何至于被破。今天我四海漂流,无家可归,这都是你给铸成的,我还要跟你结清这笔账呢。你来得正好,咱们不用说废话,当场就动手,你把我赢了,你出气;我把你赢了,我解恨,你就拿命来吧。”这朱亮说着,眼珠子都红了,青筋都鼓起来了。丁震点了点头:“好吧,朱亮,既然如此,你说吧,咱是比拳法呢?还是比兵刃?”朱亮沉思片刻:“丁震,我看还是比拳法为宜,在擂台上用兵刃,未免有点野气。”“好了,听你的。”说着丁震把匕首钺放在台口,两个老头儿周身上下收拾利落,“刷!”在擂台上转了几圈,就战在一处。

    他们这打法,跟刚才房书安、冯渊大不相同啊,那两位凭鬼点子赢人,这俩老头儿是凭真功夫。这朱亮,从他出世以来,几乎没打过败仗。他,有绝艺在身。尤其今天这个处境,不容他留情,他把压箱底的招儿全端出来了。就见朱亮银髯飘摆,双掌挂风,快似闪电一般。丁震也是人中的剑客,塞北的高人呀。老头子之所以登台,就是打算给开封府撑腰鼓气,他能客气吗?面对强敌,他也把压箱底的招儿拿出来,故此,两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八十多个回合不分上下。台上台下的人全都惊呆了,十几万人的场子鸦雀无声,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不管是男是女,一个个直着脖子,瞪着眼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山西雁徐良在台下观战,他一看是赤须子老剑客,心也缩紧了。想当年,为请丁震也费了不少劲,开始的时候,对他印象不太好,后来发现这老头儿平易近人,徐良才改变了看法,因此跟丁震处得是相当密切。说实在的,要不是公务缠身,他真想去塞北拜望老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相遇,一句话没说,老头儿登台了,而且遇上强敌朱亮,怎能不叫人担心呢?故此,徐良急得直晃脑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白芸瑞往徐良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三哥,您看他们谁胜谁败?”徐良晃晃脑袋:“老兄弟,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三哥,我看这个红胡子老头儿恐怕不是朱亮的对手。”“何以见得?”“我看他的招术不如朱亮。”徐良点点头,因为他也有同感。白芸瑞的话音刚一落地,就听台上“啪”的响了一声,吓得这哥俩打了个冷战,抬头仔细观看,赤须子丁震被朱亮使了个野马分鬃绝户掌打在后背上,丁剑客躲闪不及,闭住一口气,接他这一掌,哪知让朱亮这一掌从擂台上打了下去。三丈多高的擂台,要掉下去,命就没了。幸亏丁老剑客身怀绝艺,虽然负了伤,这一招他还能支持,老头儿脑瓜朝下掉下来,眼看头要落地,猛然一使劲,来了个云里翻,双脚落地。老头儿那意思,我站起来进人群,找个地方吃点药,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双脚一落地,刚想迈步,脑袋嗡的一声,“咕咚”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老百姓一阵大乱,“哗”的一声,靠近的人全围过来了。“各位兄弟,坏了,这老头儿吐血了,大概不行了。”徐良,芸瑞带着飞行小太保钟林、圣手秀士冯渊、细脖大头鬼房书安等人,分开老百姓,挤到丁震近前。徐良一弯腰,把老头儿抱起来:“老人家,您觉得怎么样?”好半天,丁老剑客才把眼睁开,看看徐良,说“三将军,咱们又见面了。”“可不是吗,您怎么不到开封府?您什么时候来的?”老头嘴角上露出一丝苦笑,再想说话就吃力了,费了半天劲,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三将军,你们对我不错,我才赶来帮忙,无奈上了年纪,气血衰败,挨了打,大概我这条命保不住了。”“哇”的一声,血又喷出来了。白芸瑞一看,大血块儿都出来了,就知道老头儿不行了。只见赤须子两眼往上一翻,五官抽搐,眨眼之间,一命归西,让朱亮这一掌就给打死了。徐良心如刀绞,人死不能复生,徐良把眼泪擦了擦,叫冯渊赶紧去找人,另外准备一架软床,把丁震放到床上,赶紧抬到迎宾馆,等擂台结束,再给老头儿处理后事,这些事情都由展雄飞、智化两人料理,不必细说。

    朱亮这一掌把丁震打下台去,心中觉得轻松不少。再看他手捻须髯,一阵地冷笑,“各位,哈!哈!大家看见了吧,刚才这紫胡须的老头儿可不是一般的人,乃是塞北的剑客赤须子丁震,只因为这老头儿给开封府助威,这才登台比武,被一掌打下台去,够他呛的了,即使死不了,也活不长。你们都看见了,这擂台可不是好地方,要想登台比武,必须拿出点真格的,不然的话,死算白死,伤算倒楣,这都是咎由自取呀。哪个登台?开封府的人听见没有?你们谁上来陪我走几趟?”他的话音一落,就见台下噌的一声,蹿上一人,这人也用的轻功提纵术。当他蹦起来一丈多高,左脚一蹬右脚的脚面,往上拔了一截,然后右脚一蹬左脚的脚面,又拔了一截,这才跳上擂台,往朱亮面前一站,“姓朱的,认识我吗?”朱亮一看这老头儿个儿不大高,畸形,好像猿猴,稍微有点弓腰,抱肩膀,绛紫色的大脑门,头发几乎都脱光了,只有后脑勺有几十根头发,拢了个小发髻,一把山羊胡须往前撅着,一对金眼珠,锃明瓦亮,鹰钩鼻子,菱角口,两个大扇风耳,穿着又肥又大的黄色袍子,白布褂子,登双洒鞋,赤手空拳,在面前一站,说话是干脆利落,好一派威风。朱亮一看认识,来的这老头儿,正是山西二绝的头一位金睛好斗梅良祖,梅老剑客。朱亮想:开封府把什么人都请来了,这不是徐良的师父吗?这梅良祖可不是好惹的,老头儿翻脸不认人。朱亮一抱拳:“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梅老剑客,失敬,失敬。”就见梅良祖把牙关一咬:“呸!朱亮,休要虚情假意,你老小子可真够猖狂,当年不干好事,现在照旧不走正路,竟敢帮着郭长达立八王擂,对抗朝廷,真是死有余辜,你得罪了旁人跟我没关系,你竟敢跟我徒儿徐良做对,今天我登台,一是要给赤须子丁震报仇,二要给我徒儿徐良撑腰,你拿命来。”梅老剑客说着过去就是一掌,朱亮知道只有以武力解决输赢,因此也不怠慢,晃双掌大战梅良祖。

    昨天晚上,蒋平派人送信,通知大伙,今天是八月初一,登台比武的日子,要求大伙早早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赶奔莲花观。梅良祖无意睡觉,一边喝着水,一边就和苍九公说:“明天这场大战是凶杀恶斗,咱们既然是被请来的,大家都大显身手,有什么绝招都拿出来。”这苍九公听完一阵冷笑,“梅老剑客,别人当然都得卖力气,吃人家的饭就得给人家办事,你的宝贝徒弟徐良是开封府的大梁,你比别人还得使把劲。明天,我们就看你的了,你能打到什么程度,我们打到什么程度,你看怎么样?”梅良祖一听,心里很不高兴,板着脸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如果我不卖力气,你们也不卖力气了吗?你敢跟我打个赌吗?我梅良祖要露出几手,你敢不敢应战,比如说,我打死一个贼,你也得打死一个,我打死一对,你就得打死一双。你敢吗?”苍九公哼了一声:“梅良祖,我跟别人不敢吹,唯独跟你我心里有底,你放心吧,你什么样,我什么样,决不比你差。”“好吧。”这两人弄得很尴尬。人们都知道,他俩曾有过矛盾,就是当初在神拳太保王兴祖身上引起的。王兴祖是苍九公的徒弟,因为那年五月初五在白沙滩当了总擂官,口口声声要跟徐良比,结果让徐良劈了。苍九公悲痛欲绝,为了给徒弟报仇,亲自登台,会战徐良。正在这时,梅良祖也赶到了,亲自大战苍九公,两人打到一百多个回合没分输赢,后经左九耳、苗九西、北侠欧阳春、智化、魏真等人苦苦解劝,这才给他俩解了扣。尽管事情过去多年了,两人始终心中不快,一见面就酸溜溜的,刚才两人笑哈哈地说话,可心里却憋着劲,众人恐怕他俩闹翻了,故此相劝,拉他们各自回屋休息。梅良祖憋着一肚子火,心中想:“好小子,你跟我叫劲,我胜了你就胜,我败了你就跟着败,我是舍命陪君子。”梅良祖和谷云飞挤在老百姓的人群中,一看飞剑仙如此野蛮,掌打了丁震,致使老头儿一命归西。梅良祖心中十分不快,再加上昨天晚上和苍九公闹别扭,所以上了擂台。刚上台,你看他双臂摇晃,呼呼挂风。朱亮那也不是省油的灯,舍命奋战,两个人打到四十多个照面,没分上下。朱亮今天真是急了眼了,佯败逃跑,梅良祖在后头一追,上了当,朱亮使了一招转到梅良祖身后,蹦起来就是一掌。梅老剑客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效仿赤须子丁震,气发丹田。“啪”,这一掌拍在后背上,梅老剑客向前跄了七八步,身子站立不稳,呼的一声,从台上就摔下去了。他跟丁震不一样,丁震是身负重伤,梅良祖比他轻多了。又因为气功基础好,所以到了台下,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伤,梅良祖双腿落地把头一晃:“好了,姓朱的,你可打了我了,这笔账权且记着,以后再算。”老头红着脸分人群挤到了里面。山西雁徐良看得非常清楚,心中难过得就别提了,打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受艺老师。虽然朱亮这一掌打在梅良祖身上,却痛在老西儿的心头。山西雁徐良青筋都鼓起来了,非要登台跟朱亮决一雌雄。这时候,神行无影谷云飞就上台了,他是梅良祖的亲师弟,他觉得师兄丢了人,自己也很不光彩,所以要登台会斗朱亮,给师兄出气。谷云飞长得也像梅良祖那么瘦小,也像个猿猴,但他比梅良祖精神,脾气也不那么大,文质彬彬。谷云飞来到台上,笑了笑说:“朱亮,你连胜两阵,名不虚传,我陪你走几趟。”朱亮认识他:“哎呀,你不是谷老剑客吗?你师哥挨了打,大概你是不服气呀,怎么,来给你哥哥报仇来了。”“对了,朱亮,你还算明白,闲话少说,来!来,我陪你走几趟。”两个人就战在一处。今天朱亮就像疯了似的,这人把全部的本领全施展出来。谷云飞真不是他的对手,打到七八十个回合,力不能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被朱亮逼得到了东北角的台柱边,朱亮飞起一脚直奔他的心窝,谷老剑客万般无奈,往旁边一闪身,“嗖”,跳下擂台。打擂就有这么个规矩,谁下台谁就算败。谷老剑客一落地,脸一红,就挤进人群寻找梅良祖。他俩相见,一阵苦笑。朱亮连胜三阵,他把胸脯一挺,脑瓜一个劲地晃,“呀呔!各位父老乡亲,练武艺的弟兄们,大家亲眼目睹,我朱亮今天连胜三阵,刚才跟我动手的那两位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号称山西二绝,谁不知道金睛好斗梅良祖,神行无影倒骑驴的剑客谷云飞?结果都不是我的对手,哈!哈!真叫我朱某发笑,谁不服气?请上来!”徐良忍无可忍,在人群中把外衣脱掉,说道:“你给我压住阵脚。”“三哥,你等等。”白芸瑞说,“三哥,我看还是我去吧。”“老兄弟,你不必担心,看我的。”徐良恐怕别人抢在前头,穿过老百姓,到了擂台前面,双脚一点地使了个燕子超水,蹿上擂台。

    来到台上,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一盘,拉了个架式,这叫金鸡独立,纹丝不动,脚登台板,声息皆无。就这一下,满场“哗”的一阵掌声,震耳欲聋。徐良气不长出,面不更色,来到飞剑仙朱亮面前。他知道,不能急于求成,面对敌手,还得稳扎稳打。徐良沉住气,定了定神,显得那么轻松自如,微微一笑:“朱老剑客,久违了,你一向可好,山西人来也。”飞剑仙看了看来者,正是山西雁白眉大侠,一喜一惊。喜的是徐良来得太好了,我找的就是你,因为你是开封府的铁大梁,是我们绿林人的死敌,对我们威胁太大了,惊的是他没想到徐良敢上台。心想:你师父、师叔刚都让我打败了,你来能行吗?你是我朱亮的对手吗?你这小子胆子太大了。他一阵冷笑,说道:“三将军,欢迎,欢迎,我等的就是你,别看我连胜三阵,我都不以为然,想跟你比试比试。三将军,既然登台了还等什么?”徐良心中暗想:朱亮,你错打算盘了,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他微微一笑:“好吧,飞剑仙,我才练了几天,我的能耐比你太差了。因为我老师、师叔全叫你打败了,他们丢了人,我也不光彩,所以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我也必须登台,以免引起别人的非议。”朱亮一听:“嗯,有理。”“山西雁从来不说谎话。现在咱们俩就伸伸手,我希望老剑客手下留情,多多关照。”徐良说着,往后一退,两肩膀往前一弓,手一耷拉,亮出了个熊样。“老剑客,你请吧。”“徐良,你不必客气,要说你没功夫,那叫昧良心说话,你确实有一定的本领,既然登台了,你还客气什么?来!来!你先伸手吧。”“不,你先伸手吧。”徐良说,“跟什么人交手我都让别人的。这是老规矩。”“好,既然如此,老朽可就得罪了。”朱亮往前一纵,“啪”的一掌,直扣徐良的面门。别看徐良说话挺客气,一打起来可就厉害了,就见老西儿闪身上步往旁边一闪,“嘿”,伸出右手,抄朱亮的腕,要抓住他的肘关节;朱亮能叫徐良抓住吗?赶紧抽右掌现左掌,使了个海底藏花奔徐良裆部打来。徐良一看这家伙可够狠的,这下给他掏上,我命休矣。老西儿使了个张飞抬马,“啪”一个跟头,打出去。朱亮一掌掏空,紧跟着往前一跟步,这一招儿叫鸡登步,“啪”,到了徐良背后就是一掌,直奔徐良的后心。老西儿虽然没看见,却听见掌风到了,徐良脚尖登台板往空中一纵,拔起了有一丈多高,从朱亮脑袋上翻了个跟头,跳到朱亮背后,飞剑仙一掌击空,两个人转动身躯就战在一处。朱亮大吃一惊:哎呀,就这么几个月没见,徐良的功夫又长了,而且身手不俗,我都猜不出徐良使的叫什么招术。朱亮暗挑大拇指,罢了,真是后生可畏,我要多加谨慎。因此,朱亮使足了精力,对付徐良,不敢有半点大意。两个人六七十个回合没分输赢,就惊动了观看热闹的老百姓。老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徐良能胜,有的说朱亮能胜,还有人说两人功夫一样,就连三侠五义、小五义也不敢下结论。后台上,所有的人听说徐良登台了,全都挤在上场门和下场门,把帘打起来,向外观看。郭长达是手捻须髯往外观战,他替飞剑仙朱亮使劲,恨不得朱亮一掌把徐良打成肉饼,那才解恨呢。

    单说金睛好斗梅良祖和谷云飞,老哥俩虽然打败了,可在人群中观看,一看徐良登台了,这哥俩是格外担心,梅良祖想:孩子,你真自不量力,我们老哥俩都不行,何况是你,你这不白丢人吗?哎呀,这可怎么办?你既然登台了,也不能把你拉下来。梅老剑客急得汗珠子都下来了。后来,他一看徐良没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从容镇定,后劲还挺足。梅老剑客点了点头,我这徒弟算收着了,也许他能给我们争气。玉面小达摩白芸瑞眼珠不错地给三哥观战,心想:我三哥徐良真是我学习的楷模,真有两下子。当年我出世的时候,听说徐良名望那么大,我还有点不服气,现在这么一看,我是心服口服,我三哥的功夫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往后有了机会,我非跟他学学。下面的观众是什么想法都有。

    徐良跟朱亮打了一百个回合还没分上下,难免心中着急呀,他明白朱亮真不好对付,朱亮已打过三阵了,而且是硬敌,假如他没打这三阵,刚登台跟自己伸手,恐怕自己就败了。徐良想:在台上不能使暗器,用暗器赢人太不光彩了,就得凭真功夫。我自己研究的八步赶蟾的功夫,能不能在他身上使使呢?我就不相信朱亮能躲过我的本领。徐良打算大胆尝试一下,把自己的绝招拿出来,他这八步赶蟾最好使,百发百中。正好飞剑仙朱亮的双腿一蹬徐良迎面骨,老西儿顺势向空中一纵,蹦起一丈七八尺高,身子往下一落,怀中好像抱个娃娃,左腿伸直,右腿往左腿上一盘,“刷”就往朱亮的脑袋上落,这一招儿叫铁拐李倒下天梯。徐良的腿上有踢百木桩的功夫,就是胳膊粗的石头柱子一脚也能踢断,要蹬到朱亮脑袋上,朱亮的脑袋可就碎了。朱亮翻眼一看,“呀!”这一招来的厉害,往旁边一闪,认为徐良这一腿蹬空就落到台板上,哪料想上了当了,徐良这一腿,是虚招,意思是看看你往哪儿躲,盘着那条腿是真招,判明白你躲到哪儿去,那条腿才踹你。朱亮往左边一闪,徐良一看,正合适,撤左腿,探右腿,“啪”,这一招发出来直蹬朱亮的面门,朱亮真没防备这一手,一看吓得真魂出窍,“哎呀!”再想躲来不及了,朱亮万般无奈,往下一缩身,就躺到台板上,徐良这一脚登空。老西儿要求的就是这样,一看他倒在台板上,双腿一并,“刷”,奔朱亮小肚子便点,这要给蹬上就没命了,朱亮心中暗想:这都什么招儿啊?招里面套着招,真是神鬼莫测,大概我就够呛了——
8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19:05 | 只看该作者
第082回 天聋地哑力尽毙命 瑶山四横血染擂台    山西雁徐良大战朱亮,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他八步赶蟾,连着两脚没蹬上朱亮,就双脚一并,奔朱亮的小腹蹬去。朱亮一看不好,脚后跟一踹台板,身子往上一蹿,“噌”的一下,就出去三尺多远,徐良双脚蹬空。朱亮哪里知道徐良这招数是三环套月式的,徐良双脚蹬空紧跟着两髁膝盖往前一跪,直奔朱亮的肚子就下来了,朱亮“哎哟”一声,竭尽全力又往上一蹿,徐良的两髁膝盖就跪在台上。徐良毫不迟慢,又把两胳膊肘一探,对准朱亮的双肋就砸了下来,朱亮吓得魂不附体,身子一闪,徐良的胳膊时也落空了。紧接着徐良又探出双手,一下子卡住朱亮的脖子,他身子一滚,骑在了朱亮身上,用两个大拇指抠住朱亮的颈嗓往下一推,朱亮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他心里明白,“我命休矣。”

    此刻,台下就像开了锅,“啊——好呀!徐良真有能耐,还是山西雁高,打得好!”徐良下了狠心,非要把朱亮掐死不可,一则为赤须子丁震报仇,二则为百姓除害。徐良刚叫上劲,群贼就不干了,三尺地灵魔陆昆一挑帘就蹦出来了,他把掌往空中一举,对准徐良的后脑勺就砸了下来,徐良赶紧撒手将身子一闪,陆昆一掌击空,没有打着徐良,可把朱亮给救了。这时朱亮已不省人事,陆昆把他抱到后台,群贼围拢过来进行抢救。好半天,朱亮才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当他听说是陆昆把他救了,真是感恩不尽。陆昆一看他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才放心,说道:“老朋友,你先歇会儿,我替你出气,我非劈了这个白眼眉。”说着他一转身,又来到前台。他见徐良张着大嘴呼呼直喘,浑身上下也全湿透了。陆昆把猴眼一瞪,冷笑道:“嗯,白眼眉,你可真有两下,我真没看透你能赢得了飞剑仙朱亮,看你这功夫,比你师父梅良祖和谷云飞都高得多呀。好,我就爱跟这样的人伸手,你要能把我赢了,我就服你,即使死了也心甘情愿。”说话间,他一晃双掌亮开门户。徐良把汗擦净了,刚想过来跟他伸手,就听台下有人高声喊道:“良子,美味不可多贪啊,见好就收吧,你下来歇一歇,我替你。”徐良听声音非常熟,说话间,那人飞身跳上擂台,出现在徐良面前。徐良一看,非是旁人,正是塞北的高人,展翅腾空臂摩天纪老纪华成。

    这纪老剑客,亲哥仨,他二弟就是一朵红云飞莲道人,老三是神手大圣夜渡灵光纪迁纪远太。不过纪三爷命丧阎王寨,而今就剩下他们哥两个。二人下定决心,要协助开封府,大战郭长达。他们挤在人群里面,见陆昆上了台,知道陆昆的能耐比朱亮可高得多,徐良怎能是他的对手呢,况且徐良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所以纪华成这才大喝一声,飞身上台。徐良一看是老熟人,赶紧跪倒在台板前,呼声“老前辈”,纪华成把他扶起来,说着:“咱们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有话回家说去,你先下台休息,看我的。”徐良点点头,“噌”,从台上跳了下来。老百姓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白眉大侠,一个个挑起大拇指称赞,徐良向众人一笑,来到白芸瑞身旁,和哥几个一起向台上观看。

    纪老剑客稳稳当当来到陆昆面前,微笑道:“陆老剑客,可认得老朽吗?”陆昆满指望把徐良废了,没想到上来个人把他给换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呀。对面站着的这个身材高大的老者,面如红霞,皱纹堆垒,须髯飘撤前胸,看来眼熟,哟,想起来了:“是展翅腾空臂摩天纪老剑客吗?”“正是老朽。”“我说,纪华成,你可有点不对呀,我战的是徐良,打的是白眼眉,你何必半截腰插这么一杠子呢?难道说你要给徐良当替死鬼不成?”纪华成一听他不说人话,心中不悦,把脸往下一沉:“陆昆,你说话未免狂傲了吧,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徐良的替死鬼呢,你有什么把握能赢得了我呢?擂台上是动手不动口的地方,来,来,来,赶紧动手才是。”“好,既然你纪华成不怕挨打,我叫你知道知道地灵魔的厉害。”说着他往下一哈腰,亮开架势。他比纪老剑客矮下许多,必须蹦起来伸手,一蹦就是六七尺高,毫不费力。纪老剑客晃双掌接驾相还,二人就战在一处。

    徐良和芸瑞在下面看着,一看啊,纪老剑客不是人家的对手,不到十个回合,纪华成招数就有点散乱。白芸瑞紧皱双眉:“三哥,坏了,纪老剑客要出事,我上去替他抵挡一阵。”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登台,只见纪华成一个闪失,被陆昆使了个“老和尚撞钟”,一下子正顶在他的小肚子上,纪老剑客一个跟头就从台上折了下来。此刻,飞莲道人在台下见事不好,忙伸手把大哥接住,轻轻放在了平台上。只见纪老剑客双手捂住肚于,痛苦难当,飞莲道人赶紧取出最好的止痛散,给哥哥服下去。纪老剑客这才好受了些,他慢慢地直起腰来,摇头叹气:“老了,不中用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丢人现眼呀。”这时,徐良带着白芸瑞、房书安、冯渊等人挤了过来,见礼之后要安慰安慰纪老剑客,纪华成一摆手:“不必这样担心,我这是老胳膊老腿,皮糙肉厚,慢说撞一下,就是砸一下、踢一下都无所谓。”这一下倒说得大家伙笑了起来。

    再说白芸瑞正要登台的时候,老百姓当中蹦起一个人来,这人好像燕儿飞似地,蹬着老百姓的脑袋“噌、噌、噌”地蹿上了擂台。大家一看,“嚯”,这人长得也太凶点了,身高八尺挂零,三尺多宽的肩膀子,满头的黄发都带着小卷,散披在肩,用根皮条子勒着,身穿青布衣服又肥又大,补丁摞补丁,下面光着两只大脚丫子,满脸的渍泥,阔口裂腮,一鬓的落腮胡子茬,活像画上画的那达摩似的。陆昆一看,来的这个野人非是旁人,正是地哑仙师粥马瘟魏百宝魏老剑客。此人与陆昆有仇,二十五年前二人就伸过手,那时候是普通的比武较量,魏百宝不是人家的对手,叫陆昆打了他一掌,魏百宝为此事气满胸膛,狠下功夫,要报这一掌之仇。他还把这个事跟他师兄天聋仙师座山雕赵朴讲了,赵朴也帮着他练功,这些年的气就在肚子里憋着。如今八月初一是八王擂,天聋仙师、地哑仙师都应邀而来。当陆昆一露面,魏百宝想起当年那一掌之仇,气满胸膛,他这个人性子烈,嫌在人群中往前挤太耽误工夫,干脆借路而行,踩着人们的脑袋顶跑上台来。上台站定,和陆昆一照面,陆昆一阵冷笑:“哎哟,老熟人了,老剑客你挺好吗,当初我揍你那一巴掌,你养了多少天哪?”陆昆口吐狂言,真是火上加油,魏百宝一瞪眼答道:“陆昆啊,你打了我是不假,不过,这是过去的事了,就为了这一掌,下了多少年的苦功,今天我跟你算账来了,就是要报这一掌之仇。”“好啊,既然如此,你就伸伸手,我要看看你究竟本领如何,能不能报得了这个仇,请吧!”魏百宝一听更是暴躁,急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哇哇”地暴叫一阵,往前一蹿,照陆昆就是一掌。陆昆一闪身,躲开了这一掌。他个子小,利于在下面动手,只见他往下一缩身,出双掌直奔魏百宝的小肚子,魏百宝跟他打仗总得哈着腰,很不得力,一不注意他就钻进来了。魏老剑客躲开陆昆的双掌,反过来就揪他的脑袋,陆昆一转,跑到魏老剑客身后,飞脚向魏百宝的大腿踹去。这一高一矬战在一处,真是霹雷闪电、狂风骤雨一般,眨眼就是五十多个照面。这时,魏百宝已感到力不从心,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而陆昆一躲一闪比猴子还快,就见他一下子蹿到魏百宝身后,蹦起来就是一掌,正砸在魏百宝后心上,“叭”的一声,魏老剑客就被击落到了台下。这时,天聋仙师赵朴在台下一见大事不好,赶紧伸双手一接,就把师弟接住了,轻轻地放在地上,再一看,魏老剑客已七窍流血,轻生丧命。赵老剑客“哎呀”一声,放声痛哭:“兄弟你死得太惨了,在天之灵别散,愚兄给你报仇。”说话间,天聋仙师上了擂台就与陆昆战在一处。可他的能耐也抵不过陆昆,不到六十个照面,就被陆昆飞起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啪”,赵老剑客被踢起七八尺高,头朝下栽了下去,老百姓往左右一躲,他的脑袋正撞在地下,连踢带摔,可怜天聋仙师也当场命丧。一眨眼的工夫,两个成了名的剑客都死了。这回台下又开锅了,“哗——”人们议论纷纷,“哎哟,可不得了,这个小老头儿怎么这么厉害,连胜三阵,看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此刻,莲花门总门长飞云道长郭长达在后头看得清楚,满面是笑:“来人,看酒。”小道士在托盘里放了三杯美酒,郭长达亲自托着来到前台:“陆老剑客,祝贺你连胜三次,来,来,来,满饮此杯,我代表莲花门的弟子,向老剑客祝贺。”“不敢当,不敢当。”陆昆满面得意之色连饮了三杯,最后把嘴一擦,“多谢,多谢。”郭长达拍拍他肩膀:“老剑客乏了,到后面去歇一会儿,咱们再换旁人。”“我这儿劲有的是,现在刚使出不大点儿,你看我这浑身正在发热,用在这个兴头上,好多砸死他们几个。”“也好,祝陆老剑客马到成功。”郭长达给他打完了气,端着盘子回到后台。

    陆昆连胜三阵,也就忘乎所以了,他在台上来回溜达,口吐狂言,指名点姓叫徐良登台。他为什么跟徐良这么大仇呢?原来他兄弟飞天神魔陆青就死在徐良的刀下。他这次打云南来,就是给他兄弟报仇,发誓不把徐良整死就不回云南。他帮助郭长达是互相利用,要借助莲花门的势力来达到他的目的。他连胜了三阵,却一点也不知足,不把徐良给整死,他绝不甘心,故此指名点姓的专叫徐良。这可激怒了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他见陆昆这老家伙太狂傲了,手段也太残忍了。心想:我三哥正找人把二位仙师的尸体送回迎宾馆,一时分不开身,难道我就不能替他抵挡一阵吗?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找徐良商量了,在这忙乱之中,只见白芸瑞脚尖一点地,飞身跳上擂台。

    这时,徐良刚刚把那些事情安排完,转身一看,“哟,坏了。”他没想到白芸瑞登台这么快呀。徐良为兄弟捏了一把汗,心说:老兄弟,你面对的这个强敌,比朱亮的本领可高得多,如果赢不了,你这命就难保了。

    白芸瑞上了擂台往台前一站,就赢得了一个满堂彩。小伙子长得太英俊了,只见他穿白挂素,面似银盘,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与方才上擂台那伙人一比,就好像鸡群里出了只彩凤,乱草之中长出棵灵芝来。芸瑞突然登台,使陆昆一惊,老小子往后倒退几步一看,道:“咦,我要的是白眼眉,结果上来个银娃娃,你不就是小达摩白芸瑞吗?”“不错,正是。”“姓白的,你不服气,想跟老爷子比试比试,莫非你看着赵朴、魏百宝有点眼馋,要效仿他们不成。”芸瑞闻听,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呸!陆昆,少要大言欺人,白某打出世以来,还没打过败仗,说大话没用,姓白的跟你比一比,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好,白芸瑞,既然你不服气,咱们就伸伸手。”“-”,陆昆亮开门户,刚要伸手,就听后台“啪、啪、啪”响起一阵云牌,这是收兵的信号。陆昆一愣,我正在兴头上,干吗叫我回去呢?他知道有急事,急忙转身来到后台,见着郭长达就问:“总门长,怎么把我叫回来了,有什么事?”郭长达一笑,说:“老剑客,别的事没有,就因为你连胜三阵,也够累的啦,应该休息休息,白芸瑞是个小孩子,还用得着您跟他伸手?让别人替你一阵儿,您攒足了劲,还得对付那厉害的呢。”“嗯,多谢总门长想得周到,不过,这就便宜了那姓白的猴崽子。”

    代替陆昆出阵的,是从大瑶山来的李国勇、李国猛、李国刚、李国强“李家四横”,这四人号称“金银铜铁八大锤”,也是莲花门的门人弟子。他们到了莲花观之后,屡次要求郭长达让他们出阵,尤其是这次比武,把他们哥儿四个急得是活蹦乱跳。他们一看白芸瑞上台了,再次提出要求,非要跟白芸瑞决斗。郭长达正想让陆昆歇一歇,也就答应了他们。头一个登场的是李国勇,就见他手握一对金锤来到白芸瑞面前,两锤一碰“当啷啷”响,“白芸瑞,可认识某家?”白芸瑞一看出来个跟山熊差不多的家伙,脑瓜大得出奇,大粗胳膊,大粗腿,大肚子,大屁股,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就好比凶神恶煞一般。芸瑞看罢,用手点指道:“来者是谁?”“我乃是大瑶山李家四横的头一位,金锤大将李国勇。”白芸瑞冷笑了一声:“哼,原来是无名鼠辈,姓李的,你给我滚回去,我的宝刀之下不死无名之辈,我战的是陆昆,斗的是郭长达。”“什么,姓白的,你好大的口气,今天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看锤!”说着,他抡锤就砸。白芸瑞本不想使用兵刃,看这家伙蛮不讲理,实在忍无可忍,便撤步亮出宝刀,大战李国勇。李国勇认为自己力猛锤沉,占着上风,个头又比白芸瑞高着一头,恨不得把他一锤砸死在擂台上,头一招,便使了个“流星赶月”,朝芸瑞砸去。白芸瑞明白,锤棍之将,不可力敌,凭手中这把刀,不敢碰人家双锤,只好战个巧劲。芸瑞往左边一跨步,身子往右边一闪,李国勇的双锤就砸空了。白芸瑞利用这机会,手腕子一翻,用单刀把他的双锤压住,接着顺手推舟,手腕子往里一推,这刀就奔着他的脖子来了。李国勇一看不好,赶忙撤双锤,把锤杆一立,头朝下,锤把朝上,打算封住人家的宝刀。可他就忘了白芸瑞这把宝刀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家伙,再加上白芸瑞用力过猛,“咔嚓”,锤杆被削断,宝刀正好碰在李国勇脖子上,又听“咚”的一声,刀过人头落,这个大个子就栽倒在擂台上。

    老二李国猛见大哥当场毙命,心痛得啊啊直叫,晃动着银锤飞身跳到前台:“白芸瑞,我要给哥哥报仇血恨,看锤!”说着抡锤就砸。芸瑞闪步用刀压住双锤:“且慢,报名再战。”“我,李国猛呀,刚才死的是我大哥,我乃二哥银锤将。”说着话,撤双锤就砸。芸瑞往旁边一闪,双锤走空,接着他上步闪身,把刀一翻个儿,来了个“脑后摘瓜”,一刀砍在李国猛的脖子上,顿时人头落地。

    老三李国刚一见两个哥哥双双毙命,不由得火往上冒,晃铜锤大战白芸瑞。也就是过了三个照面,只见白芸瑞大喊了一声,接着一刀劈下去,李国刚就成了两半。老四李国强一看眨眼间三个哥哥接连死去,哭得气都上不来了:“哥哥呀,咱们哥儿四个一块儿来的,你们都死了,我活个什么劲?”他心一横,抹了把泪,举铁锤就冲了上来,四五个照面过后,白芸瑞来了个“拦腰锁玉带”一刀从他的后腰搂上去,李国强人分两段。

    没有半顿饭的工夫,芸瑞斩了李家四横,一举成名,这一下没人不知道玉面小达摩的了。这时,徐良已经处理完后事,在台下背着手观战,见刚才那情景,忍不住喊道:“老兄弟,够个英雄,加把劲儿,照这样多来几个!”这一喊,把老百姓都逗乐了,大家兴高采烈。

    这可气坏了莲花派的群贼,郭长达面对血淋淋的四具尸体,不由得火往上撞,从背后撤出量天双尺他想亲自登场。这时,从旁边出来一人,说道:“总门长,杀鸡焉用宰牛刀,你是一家之主,哪能亲自登场,把白芸瑞交给我了。”郭长达转目一看,此人是个出家的僧人,身高八尺挂零,猿臂熊腰,散发披肩,月牙金箍勒头,黑灿灿的脸色,大连鬓落腮的胡子茬,两道浓眉好像两把刷子,一对怪眼圆翻,白眼仁多,黑眼珠小,就好似鸭蛋上点了两个黑点,大锤头鼻子,鲇鱼嘴,大黄板牙,两个耳朵上带着烧饼大的铜环。再往下看,他挽着裤腿,光着脚丫,脚腕上带着一对脚镯。手里头拎着一对鸳鸯双钹,这双钹从外形上看,与舞台上用的闹钹一样,只是比它大得多,有锅盖大小,转圈都是刃,中间拴着金属链子,每条链子有五尺长,一头带有鹿皮挽手,可以带在手腕上,这是二十四路外五行的一种兵刃。郭长达一眼看出,此人正是海外派的少门长,人送诨号“飞钹僧”,名叫了缘,他跟莲花门的关系密切。郭长达知道他有能耐,微微一笑:“了缘大师,你辛苦了,我但愿早闻捷报。”“阿弥陀佛,总门长放心,要白芸瑞的命,跟杀个小鸡一样。”说话间,他迈大步来到前台,把这对双钹往一块儿一碰“嚓嚓”响,“阿弥陀佛,白芸瑞可识认贫僧?”白芸瑞手提单刀,定睛瞧看:“不认识,你是什么人?”“海外盘古寺来的,我乃出家僧人了缘,人送绰号飞钹和尚。”芸瑞听罢一笑:“今儿个出场的全是无名的鼠辈,我怎么就没听说当今这世上还有个叫了缘的飞钹僧,真叫人可发一笑。”“阿弥陀佛,白芸瑞,少要猖狂,今天我叫你知道知道出家人的厉害,看家伙!”“唰”他左手的飞钹直奔芸瑞的顶梁砸来,芸瑞往旁边一闪身,还没等还招,另一只钹就转着个儿朝芸瑞的脖子飞来,两路进攻,使芸瑞招架不及,脚尖沾地刚站稳,那双钹似流星赶月“-”地又到了。芸瑞知道他这兵刃可不好对付,带链的家伙,又难练,又难防。芸瑞琢磨着,他这链大概是钢的,不是什么宝家伙,干脆我给他砍断了就得了。想到这,他闪身躲过转来转去的双钹,伸出宝刀,用刀尖一拨飞钹上的链子,“咔嚓”一声,就见一道火光,链子全被砍断了,那双钹“唰”地朝台下飞去,看热闹的老百姓只见两道金光奔下面来了,吓得四散奔逃,双钹“当啷”落地,地上被划了一道沟。幸亏百姓们跑得快,不然,落到谁身上,谁就得骨断筋折。

    飞钹僧了缘一看白芸瑞伤了他的兵刃,气急败坏,抡起手中的链子就砸,芸瑞往旁边一闪,链子砸空,芸瑞提刀转身,跟他战在一处。要说这了缘的能耐,比白芸瑞差多了,五六个回合过后,芸瑞躲过链子,一转身到了了缘的左侧,把刀尖一伸,照着了缘的软肋就扎了下去,刀尖从那面露了出来,芸瑞的手腕一拧个儿,他的肚皮就给挑开了,只见了缘眼睛一翻,命归黄泉。白芸瑞抖身跳出圈外,让莲花观的人前来收尸。

    莲花观的小老道出来架起了缘跑回后台,郭长达一看,心想:白芸瑞这小子真够厉害的,我可得亲自登场了,不然,再败个几阵,弄得莲花观士气低落,那时再想赢,可就不容易了。郭长达想到这儿,把手一摆道:“各位,白芸瑞不是好惹的,不用大家登场了,贫道会他。”大伙一看郭长达真急了,不敢说别的了。这会儿小老道已把血迹擦干净,郭长达大摇大摆地来到前台。“无量天尊,白芸瑞,你可认识贫道吗?”“嗯,”白芸瑞点了点头,“这不是莲花门的总门长、飞云道长吗?”“正是,小娃娃,你连伤五条人命,未免过于狠毒了吧,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据贫道看,你这是恶贯满盈,回光返照呀,你这不是把脸也露足了吗?也该归位了,贫道特前来收你。”“郭长达,少要大言欺人,我今天倒要会会你这莲花门的总门长,亮家伙吧。”郭长达一笑:“嗯,白芸瑞,我要跟你伸手亮兵刃,算我欺负小孩儿娃娃,我就赤手空拳,对你的宝刀,你在我手下能过上十个照面,我就把郭字倒着写。”“好,郭长达,你说话算数?”“当然算数。”“谁是证人?”“普天下老百姓都是证人。”“既然如此,我就大胆奉陪了。”

    白芸瑞知道郭长达这家伙是真有能耐,心说:跟你伸手,我就得抢先一步,不能客气。芸瑞想到这,举刀就砍,郭长达一闪身就到了白芸瑞身后,探出双指,奔芸瑞后腰便戳,“娃娃,着!”“-”双指戳下,把白芸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哎哟,这家伙身法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转到我身后的我都没看清。白芸瑞脚尖点地,尽量往前面一蹿,跳出一丈多远。郭长达双指点空。芸瑞刚站稳,就见郭长达一晃身又到了他的眼前。“着!”郭长达吼了一声,左手一晃芸瑞的面门,右手一掌奔芸瑞的脸上就拍来了,芸瑞用宝刀一招架,郭长达的手一换个儿,改变了门路,又奔芸瑞的前心掏来,芸瑞吐气吸胸往后一闪,稍微躲得慢了一点,而郭长达的掌真快呀,这一掌没掏在肉上,手指头刚刚沾到衣服上,只见那只手往回一带,“哧啦”一声,芸瑞的衣服来个大开花,把肉皮都露出来了。这要沾到肉上,白芸瑞就得来个大开膛。白芸瑞被吓得魂不附体:“哎哟,这家伙真厉害。”郭长达一阵冷笑,“小娃娃,怎么样,厉害的还在后边呢,你过来不?”郭长达暗自咬牙,心说:小东西,我非劈了你不可,先劈你我再劈徐良,只要你们俩一死,开封府这两根台柱子就不存在了,其它碌碌之辈全好对付。郭长达想到这儿,一阵狞笑,往前一跟步,晃双掌要下绝情。白芸瑞刚想拉刀跟他拼命,台下一人早已按捺不住,飞身上了擂台,他口颂法号:“阿弥陀佛,芸瑞闪到一旁,为师到了。”芸瑞抽刀跳到圈外,闪目观瞧,来者非别人,正是授业的老恩师,少林寺的三当家的,疯僧醉菩提凌空长老,这真是徒弟挨打,老师露面,打了孩子家长不答应。凌空在台下一看芸瑞吃了亏,他能再看着吗,故此才登上擂台。芸瑞刚想说话,凌空一摆手:“下去吧,回家再讲。”“是。”芸瑞答应一声,提刀跳下擂台,这擂台上就剩下凌空和郭长达两个人了,人们在下面嘀咕,这次比武,可是到了顶峰了——
8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19:26 | 只看该作者
第082回 天聋地哑力尽毙命 瑶山四横血染擂台    山西雁徐良大战朱亮,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他八步赶蟾,连着两脚没蹬上朱亮,就双脚一并,奔朱亮的小腹蹬去。朱亮一看不好,脚后跟一踹台板,身子往上一蹿,“噌”的一下,就出去三尺多远,徐良双脚蹬空。朱亮哪里知道徐良这招数是三环套月式的,徐良双脚蹬空紧跟着两髁膝盖往前一跪,直奔朱亮的肚子就下来了,朱亮“哎哟”一声,竭尽全力又往上一蹿,徐良的两髁膝盖就跪在台上。徐良毫不迟慢,又把两胳膊肘一探,对准朱亮的双肋就砸了下来,朱亮吓得魂不附体,身子一闪,徐良的胳膊时也落空了。紧接着徐良又探出双手,一下子卡住朱亮的脖子,他身子一滚,骑在了朱亮身上,用两个大拇指抠住朱亮的颈嗓往下一推,朱亮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他心里明白,“我命休矣。”

    此刻,台下就像开了锅,“啊——好呀!徐良真有能耐,还是山西雁高,打得好!”徐良下了狠心,非要把朱亮掐死不可,一则为赤须子丁震报仇,二则为百姓除害。徐良刚叫上劲,群贼就不干了,三尺地灵魔陆昆一挑帘就蹦出来了,他把掌往空中一举,对准徐良的后脑勺就砸了下来,徐良赶紧撒手将身子一闪,陆昆一掌击空,没有打着徐良,可把朱亮给救了。这时朱亮已不省人事,陆昆把他抱到后台,群贼围拢过来进行抢救。好半天,朱亮才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当他听说是陆昆把他救了,真是感恩不尽。陆昆一看他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才放心,说道:“老朋友,你先歇会儿,我替你出气,我非劈了这个白眼眉。”说着他一转身,又来到前台。他见徐良张着大嘴呼呼直喘,浑身上下也全湿透了。陆昆把猴眼一瞪,冷笑道:“嗯,白眼眉,你可真有两下,我真没看透你能赢得了飞剑仙朱亮,看你这功夫,比你师父梅良祖和谷云飞都高得多呀。好,我就爱跟这样的人伸手,你要能把我赢了,我就服你,即使死了也心甘情愿。”说话间,他一晃双掌亮开门户。徐良把汗擦净了,刚想过来跟他伸手,就听台下有人高声喊道:“良子,美味不可多贪啊,见好就收吧,你下来歇一歇,我替你。”徐良听声音非常熟,说话间,那人飞身跳上擂台,出现在徐良面前。徐良一看,非是旁人,正是塞北的高人,展翅腾空臂摩天纪老纪华成。

    这纪老剑客,亲哥仨,他二弟就是一朵红云飞莲道人,老三是神手大圣夜渡灵光纪迁纪远太。不过纪三爷命丧阎王寨,而今就剩下他们哥两个。二人下定决心,要协助开封府,大战郭长达。他们挤在人群里面,见陆昆上了台,知道陆昆的能耐比朱亮可高得多,徐良怎能是他的对手呢,况且徐良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所以纪华成这才大喝一声,飞身上台。徐良一看是老熟人,赶紧跪倒在台板前,呼声“老前辈”,纪华成把他扶起来,说着:“咱们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有话回家说去,你先下台休息,看我的。”徐良点点头,“噌”,从台上跳了下来。老百姓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白眉大侠,一个个挑起大拇指称赞,徐良向众人一笑,来到白芸瑞身旁,和哥几个一起向台上观看。

    纪老剑客稳稳当当来到陆昆面前,微笑道:“陆老剑客,可认得老朽吗?”陆昆满指望把徐良废了,没想到上来个人把他给换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呀。对面站着的这个身材高大的老者,面如红霞,皱纹堆垒,须髯飘撤前胸,看来眼熟,哟,想起来了:“是展翅腾空臂摩天纪老剑客吗?”“正是老朽。”“我说,纪华成,你可有点不对呀,我战的是徐良,打的是白眼眉,你何必半截腰插这么一杠子呢?难道说你要给徐良当替死鬼不成?”纪华成一听他不说人话,心中不悦,把脸往下一沉:“陆昆,你说话未免狂傲了吧,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徐良的替死鬼呢,你有什么把握能赢得了我呢?擂台上是动手不动口的地方,来,来,来,赶紧动手才是。”“好,既然你纪华成不怕挨打,我叫你知道知道地灵魔的厉害。”说着他往下一哈腰,亮开架势。他比纪老剑客矮下许多,必须蹦起来伸手,一蹦就是六七尺高,毫不费力。纪老剑客晃双掌接驾相还,二人就战在一处。

    徐良和芸瑞在下面看着,一看啊,纪老剑客不是人家的对手,不到十个回合,纪华成招数就有点散乱。白芸瑞紧皱双眉:“三哥,坏了,纪老剑客要出事,我上去替他抵挡一阵。”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登台,只见纪华成一个闪失,被陆昆使了个“老和尚撞钟”,一下子正顶在他的小肚子上,纪老剑客一个跟头就从台上折了下来。此刻,飞莲道人在台下见事不好,忙伸手把大哥接住,轻轻放在了平台上。只见纪老剑客双手捂住肚于,痛苦难当,飞莲道人赶紧取出最好的止痛散,给哥哥服下去。纪老剑客这才好受了些,他慢慢地直起腰来,摇头叹气:“老了,不中用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丢人现眼呀。”这时,徐良带着白芸瑞、房书安、冯渊等人挤了过来,见礼之后要安慰安慰纪老剑客,纪华成一摆手:“不必这样担心,我这是老胳膊老腿,皮糙肉厚,慢说撞一下,就是砸一下、踢一下都无所谓。”这一下倒说得大家伙笑了起来。

    再说白芸瑞正要登台的时候,老百姓当中蹦起一个人来,这人好像燕儿飞似地,蹬着老百姓的脑袋“噌、噌、噌”地蹿上了擂台。大家一看,“嚯”,这人长得也太凶点了,身高八尺挂零,三尺多宽的肩膀子,满头的黄发都带着小卷,散披在肩,用根皮条子勒着,身穿青布衣服又肥又大,补丁摞补丁,下面光着两只大脚丫子,满脸的渍泥,阔口裂腮,一鬓的落腮胡子茬,活像画上画的那达摩似的。陆昆一看,来的这个野人非是旁人,正是地哑仙师粥马瘟魏百宝魏老剑客。此人与陆昆有仇,二十五年前二人就伸过手,那时候是普通的比武较量,魏百宝不是人家的对手,叫陆昆打了他一掌,魏百宝为此事气满胸膛,狠下功夫,要报这一掌之仇。他还把这个事跟他师兄天聋仙师座山雕赵朴讲了,赵朴也帮着他练功,这些年的气就在肚子里憋着。如今八月初一是八王擂,天聋仙师、地哑仙师都应邀而来。当陆昆一露面,魏百宝想起当年那一掌之仇,气满胸膛,他这个人性子烈,嫌在人群中往前挤太耽误工夫,干脆借路而行,踩着人们的脑袋顶跑上台来。上台站定,和陆昆一照面,陆昆一阵冷笑:“哎哟,老熟人了,老剑客你挺好吗,当初我揍你那一巴掌,你养了多少天哪?”陆昆口吐狂言,真是火上加油,魏百宝一瞪眼答道:“陆昆啊,你打了我是不假,不过,这是过去的事了,就为了这一掌,下了多少年的苦功,今天我跟你算账来了,就是要报这一掌之仇。”“好啊,既然如此,你就伸伸手,我要看看你究竟本领如何,能不能报得了这个仇,请吧!”魏百宝一听更是暴躁,急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哇哇”地暴叫一阵,往前一蹿,照陆昆就是一掌。陆昆一闪身,躲开了这一掌。他个子小,利于在下面动手,只见他往下一缩身,出双掌直奔魏百宝的小肚子,魏百宝跟他打仗总得哈着腰,很不得力,一不注意他就钻进来了。魏老剑客躲开陆昆的双掌,反过来就揪他的脑袋,陆昆一转,跑到魏老剑客身后,飞脚向魏百宝的大腿踹去。这一高一矬战在一处,真是霹雷闪电、狂风骤雨一般,眨眼就是五十多个照面。这时,魏百宝已感到力不从心,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而陆昆一躲一闪比猴子还快,就见他一下子蹿到魏百宝身后,蹦起来就是一掌,正砸在魏百宝后心上,“叭”的一声,魏老剑客就被击落到了台下。这时,天聋仙师赵朴在台下一见大事不好,赶紧伸双手一接,就把师弟接住了,轻轻地放在地上,再一看,魏老剑客已七窍流血,轻生丧命。赵老剑客“哎呀”一声,放声痛哭:“兄弟你死得太惨了,在天之灵别散,愚兄给你报仇。”说话间,天聋仙师上了擂台就与陆昆战在一处。可他的能耐也抵不过陆昆,不到六十个照面,就被陆昆飞起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啪”,赵老剑客被踢起七八尺高,头朝下栽了下去,老百姓往左右一躲,他的脑袋正撞在地下,连踢带摔,可怜天聋仙师也当场命丧。一眨眼的工夫,两个成了名的剑客都死了。这回台下又开锅了,“哗——”人们议论纷纷,“哎哟,可不得了,这个小老头儿怎么这么厉害,连胜三阵,看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此刻,莲花门总门长飞云道长郭长达在后头看得清楚,满面是笑:“来人,看酒。”小道士在托盘里放了三杯美酒,郭长达亲自托着来到前台:“陆老剑客,祝贺你连胜三次,来,来,来,满饮此杯,我代表莲花门的弟子,向老剑客祝贺。”“不敢当,不敢当。”陆昆满面得意之色连饮了三杯,最后把嘴一擦,“多谢,多谢。”郭长达拍拍他肩膀:“老剑客乏了,到后面去歇一会儿,咱们再换旁人。”“我这儿劲有的是,现在刚使出不大点儿,你看我这浑身正在发热,用在这个兴头上,好多砸死他们几个。”“也好,祝陆老剑客马到成功。”郭长达给他打完了气,端着盘子回到后台。

    陆昆连胜三阵,也就忘乎所以了,他在台上来回溜达,口吐狂言,指名点姓叫徐良登台。他为什么跟徐良这么大仇呢?原来他兄弟飞天神魔陆青就死在徐良的刀下。他这次打云南来,就是给他兄弟报仇,发誓不把徐良整死就不回云南。他帮助郭长达是互相利用,要借助莲花门的势力来达到他的目的。他连胜了三阵,却一点也不知足,不把徐良给整死,他绝不甘心,故此指名点姓的专叫徐良。这可激怒了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他见陆昆这老家伙太狂傲了,手段也太残忍了。心想:我三哥正找人把二位仙师的尸体送回迎宾馆,一时分不开身,难道我就不能替他抵挡一阵吗?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找徐良商量了,在这忙乱之中,只见白芸瑞脚尖一点地,飞身跳上擂台。

    这时,徐良刚刚把那些事情安排完,转身一看,“哟,坏了。”他没想到白芸瑞登台这么快呀。徐良为兄弟捏了一把汗,心说:老兄弟,你面对的这个强敌,比朱亮的本领可高得多,如果赢不了,你这命就难保了。

    白芸瑞上了擂台往台前一站,就赢得了一个满堂彩。小伙子长得太英俊了,只见他穿白挂素,面似银盘,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与方才上擂台那伙人一比,就好像鸡群里出了只彩凤,乱草之中长出棵灵芝来。芸瑞突然登台,使陆昆一惊,老小子往后倒退几步一看,道:“咦,我要的是白眼眉,结果上来个银娃娃,你不就是小达摩白芸瑞吗?”“不错,正是。”“姓白的,你不服气,想跟老爷子比试比试,莫非你看着赵朴、魏百宝有点眼馋,要效仿他们不成。”芸瑞闻听,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呸!陆昆,少要大言欺人,白某打出世以来,还没打过败仗,说大话没用,姓白的跟你比一比,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好,白芸瑞,既然你不服气,咱们就伸伸手。”“-”,陆昆亮开门户,刚要伸手,就听后台“啪、啪、啪”响起一阵云牌,这是收兵的信号。陆昆一愣,我正在兴头上,干吗叫我回去呢?他知道有急事,急忙转身来到后台,见着郭长达就问:“总门长,怎么把我叫回来了,有什么事?”郭长达一笑,说:“老剑客,别的事没有,就因为你连胜三阵,也够累的啦,应该休息休息,白芸瑞是个小孩子,还用得着您跟他伸手?让别人替你一阵儿,您攒足了劲,还得对付那厉害的呢。”“嗯,多谢总门长想得周到,不过,这就便宜了那姓白的猴崽子。”

    代替陆昆出阵的,是从大瑶山来的李国勇、李国猛、李国刚、李国强“李家四横”,这四人号称“金银铜铁八大锤”,也是莲花门的门人弟子。他们到了莲花观之后,屡次要求郭长达让他们出阵,尤其是这次比武,把他们哥儿四个急得是活蹦乱跳。他们一看白芸瑞上台了,再次提出要求,非要跟白芸瑞决斗。郭长达正想让陆昆歇一歇,也就答应了他们。头一个登场的是李国勇,就见他手握一对金锤来到白芸瑞面前,两锤一碰“当啷啷”响,“白芸瑞,可认识某家?”白芸瑞一看出来个跟山熊差不多的家伙,脑瓜大得出奇,大粗胳膊,大粗腿,大肚子,大屁股,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就好比凶神恶煞一般。芸瑞看罢,用手点指道:“来者是谁?”“我乃是大瑶山李家四横的头一位,金锤大将李国勇。”白芸瑞冷笑了一声:“哼,原来是无名鼠辈,姓李的,你给我滚回去,我的宝刀之下不死无名之辈,我战的是陆昆,斗的是郭长达。”“什么,姓白的,你好大的口气,今天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看锤!”说着,他抡锤就砸。白芸瑞本不想使用兵刃,看这家伙蛮不讲理,实在忍无可忍,便撤步亮出宝刀,大战李国勇。李国勇认为自己力猛锤沉,占着上风,个头又比白芸瑞高着一头,恨不得把他一锤砸死在擂台上,头一招,便使了个“流星赶月”,朝芸瑞砸去。白芸瑞明白,锤棍之将,不可力敌,凭手中这把刀,不敢碰人家双锤,只好战个巧劲。芸瑞往左边一跨步,身子往右边一闪,李国勇的双锤就砸空了。白芸瑞利用这机会,手腕子一翻,用单刀把他的双锤压住,接着顺手推舟,手腕子往里一推,这刀就奔着他的脖子来了。李国勇一看不好,赶忙撤双锤,把锤杆一立,头朝下,锤把朝上,打算封住人家的宝刀。可他就忘了白芸瑞这把宝刀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家伙,再加上白芸瑞用力过猛,“咔嚓”,锤杆被削断,宝刀正好碰在李国勇脖子上,又听“咚”的一声,刀过人头落,这个大个子就栽倒在擂台上。

    老二李国猛见大哥当场毙命,心痛得啊啊直叫,晃动着银锤飞身跳到前台:“白芸瑞,我要给哥哥报仇血恨,看锤!”说着抡锤就砸。芸瑞闪步用刀压住双锤:“且慢,报名再战。”“我,李国猛呀,刚才死的是我大哥,我乃二哥银锤将。”说着话,撤双锤就砸。芸瑞往旁边一闪,双锤走空,接着他上步闪身,把刀一翻个儿,来了个“脑后摘瓜”,一刀砍在李国猛的脖子上,顿时人头落地。

    老三李国刚一见两个哥哥双双毙命,不由得火往上冒,晃铜锤大战白芸瑞。也就是过了三个照面,只见白芸瑞大喊了一声,接着一刀劈下去,李国刚就成了两半。老四李国强一看眨眼间三个哥哥接连死去,哭得气都上不来了:“哥哥呀,咱们哥儿四个一块儿来的,你们都死了,我活个什么劲?”他心一横,抹了把泪,举铁锤就冲了上来,四五个照面过后,白芸瑞来了个“拦腰锁玉带”一刀从他的后腰搂上去,李国强人分两段。

    没有半顿饭的工夫,芸瑞斩了李家四横,一举成名,这一下没人不知道玉面小达摩的了。这时,徐良已经处理完后事,在台下背着手观战,见刚才那情景,忍不住喊道:“老兄弟,够个英雄,加把劲儿,照这样多来几个!”这一喊,把老百姓都逗乐了,大家兴高采烈。

    这可气坏了莲花派的群贼,郭长达面对血淋淋的四具尸体,不由得火往上撞,从背后撤出量天双尺他想亲自登场。这时,从旁边出来一人,说道:“总门长,杀鸡焉用宰牛刀,你是一家之主,哪能亲自登场,把白芸瑞交给我了。”郭长达转目一看,此人是个出家的僧人,身高八尺挂零,猿臂熊腰,散发披肩,月牙金箍勒头,黑灿灿的脸色,大连鬓落腮的胡子茬,两道浓眉好像两把刷子,一对怪眼圆翻,白眼仁多,黑眼珠小,就好似鸭蛋上点了两个黑点,大锤头鼻子,鲇鱼嘴,大黄板牙,两个耳朵上带着烧饼大的铜环。再往下看,他挽着裤腿,光着脚丫,脚腕上带着一对脚镯。手里头拎着一对鸳鸯双钹,这双钹从外形上看,与舞台上用的闹钹一样,只是比它大得多,有锅盖大小,转圈都是刃,中间拴着金属链子,每条链子有五尺长,一头带有鹿皮挽手,可以带在手腕上,这是二十四路外五行的一种兵刃。郭长达一眼看出,此人正是海外派的少门长,人送诨号“飞钹僧”,名叫了缘,他跟莲花门的关系密切。郭长达知道他有能耐,微微一笑:“了缘大师,你辛苦了,我但愿早闻捷报。”“阿弥陀佛,总门长放心,要白芸瑞的命,跟杀个小鸡一样。”说话间,他迈大步来到前台,把这对双钹往一块儿一碰“嚓嚓”响,“阿弥陀佛,白芸瑞可识认贫僧?”白芸瑞手提单刀,定睛瞧看:“不认识,你是什么人?”“海外盘古寺来的,我乃出家僧人了缘,人送绰号飞钹和尚。”芸瑞听罢一笑:“今儿个出场的全是无名的鼠辈,我怎么就没听说当今这世上还有个叫了缘的飞钹僧,真叫人可发一笑。”“阿弥陀佛,白芸瑞,少要猖狂,今天我叫你知道知道出家人的厉害,看家伙!”“唰”他左手的飞钹直奔芸瑞的顶梁砸来,芸瑞往旁边一闪身,还没等还招,另一只钹就转着个儿朝芸瑞的脖子飞来,两路进攻,使芸瑞招架不及,脚尖沾地刚站稳,那双钹似流星赶月“-”地又到了。芸瑞知道他这兵刃可不好对付,带链的家伙,又难练,又难防。芸瑞琢磨着,他这链大概是钢的,不是什么宝家伙,干脆我给他砍断了就得了。想到这,他闪身躲过转来转去的双钹,伸出宝刀,用刀尖一拨飞钹上的链子,“咔嚓”一声,就见一道火光,链子全被砍断了,那双钹“唰”地朝台下飞去,看热闹的老百姓只见两道金光奔下面来了,吓得四散奔逃,双钹“当啷”落地,地上被划了一道沟。幸亏百姓们跑得快,不然,落到谁身上,谁就得骨断筋折。

    飞钹僧了缘一看白芸瑞伤了他的兵刃,气急败坏,抡起手中的链子就砸,芸瑞往旁边一闪,链子砸空,芸瑞提刀转身,跟他战在一处。要说这了缘的能耐,比白芸瑞差多了,五六个回合过后,芸瑞躲过链子,一转身到了了缘的左侧,把刀尖一伸,照着了缘的软肋就扎了下去,刀尖从那面露了出来,芸瑞的手腕一拧个儿,他的肚皮就给挑开了,只见了缘眼睛一翻,命归黄泉。白芸瑞抖身跳出圈外,让莲花观的人前来收尸。

    莲花观的小老道出来架起了缘跑回后台,郭长达一看,心想:白芸瑞这小子真够厉害的,我可得亲自登场了,不然,再败个几阵,弄得莲花观士气低落,那时再想赢,可就不容易了。郭长达想到这儿,把手一摆道:“各位,白芸瑞不是好惹的,不用大家登场了,贫道会他。”大伙一看郭长达真急了,不敢说别的了。这会儿小老道已把血迹擦干净,郭长达大摇大摆地来到前台。“无量天尊,白芸瑞,你可认识贫道吗?”“嗯,”白芸瑞点了点头,“这不是莲花门的总门长、飞云道长吗?”“正是,小娃娃,你连伤五条人命,未免过于狠毒了吧,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据贫道看,你这是恶贯满盈,回光返照呀,你这不是把脸也露足了吗?也该归位了,贫道特前来收你。”“郭长达,少要大言欺人,我今天倒要会会你这莲花门的总门长,亮家伙吧。”郭长达一笑:“嗯,白芸瑞,我要跟你伸手亮兵刃,算我欺负小孩儿娃娃,我就赤手空拳,对你的宝刀,你在我手下能过上十个照面,我就把郭字倒着写。”“好,郭长达,你说话算数?”“当然算数。”“谁是证人?”“普天下老百姓都是证人。”“既然如此,我就大胆奉陪了。”

    白芸瑞知道郭长达这家伙是真有能耐,心说:跟你伸手,我就得抢先一步,不能客气。芸瑞想到这,举刀就砍,郭长达一闪身就到了白芸瑞身后,探出双指,奔芸瑞后腰便戳,“娃娃,着!”“-”双指戳下,把白芸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哎哟,这家伙身法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转到我身后的我都没看清。白芸瑞脚尖点地,尽量往前面一蹿,跳出一丈多远。郭长达双指点空。芸瑞刚站稳,就见郭长达一晃身又到了他的眼前。“着!”郭长达吼了一声,左手一晃芸瑞的面门,右手一掌奔芸瑞的脸上就拍来了,芸瑞用宝刀一招架,郭长达的手一换个儿,改变了门路,又奔芸瑞的前心掏来,芸瑞吐气吸胸往后一闪,稍微躲得慢了一点,而郭长达的掌真快呀,这一掌没掏在肉上,手指头刚刚沾到衣服上,只见那只手往回一带,“哧啦”一声,芸瑞的衣服来个大开花,把肉皮都露出来了。这要沾到肉上,白芸瑞就得来个大开膛。白芸瑞被吓得魂不附体:“哎哟,这家伙真厉害。”郭长达一阵冷笑,“小娃娃,怎么样,厉害的还在后边呢,你过来不?”郭长达暗自咬牙,心说:小东西,我非劈了你不可,先劈你我再劈徐良,只要你们俩一死,开封府这两根台柱子就不存在了,其它碌碌之辈全好对付。郭长达想到这儿,一阵狞笑,往前一跟步,晃双掌要下绝情。白芸瑞刚想拉刀跟他拼命,台下一人早已按捺不住,飞身上了擂台,他口颂法号:“阿弥陀佛,芸瑞闪到一旁,为师到了。”芸瑞抽刀跳到圈外,闪目观瞧,来者非别人,正是授业的老恩师,少林寺的三当家的,疯僧醉菩提凌空长老,这真是徒弟挨打,老师露面,打了孩子家长不答应。凌空在台下一看芸瑞吃了亏,他能再看着吗,故此才登上擂台。芸瑞刚想说话,凌空一摆手:“下去吧,回家再讲。”“是。”芸瑞答应一声,提刀跳下擂台,这擂台上就剩下凌空和郭长达两个人了,人们在下面嘀咕,这次比武,可是到了顶峰了——
8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19:46 | 只看该作者
第083回 包青天观擂遭不测 房书安保驾撞南墙    凌空来到郭长达面前双手打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郭长达可认识贫僧吗?”郭长达一看,对面站着个破和尚,穿衣打扮一点也不规整,光着脚丫子,趿拉着草鞋,别看衣服破,精神头挺足。郭长达冷笑了一声说:“大和尚,我怎么不认识您呢?您不就是河南嵩山少林总院三当家的吗?”“正是老僧。郭长达,你身为莲花门的总门长,又是三清弟子,口口声声讲的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为什么在莲花观前设摆八王擂,囚禁国家的亲王,你目无法纪,召集群贼谋反,不仅犯下三清教道规,你还是国家的反叛。佛经上说得清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赶紧翻然悔悟,把八王爷放出来,送回安庆宫,到开封府去请罪,听候国家按法律处置,倘若当今天子圣明,包大人海量,高抬贵手,或许饶你不死,倘若你执迷不悟,那你就离死期不远啦。”“哈哈,”郭长达听罢一阵冷笑,“啊,大和尚,您讲这番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已经晚了。如今,我实在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话已经说出去,事情我也已经办了,八王爷我也囚禁了,开封府的人我也得罪了,八王擂我也立了,人我也打了,你再叫我半道撤梯子,就等于把一盆水泼出去,再要收回来,岂不是笑话吗?这八王擂是比武的场所,谁登台比武,谁就是我的仇人,就得凭着功夫论上下、比高低。你能把我郭长达赢了,或者生擒活拿了,爱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要不是我郭长达的对手,我就叫他掌下做鬼。”凌空见郭长达已经把话说死,一皱眉说,“好哇,这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听不进,那我也就不讲了。贫僧已做到仁至义尽,现在只好按佛法所说,杀恶人即是善念,对不起,贫僧要为国除害了。”凌空说罢,双臂往左右一分,亮开门户。郭长达把两臂一晃,亮了个童子拜佛。两人这一碰面,台下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一僧一道,亮的这门户太好看了,老百姓们禁不住鼓起掌来。

    二人围台转了一圈,郭长达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冷不丁往前一纵,左掌一晃凌空的面门,正手一掌,直奔凌空的前心砸去,那掌还没到,风先就到了,这劲儿有多大,可想而知。凌空看得真切,心想:这郭长达也太狂妄了,我久闻其名,但没跟他伸过手,都说他的金莲掌盖世无双,今儿个我倒要试试,看看是你的莲花掌厉害还是我少林掌厉害。凌空使了个新鲜招,他一不躲,二不闪,就见他把大巴掌张开,掌心朝前,手背朝后,对着郭长达的手一击,两个巴掌碰在一块儿,“啪”的一声,这下子把老百姓可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哗”一阵大乱。人们瞪眼看着,凌空老和尚这一掌把郭长达震得倒退了六七步。郭长达就觉得单臂发麻,手心发热,骨节酸痛。凌空和尚也不太好受,膀子发麻,虎口发酸,他心想:得,今天我算遇上劲敌了,我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给我们少林门丢人现眼。别看郭长达嘴说的挺硬,可他心里清楚,凌空不是好惹的,我如有点大意,今天就非输不可,我要是败了,莲花门就彻底完了。想到这,他把压箱底的招也拿出来了,莲花掌大战少林掌,两个人就杀在一处。

    这一打呀,把台下观众都惊呆了。在看热闹的人当中,靠着后两排,来了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宽宽的肩膀,虎背熊腰,头上带着方巾,顶梁门安着块美玉,两根飘带飘洒在背后,身穿对花袍,腰系着丝绦,脚上穿着厚底福字履,手里拿着一把洒金的折扇。再看这人的脸,油黑的大脸盘,黑中透亮;两道九转狮子朱砂眉,如通两鬓,一对环眼,皂白分明,狮子鼻,火盆嘴;有三绺墨髯飘洒在前胸,二目一瞪放出两道光来。这人往那儿一站,身前身后是百般威风,显得神圣不可侵犯,让人望而生畏。此人就是开封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大人。

    包大人为什么穿上便装到这来了呢?原来包大人奉了圣旨,要确保八王爷的安全。自打八王爷赵德芳被困莲花观,包大人是吃喝不下,如坐针毡。到了八月初一,老少英雄赶奔莲花观去了,包大人在开封府里背着手来回直溜,不住地长嘘短叹。今天当班的是张龙和赵虎,他俩身穿官服挎着刀,站在门口,随时准备伺候包丞相。赵虎偷眼往屋里一看,包大人紧锁眉头,一脸愁容,他心里明白,包大人是在担心八王擂的事。赵虎此刻心情也很憋闷,本来他可以到莲花观去看看热闹,助助威,自己人打胜了,还可以痛痛快快地喊几嗓子,可正赶上当班,哪都不能去,只得像木头橛子一样戳着。想到这,忽心生一计,他故意地在门外咳嗽了几声,包大人站住了:“赵虎!”“在!”赵虎答应了一声来到屋里,“伺候相爷。”“你怎么了,发出这种怪动静?”“回相爷,我没什么,就感到有些憋得慌。”“为什么?”“小人不敢说。”“但讲无妨。”“是,相爷,您别忘了今天是八月初一,也就是莲花观立擂的日子,能不能把八王爷救回来,真叫人挂念呀。今天老少英雄全去打擂,输赢胜败谁也不敢说,因此小人心中惦记,心里头沉重憋得难受。”包大人一听,他的心情和自己差不多,便想了个主意:“赵虎呀,本阁有意化装改扮到莲花观去看个究竟,你看可否?”赵虎听罢,乐得险些跳起来:“回相爷,我看这主意挺好。”张龙在一旁听了可吓坏了,连忙来到屋里躬身下拜,往上申明:“回相爷,这使不得,使不得,相爷请想,莲花观那是什么地方,那好比龙潭虎穴,大人是当朝宰相,凭您的身份,怎能上那危险的地方呢,倘若发生了意外,谁能承担得了责任呢?卑职斗胆,拦大人的驾,望大人千万别去。”“哈哈,”包大人一笑,“张龙呀,照你这么一说,人别当大官,当了大官就成了摆设。想当年我当定远县知县的时候,不是经常化装私访吗?你们俩跟我出去也不是一回了,事到如今,我就不敢出门了?”张龙说:“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您无非是个七品县令,而今您是当朝宰相,位列朝班,举足轻重,如果您今天出点事,损失可太大了。”赵虎不爱听张龙的话,把眼睛一瞪说:“得,快别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出得了事呢?莲花观那块儿都是咱们的人,三侠五义,小五义,小七杰老少英雄各位好汉,再说还有咱们保护,哪能出事呢,你把那贼说的也太凶点了。大人,您别听他的,说去,咱们就赶快去,去晚了,这热闹就看不着了。”赵虎一心想去看热闹,就极力怂恿包大人,包大人把张龙扶起来,道:“张龙,你的心我领了,我也估摸着不会出事,就是出事,跟你们毫无关系。我主意已定,说走便走,去,把李才、包兴叫来。”张龙一看,事情已无可挽回,只好叹了口气,到后面把大总管包兴,二总管李才叫到前屋,二人进门叩头:“参见相爷。”包大人说:“给我找一身便衣,我要化装改扮。”二人闹不清怎么回事,便说:“相爷化装干什么?”“不必多问,我要赶奔莲花观看个热闹。”“啊,相爷,使不得,使不得呀,您不能去。”“唉,废话少说,我主意打定,你们就不必阻拦。”大家都知道包大人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到内室找了一套包大人平常爱穿的教书先生的衣服。包大人更换之后,对着铜镜一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会儿,赵虎、张龙也换上便装,暗带利刃、绳索,紧随着包大人,从后门出了开封府。

    开封府离莲花观四五十里地,他们走出开封府不远,便雇了一辆拉脚的车,赶车的是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也不认识包大人。三人上了车,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莲花观。

    三人下车一看,这里人山人海,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张龙、赵虎也有点提心吊胆了。张龙压低声音对包大人说:“相爷,咱们可千万当心点,您老看一会儿,咱就回去。”“嗯,本爷知道,到了人前千万不要这样称呼,你们就叫我先生,我叫你们伙计。”主仆三人说着,来到莲花观的庙前。

    他们来得有些晚了,只能站在后面往擂台上看,可也能看得很清楚。包大人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捻着胡须往擂台上观看。此刻正是白芸瑞大战郭长达。白芸瑞不是郭长达的对手,眼看要失败,包大人在下面看着,心都揪到嗓子眼儿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凌空登台换下白芸瑞,包大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把手巾拿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仍伸着脖子往台上看。看着看着,便不由地往前蹭,蹭来蹭去就挤到人群中去了。

    张龙、赵虎一开始没敢看打擂,瞪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观察有没有异常现象。他们一看周围都是老百姓,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往台上看,谁也没理会包大人,张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这时凌空与郭长达一会面,少林掌对莲花掌,“啪”的一声,老百姓炸了锅。张龙、赵虎的眼神也被吸引到台上去了,这两个人往前一挤,一下子被老百姓卷到了人群之中,他们再回头找包大人,却找不到了。包大人这会儿全神贯注地往台上看,正在担心台上的一僧一道谁胜谁负的时候,他身后来了个人。

    这个人贼头贼脑地转来转去,左看看、右看看地给包大人相面,看了多时,他确认这就是包拯包大人。这个人把牙一咬,心一横,壮着胆子拍了拍包大人的肩膀。包大人正全神贯注地往台上看呢,被人拍了几下,如梦方醒,一回头,看见身后这个人,不认识。这人比自己短一头,脸长得挺白净,头上带着甩头疙瘩巾,身穿一身粉绫色靠袄,外披英雄氅,后腰鼓鼓囊囊,可能带着家伙,稀稀拉拉长着十几根黄胡子,两眼发贼。包大人一愣,再看张龙、赵虎也不见了,便问那人:“你是谁呀,有什么事?”“先生,有个人找您去一趟,有急事跟您商议。”“有人找我,这人在哪?”“就在那树林边上,他托我给您捎个信儿,您就去看看吧。”那人死缠住包大人非要去那边树林一趟,包大人虽心中疑惑,却也不由地跟着那人离开了人群,朝树林走去。

    到了树林,不见一人,包大人问道:“找我的人呢?”那人说:“噢,在那边呢。”就这么说一程,走一程,不多时,那人就把包大人领到了莲花观擂台后面的原始森林。包大人察觉到不对头,再看说话的人眼珠溜溜直转,就感到不妙,问道:“来人,你说有人找我,为何不见?”“就在前面。”“算了,有事回东京再说吧,我还要回去看热闹,恕不奉陪。”包大人说完,转身要走,那人“嘿嘿”一阵冷笑,跳过来把去路截住:“老先生,您留步,请问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三百六十行,您在那行发财?”包大人一笑:“你我素不相识,问我作甚,恕不奉告。”“得了吧,你不说,我也猜着了,你祖籍安徽合肥人,现在是倒座南衙开封府的相爷,包拯包大人,对不对?”“啊!”包大人一惊,难道真的遇上贼了?就见那人“嘿嘿”一阵奸笑道:“我的相爷,您不知道我是谁吧,实不相瞒,我乃湖广人,自幼学会武艺,投身在莲花门,身为莲花门的弟子徒孙,我们总门长就是郭长达。在下身为七星岛巡捕的小寨主,名叫田环,人送诨号‘小粉蝶’。我奉了总门长所差,夹杂在老百姓当中寻访,看看老百姓对这擂台有什么反映,我转来转去一眼就看见您了,没想到相爷化装出访,也来这看热闹。今天咱们遇上了,没别的说的,请吧,跟我到莲花观待茶。”包大人一听就全明白了,这是打算把我抓进莲花观,八王爷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包大人这时真有点后悔了,我怎么一时糊涂跟他来这了呢?再看身边左右空无一人,自己又不会武艺,这不要遭难吗。他想着,把眼一瞪:“嗯,田环,你请我到莲花观干什么?”“相爷,别发威呀,这不是在您的开封府,在这儿,你发威也没用,现在得听我的,请您到莲花观,这是好听的。其实呢,你已经是我的俘虏了,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要把你交给绿林的朋友,让大家发落,八王爷一个人也闷得慌,你正好去做个伴,”这小子说到这儿,甩掉外衣,卷了卷围到腰上,又抽出鬼头刀,在包大人面前晃了两下,说:“我告诉你姓包的,你要是走,算你聪明,好汉不吃眼前亏吗,要胆敢不听,我可就不客气了。”包大人一瞪眼,道:“本阁哪儿都不去。你要杀,请便。”相爷说到这把脸一甩,安然不动。“哎,你还挺硬,今儿个你不跟我走,那我夹着你去。”说着,那小子一伸手,把包大人的袍子抓住就要撒野。正在这个时候,就听旁边有人喝喊,“畜生,好大胆的田环,竟敢欺负相爷!”这一喊,把田环吓得一哆嗦,他做贼心虚呀,手一松,把包大人就放开了,扭身一看,从树林外面闯进一个人来,这人脑袋长得挺大,戴着一顶小帽子,饼子脸没鼻子,周身上下一身短靠,手里拿着把一尺二寸长的小片刀,这正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包大人一看他来了,高声喊道:“书安,快来救救本阁。”“相爷,有我在此,保您平安无事。”话音刚落,就见他三蹿二纵地来到了田环面前,横身把包相爷给护住了。

    房书安怎么来得这么巧,他怎么知道相爷在这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房书安在擂台上连胜三次,把他美得忘乎所以了,不管谁上台,他都在下面晃着大脑袋妄加评议。徐良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讨厌,冲他一瞪眼,说:“少在我这-嗦,给我滚远点!”别看徐良年轻,却有长者之风,他这一说,房书安还真有点害怕,他一缩脖连声说“是、是、是。”他离开徐良,挤在人群之中,左顾右盼地想找一个熟人,正好碰上了赵虎,他凑过去,捅了一下赵虎:“你怎么来了?”赵虎一看,是房书安,非常高兴,“我是保着包……”他刚要说保着包相爷,一看周围全是人,吓得他把后半截话又咽回去了,“你过来,我告诉你。”说着,他把房书安的脖子搂过来,把经过讲述一遍。房书安听完一拍大腿说:“我说你们怎么不劝着点呢,这是什么地方,这不冒险吗?”赵虎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对了,但又不敢认账:“谁说不是呢,我们劝不住呀,刚才老百姓一挤,把我们给挤散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房书安的经验比张龙、赵虎多得多,他一听觉得事情不好,就拼命往后挤,挤到最后,也不见包大人。他心里真有点着急了,就挨着个儿地打问。

    书安问来问去,问到了这么一个人,他是东京一个鞋铺的掌柜,他站的地方离包大人不远,也发现了包大人,可这人很自觉,没敢跟包大人说话,假装不知道。可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他全看在眼里了。房书安问到他这儿,他就把情况告诉了房书安。房书安听罢就知道不妙,三步两蹿就进了树林,一找踪迹不见,他一想:这是庙前,全是看热闹的人,贼人不敢在这行凶,庙后是他们的天下,会不会在那儿呢?房书安想到这,便折身跑到了庙后,刚到那,就听见有人在喊,他顺着声音跑到跟前一看,田环正在那威胁包大人,他便大喊一声,蹿到二人之间,把包大人给挡住了。

    此时,房书安心里也是格外紧张,他后悔没带两个帮手来。他知道田环的功夫挺高,是个硬敌,而自己平常稀松二五眼,不是人家的对手,而且这个地方离莲花观不远,一喊贼就来,到了那时,他和相爷就都活不了了。他心说:我死事小,相爷为大呀。可他毕竟是经验丰富,虽说心里紧张,脸上却一点也不流露,他大脑袋一晃,道:“田环,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把我们相爷骗到这儿,想干什么?”田环一看来的是房书安,也不那么紧张了,他知道房书安的气力。“姓房的,我当是谁来救包黑子,闹了半天是你。”田环一阵奸笑又说:“今天也该着你倒霉,包黑子临死前还找了个垫背的,你要听我的话,就少管闲事赶快滚开,要不听,就先拿你开刀。”“呸,臭贼,你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竟敢威胁国家的官人,你可知道我房书安乃堂堂五品带刀御前护卫吗?”“得了,你五品也好,四品也好,田大爷没拿你当个人,看刀吧!”田环把鬼头刀一晃,奔房书安劈去,房书安往旁边上步闪身,一晃小片刀,与田环战在一处。

    别看房书安在擂台上连胜三次,那是凭着耍坏水,他那套在田环面前不好使了,没过十个回合,房书安就招架不住了,他急得满脑袋往下淌汗,冲着包大人就喊:“相爷,您别在这等着了,您赶快顺着原路回去,我可保不住您了,您快走!”包大人被房书安一提醒,撩起袍子转身就跑。

    田环一看包大人跑了,眼看着到嘴的肥鸭子要丢了,他放弃了房书安,提刀就追,没一会儿就追上了。这小子也够野的,飞起一脚正好踹在包大人左腿上,包大人一个跟头摔躺在地上,把四方巾也摔掉了,胳膊肘、膝盖全磕破了。田环把刀举起刚要行凶,房书安赶来奔田环就是一刀,田环一闪身,刀扎空了,两个人又厮杀起来。

    包大人从地上爬起来,把方巾扣在头上,赶忙又跑,田环又放开房书安追杀过来。包大人绕着树与田环兜开圈子,这时房书安又追上来了,大声喊道:“田环小子,今儿个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就不允许你伤我们相爷,看刀!”田环回转身来,大战房书安。

    包大人利用这个机会又跑,可他这时也有些蒙头转向了,东南西北也分辨不清了,那莲花观在哪儿,擂台在哪儿,那些人在哪儿,全都不知道了。他胡跑乱撞,跑着跑着,发现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结果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原地未动。房书安一看坏了,时间拖长了,相爷非出事不可,房书安急中生智,他一边打着,一边就喊开了:“哎,来人哪,大事不好了,这有贼了,快来抓贼!”田环一看房书安喊起来了,知道没个好,恨不能过去把他的嘴给堵上。只见他突然一弯身,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照着房书安就扬过去了。房书安的眼睛被迷住,眼泪哗哗往下淌。田环提刀追上,房书安一抹身正好碰到树上,脑袋上撞了个大包,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一下子栽倒在树下,小片刀也丢在了一边。田环一看,心中非常高兴,他咬牙切齿地说:“房书安哪,绿林的败类,这是你自己找的,爷爷就打发你归天了吧。看刀!”说着,田环抡刀要剁。可就在这个时候,这棵树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正睡觉呢,让房书安一嗓子给喊醒了,正摸不清头脑呢,被房书安一脑袋撞在这棵树上,大树一晃,险些把这人给晃下来。他分开树枝往下一看,仰面朝天倒下一人,旁边站着一小子,举刀正要行凶。他一看要出事,顾不上多想,就从树上跳下来了,照着田环的脑门子就来了,田环说声“不好”,斜身一跳,那人双脚落地,没蹬上田环,可把田环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房书安的帮手来了呢,转身就要逃。可他一看从树上跳下来的这个人没动,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子。这小孩儿也就十三四岁,头上梳着日月双抓髻,末根系着五彩头绳,前发齐眉,后发齐脖梗,那张脸长得跟大红玉苹果似的,白中透红,满脸红光,别提多好看了。再看那两道弯眉下面,一双大豹子眼,双眼皮,长眼毛,鼻子直挺,一张小嘴,嘴唇通红,满嘴小白牙,元宝耳朵,身上穿着又肥又大的蓝布袍,腰里系着黄丝绦,下边半截白布高统袜子,登着一双千层底小-鞋,背后斜背包裹,显得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田环一看是个孩子,也就没走,可那小孩也没去管他。小孩儿踢了房书安一脚,道:“唉,起来,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房书安在这等死呢,一看刀没下来,就知道情况有了变化,他睁开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小孩儿。田环离他一丈多远,提着刀在那站着。房书安就明白了,他这条命被这小孩儿救了。他一骨碌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脑门上的包,然后把小片刀拣起来,对着小孩儿说:“是你把我给救了吗?”“是呀,”小孩答道,“朋友,你脑袋再硬,也不能跟树试验呀,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怏向我讲个究竟。”——
8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0:09 | 只看该作者
第084回 小豪杰严惩田环 祖孙俩扬威擂台    房书安为救包大人遇上了危险,幸亏遇上个小孩儿把他救了,不然,他和包大人谁也活不了。房书安凭着经验,感觉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小孩儿非同寻常。他望着小娃娃那双格外有神的眼睛,像对成人似地把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房书安一指自己,道:“我乃五品朝廷命官,那黑脸的乃是倒座南衙开封府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大人,要杀我们的那小子是贼,小壮士,快帮我们抓贼。”小孩闻听此言,顿时喜笑颜开,道:“没想到我在这睡着睡着遇上好事了,房书安,你告诉相爷,不必担惊害怕,把这贼交给我了。”房书安一听,拱手称谢:“小壮士,多多拜托了。”说着,他提着刀,来看包大人。

    包大人在一棵树下,房书安过来仔细一看,包大人此时也够狼狈的,前后心被汗水都湿透了。房书安双膝跪倒赶紧问安:“相爷,您受伤没?”包大人晃了晃头说,“少许有些伤,无关紧要。”“您不在开封府,出来干什么呢?多危险。”“哎,你要理解本阁的心情,我是关心八王,关心你们哪。”“知道,您关心也不该冒这个危险哪。”房书安说完站了起来,包大人对他十分感激。

    这时,那个小娃娃笑嘻嘻地来到田环面前,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活够了,竟敢在这儿刺杀包丞相,不怕王法制裁吗?”田环一看,这个小娃娃在这教训他,不由得气满胸膛,道:“娃娃,你是信口雌黄,你年纪幼小,还是少管闲事,找你爹娘去吧。”“哈哈,”小孩儿一乐说,“我告诉你,我从小受爹娘的教育,懂得保国卫家、扶正除霸的道理,遇上你们这种货,我是决不放过。叫我走不难,你得跟我去打官司。”“哎哟,小兔崽子,你活够了,看刀吧!”田环“-”就是一刀,哪知道这个小孩儿身轻一转,“唰”的一下就躲到田环背后去了,还没等这个贼还手,这小孩儿现左掌奔田环后脑便击,田环往下一躬身,此掌击空。紧接着,小孩儿顺势又将手腕一翻,手心朝下一按,正按在田环的脑顶心上。再看田环已经七窍出血,顿时身亡。

    房书安一见此情景,惊得一缩脖子,心说:这小子我没看错,可真有两下子。他赶紧跑过去,见田环确实死了,但他还是不解恨,又拿小片刀捅了他几刀,然后冲着小孩儿一抱拳:“小壮士,你帮了我们大忙,感谢,感谢。”这时,包大人也过来了,对着小孩儿说:“小壮士,多谢你帮忙。”小孩儿一见包大人过来了,急忙跪下说:“相爷,我可担代不起呀,恕小人救驾来迟,当面请罪。”包大人用双手将小孩儿搀起,道:“小孩儿家住哪里,姓甚名谁,赶紧对本阁讲,待我奏明当今圣上,保举你的官职,如果不愿当官,必有重赏。”“谢谢相爷了,我不愿当官,也不能领赏,问我的姓名,请相爷原谅,爷爷不让我对外人说,我也不敢以小犯上。”包大人一看这样,也就不再往下问了。房书安接着又问道:“你为什么在这树上睡觉,来这干什么,是本地人吗?”“不是,我和爷爷从广西来,到这为的是赶八王擂。”“那八王擂在大前面呢,你怎么在这儿等着呢?”“是吗?”小孩儿一愣,“我们急着赶路,昨晚一夜没合眼,就怕耽误了八月初一这一天。结果我们爷儿俩还跑散了,我先行了一步,实在太困了,就躲在这树上睡了一觉,没想到遇上了你们,现在我爷爷在哪,我还不知道。”包大人听罢点点头说:“小恩公,如不嫌弃,就跟我们赶奔前面,本阁派人找你的爷爷就是了。”“多谢相爷。”说着,他们把田环的尸体拉到乱草堆里,两个人保护着包大人出了原始森林。

    他们奔着莲花观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孩子一看这里人山人海的,高兴极了,心说:早知道莲花观离得这么近,我何苦在树林里睡觉呢,早来这儿看热闹了,爷爷可能就在这人群之中呢。三个人说着来到了人群后面,张龙、赵虎正在这转圈呢,这两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急得满头大汗,一见包大人、房书安和小孩儿迎面来了,他们赶紧跑过去,跪倒在地就磕头:“您去哪了,都把我们急死了。”包大人冲他们一摆手,压低声音说:“本阁平安无事,尔等何必惊慌,站起来吧。”“是。”两个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主仆五人站在人群后面接着观战,这时在台上比武的已不是凌空和郭长达了。那二人刚才在擂台上打了二百回合没见高低,郭长达累得浑身是汗,凌空老罗汉也已经精疲力竭。两方面的人都怕自己的人受伤吃亏,因此,后台的贼寇猛敲云牌,要求收兵。郭长达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向凌空一抱拳道:“老和尚,我可不是怕你,听见了吗?后面有事,我去了就来。”他说完到了后台,先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然后问道:“谁敲的云牌?”血手飞镰江洪烈过来答道:“总门长,我让人敲的。”“江老剑客,这是何意?”“总门长,你奋战凌空都一个多时辰了,够累的了,应当下来喘口气。让别人代替您老,等你缓过劲来,再与凌空决一雌雄,有何不可呢?”郭长达一听,这正称心愿,如果再往下打,他实在是没那个力量了。徐良趁这工夫飞身来到擂台上,把凌空老和尚拽到台下,白芸瑞也过来了,两个人劝让凌空休息休息,换个别人抵挡一阵。凌空也是累得不得了,他挺高兴,喝了满满的一壶水,这个痛快劲就甭提了。

    他们二人暂时罢战,擂台不能闲着呀。郭长达问手下这些人:“我要休息片刻,谁替我登台?”话音刚落,从旁边站起一个人来,答道:“总门长,我去吧。”郭长达一看,说话的人是个俗家打扮,光头没戴帽子,挽着牛心发髻,银簪别顶,身穿古铜色一身短靠,大带煞腰,显得非常的干净利落。此人年纪在五旬左右,郭长达一看认识,这也是莲花门弟子,是来自山西遮天山的总辖大寨主,人送绰号双掌无敌震遮天,叫尚然威,是莲花门四大台柱之一。郭长达对他相当器重,看罢多时,点了点头说:“尚寨主,要多加谨慎。”“遵命。”

    尚然威挑帘到前台,向台下的观众一抱拳说:“各位,我向大家申明,刚才我们总门长大战高僧凌空,由于时间太长,二位都累了,要休息片刻,那咱们擂台也不能闲着,由我来填补这个空白。在下姓尚,叫尚然威,是山西人,莲花门的弟子徒孙,我来不想跟谁伸手,只打算练套掌法,练不到好处,各位多加包涵。”说着话,就见他往下一哈腰,迈过步,走行门,“啪啪啪”,就练了一套金莲拳。别看这尚然威说话挺客气,可还真有能耐,这套掌法练起来呼呼带风,神出鬼没,练到精彩之处,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一片叫好。尚然威练完了,一看时间还不够,又回到后台取来了一对短把风翅鎏金。这对兵刃重八十二斤,外边金水走了十几遍,夺人二目。他在这-上下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了,只见他把双-往左右一分,说道:“各位,既然如此捧场,我再献献丑,练练我的兵刃,请大家上眼。”他说着,把金-一晃,“刷刷”地就练开了,观众一看,这比方才的掌法强多了,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包大人、房书安和那个小孩儿回来了,他们一看换人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一问张龙、赵虎,这才明白。房书安一看这人练的真不错呀,就低头问那小孩儿:“小恩公,你看他练得怎么样?”小孩儿抿着小嘴一笑,答道:“平常,不怎么样。”“嗯,小老弟,你可别吹牛呀,别看你有两下子,可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这房书安可真够坏的,他在这煽动这小孩儿登台。就这一句话,把小孩儿激怒了,他把小圆眼睛一瞪,说:“少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我有个绰号叫专打高人,谁高我打谁。”小孩儿说完挤入人群,直奔擂台。

    小孩儿来到擂台前,高声喊道:“哎,别练了,你这练的是什么玩艺儿,大概是跟你师娘学的吧?”尚然威这时正练在得意之处,听见这一嗓子,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收招定势,分双-往台下观看,一看说话的是个十二三的小孩儿,不由得火往上冒:“娃娃,缺爹少娘的货呀,怎么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你也就是个娃娃,要是个成年人,我一-击碎你的狗头。”“嗬,你说话也够缺德的,看来我今天得给你熟皮子,不熟你的皮子你不舒服。”老百姓一看这小孩儿这么横,都抿着嘴乐,心说: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嘴茬子真够厉害的,你要登台,上哪找梯子呀?这些人猜错了,就见这小孩儿往后退了几步,喊了声“起”,就见他脚尖点地,腾身纵起,“噌噌噌”,使了个燕子三抄水轻功提纵术,登上了擂台。这一登台就是个满堂彩,人们一看这么大的小孩子就有这样的能耐,就知道他受过高人的指教。

    小孩儿到了擂台上,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他把散发往后拢了拢,笑嘻嘻地来到尚然威的面前,说道,“哎,老头儿,我刚才说的那话,是不是有点不爱听?”“当然不爱听,你是什么人?这么高的擂台,你居然能上来,大概你也不是寻常之辈,快点报名再战。”“我名是四个字,叫‘专打高人’。”“嗨嗨,”尚然威一阵冷笑,“小孩儿,你这么点儿个小孩儿竟敢口吐狂言,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快点说明真情实况,不然,我不能跟你伸手,老叟欺婴儿,岂不被天下人笑话。”小孩儿把脑袋一摇说:“姓尚的,你别吹,我是专打高人,打的是郭长达、江洪烈和昆仑僧以及海外金鳌岛各门各户成了名的侠剑客,可不是你这号的,打你就好像穿新鞋踩在狗屎上,恶心人呀。我听人家说你是填补空白的,怕冷了场子,你练一会儿占着台子,等郭长达和凌空老罗汉歇够了,人家还要接茬比武,是这么回事不?要是,我看你也折腾得不大离儿了,就请你到后台歇会儿,把郭长达换上来,我揍的就是他,打别人我不过瘾呀。”小孩儿的这一番话把尚然威气得是五脏冒火,七窍生烟。尚然威愤怒地说:“娃娃,竟敢如此猖狂,气死老朽,我要教训教训你。”说着他抡掌便打。尚然威认为,他这么一个大人,打一个小娃娃,如果再用兵刃的话,让人们笑话。因此他一只手提着双-,另一只手闲出来打这孩子。他哪想到,这小孩子身子非常轻快,一转身,就到了尚然威身后,对准尚然威的后腰就是一脚,尚然威一个没注意,摔了个狗啃屎,双-也从手中扔出去了。就这一招,大大出乎观众的预料,使人们大吃一惊。

    白芸瑞见此情景也是一愣,用手一捅徐良说:“三哥,后生可畏,这个小孩儿可够厉害的。”“嗯,你算说对了,这个小娃娃来历不凡呀,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支持。”

    尚然威被摔在地上,又气又羞,他吃亏还是第一次。他腰眼憋劲,腾身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小娃娃,你,你……”他想说你怎么这么厉害,但一想这话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就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他心想:全怪我疏忽大意,吃了大亏,我要把这脸找回来。这回他可动了家伙,手晃双-直奔小孩儿扑来。小孩儿往后一撤步,对尚然威说:“你这人脸皮够厚的,趴下了还起来,起来了还要趴下第二回,既然你有这个瘾,我就成全你。”这小孩子的嘴比刀子还快,气得尚然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尚然威将双-抡起来,对着小孩儿猛往下砸,这样打了六七个照面,小孩儿一转身又到了他背后,抬起腿来就是一脚,把尚然威又蹬了个大趴虎。尚然威这回可服了,他二次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提着双-,叹了口气说:“看来老朽自讨无趣,娃娃,我服你了。”说着,他低着头回到后台,二话没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给郭长达磕个头,告辞而走。

    这个小孩子一看打胜了,捧腹大笑,非常得意,他冲着台下的观众一抱拳,娇声娇气地说:“父老乡亲们,婶子大娘们,叔叔大爷们,刚才我说了点狂傲的话,大家可别挑我。我满打满算才十二三,能有什么能耐?我比徐良差得多,更不敢比白芸瑞,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因为我跟爷爷学了几年武术,来这儿锻炼锻炼,遇上尚然威这么个老饭桶,让我露了个脸,我哪,捡了个便宜,因此一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了,望求各位原谅。”台下的百姓们听罢小孩儿的这一番话,觉得他还挺懂事。可这个孩子又把话头一转,用手指着后台说:“乡亲们,这后台的一帮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包括莲花门的总门长郭长达。今儿个不用凌空老罗汉了,我一个人就包打擂台。”这小孩儿话说得真大,后台的贼寇们听得真真的,这可把郭长达气坏了,这时郭长达也缓过劲儿了,他挑开门帘往前台一看,是个小娃娃在那儿说呢,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狂呢?他的后台是谁?我一定要闹清楚,不然,叫个小孩儿把我们给震住了,这个跟头我们可栽不起呀,想到这,他来到了前台。

    郭长达与小孩儿一照面,说:“无量天尊,休要猖狂,总门长在此。”小孩儿一看郭长达出来了,倒退了几步,双手插腰,脑袋一晃说:“郭长达呀,我要打的就是你,你来得正好,来吧,看看是你这个总门长厉害,还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厉害。”“嗯,”郭长达一阵奸笑,“娃娃,你家门长有好生之德,怎能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方才我听说你是跟你爷爷来的,你这身能耐就是跟你爷爷学的,咱俩商量商量,把你爷爷叫来,贫道领教领教。”“郭长达,你说什么,找我爷爷?你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爷爷是什么身份,能跟你伸手吗?他要打的人都是剑仙剑魔之流的,就凭你小小莲花门的门长,无非就是个剑客,哪有资格跟我爷爷伸手。我告诉你,你把我赢了,我爷爷不用你找,自己就得来,赢不了我,想见我爷爷,门儿都不沾。”“无量天尊,娃娃,你可气死我也,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得接茬猖狂,哪里走!”郭长达说着话,往前一跟步,探掌就抓。这个小孩儿也不示弱,两只小胖手一晃,居然和郭长达战在一处。

    这孩子和郭长达一伸手就知道了,自己比郭长达差得远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郭长达和尚然威又不一样,对这小孩儿一点也不敢疏忽大意,他全力以赴,认真对待,施展开金莲掌,把小孩儿打得在台上滴溜溜乱转,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郭长达又使了个云龙三仙掌,把小孩儿的头发都打散了,险些没把他给抓住。小孩儿这可就顶不往劲了,高声喊道:“呀,郭长达名不虚传,果然厉害,你看看那是谁?”郭长达甩脸回头一看,小孩儿利用这个机会,“噌”,跳下擂台。郭长达回过身来,一看小孩儿跑了,不由得大笑起来,道:“娃娃逃命去吧。”小孩儿也不客气,用手往擂台上一指说:“郭长达,你别走,我找我爷爷去,让我爷爷揍你。”说着,他一转身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这时,郭长达精神抖擞,高声呼唤:“凌空老罗汉,歇得不大离儿了吧,咱俩还得接茬来呀,不能虎头蛇尾呀,总得见个高低吧。”凌空长老见郭长达二次登台,他急忙整理衣服,对白芸瑞和徐良说:“你们二位在台下面观战,看老僧登台。”说罢,凌空老罗汉刚要登台,就听台下有人喊道:“郭长达,你可真有出息,好几十岁的人了,竟敢欺负十几岁的孩子,老朽到了。”

    观众听到话声,急忙往左右一分,那个小孩儿在前,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随后来到擂台前。小孩儿用手一指郭长达说:“爷爷,他就是郭长达,把我都欺负苦了。”老者瞪了这孩子一眼说:“哼,什么叫欺负,就怨你没能耐,要有能耐,你不会欺负他吗?平日叫你练功,你总认为自己行了,这回知道了吧?还差得多吧?别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还有好汉。”老人说着一伸手,揪住这个小孩儿的腰带往上一兜,“嗖”,把小孩儿给扔到台上了,紧接着,这老人借劲一晃身子,“噌”的一下,也上到台上来了,这一招真绝了,老百姓一看热烈鼓掌,“好呀,功夫真高啊!”人们禁不住喊了起来。

    老人来到台上,让小孩儿退到一旁,稳稳当当把胡须一理,走到郭长达面前说:“总门长,久违了,老朽这厢有礼,无量天尊。”郭长达倒退两步,闪目观瞧,就见这位老者身高一丈挂零,可能由于年龄大了,有点躬腰驼背,往老者脸上看,面似银盆,两道苍眉,一双阔目,大狮子鼻,有点酒糟鼻头,厚嘴唇,宽下巴,头上戴着草纶巾,刷白的头发在上面挽着,金簪子别头,两根飘带飘洒在前心;往身上看,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布褂,又肥又大,背后背着长条包裹,手里拿着一件特殊的兵刃。这兵刃是件宝物,用混铁五金钢制造,外边用大漆漆着,从外形看像竹子,因此取名叫紫竹杆。郭长达对着这位老人仔细一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位老人他认识。当今有云南三老,辽东六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这老头儿就是乾坤五老的头一位,江湖人称闭目垂钩赛太公无双剑客江波涛江老剑客。那个小孩儿是他亲孙子,人送绰号小龄童——江小龙,这祖孙二人是谁也惹不起呀。这江老剑客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他平时什么活也不干,专门研究武功,自立一派叫乾坤派,弟子徒孙满天下,要提起乾坤五老,是威震五岭,无人不晓。只可惜老人晚年丧子,只剩下这么个宝贝孙子,老爷子爱如至宝,全力以赴给孙子传授武艺,不然,这个孩子岁数不大,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这孩子的岁数实际上也不算小了,他不是十二三,而是二十五岁了。因为他个头小,长着一副娃娃脸,像个小孩儿似的。其实他学功夫也有二十来年了,受过江波涛的严格训练,因此本领突出。

    这次江老剑客带着孙子从广西乾坤山来,是接着了开封府的请帖才来的。这请帖是北侠欧阳春、翻江鼠蒋平和凌空长老联合写的,邀请乾坤五老助阵帮忙。老头接到请帖一看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事闹大了。不然,他们决不会请自己出头。另外,蒋平除了请帖外,还附了封信,江老剑客从信中知道,郭长达要在京城莲花观前设八王擂,邀请天下的英雄与开封府赌斗输赢,决一雌雄。老人家看完信是怒满胸膛。他对郭长达太了解了,两个人在四十年前就打过交道,相当熟,两人的感情也挺好。后来江老剑客发现郭长达非常狡猾,品质每况愈下,因此渐渐跟他疏远了,但表面上还是朋友。江老剑客心中暗想:郭长达你今年快九十了,你偌大年纪,又是莲花总门长,怎么不辨是非,竟干这种荒唐的事,你敢拿一国的亲王赌斗,是不是活够了,就为这件事我也得去一趟。他本打算自己来的,可他小孙子小龄童不干,这孩子抱着爷爷的腿非要跟着不可,老头儿说:“哎呀,这千山万水的,带着你多累赘,你就在家看家吧。”“不、不,这么大的八王擂我能不去吗?你也让我见识见识,瞅瞅高人。”江老剑客一想:孙子提的也有道理,老叫他在家里闷着,不见世面也不行,最后也就答应了。但老头儿一再叮咛:“你这小子生性顽皮,眼空四海,我怕你闯祸,你能听我的话吗?”“听话,到那儿我一定不闯祸,见到高人好好跟人家学能耐。”就这样,爷俩从广西乾坤山起身,急奔京城。

    江老剑客带着孙子一边走一边掐手指头算,还有二百五十里地才能到莲花观,必须得七月三十这一天赶到,不然就来不及了。老头儿跟小龄童商量:“咱爷俩得加把劲,咱们也别睡觉了,连夜进发,你看怎么样?”“行啊。”这爷俩一夜没睡,撒脚如飞,跑步前进。这个孩子很少出门,这次离开广西,就像小老虎出了笼,欢蹦乱跳地始终跑在前头,江老剑客怎么赶也赶不上,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孙子的影子了,这回老头儿有些急了,心想:这孩子大概到了莲花观了,干脆我上那去找他吧。

    小龄童听爷爷说过,莲花观在东京汴梁西门外,离着汴梁四十五里,是个大庙,他想那还不好找,结果到了西山他傻眼了。这里是山连山,岭连岭,山峦重叠,怪石横生,他也不知哪个山头是。这时他困得睁不开眼了,感到头重脚轻,心想:我得打个盹儿,不然,真挺不住了。他怕在平地睡觉遇上野兽,所以飞身上了棵大树,在树杈上一坐,准备睡足了觉再找他爷爷。哪料到碰上了房书安、包大人,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江老剑客赶到了莲花观,在人丛中找遍了,也不见他孙子,他心中十分着急,正在这时,他的小孙子突然在擂台上出现了——
8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0:31 | 只看该作者
第085回 赌输赢名僧斗高道 下毒手普中遭暗算    无双剑客江波涛一看孙子登了台,还当众丢了丑,老头儿是勃然大怒。在台下他把孙子找着,狠狠地把他申斥一顿。这孩子还挺不服气,把小腮帮子一鼓,眼珠一瞪说:“爷爷,您不是说这次把我领出来是见识见识高人吗,您说我遇上这事能不管吗,至于我不是他的对手,这不奇怪,您不常说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有好汉吗,何况我还是个孩子,再说,我皮肉未伤,筋骨未动,这怎么能称得起丢人呢?”这几句话,把江波涛逗乐了,他对着孙子说:“顽皮的东西,少要耍滑,随我上台。”就这样,祖孙二人一起登上擂台。

    这时,江波涛冲着郭长达一抱拳说:“道长,还认识老朽吗?”郭长达一笑说:“太认识了,您不就是闭目垂钓赛太公无双剑客江老爷子吗?”“正是老朽,道长啊,屈指算来,你我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了吧?”“可不是吗,”郭长达感叹不已,“光阴似箭,转眼过去十载挂零,老人家还挺好吧?”“托门长的福,过得去。门长,但不知在莲花观摆下这擂台为何?”“啊,老剑客有所不知呀。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我这是一气之下摆下八王擂,要与上三门的人和开封府的人决一雌雄。”“噢,是这么回事,仙长,既然你把擂台摆下了,可能我再劝哪,也为时太晚了,我只提醒仙长一件事,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有好汉,你总门长能耐再大,一只手能捂过天来吗?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大祸临头,悔之晚矣。我听说,你还把八王赵德芳囚禁在莲花观,这样做,太交待不下去了,要比武咱就比武,门户之见咱就处理门户之见,跟八王有何干系呢?你要能听老朽的话,先把八王放了,再与开封府说短论长,你看如何呢?”“哈哈,老剑客,我谢谢您的美意,不过您也说晚了,如今郭某势在骑虎,进退两难,这件事是做不到了,因为这座擂台叫八王擂,就是指赵德芳赌斗输赢,半路上岂有把他送回之理呢。老剑客,我也问一问,您是光为劝我呀,还是有其它用意?要是念着故交,真心实意地劝我,我以朋友对待,把您请到莲花观先茶后酒,叙叙旧,如果不是这么回事,你也是给开封府撑腰的,给上三门帮忙的,那咱就把交情放在一边,干脆伸手较量。”江小龙听完这话,把小脑袋一扬说:“爷爷,你说这家伙多野蛮,对这种货就得狠狠地揍他。”“去,少多嘴,还不给我退在一旁。”小龄童不敢多说,垂手站在台边。江老剑客对着郭长达发出一阵冷笑,说:“道长,要冲你这么一说,老朽就没法再讲话了,既然我登台了,就要在仙长面前领教领教,我倒要会一会莲花门的总门长有多高的武艺。”郭长达点了点头说:“好,但不知你跟我比试兵刃哪,还是比试拳脚?”江波涛沉思片刻,说:“仙长,我看光比拳脚也有点乏味,就凭着紫竹杆会会你的量天尺怎么样?”“好,既然这样,贫道就撒野了。”

    郭长达倒退几步,把外面长大的衣服甩掉,挽袖子,系鞋带,一伸手亮出宝兵刃量天双尺。他这对兵刃也属于二十四路外五行家伙,形状和招法都与众不同。郭长达把双尺往左右一分,亮开门户,老剑客江波涛把衣服规整规整,手提紫竹杆,“-”,也亮开了门户。接着,江波涛往前一跟步,手腕子一翻,紫竹杆朝着郭长达迎面捅来,郭长达不敢怠慢,用左手的量天尺往外一撩这紫竹杆,正手的量天尺抡起来奔江波涛耳门便击,江老剑客往下一低头,量天尺走空,老头儿把胳膊一抡,紫竹杆奔郭长达的双腿便砸,郭长达使了个旱地拔葱,紫竹杆走空,郭长达把量天双尺并在一处,由上往下搂头便砸,江波涛赶紧闪身上路,把他的兵刃躲过,晃紫竹杆与郭长达战在一处。

    台下的老百姓看这一个俗家的老头儿,一个出家的道人,手中都拿着特殊的兵刃,招法也不同,眼界大开,人们屏着呼吸,仔细观战。江波涛使尽平生的本领,一边打着一边偷偷观看,就见郭长达须髯飘摆,身形转动,别看他年纪已九十岁了,论身法比那年轻人还快数倍,量天尺耍起来呼呼带风,神出鬼没,不愧是一代豪杰。老头儿心中暗想:我可得留神注意,稍微有点马虎,我命休矣。郭长达也是一边打一边偷看,暗竖大拇指,这江老头儿的能耐不减当年哪,精力相当充沛,招法果然不俗,我得谨慎介意,不然的话,就得当众丢丑。

    二人打斗到三十个回合,没想到紫竹杆正好碰到了量天尺上,耳中就听见“咔吧”一声,江老剑客一看哪,吃惊非小,紫竹杆被量天尺击断,这乃是自己心爱的宝物,没想到被人家给废了,老头刚一愣神,郭长达的双尺就到了,左手砸老头儿的脑袋,右手扫江老剑客的软肋,老人家慌忙往旁边一闪,由于躲得慢点,量天尺来得太快,正扫在江老剑客左肩膀上,江老剑客被打得在台上滴溜溜一转个,险些没摔个跟头。幸亏这一下子只扫着边,江老头的左臂受点伤但不算重,可这也算输啦,江老剑客脸一红,忍着痛拉着孙子跳下擂台,一头扎进人群不见了。

    郭长达又胜了一阵,真是高兴啊,他把量天尺背在背后,高颂佛号:“无量天尊,哈哈哈,各位乡亲们,方才跟我动手那人,可不是一般的,他乃是乾坤五老的头一位,人送绰号闭目垂钓赛太公无双剑客,结果怎么样,也败在贫道手下,哪个不服尽管登台,哪个还来?”郭长达这一得意,难免显出狂傲来,但他的话音刚一落,就听下面有人念佛,声音跟打了个沉雷似的,瓮声瓮气的,能传出好远。“阿弥陀佛,郭长达休要猖狂,老僧到啦。”这声音把郭长达震得耳门嗡嗡直响。说话间,就见那人飞身跳上擂台。

    郭长达一看来的这个出家人比自己高出一头,在面前一站,像一面影壁墙似的,那张脸像一面铜锣,脑门窄腮帮子宽,肉泡眼,小眼睛,火盆大嘴,狮子鼻,满嘴的大板牙,皱纹堆累,红光满面,别着眼睛不大,从眼缝里射出两道寒光;往身上看,这位出家人可太胖了,浑身上下一身紫花肉,肚大腰粗,要称一下分量,得有四百斤。他身穿又肥又大的灰布僧衣,外罩紫色毗卢褂,手指头好像小棒槌,脖子下挂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真好像西方佛国的大菩萨。郭长达一看,来者非别,正是河南嵩山少林总院二当家的,江湖人称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佛欧阳普中,在少林各名僧中排在第二位。郭长达预感到今儿个事情要不妙。

    这欧阳普中怎么也来到这儿了呢?原来他也接到开封府的请帖了。当时,庙中就是他和哥哥欧阳中惠,哥俩看完了书信,皱紧了双眉,预感到事情严重。但他们始终没想到郭长达猖狂到极点,利令智昏,竟敢摆八王擂,要跟上三门决一雌雄。本来这哥俩都想来,因为这少林寺事太多,这一座少林总院管着二十四处分院,另外少林自称一派,弟子徒孙满天下,每天到少林办事的推不开,这哥俩只得分开,由欧阳中惠在家里边看着,让二弟欧阳普中前来帮兵助阵。就这样,二当家的离开嵩山来到开封。欧阳普中心想:这回开封府不知来了多少人,我一去得招来很多的麻烦,不如暂住到朋友家中。他这位朋友就是京西菩提寺的方丈,叫了诚,这样,欧阳普中就住到了菩提寺。

    今天是八月初一,欧阳普中准时来到莲花观,他先没露面,夹杂在老百姓中,假装是看热闹的。他观察着擂台上的形势,整个比武的经过,他全看在眼里。他一看郭长达今天也太猖狂了,估摸着别人不是他的对手,欧阳二爷这才露面。他一登台,可乐坏了开封府的人,众人说:“这老师父多有意思,还以为他没来呢,闹了半天他早到了。”

    郭长达看着欧阳二爷心里发慌,可他表面上没有流露。郭长达冷笑一声说:“哎哟,我当是谁呢,闹了半天是欧阳老剑客,幸会,幸会。”欧阳普中双手打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郭长达,这擂台之经过老僧略知一二,方才很多高人登台苦劝门长,我发现你铁石心肠,毫不动摇,看来你是非把八王擂摆到底了,不争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不知老僧说的对否?”“哈哈,大和尚,您算说对了,贫道就是这个用意。”欧阳普中点了点头说:“郭老剑客,既然如此,贫僧我就不多说了,只有在擂台上比试高低了。”郭长达一笑说:“大和尚,你既然想比武,就赶快动手,郭长达不才,但愿奉陪。”“好吧,在未动手之前,老僧有一事不明,想要讲在前面。郭老剑客,既然这个擂台叫八王擂,要以八王千岁赌斗输赢,但不知人王现在何处?”郭长达用手往身后一指,“就在贫僧莲花宝观。”“噢,八王爷身体如何呢?”“大和尚请放心,我跟开封府的人有言在先,立擂归立擂,对人我们决不虐待,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有专人侍奉,什么事都没有,这一点请大和尚放心。”“好,我相信你。”“郭长达是三清弟子,说话算数。”“那我就放心了,今天贫僧登台,就想会会莲花门的绝艺,贫僧可要得罪了。”说话间,他把蒲扇似的大手往左右一分,亮了个降龙伏虎十三式,这是少林的真功啊。郭长达知道这个仗是非打不可啦,他赶紧一撤身,也亮开门户。

    两个人当场动手,郭长达先发制人,一掌直抠欧阳老剑客的面门,欧阳普中一不躲二不闪,把右掌往前一探,接郭长达的掌,两掌碰到一处,“咔!”把郭长达的膀背震得发麻,倒退了一丈多远,身子一斜,摔倒在地。郭长达就觉得眼前发黑,心里头直翻个儿,他就知道论力量他绝不是人家的对手。再看欧阳普中,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丝毫都没动。郭长达二次往前晃,就下了决心。欧阳普中身形转动,和他战在一处。

    此时,这场比武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开封府的人心里都清楚,发了那么多的请帖,来了这么多的高人,首屈一指的就是欧阳二爷,再没有一个比他高的了,如果欧阳二爷不是人家的对手,开封府就得宣布失败啦。因此,人们的心情都十分紧张。郭长达也明白,我要败了,莲花门就彻底失败了,我就得服输认罪打官司。事情发展到紧急关头,他哪能轻易罢手,他竭尽全力应战,把这条老命都豁出去了。可他的能耐赶不上欧阳普中,何况他连打数阵,已经乏累了,再跟欧阳普中伸手就显得更不行了。二十几个回合,把他累得热汗直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如果欧阳普中再加几步,郭长达是非败不可。欧阳普中正要加紧进攻,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后台出来个人,这人把两手一摆,喊道:“别打,别打了!”

    郭长达利用这机会跳出圈外,只见他大把擦汗,呼呼直喘。欧阳普中不知怎么回事,收招定势,闪目观瞧。就见来的这个人细高个儿,面似姜黄,高颧骨,缩腮帮,大下巴,两道红眉,一双细眼,大燕尾胡须往上撅,头上没带帽子,挽着牛心发髻,金簪别头,身穿古铜色大衣,腰系飘带。欧阳普中看罢多时,不认识此人,便问道:“阿弥陀佛,你是何人,为何阻拦?”就见此人笑容可掬,对着欧阳普中一躬到地,说:“老罗汉,你是不认识我,大概也听说过我的小名,我家住在云南滇池岛康家庄,我有个小小的绰号叫血手飞镰江洪烈。”欧阳普中闻听心中一动,他久闻江洪烈的大名,听说他有一种绝艺,叫血手飞镰。究竟这个绝艺是什么样,欧阳普中没有亲眼目睹,只听说他要跟对方动手,就把大袖子一甩,对方的人头就落地,其中的奥妙就不知道了。今天他也来这帮忙了,难怪郭长达这么猖狂。欧阳普中问道:“江老剑客,你有何事,莫非要替换郭长达与贫僧动手不成?”江洪烈一笑说:“非也,老罗汉,您猜错了,我呀,有一肚子话要对您说”“老剑客请讲。”“好,其实呀,我是郭门长的朋友,三十年前我们就认识,这次应邀来八王擂帮忙。从心里讲,我不赞成郭长达这么干,到这也苦口良言劝他多时,无奈郭长达下了恒心了,此事无可挽回,我只好尽朋友之意。如果这件事能和解了,还是不动手的好,老罗汉这一来我太高兴了。您是少林寺二当家的,足可以代表少林派,郭道长是莲花门的总门长,足可以代表莲花派,二人最好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用谈判的方法解决争端。我想少林派和上三门关系密切,您的身份又这么高,绝对能代表得了上三门。我希望二位都不要打了,选个日子好好谈谈,不知老罗汉意下如何?”欧阳普中听罢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江洪烈出的这个主意不错,能用和谈的办法何必动武呢。他对江洪烈说:“好,江老剑客的办法好,就按你的主意办,但不知郭长达怎么想的。”“老罗汉放心,他那边有我负责。”江洪烈说完转身来到郭长达面前说:“总门长啊,算了吧,咱们说实在的,要论武艺,你不是人家的对手,既然人家都愿意和解,你干什么非得在这横着呢,要听老朋友的规劝,定下个日子,和平谈判,不知道门长意下如何?”郭长达本想不答应,但他见江洪烈冲他挤眉弄眼,也就心领神会了,说:“好,听人劝吃饱饭,就依老剑客,我同意谈判。”“得,这不就完了吗?你们两大派都往后退一步,满天乌云也就散了。我看咱们明天就和谈,大和尚,您到时领着开封府的人到莲花观,届时我和总门长恭候,咱们好好地谈一谈,您看怎么样?”“阿弥陀佛,咱们一言为定。”欧阳普中说完,一转身跳下擂台。

    他刚一下台,蒋平、徐良、白芸瑞、房书安等老少英雄都围了上来,大家见礼。蒋平满脸带笑地说:“老人家,没想到您来的真是时候,您这一露面给我们解围了,我代表开封府向您致谢了。”欧阳普中一笑说:“蒋平,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这时,北侠欧阳春也来了,他跪倒在地给叔叔磕头,欧阳普中把他给搀起来。老百姓们也都围上来了,欧阳普中一看,围的人越来越多,对蒋平说:“蒋平,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老人家,请您到开封府,我们相爷还要请您吃便饭。”“好吧。”欧阳普中在老少英雄的陪伴下,前往开封府。

    郭长达这时回到了后台,他问江洪烈:“江老剑客,你怎么不让我打了呢?”江老剑客一阵奸笑:“总门长,再打你还能捡着便宜吗?不是我长欧阳普中的威风,再动手呀,你这条命就交待了,你死事小,莲花门的兴亡事大呀。”郭长达听了有些脸红,但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你说和谈,明天他们来了,咱们谈什么呢,他们肯定提出要八王,我们是给呀还是不给呢?”“哈哈,总门长,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我方才说那话,无非是搪塞敷衍而已,其实咱们什么都不谈,什么条件也不答应。”郭长达一皱眉说:“恐怕人家不答应呀。”“他不答应能怎么样,老朋友,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欧阳普中活不了了。”“怎么,此话怎讲?”江洪烈趴在郭长达耳边嘀咕了几句,郭长达闻听喜上眉梢,把大腿一拍说:“嘿,高,实在是高,江老剑客,我服你了,有把握吗?”“绝对有把握,你看,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已经达到了目的,欧阳普中是非死不可。”说罢,他们高高兴兴撤队回了莲花观。

    欧阳普中在众人陪伴下,回到开封府。包大人提前回来一步,他听说欧阳普中来了,来到门口恭候。双方一见面,包大人抱腕当胸,说:“大和尚,有劳大驾前来帮忙,本阁非常感谢。”欧阳普中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相爷,您别客气,此乃贫僧应尽的职责,况且又有欧阳春那方面呢。我跟三侠五义相处的都不错,这是份内之事。”包相爷一乐,拉着欧阳普中的手,往里相让。后边跟着疯僧醉菩提凌空,还有老少英雄不下一百位。等进了花亭,分宾主落座,包大人命人献茶,又让包兴传下话去,在花亭设宴,给欧阳普中接风,另外还要款待所有的英雄。包大人是一国宰相,他要请这帮人吃饭,是给大伙脸上贴金呀,众人无不兴高采烈。

    盛宴开始,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虽说擂台上有伤亡,但毕竟开封府打了胜仗。包大人命李才、包兴挨桌给满酒。房书安端着酒壶来到首席,先给欧阳普中满了一杯说:“老罗汉,您算救了驾了,帮了大忙,来,满饮此杯以示祝贺。”欧阳普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房书安把酒壶放下又说:“老剑客,我有句话要说,不知道您可赏脸否?”“壮士有话就说吧。”“好,我发现这血手飞镰江洪烈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嘴上说是别打,最好是和谈,但我觉得他背后有阴谋诡计。”房书安这一说,蒋平听了把酒杯放下说:“是啊,书安说的对,这个江洪烈早不登台,晚不登台,为什么偏在郭长达不行的时候露了面呢?很明显,他是在保护郭长达免遭一死。再说,以前很多人向他们提出和谈,他们是执意不肯,为什么今儿个又主动提出这件事呢?可见这里必有文章。”欧阳春却不以为然,他说:“老四啊,我看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在我叔叔没来之前,郭长达和江洪烈以为他们武艺超群,没有对手,因此拒绝和谈。我叔叔这一来,他们感觉到武功不成,所以才改变了主意,这也不奇怪呀。”房书安说:“老侠客,我跟你看法不一样,这狗走遍天下吃屎,这帮小子绝没有好主意,多会儿也是说人话不办人事,我四爷让咱们好好分析分析,我看有必要。”这几个人这么一议论,引起大家的注意,各桌都谈论起这件事。大家议论纷纷,可谁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最后,欧阳普中说:“各位,我看这样吧,不管他们捣不捣鬼,我们就到莲花观去一趟,看看他们怎么着,咱们见机行事就是了。”大家一听,也只好这样了。这顿饭一直吃到掌灯,酒宴才撤

    包大人陪着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蒋平过来说:“相爷,我看大家都乏了,及早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莲花观,小人我陪着欧阳老剑客去歇着吧。”“好吧,老剑客,咱们明日再见。”“相爷请。”说罢,老少英雄陪着欧阳普中来到秦家老店,店里专门给欧阳普中腾出个小跨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欧阳普中又跟大家谈了几句,这才回屋休息。蒋平带着徐良和白芸瑞挨个屋子转了一圈,见一切都妥善了,这才回开封府。

    欧阳普中坐到床上,心里琢磨,房书安和蒋平在酒宴上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这个江洪烈绝非善类,他为什么要提出和谈,有什么鬼花招呢?这次我既然来了,就要把双方的事给料理好,不然,见着我哥哥也无法交待。老罗汉思前想后,突然感觉两眼发胀,他把眼合上,心想:大概连日来没睡好觉,眼睛才有些酸痛。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越揉眼越胀,欧阳普中把眼睛一睁开,发现灯头变成了好几个,屋子在旋转。他越发感到太阳穴发紧,脑袋发胀,眼睛发痛。老剑客下了地,赶紧倒了盆热水,用热水敷一敷,这一敷坏了,两只眼睛顿时痛得像针扎似的,又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头重脚轻,站立不稳,老罗汉就知道坏事了。当他痛得忍无可忍的时候,才高声喊:“来人哪,来人!”这声音传到了前院,有人禀报黑妖狐智化、南侠展熊飞。二人闻讯急忙赶到跨院来,进屋一看,老罗汉正在床上坐着摇头晃脑,二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前问道:“老罗汉,您怎么了,哪不舒服?”“哎呀,二位,我突然得了眼病,请你们快把大夫给我找来。”时间不大,请来了两位大夫,一位姓张,一位姓李。这二人把小药箱放下,拨亮了灯,把欧阳普中的眼皮撩开一看,大吃一惊,就见欧阳普中的两只眼睛都成了血葫芦了,眼珠上布满了血丝,整个眼睛又红又肿。两位大夫把手放下,回头对南侠展熊飞二人说:“二位侠客爷,我们不知道这眼睛得了什么病,治不了。”二人一听傻了,跟大夫一商议,先取一点止痛药来,给老剑客抹上了点。可这药刚一接触到眼膜上,就把欧阳普中痛得“啊呀”直叫,在床上来回打滚。这一叫不要紧,迎宾馆的老少英雄全起来了,大家挤进屋来一看,也全傻眼了,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命人赶紧到开封府把蒋平、徐良、白芸瑞找来。

    蒋平这几个人刚刚躺下,听来人把情况一说,大吃一惊,他们急忙穿好衣服赶到迎宾馆。这几个人进屋一看,老剑客还在嗷嗷直叫,谁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蒋平急得直蹦,他又命人去找大夫,这一下把京城的眼科大夫都找来了,而且都是高手,这些大夫看了看,也都没办法,这些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欧阳普中在那受罪。

    欧阳普中就这样挨到天亮才不叫唤了,可他也几乎是不省人事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的脑袋一下子比原来大了许多,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顺着眼角往下淌血水。大家急得团团转,欧阳春跪在床边放声大哭。有人说,得赶快派人到少林寺送个信,不然,这老哥俩就见不着了。

    正在这慌乱之际,门上人进来禀报,外边又来客人了。四爷强忍悲痛,把眼泪擦了擦,让徐良、白芸瑞在屋里招呼着,他领人出去迎接。来人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背着个小箱子,手里拿着晃铃。蒋平一看,乐得蹦了起来,说:“我的老爷子,你来的怎么这么巧,快跟我进来。”他赶忙把这老爷子拉进了跨院。众人一看,这老人正是开封府的老朋友——妙手回春姜天达——
8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0:51 | 只看该作者
第086回 名医指路天池取宝 好事多磨二小丧生    姜天达这一来,大家可乐坏了,就好像旱苗遇上了春雨。人们都知道,姜天达把近一生的精力都放在医学上了,不管多么缠手的病,到了他手上,不费吹灰之力,因此,才有“妙手回春”的称号。这次,姜老剑客是从原籍卫辉府赶来的。一年前,他曾帮助开封府大闹阎王寨,担了不少的风险,阎王寨被平之后,老剑客不辞而别,回到家乡一呆哪也没去。前些天,他也接到开封府的请帖,老头儿展开一看,不由得摇头叹息,心说:这事情是一件未了又一宗。阎王寨这才破了几天,又出了个八王擂。他回忆起老少英雄,百般思念,赶忙把家里的事情料理了料理,就起身直奔开封府。

    姜天达心里明白,开封府请自己的目的是给大家治伤,所以他临行前把家中存的好药几乎都带来了。因卫辉府离东京甚远,老头紧走慢走,还是迟了一步,八月初二才赶到东京。他来这一打听,有个迎宾馆,就径直来了。来到宾馆门口,被蒋平接了进去,与大家见了面,蒋平又把他领进了跨院欧阳普中的屋里。蒋平对他说:“姜老剑客,我们遇上麻烦事了,你快看看吧。”说着,蒋平一指欧阳普中,姜老剑客一看说:“噢,这不是欧阳老剑客嘛。”蒋平说:“是呀,昨天他老人家出头帮忙,没想到遭了人家暗算了,两只眼睛都要瞎了,我们是治不了了,你老人家快给看看吧。”姜天达顾不得喘气,急忙把小药箱放下,先给验伤。他翻开欧阳普中的眼皮一瞅,就吸了口凉气,接着又给号脉。众人都在两面站着,屏气凝神地等着听结果,人们把希望都寄托在姜天达身上了。

    姜老剑客检查完,低头不语,蒋平着急地说:“老人家,究竟怎么样呀,你快说说。”姜天达抬起头来说:“你把详细经过给我讲一讲。”“好吧。”蒋平就一五一十地把昨天擂台比武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姜天达听罢一跺脚,说:“蒋平呀,事情就坏在了江洪烈身上。”“噢。”人们一听全围了过来。姜天达接着说:“你们都不了解江洪烈,我们多少还有点亲属关系,几十年前我们就认识了。这个人性情古怪,专门研究歪门斜道,由于他善打飞镰,能在三十步以外要人性命,因此才叫血手飞镰。除此以外,他还研究了一种药叫百日夺目反瞳砂,欧阳老剑客就是中了这种毒药了。江洪烈用这种药用得非常巧,比如说,他跟你对面讲话,手一挥,身子一摆,嘴一张,都可能把这种药撒出来。现在看来,江洪烈在台上与欧阳老剑客讲话时撒了这种药。欧阳老剑客不明细理,上了人家的当了。这药撒上当时不发作,必须是三四个时辰之后,药力才发作,根据你的介绍,从时间推断也正好。”大家听之有理,蒋平问:“老爷子,现在病根是找到了,那该怎么治呢?”“治不了。”“啊,难道说,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瞅着欧阳老剑客送命不成?”“对,除此之外别无良策。”欧阳春一听此话,放声痛哭:“啊,叔叔啊,你这条命保不住了!”蒋平怕这话让欧阳普中听见,急忙命人把欧阳春劝到前院了。

    蒋平拉着姜天达的手百般哀求,他说:“姜老剑客,无论如何你也得想个良策啊。”姜天达说:“办法倒有两条,但难以办到,所以跟没有差不多。”“那您把这两个方法说说看。”“第一,江洪烈使的药,他本身有解药,可能给你吗?我还警告你,你想偷连门儿也没有,弄不好还得重蹈覆辙,两眼负伤,这条道根本行不通;另外还有一条道,那就是到汉阳峰天池找一种草,叫九籽莲花,要能把九籽莲花得到,就可配药。我这可是从医书上知道的,汉阳峰天池究竟有没有九籽莲花,谁也不知道,即使有的话,被人家摘走没摘走也不清楚,你们能搞到手吗?”蒋四爷一听这两个条件真比上天摘星星还难呀。但事到现在,再难也得办呀。蒋四爷点了点头说:“好吧,老剑客,多谢了。我们再请问一件事,您能不能开个药方减轻欧阳老剑客的痛苦,延长他的寿命,这一点您能做到吧?”“哎呀,”姜天达说:“试试看吧,可能这还有点希望吧。”“好,您只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感恩不尽。关于弄解药的事,交给我们了。”

    蒋平把姜天达安顿休息之后,立即回到开封府。他把弟兄们找来开了个紧急的碰头会,把姜天达老剑客的意思给大家一说,弟兄们摩拳擦掌,有的准备攻破莲花观,抓住江洪烈要解药;有的主张偷解药;有的不同意,认为姜老剑客说得对,应当上汉阳峰天池去取九籽莲花,大家其说不一。最后,蒋平问徐良:“良子,你看怎么保险呢?”徐良想了想说:“老人家,我看还是第二方案保险。如果我们强行盗药,恐怕不易成功,江洪烈十分狡猾,他肯定把药搁到保险之处,我们白耽误工夫,不如到汉阳峰天池去取九籽莲花。”“嗯,我也同意,芸瑞你说呢?”“我同意。”“好吧。”蒋四爷拍板定案,向众人宣布,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可这个九籽莲花什么样,汉阳峰在什么地方,人们都不清楚,还得去问姜天达。徐良、芸瑞、蒋平二次找到姜老剑客,详细向他请教。姜天达为了说明白,还画了张图。这九籽莲花,一根莲儿,上头有九颗莲籽,因此叫九籽莲。这东西不光能治眼睛,它就好像个药母子,跟别的药配在一起,能治百病,有奇效。姜天达把图画好了说:“不过,这九籽莲花乃稀世珍宝,不单我知道,普天下会治病的人大概都清楚,能不能弄到手,在两可之间哪,你们试试看吧。如果不该着老剑客死,你们或许就马到成功。你们要去,就直接赶奔九江湖,汉阳峰就在九江,到那一打听你们就知道了。”蒋平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从东京奔九江湖来回的路程,估计得半个月,他问姜天达:“在十五天内赶回来,欧阳老剑客有没有事?”“没有,只要你们在一个月之内回来,我就保他平安无事。”“好了。”说罢,蒋平带着草图,领着芸瑞、徐良又回到了开封府。

    回来后,蒋平又把老少英雄召集起来二次开会,这次是确定人选。九籽莲花生长在水里头,不会水的去了没用。蒋平挑了九个人,头一个是自己,第二个是白芸瑞,还有七杰中的四位:刘士杰,沈明杰,吕仁杰,邵环杰,此外还带着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侄儿蒋昭。余者全都看家,徐良不会水,他知道去了也没用,想到家里也离不开人,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蒋平把打算禀告相爷之后,就起身赶奔九江湖。事在燃眉,他们仅用了两天两夜就到了九江。蒋平心急,当天晚上就把开店的掌柜叫到屋里,向他打问汉阳峰在何处。掌柜的一笑说:“哎哟,到九江的,还有不知道汉阳峰的吗?您从水路、旱路都能去,离我们这个店房就三十五里,您最好走水路,那是我们九江湖一大奇观呀。不过,您只能在边上看看,可别上里边去。”“为什么呢?”“听说这里边尽是野兽,挺危险的。另外,这世道也不平静,还有贼寇。”蒋四爷听了心中有数,谢过店掌柜,头天晚上他们就住下了。

    第二天,蒋平到码头雇船,船家们一听说到汉阳峰,给多少钱也不去,蒋四爷急得直挠头。后来找了个比较朴实的船家,蒋四爷耐心地跟他商量:“我们就九个人,你把我们送进去办点事,办完事我们就回来,你要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你看怎么样?”这个船家很忠厚,他说:“大爷,你给多少银子这是小事,那太危险了,弄不好就把命搭上了,我们拉家带口的,不容易,因此都不乐意去。”“汉阳峰就那么吓人,非把命搭上?”“大爷,您不知道。您要想上汉阳峰,我们就得坐船把您拉到山下,可是那太危险呀,尤其是最近几年,不知道水里出了个什么东西,有时它一犯脾气,水就往上涨,无风三尺浪,把船掀翻。到现在,被大江吞没的人就不下一百余口,您说,谁敢靠近那呢?”“噢,是这么回事。船老大,咱们就算有缘,你就带我们九人去一趟,要遇上危险,咱们就回来,你怕死,我们就不怕死吗?只因为我们有件要紧的事情,非要去不可,麻烦船家,你就跟我们去一趟吧。”说着,蒋平拿出纹银一百两交给船家。船家一看这样,也就只好答应了。为了确保平安,他们又从别的船上雇了四个伙计,这四人都是使船的能手,一个个水性极好。一切都准备好了,蒋平九人弃岸登舟。

    这条船长约三丈,宽有五尺半,这些人上来是宽宽绰绰,他们顺流而下直奔汉阳峰。蒋四爷坐在船头上,抬头望天,但见蓝天如洗,连点风丝都没有。这船在大江之上,这平稳劲儿就甭提了。九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就见这只船稳稳当当奔山里就下来了,只见这两面的山好像刀削了一样。蒋四爷凑近船老大问道:“这么多的山,不知哪座叫汉阳峰?”船家用手一指说:“大爷,您抬头往前看,那个最高的山就叫汉阳峰。”蒋平往前一看,这山真是群山之冠,数它最高,山尖上云雾缭绕。蒋平又问他:“老大,你听说这汉阳峰上有个天池没有?”“嗯,天池?没听说过。”四爷一听,奇怪,姜天达都知道,他却不知道,也许这儿不叫这个名吧,接着蒋平又问:“这山上有水泡子没有呀?”“有,就在汉阳峰山顶上。”蒋平心想:这肯定就是天池了。

    这条船继续往下走,这时离汉阳峰不远了。四爷说:“靠边,靠边,请停一下,我们下去有事。”船家把船靠了岸,抛下描,搭上跳板,蒋平九人上了岸。蒋平对船家说:“我们上山有点事,麻烦你这只船在这等等,至多天黑以前我们就回来了,你们再把我们送回九江。”“你可别耽误工夫太长了,不然天一变,江水一发脾气,咱们可就回不去了。”四爷把手一摊说:“老大,我们是办事来的,这事办不完怎么能回去呢?你呀,怎么说也得在这等着,我看今天不会出事。”“好吧,各位客官速去速回,咱们以日头落为准。那时你们如果回不来,我们可要回去了。”“好了,一言为定。”

    蒋平九人带着来时准备的应用之物,顺着盘山道开始登山。常言说,望山跑死马呀,看着山就在眼前,要爬上去可不易呀。仗着这九个人都有绝艺在身,走山路还不那么吃劲。尽管如此,走了一阵,一个个也还是气喘吁吁。到了正当午,他们就登上了汉阳峰的顶峰。到了这儿,才感觉到起了风,山上的树木乱晃,有时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这时,白芸瑞惊呼一声:“四伯父,您看!”蒋平揉了揉眼睛,顺着白芸瑞的手指一看,就见脚下白汪汪一滩池水,这就是天池,跟姜天达所介绍的一点也不差呀。“哎哟,”蒋平长吁了一口气。大伙翻过一架小山梁,来到了天池的边上,就见这滩池水,又清又绿,有的地方一眼能见底,水深的地方呈现出黑绿色。天池的边上,长着奇花异草。这时水面相当平静,偶尔被风一吹,稍微起点波纹。蒋平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大家坐下来休息一阵儿。

    歇了一会儿,大家缓过乏来,几个弟兄全站起来了。“四叔,咱们该伸手了。”“差不多了,来呀,换水衣。”这些人都带着水衣水靠,一阵儿工夫都换上了。蒋四爷也不例外,他戴好水衣皮帽,身穿油绸子裤褂,勒紧卡扣,腰煞板带,背后背着油绸子做的百宝囊。蒋平说:“这么办吧,张豹、马龙,你们俩跟着我第一拨先下水,捞不上来咱再换人。芸瑞呀,你们六人先在这等着。”芸瑞说:“好吧,我们在这等着。”

    蒋平领着张豹、马龙来到水边,蹲下撩了撩水,这水不凉不热正合适。三人试着往里-,走了三四步就没了脖子。这三人头往下一扎,就潜入水底了。蒋平在前,那二人在后,六只眼睛寻找那九籽莲花。这时正是中午,阳光最足,透过水面照到水下,使水非常清亮,就像水晶宫似的。他们发现,池底全是大小石块,石缝中长了不少的水草,摇摇晃晃甚是好看,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小鱼游来游去。这三人此时可无心观赏这美景。这池底并不算太大,也就是六个四合院那么大,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九籽莲花。蒋平正在着急,就觉得身上一动,回头一看,是张豹捅了他一拳。张豹把手往前一指,蒋平顺他指的方向一看,在前方不远之处,石头底下有条裂缝,当中长出一朵莲花,花旁带着两片叶子,被水一冲摇摇晃晃的。蒋四爷眼睛一亮,这正是他们要我的九籽莲花,跟姜天达画的那张图是一点不差,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蒋平这个高兴呀,心想:九籽莲花一到手,欧阳普中这条命就算保住了,他的命保住了,八王擂也就是我们胜利了,那就能把八王爷请回来。想到这儿,蒋平双腿一蹬,直奔九籽莲花游去。他光顾看九籽莲花了,没注意往旁边看,在这旁边有三个大小不同的黑洞,中间的大洞有五尺多高,黑乎乎的,深不见底;旁边的两个小洞也有三尺多高。在这三个洞里趴着三个怪物,左边这个长着四只爪,大尾巴,嘴巴有三尺长,满嘴都是锃亮的大青牙,眼珠有馒头大,眼睛一睁就放出两道金光,舌头有五尺多长,吐出来又缩回去,如同烈火苗似的。张豹和马龙发现了这怪物,伸手把蒋四爷的脚脖子拽住了,用劲往回一拉,蒋四爷转了个圈。蒋平不知为什么,就给了张豹一拳,意思是我刚要摘莲花,你把我拉回来干什么。这二人心里明白,用手往左边那个洞口一指,蒋平回头一看,脑袋里“嗡”的一下,心说:不好,这天池里还真有怪物。

    这洞里趴着的是一种鳄鱼,这种鳄鱼比一般的鳄鱼可大得多,从嘴巴尖到尾巴梢有三丈多长,这左右两个小洞里各有一条,正中的大洞里是一条孽龙,这三个怪物在这守着九籽莲花,不管谁一靠近这九籽莲花,它们就不答应。左边这条鳄鱼,眼睛睁着,射出两道金光,它一见有人靠近九籽莲花,就将尾巴一搅,四爪一翻,蹿出了洞穴,直奔蒋平而来。蒋平说声“不好”,转身就逃,那二位也是如此,三人拼命往岸上游。可在水里头,人再快也没有鳄鱼快呀,就见这东西尾巴一搅,往上一探头,往肚子里一吸气,一下子就把勇金刚张豹给吞进去了。可怜的张豹,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成了鳄鱼食。这工夫,马龙陪着蒋四爷露出了水面,他们大声呼喊:“救命,快救命!”话音刚落,白芸瑞几个人还没来得及伸手,只见马龙的身子往下一沉,也被鳄鱼吞食下去。

    白芸瑞赶忙跳到水中,一把抓住蒋平,三把二下游到岸边跑了上来。这鳄鱼把大脑袋探出水面,瞪着两只怪眼,往岸上看了看,一缩脖又回去了。

    蒋四爷到了岸上往地上一躺,好半天没说出话来。那六个人不知水下发生了什么事,方才虽然看见了这怪物,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全都不清楚。芸瑞把蒋平放在怀中,呼唤半天,蒋四爷才喘过这口气来,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蒋平把经过一说,大家知道张豹、马龙双双毙命,也都哭了。人们原以为到这取九籽莲花,比偷江洪烈的解药要方便些,来这才知道,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可事情已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伸手摘也不行呀,再危险,也得把九籽莲花弄到手。

    白芸瑞站起来说:“四伯父,您在此稍候片刻,待小侄下去取莲花。”“慢,芸瑞,不行呀,咱可不能硬碰硬啊。”芸瑞冷笑一声说:“四伯父,咱们不就是为九籽莲花来的吗?再危险也得下去,不然,就白来了。家里的人可都等着咱们呢,四伯父,您就不用管了。”说着,白芸瑞把手一甩,蒋平险些没趴下。芸瑞跳到水中,蒋平叫蒋昭快跟芸瑞一块儿去,怕芸瑞一个人去太孤单,蒋昭手提三环套月避水圈,一个猛子跳入天池,和芸瑞一起沉到水底。

    这时候,水里面又恢复了平静。他们见到了马龙、张豹的血迹,心中如刀绞一般。事情没办成,先搭上了两条人命。芸瑞心想:我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办成,不成,我宁愿死在这天池之中。他边想边游,寻找九籽莲花。蒋昭跟随在他身后,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九籽莲花。他们接受了蒋平的教训,在摘取这花之前,先往对面仔细观看。这时,左边洞里的鳄鱼刚刚吃了两个人,正趴在那品滋味呢,见有人来它也没动。右边这条鳄鱼肚子还空着,它一看来了人,像猛虎下山一般,奔芸瑞就冲了过来。这个怪物还没到人跟前,就把大嘴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使芸瑞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白芸瑞也豁出去了,就借着这股劲儿往前一蹿,抡起宝刀一下子就把鳄鱼下巴给劈下去了。这鳄鱼痛得把头转了个个儿,天池的水一下子就涨了四尺多。蒋平他们在岸边看得清清楚楚,天池就像开了锅一样,三起三落。岸上这几个人无不胆战心惊,他们知道,水底下已经发生了激战。

    白芸瑞一刀砍掉了鳄鱼的下巴,以为这下好办了,哪知道他更靠近不了了。只要他往前一凑,这鳄就一转个儿,把芸瑞打出去好远。蒋昭也一点不示弱,他拿着的三环套月避水圈里边安着机关呢。正在这时,那条凶猛的鳄鱼一张嘴,蒋昭手急眼快,一下子就把避水圈塞到它嘴里去了。他迅速地用大拇指一按绷簧,“咔嘣”,避水圈两边的尖子就出来了,正好竖在鳄鱼的嘴里,这鳄鱼一咬,上膛下膛全被尖子给支住了,这鳄鱼一扑腾,把蒋昭甩出了好远。它想把避水圈甩掉,已经不行了,那尖子已经扎到肉里。白芸瑞利用这个机会,游到鳄鱼的肚子底下,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刀往上一捅,捅进了一尺多深,他用腕子往外一带,那刀就把鳄鱼的肚子拉开了,只见那怪物折腾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蒋昭赶紧过去,把避水圈从鳄鱼的嘴里摘下来,二人笑着互相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左边那条鳄鱼缓过了劲,猛冲过来。这哥俩不敢迟疑,继续作战。您别看方才斩那头鳄鱼没费劲,可对付这条鳄鱼就难了,它干脆就不让你靠近,你离它还好远呢,它就把尾巴一搅一晃,这水就开了锅了,这哥俩被浪打得栽栽撞撞。他们深知,不把这家伙铲除,想摘取九籽莲花势比登天。这哥俩就豁出去了,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上一下,转来转去地与鳄鱼搏斗。最后,芸瑞一刀把这鳄鱼的尾巴给砍掉了。这鳄鱼疼痛难忍,尾巴一掉失去了平衡,它身子也就不那么平稳了,再不能随心所欲、兴风作浪了。蒋昭一看机会来了,他用三环套月避水圈的尖子,一下子把鳄鱼的眼睛扎瞎了。芸瑞趁机往前一跟步,双手捧刀,“咔咔咔”,连着三刀,这才把鳄鱼的脑袋砍掉。这下子整个天池全被鲜血染红了,什么东西也看不清了。芸瑞心想:要抓紧时机,快取九籽莲花。

    芸瑞他们以为两条鳄鱼一死就没事了,哪想到大祸在后头呢。中间那最大的洞里,还有一条孽龙哪。这孽龙倒挺稳当,它连动也没动,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阵两条鳄鱼都不在了,它一见有人靠近九籽莲花就不干了。只见它把尾巴一搅,一下子就从洞里冲了出来。由于它身体庞大,这一出来带动着水的冲力,就把芸瑞他们打出二十几丈远。尽管这哥俩有水性,可也控制不住自己,孽龙把大嘴一张,前爪一探,冲着这小哥俩就来了。这小哥俩见势不好,转身就跑。蒋昭稍微慢了一点,被孽龙的爪子给挠了一下,水衣被撕破,蒋昭的后背被挠了道沟儿,他疼得“哎哟”一叫,张开嘴被呛了一口水。芸瑞一看不好,伸手把蒋昭的胳膊抓住了,拼命往回跑,这才上了岸。这孽龙一看没追着,又回到了洞穴。

    蒋平这几个人一直盯着水面,一看池水又像开了锅一样,一会儿池水变红了,就知道下面发生了恶战。哥几个刚要下水去援助,一看芸瑞、蒋昭回来了,赶紧过来把他俩扶上来。白芸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把宝刀往地上一放,呼呼直喘。再看蒋昭是面无血色,水衣也坏了,顺着后背直淌血。蒋平一验伤,那道沟被挠的还挺深。四爷心疼得直皱眉,赶紧取出最好的刀伤药给上好,又给吃了解毒散,包扎了伤口,这会儿蒋昭才叫出声来:“哎呀,疼死我了。”蒋四爷一看天气,日头往西转了,心想:今天也就是这样了,如果继续下去,我们爷几个一个也活不了。他跟芸瑞一商量,决定先回店房,一则是歇歇,二则另想良策。蒋平说:“我们这趟也没白来,发现九籽莲花确实存在,知道了水里头有什么了,咱们不要硬碰硬,事在人为,再想办法嘛。”芸瑞点头赞同。就这样,剩下的这七个人回到了江边,找着那只船。大家上船后,蒋平把手一摆说:“回去吧。”船家一看比来时少了两个人,便问:“还有二位呢?”“那二位回不来了,您就别问了,快走,快走。”船家知道其中有事,不敢多问,将船一掉头,回奔九江府。

    这条船回到了码头,靠了岸,蒋平众人无精打采地从船上下来,搀扶着蒋昭,回奔店房。到了店房时天就黑了,他们把门开开,回到屋里往床上一倒,长吁短叹。蒋平说:“这样回去怎么向包大人交待呢,那张豹、马龙也是堂堂的六品武官呀,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下一步怎么办?别看我嘴上说事在人为,想办法,可能有什么办法呢?”蒋平可真是发愁了,连晚饭也没心思吃了。

    正在这时,店小二进来了:“哎,各位还没歇着哪。”蒋平看了一眼说:“有事吗?”“请问,哪位姓蒋?”蒋平一指自己的鼻子说:“我就姓蒋。”“您是不是开封府的蒋老爷?”“不错,是我。”“噢,那就对了,我们店东家认出您来了,想拜望拜望,不知您赏脸不赏脸?”蒋平这阵儿心都乱了,哪有心思待客呢,可人家主动来拜望又怎好拒绝呢,蒋平只好点点头说:“请。”说着,店小二就出去了。

    蒋平从里屋来到外屋,把衣服归整一下,时间不长,就听见了脚步声音,门被拉开,从外边走进一人。四爷借灯光一瞧,此人长得身高八尺,可腰挺细,脸似姜黄,三绺墨髯,堂堂仪表,不像开店的东家,倒好像武术场上的教头。蒋平仔细一看,有些眼熟。就见这人来到蒋四爷近前,屈膝跪倒说:“四老爷一向可好,小人给四老爷磕头了。”蒋四爷上前相搀,说:“不敢当,不敢当,店主请起,坐,坐,我瞧着您怎么这么眼熟呢?”“四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忘了我是谁啦?”“我想不起来了。”“我不是姓史,叫史单吗?”“哎哟。”蒋四爷一下子想起来了,他握住史单的手,这亲热劲就别提了。“怎么,你在九江?”“可不是吗,我在九江已经住了五年了。四爷,别看我身在九江,心可在开封府哪。我时常想念老少英雄们,不怕您笑话,逢年过节我想起您和各位来,还抹眼泪呢。”蒋四爷听罢,不住地赞叹。

    这个史单原住在东京风丘门外严家滩。当初,他为了谋口饭吃,给花花太岁严宾当教师。严宾因为抢男霸女,胡作非为犯了案子,开封府派人抓他,史单为了帮主人的忙,抡三节棍一打,哪知道这一棍子正打在他主人脑袋上,严宾被打死了。虽然是误伤,史单也被判了十年徒刑,发配南阳府牢成营。刑满之后,史单还真帮了开封府的忙,立了不少功。这包大人就想把他留在开封府当差,可史单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就拒绝了。包大人赏赐他一百两银子,史单就离开了东京,落户在九江。后来,在表弟的帮助下开了这么个史家老店,一直到今。他跟蒋平是老熟人了,蒋平他们一进店,他就认出来了,但没敢问,因为店簿上的名字不对。可又一想:他们到九江肯定是抓差办案,用的是化名,所以就壮着胆子来见蒋平。二人一见面,史单抱腕当胸问蒋平:“四老爷,我可不该问哪,你们远离京师来到九江府,是有什么案子要办吗?”“哎,别提了,史单,你倒轻松自在,做了买卖人,我们可倒霉了,身在开封,每天这事都摆弄不开呀。”蒋平就简简单单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跟他讲了,史单,听罢,一拍大腿说:“哎哟,四老爷,你怎么早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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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回 借宝珠拜望混江龙 出难题比武订终身    蒋平巧遇史单,故人相见,心潮澎湃,诉说了许多往事。说来说去,蒋平谈到眼前的事情。史单惊喜交加,把大腿一拍说:“四爷,您怎么不早说呢?早说了,何致于搭上两条人命,落到这步四地?”蒋平听他话里有话,问道:“怎么,你有办法?”“四爷,我倒没有什么能耐,但我认识一个人。此人就住在汉阳峰下的盖家庄,姓盖,叫盖天筹,他还有个女儿,叫草上红姑盖飞侠。在九江府,提起盖家父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盖老头儿水性精通,在水里不吃不喝能呆五天五夜,在水下能换气,能打坐,还能睡觉。要想得九籽莲花,非盖家父女帮忙不可。”蒋平想了想说:“他的绰号是不是叫混江龙?”“对呀,现在还加个老字,叫老混江龙,今年可能七十来岁了。”蒋平点点头说:“我早听说过他的大名,不过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他能帮我们的忙吗?”史单一笑说:“四老爷放心,小人跟盖老先生关系不错。三年前,老头儿领着两个仆人来九江办事,就住在我的史家店,偶染风寒,病倒在店中,是我请医生,日夜守候着把他老人家治好。他对我的确不错,从那以后,我们就交了朋友。逢年过节,他都给我送礼,我也以礼相还。凭着我这张小脸,再凭四爷的大名,两方面一使劲,他万无不帮忙之理。”蒋平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这叫什么话,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您说咱们什么时候去?”蒋平看看天,天已经晚了,就说:“最好明天吃完早饭就登程。”“好,一言为定。”蒋平把他送到院里,史单拱手告别。

    蒋平回到屋里,芸瑞问道:“四叔,姓史的话可靠不?”“比较可靠。”“那就好,但不知盖天筹是何许人。能不能给咱帮忙是次要的,问题是能不能斗得了孽龙,帮咱取出九籽莲花。”蒋平苦笑一下:“我也心里没底,试试吧,但盼能够如愿。实在不行,再想别法。”大家脱衣休息。这一夜谁都没睡好,一是惦记九籽莲花的事,二是思念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虽说这些人经风雨,见世面,对死伤的事习以为常,但大家在一起混了多年,能不痛心吗?他们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见“咚咚咚”有人敲门。蒋平赶紧起床开门,史单换了身新衣服,乐呵呵走进厅堂说:“四老爷,睡得好吗?”“还可以。”“您不是说今天早上去吗?我已把早饭准备好了,请各位起来用餐吧。”蒋平回身对大伙说:“快起,吃饭了。”老少七个人都起来,洗漱完毕,直奔前院。

    史单就住在店内,现在还是光身一人。他性情孤僻,就乐意一个人过,有不少人保媒都让他谢绝了。大家进到屋里,见屋里摆设平常,但挺宽敞,地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大家团团围坐。伙计端来早点,大家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点。史单问道:“四爷,您看还有要办的事没有,没有就起身吧。”“没什么事,走吧。”他在头前引路,蒋平众人相随,离开九江府,直奔盖家庄。

    这些人走得快,不久就进了山区,越走山越陡,越走路越险,拐过一座山弯,远远就看见了汉阳峰,高耸入云。蒋平口打咳声道:“这哪是汉阳峰,分明是一座鬼门关!”他愁肠百转,边走边想着心事。刘士杰问道:“史单,还有多远?”“到了,过了前面那片大树林就是盖家庄。”众人又走了二里多,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了一座山庄,景色优美,真是世外桃源。蒋平看罢,不住地赞叹,心想:我老了,也找这么个地方,几间房屋,一个小院,安度晚年。到现在,蒋平有点活腻了,觉得人生忙忙碌碌没什么意思,所以看到这小山村,无限地羡慕。

    说话间,过了石桥,进了村里,来到一宅院前,院墙高大,卧砖到底,磨砖对缝,黑门楼,齐凳狮子石头台阶,门前两溜拴马的桩子,高大的影壁墙,门口扫得很光净,大门开着,门前放着红漆板凳,凳上坐着两个家人,正摇头晃脑说着什么。史单让众人等着,迈步来到台阶下一抱拳,说:“二位,辛苦了,今天你们值班?”两人抬头笑道:“这不是史掌柜吗?今天怎么得闲来了?今天是我们的班。那些人是谁?”“几个朋友,久闻盖先生大名,想来拜会拜会,我就领来了。先生在家吗?”“在家,刚练完早功,正在书房呢?”“烦劳二位通禀一声,说史单有急事求见。”一个家人到里边通报。时间不大,听见院里响起脚步声,有人朗声大笑道:“史掌柜来了,欢迎欢迎。昨天晚上我还思念你呢。”再看那个家人的后面,跟来一位老者。老者高有一丈一,宽宽的肩膀,厚厚的胸膛,大长脸,高颧骨,缩腮帮,四棱下巴,深眼窝,一对黄眼珠,焦黄的头发络着发纂,黄白胡须撒满前胸,一嘴整齐的白牙,金簪别顶,身穿对开员外氅,腰系丝绦,绛紫色的中衣,蹬着一双福字履。蒋平心想:这定是盖天筹了。史单快步上前,撩衣服跪倒,说:“老人家一向可好?小人史单给您叩头了。”老者赶紧相搀道:“请起,请起。这是何苦,又不逢年过节,你磕什么头?今天怎么这么得暇?”“我店里来了几位朋友,久闻老人家大名,想和您见一面,我就领来了。请老人家恕我冒昧,就是这几位。”盖天筹往门口一看,来了七个人,虽然相貌不同,但个个威风凛凛,都背着家伙。为首的是一个小老头儿,长得干巴巴,但特别精神,背着分水蛾眉刺。紧挨他的是个漂亮的小伙子,身高八尺五寸,细腰-臂,月白缎的扎巾,月白缎的箭袖,月白缎的英雄大氅,上绣大朵牡丹花,面似银盆,剑眉虎目,鼻直口方,水汪汪一对大眼睛,小伙子长得太帅了。盖天筹看罢多时,问史单道:“这些人是谁?”史单介绍道:“这位老爷子,祖居南京人氏,现任开封府三品带刀御前护卫,人送绰号翻江鼠,蒋平。”“是蒋四爷,失敬失敬。小老儿迎接来迟,当面恕罪。”蒋平一看,老头儿长得虽然粗野,但是说话相当和气,急忙恭身施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蒋平来得鲁莽,望求庄主多加海涵。我给介绍介绍,这位姓白,叫白芸瑞,人送绰号玉面小达摩。说他您大概不清楚,他父亲就是我磕头的兄弟,老五白玉堂。”“哎呀,今天我们家这是怎么了,来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盖天筹说着,拉着白芸瑞的手,亲热得了不得,芸瑞也见过了礼。蒋平接着把蒋昭、刘士杰、沈明杰、邵环杰、吕仁杰几个一一介绍,大家客套一番,进了院。院子好阔气,白沙子铺地,干干净净,种了两行石榴树,正中央是五间庭房,当间穿堂门。走过穿堂门,到了二道院,虽然没有前院那么宽大,但方砖铺地,两边摆着大盆的鲜花,浓郁的香味直刺鼻孔,使人豁然开朗,精神振奋,好似一座花园。上房三间,非常宽大,门开着,有两个小童正在屋里收拾东西,见客人来了,低着头闪到两旁,盖天筹把大家让进客厅。

    客厅高大宽敞,方砖铺地,光滑平整,天花板,亮粉墙,墙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八仙桌,太师椅,明清亮字,非常庄重。盖天筹急忙让座,大家分宾主落座。时间不大,伙计端上了茶水,茶香扑鼻。这时盖天筹问道:“四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们大五义弟兄,那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早想高攀一步,无奈万水千山,烦事缠身,始终未能如愿,没想到四爷金身大驾,光临寒舍,不知何故?”蒋平苦笑一下说:“盖老先生,凭着真人不说假话,有什么我就说什么,如有不对之处,望老先生见谅。”他从八王擂说到欧阳普中被人暗算,几个人奉命来天池取九籽莲花,遇上困难,双刀将马龙、勇金刚张豹双双毙命。盖天筹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时而口打咳声,非常同情,听完了低头不语。史单忙插话道:“老先生,方才四爷把话都说了,为什么上您这儿来呢?就是想请您出头帮忙,到天池斗孽龙,取九籽莲花。”盖天筹皱了皱眉头说:“四爷,恐怕这事我万难从命。”蒋平听后心头一凉,忙问道:“老先生莫非不愿意帮忙吗?”“不是这个意思。无论从史掌柜这边,还是凭四爷的名望,我都得帮忙,但因这事从没试过,心里没底,万一不成,岂不误了大事?”蒋平一听是因为这,刚才是客气话,于是说:“老先生不必客气,您肯帮忙,我们就感恩不尽了,您无论如何得赏脸。”“好吧。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虽说不是开兵见仗,可也大同小异,天池就是战场,孽龙就是劲敌。如何克敌制胜,这里大有文章。水里有没有九籽莲花我不清楚,那水我去过不止一次,因为发现水底下有怪物,才不敢靠近。因为它平常也不出来骚扰百姓,我也犯不着找麻烦,不曾想把它消灭。据你们这一介绍,谁要进了天池,它就伤谁,看来非把它除掉不可,不然就取不出九籽莲花。”蒋平插话道:“但是这条孽龙煞是厉害,没法治。”盖天筹接着说:“我有祖传之宝,名叫戏龙珠,把它送给女儿盖飞侠了,我已答应做她的定亲信物。倘若我们用这颗珠子,把孽龙从洞里引出来,那九籽莲花不就没有看守的了吗?然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斗孽龙,一路取九籽莲花,不就成功了吗?我这是坐到屋里瞎琢磨,不知四爷意下如何?”“太好了!”蒋平把大腿一拍说:“老人家,您的主意实在高。但这珠子能不能把孽龙从洞里引出来,我心里还没底。”“没关系,据你说,没有这珠子,孽龙见人就追,何况有此宝珠呢。咱们试试看,我也豁出去了,一定尽全力为大家帮忙。大家稍坐片刻,我到后头一趟,因为这珠子在我女儿手中,我把它要出来,让大家看看。”说着,盖天筹起身奔内宅。

    内宅就是他女儿住的地方。他老伴王氏,十年前就去世了,全靠着一个乳母刘氏,把女儿拉扯成人。女儿现在已经二十岁,尚未许配人家。高门不娶,低门不就,比他家强的,人家认为门不当,户不对,不如他家的,自己还看不上眼。尤其姑娘盖飞侠,性娇气傲,一般人看不在眼里,盖天筹为女儿的婚事非常发愁,就盼着能找个合适的人家,自己也就轻松了。

    盖天筹迈步来到女儿的院里,先咳嗽了一声,打个招呼,因为姑娘大了,恐怕一时不便。丫鬟小红听见,推门往外一看,说:“员外爷来了。”说话间,姑娘盖飞侠出来几步跑到爹爹跟前,满脸堆笑地问道:“听说咱家来了几位客人,都是练武的?”“来了八位,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姑娘把爹爹让到屋里,老头居中而坐,丫鬟小红献荼。姑娘问道:“他们来有什么事吗?”“有事。丫头,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为首的是开封三品带刀御前护卫,翻江鼠蒋平。”“大五义的老四。”“对,另外还有个后起之秀,是白玉堂之子,人送绰号玉面小达摩,叫白芸瑞,青春年少,名贯九州,不但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而且人长得出众,太叫人喜欢了。”老头儿是无意之中说了这番话,不知为什么姑娘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说:“哟,看爹爹把他夸的,未必就像您说的那样。”“为父还能开玩笑吗?不信你到外边见见,此人果然不俗,倘若……哈哈……”老头儿手捻须髯瞅姑娘一笑,下面的话没说。姑娘何等聪明,他早猜到爹要说什么,不由得脸更红了,丫鬟小红也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在旁抿嘴直笑。姑娘背脸问道:“爹,您说正经的吧,他们到底为什么来的?”“他们遇上了棘手的事,是来请为父帮忙的。”“帮什么忙?”盖天筹把蒋平所说的经过讲了一遍。姑娘转过身来,柳眉一挑,问道:“您答应了?”“为父已经答应了。”“您老人家没想想,这是件危险的事。您不是常和我们说,数年前有不少成了名的侠客、剑客,都死在天池,没有绝艺,到里边性命难保。您怎么还要答应?您帮忙,就得冒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女儿依靠何人呢?”老头儿哈哈笑道:“放心吧,没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为父心里没底,焉能答应?况且并非为父一人,还有蒋四爷和他手下的六个年轻人,他们不但水性高强,而且武艺精通。我们八九个人还治不住一头孽龙?”姑娘听罢,只好如此,问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去?”“看来明天就得起身。不过光我们八个人去还不行,还必须拿着戏龙珠。你把宝珠先借为父一用。”姑娘一听撅着嘴说:“那珠子乃是咱家传世之宝,而且您答应作为女儿定终身的信物,怎么能轻易交给外人呢?我不给。”“孩子,这是借用。不用戏龙珠,怎么能把孽龙引出水面?又怎么能取九籽莲花?放心吧,既损不坏,也丢失不了,别舍不得,拿出来吧。”“不,就不拿。”盖飞侠在父亲面前撒开娇了。老头儿哭笑不得,把眼珠一瞪,假意生气道:“难道为父的话你也不听了?快拿出来!”“拿戏龙珠也行,但有一件事我得说明白,他借咱们的宝珠,要您去帮忙,最后他们怎么报答咱们呢?”“孩子,为父不是常对你说,咱们行侠作义之人,讲究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施恩不望报。为别人做了好事,不希望别人报答,你怎么忘了?张口就问人家怎么报答,难道不怕耻笑吗?”姑娘笑着说:“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开封府的这帮人,眼皮都往上撩,对一般人他们都不放在眼内,你我父女不过是山村的普通住户,舍命相助就算帮了他们大忙,别让他们过河拆桥,把咱们扔到九霄云外。咱们放着好日子不过,何必染这一水呢?那九籽莲花盗也好,不盗也好,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欧阳普中好也罢,死也罢,跟咱们也毫无妨碍。”“话虽如此,但这些人都是可敬可佩的人物,焉能见死不救?少说废话,快把戏龙珠拿出来。”姑娘答应一声奔里屋,小红紧跟着。时间不大,小红出来给老头儿飘飘万福,抿着嘴直笑。盖天筹不解其意,问道:“你犯什么病了?乐什么?”小红答道:“员外爷,恕奴婢大胆,我向您提一件事,姑娘面薄抹不开,刚才告诉我,让我转达给您。您刚才说有个白芸瑞,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有能耐,官又大,哪儿都好,我们姑娘非常羡慕,提出来借给他们戏龙珠,想跟白芸瑞当场比武,见见面。不知员外爷意下如何?”老头儿一听,把脸往下一沉,说:“这纯粹是痴心妄想。我们有什么理由跟人家比武?人家哪得罪咱们了?二十来岁的姑娘了,难道不怕害羞吗?此事万万使不得。”声音挺大,姑娘在里屋听见了,放开嗓音说:“爹爹,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想和他比武不为别的。”“那为什么?”“为什么您还不清楚吗?”小红听了,乐得“格格”直笑,说:“员外爷,您太忠厚了,我们小姐的意思说得很清楚,因为您夸白芸瑞多么好,小姐动心了。”一句话才提醒盖天筹,老头儿感到自己太愚昧了,怎么连女儿这点心事也没猜到!他拍了拍脑门,哈哈笑道:“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你把戏龙珠拿出来,为父到前庭和他们商议。”“那不行,给他戏龙珠就没有把握了。您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这件事我去办。”老头儿一听姑娘这话,把脸豁出去了,也就没有办法了,说:“丫头,你可要谨慎从事。”“我知道,您放心吧。”盖天筹起身奔前庭。

    蒋平众人见盖天筹回来了,赶紧拱手施礼道:“您费心了。”盖天筹编了一套话,说姑娘恐怕丢失,把戏龙珠藏起来了,一半会儿很难拿,让大家稍候片刻,大家谁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老头儿偷眼看白芸瑞,怎么瞅怎么带劲,心想:这要招了东床驸马,做了门前的娇客,我们老盖家祖上可烧了高香了。老头儿正高兴,就听见有脚步声,乳娘刘氏、丫鬟小红来了,进屋飘飘万福,和大家都见过礼。小红说:“员外爷,我们小姐听说前庭来了客人,特意把戏龙珠送来了。”说话间,草上红姑迈步进了屋。

    蒋平众人闪目一看,为之一惊,姑娘长得太美了。适中的身材,瓜籽脸,尖下颏儿,莉花色的脸,满头的乌发用红巾包裹,外披红色斗篷,周身上下火炭红。姑娘往里一走,脚步轻盈,飘飘如仙,真好比从月宫之中飘落人间。在座的人,经得多,见得广,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但像盖飞侠这样漂亮的真不多。这时候,盖天筹把女儿叫过来,挨个儿指引介绍。唯独介绍到白芸瑞这儿,老头儿显得话比较多,报了白芸瑞的名姓、官衔,还说了他父亲是谁。姑娘就站在白芸瑞对面,慢闪秋波,偷眼观看。看她的表情,老头儿就知道姑娘太满意了。盖飞侠等爹爹介绍完了,回过头来说:“爹爹,您不是说用戏龙珠吗?女儿给您送来了。”

    说话间,乳母刘氏把一个小包放到桌上,慢慢解开,里面是一个小盒。盒子是檀木的,犄角都包着金子,上面有个小蝴蝶,还有一把小金锁。钥匙在姑娘手里,她打开锁头,把小盖轻轻揭开,里面两层棉垫,把棉垫掀开,就是戏龙珠。珠子和乒乓球大小差不多,溜圆锃亮。姑娘把它拿出来在众人面前一晃,放出七道彩霞,映到人们脸上,红红绿绿非常好看。蒋平看罢心想:好宝物,价值连城,乃是稀世的珍宝,没想到老盖家有这样的东西。问道:“老员外,您这颗宝珠是怎么流传下来的?是祖上原来就有,还是买来的?”盖天筹笑道:“四爷,您把我也问住了,据我父亲说,这颗珠子到我们爷俩手上已经传了六代。至于我们祖先是怎么得的这颗珠子,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东西年头不少了。咱们明天到天池就凭这颗珠子,引出孽龙,好把它消灭,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说着把珠子放回盒里,重新盖好,锁好,交给蒋平。蒋平一看心想:这责任不小,我的能耐不怎么样,再带丢了,可赔偿不起啊。四爷转身把珠子给了芸瑞,说:“孩子,你先替我保管。”“四大爷,这怎么行?”“你不行,谁行?带到你身上保险,放到我身上,万一丢失,就要我这条老命了。”芸瑞没再客气,接过来揣在百宝囊中。当然他也感觉自己肩头压上了千斤重担。

    这时,姑娘转身要走,可又舍不得走,不走在这呆着,又没什么说的。单说蒋平,当姑娘进屋,特别是盖天筹介绍白芸瑞的时候,他见姑娘的眼神不一样,现在又老往芸瑞身上盯,欲走不走,就明白了,心说:有意思。他琢磨,芸瑞还没有定亲,听盖天筹说,他爷俩过日子,姑娘也没订亲,这俩孩子郎才女貌,真似左金童,右玉女,天生的一对,这要结了姻缘,老盖家更得替开封府卖力了,与公与私都是有利的。我做点好事,给他们当个月下老得了。想到这儿,蒋平笑着说:“姑娘,来来来,请坐,你也喝一杯。”“哟,我不会喝酒。”“看你说的,不会喝也得喝。我们来看你爹,一见如故,像多年的好朋友,你能不高兴吗?你要走,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了。”盖天筹一听,也笑着对女儿说:“丫头,既然你四叔这么说,你就别走了。”姑娘挺大方,坐下多少喝了点,惹得蒋平“格格”直乐,问道:“多大了?”姑娘脸一红答道:“一十九岁。”“那么当叔叔的可就要问你了,有婆家没有?”姑娘脸更红了,赶紧转过身去。盖天筹笑着说:“四爷,别往下问了,我姑娘面碍,我替她说吧,尚未许配人家。”“太好了,爹亲叔大,娘亲舅大。今天叔叔给你保个媒,你乐意不乐意?”姑娘臊得脸通红,低着头,弯着身子,一语皆无,别人都瞅着乐。蒋平接着说:“姑娘别抹不开脸,咱们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咱们是闯荡江湖,练武的家庭,不必要拘于常理,不用学那些儿女之态,大大方方,有什么说什么。姑娘,你瞅这小伙子怎么样?”姑娘背着脸,不知蒋平说的是谁,心里特别紧张,不由得转过身来,溜了一眼,一看蒋平指的正是白芸瑞,抿嘴一乐,又把头低下了。白芸瑞方才见大伙乐,他也跟着乐,认为四伯父诙谐,丝毫没往自己身上想。现在一看当着这么大的姑娘指着自己,就有点受不了,这是婚姻大事,所以白芸瑞脸“腾”就红了,说:“四伯父,你……”蒋平说:“怎么?难道这媒我保错了?当面锣,对面鼓,你们俩都看清楚,是姑娘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姑娘?我看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孩子,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四伯父就给你做主了,你对这门婚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这……”白芸瑞涨红着脸,急得脑门上直冒汗,众位小兄弟都瞅着他乐。蒋昭捅了他一下,说:“兄弟,说呀,乐意不乐意?”芸瑞说:“四伯父,您知道,我父不在,母亲当家,婚姻大事,焉敢自己做主?待我请示母亲后再作答复。”蒋平说:“算了,你母亲那方面,我包了,她再怎么说也得听我的,谁让我是你爹的好朋友呢?你爹不在,我就好像你爹,这事我就给定了,谁不答应也不好使。”芸瑞听到这里也就没办法了,赶紧把头低下,一语皆无,这就是默许了。盖天筹一看,捻髯大笑道:“我谢谢四老爷了!”蒋平说:“老朋友,我这人够意思不?话又说回来,我们够意思,你也得够意思。”——
8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2:15 | 只看该作者
第088回 闹天池龙女斩孽龙 得莲子虎将斗虎将    盖天筹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对女儿说:“飞侠,你四叔的话你都听见了,要把你许配给白芸瑞,你可乐意?”明知姑娘乐意,也得这么问。姑娘心里虽然乐意,可到底是女孩子,还得显得端庄稳重点,所以她仍低头不语。盖天筹又问道:“丫头,你到底乐意不乐意?”姑娘仍不言语。蒋平猜透了姑娘的心,在旁“格格”笑道:“大侄女,我给你保的这个媒合适不合适,你倒答应一声呀?这么办吧,你乐意就点点头,不乐意就摇摇头。”姑娘一听到了关键的时候,再不点头就错过机会了,她把心一横,使劲地点了点头,大家全乐了。盖飞侠涨红着脸把头抬起来说:“爹爹且慢,久闻白将军名贯宇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想必武艺高强。女儿也练过几天粗拳笨脚,打算跟白将军领教领教,领教完了,咱们再定。”她找了这么个借口,在座的人都理解。盖天筹也愿意这么办,冲蒋平一抱拳,说:“四老爷,你看这丫头多不知深浅,非要和白将军过过招,你看怎么办?”蒋平赶紧说:“行,咱们练武的家庭,不同于普通的百姓,离不开武字,我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芸瑞,收拾收拾,跟姑娘过过招。”“四怕父,她……”芸瑞有点难为情。蒋平忙说:“听我的,咱俩谁大?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芸瑞干瞪眼没敢强嘴。

    盖飞侠一看成功了,急忙起身来到天井当院,甩掉披风,紧紧汗巾,拢拢背辔,周身上下紧衬利落,-臂膀,在此等候。盖天筹让仆人把桌椅板凳都搬出,大伙都高高兴兴来到院里边喝边看。蒋平一看白芸瑞还在磨蹭,问道:“你还不准备?”“遵命。”白芸瑞性骄气傲,也只有在蒋平面前言听计从,他收拾好了,迈步来到天井当院,站在姑娘对面,抱拳当胸道:“姑娘,白某空有其名,无有其实,在姑娘面前献丑,望恕罪。”“看你说的,我这两下也不怎么样,无非是想开开眼,跟白将军学个三招五式,请白将军不要客气。”“如此说来,姑娘请。”“你先伸手。”“还是姑娘先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姑娘说着,柳眉一挑,晃身躯往前就是一掌。这一掌叫拨云献日,猛击芸瑞的天灵盖。芸瑞斜身往旁边一闪,姑娘一掌走空。芸瑞使了个白猿偷桃,双手往上接,抓姑娘的腕子。盖飞侠猛撤正手,献左掌,使的是单风贯耳,奔芸瑞的耳门。她怕芸瑞躲不开,喊道:“耳朵。”芸瑞急忙缩颈藏头,姑娘一掌扫空。芸瑞卧云踹腿,奔姑娘的迎面骨。他也怕姑娘躲不开,喊道:“姑娘注意腿。”盖飞侠双脚点地,腾身纵起,芸瑞一脚登空。就这样,两人战在一处。

    开始的时候,白芸瑞认为,一个姑娘,就是会武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无非陪你走几趟,逢场作戏而已。哪知伸手后,他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盖飞侠受过名人的传授,高人的指点,手上腿上真有功夫,身形转动快似疾风闪电,二臂齐摇,呼呼挂风,招数神出鬼没。所以,芸瑞没敢等闲视之,尽力与她动手。盖飞侠虽然爱白芸瑞,可把他捧得那么高,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她是存心想瞅瞅白云剑客夏侯仁的这个徒弟究竟有什么能耐,但等伸上手,她也是大吃一惊,暗挑拇指称赞,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少剑客的身份。两人边打边羡慕,边打边赞称,打到五十多个回合没分输赢。

    白芸瑞与姑娘伸手,当然不能像跟郭长达、朱亮他们伸手一样,他得控制着尺寸。这样,姑娘就占了点便宜。芸瑞心想:这样打下去,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输赢来,干脆我吃点亏,认了输,给姑娘长个金脸,不然我把姑娘打倒了,当众丢丑,她怎么能受得了呢?想到这儿,他故意把招数迟缓,卖了破绽。姑娘正好使了个扫堂腿,正好登到芸瑞的腿上,芸瑞“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盖飞侠飞身跳出圈外,忙说:“白将军,对不起,我失手了。”说完“格格”一笑,捡起斗篷,冲奶娘和小红一挥手,奔回后院了。

    白芸瑞一句话没说,站起来打去尘土,穿上大衣,来到盖天筹近前拱手说:“老人家,我献丑了。”盖天筹笑着说:“罢了。白将军真有容人之量,我看得非常清楚,她本不是你的对手,是你故意卖了个破绽,自己吃亏,真是大丈夫的行为,老朽称赞。”在场的人都清楚,无需解释,都笑着回到屋里。

    大家落座,谈到婚事,盖天筹就算决定了。定了就要行礼,蒋平赶紧把芸瑞叫过来说:“还不赶快拜过岳父老泰山?”芸瑞无奈,跪倒在地,给盖天筹磕了头。盖天筹双手相搀道:“贤婿免礼。”蒋平说:“既然定了亲事,就得留点标记。孩子,你看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姑娘留下?”芸瑞摸了摸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三只亮银镖。他打镖比不上徐良,带镖的目的无非是防身。这三只镖从未使用过,上有芸瑞的名字。他拿出一只,双手递给盖天筹。老人双手接过镖,乐呵呵赶奔内宅。

    这时,姑娘正和奶娘、小红说笑,一看爹爹来了,高兴地说:“爹爹,您看我刚才那手怎么样?”“算了吧丫头,你真不知深浅,白将军让着你,故意卖了个破绽。你想想,你俩比武,他不吃亏,能叫你吃亏吗?”姑娘一听有理,臊了个大红脸,想想刚才的招数,白芸瑞脚步不散,招数不乱,凭什么把腿伸出来让我踢呢?原来是让我捡便宜,这样的丈夫过门后,能让我受气吗?她越想越高兴。盖天筹把镖放到桌上说:“这是芸瑞交给你的定亲信物,好好保管起来。你也得给芸瑞一件东西。”“还用别的吗?那戏龙珠就可以了呗。那颗珠子不早就给了他,不早就定了吗?”老头儿一听说:“对对,就用宝珠为信物。”老头儿乐呵呵到前面和蒋平一提,蒋平也乐坏了,说:“这事真巧,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这戏龙珠倒成了鹊桥了,好好好。”盖天筹吩咐摆酒上莱,好好庆贺一番。

    酒宴摆好,盖天筹让史单坐到上座,史单不干。盖天筹说:“你不坐也得坐,我得感谢你,你要不把四爷众人请来,我们还成不了亲,老朽还要敬你三杯。”蒋平也说:“我也得敬三杯,都得感谢你。”史单非常高兴。吃酒当中,又谈到斩孽龙,取九籽莲花的事,盖天筹说:“四爷放心,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今晚你们就住到我家,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我陪你们去。我估计有把握。”蒋平点点头说:“但愿如此。”当晚,大家都宿在了盖家庄。

    次日天光见亮,盖天筹早早起来,让仆人们准备好了丰富的早餐。大家起来,洗漱完毕,饱餐战饭,各拿兵刃,准备赶奔天池。刚要起身,姑娘盖飞侠来了。她来到爹爹面前,飘飘万福问道:“爹爹,你们上哪去?”“赶奔天池取九籽莲花。”“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琢磨这件事,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家,诸多不便,再者说我们这么多人,你跟着干什么?好好看家吧。”“不,我怎么想,怎么得去。”说着她偷偷看了下白芸瑞。蒋平看出来了,姑娘之所以要去,是不放心,怕芸瑞有个三长两短,女孩子心重,不便多说。四爷赶紧插话道:“既然大侄女要跟,就让她跟着吧。多个人多份力量,姑娘又好功夫,万一有用得着的地方,不是比没有强得多吗?”盖天筹一看蒋平同意,也就没办法了,说:“好吧,那你赶快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起身。”“我早收拾好了。”姑娘把劈水剑、水师衣靠、百宝囊早背到身上了。盖天筹命家人准备了十匹马,又带了四个家人,起身赶奔天池。

    工夫不大,就到了汉阳峰。众人下马,留下两位家人在这看马,顺着攀山道奔天池。路很近,时间不大就到了天池的边上。面对池水,蒋平想起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命丧于此,不禁掉下泪来。大家也无限地悲痛,低着头,默默地思念了一会儿。蒋平抬起头对盖天筹说:“老伙计,到地方了,成功不成功,就看这一回了。”“我觉得没问题。大家别泄气,来换衣服。”每个人都换上水师衣,连盖飞侠也躲到树林里换上了水师衣靠。盖天筹老当益壮,比谁都积极,说:“众位,我先下去,引孽龙的事交给我了。”说着,伸手向芸瑞要戏龙珠。盖飞侠一看赶忙说:“爹爹,您这么大年纪了,哪能叫您担这个风险呢?还是我去才是。”“不,丫头,这不是女孩子办的。”芸瑞一看,人家爷俩往前争,自己能往后吗?他一抱拳,说:“老人家,你们谁也不要客气,戏龙珠在我腰内,我理应去引孽龙。这事交给我了,谁也甭抢。”芸瑞执意要去,大伙也没办法。芸瑞从包裹里取出戏龙珠,交于左手,右手紧握金丝龙鳞闪电劈,冲大家一抱拳,说:“我先下去了。”说完一溜水线,踪迹不见。盖天筹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芸瑞是他门前的娇客,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依靠何人呢?老头儿不顾一切,手提劈水电光刀,也跳入水中。盖飞侠也手提劈水剑,跳了下去。蒋平众人一看,也都跳入水中。九溜水线直奔天池的水底。

    今天天气特别好,他们来得早,太阳的光芒照到水底,一片金光,跟水晶宫相似。通过一天的沉淀,马龙、张豹的鲜血已经不见了,水仍然是那么清,看得非常清楚。芸瑞双脚登水,直奔九籽莲花。等到看见了,那花被水冲得摇摇晃晃,芸瑞特别的高兴,随之而来的又是紧张。花就在眼前,弄到手,一天的云彩满散,弄不到手,事情就麻烦了。故此,他不顾一切往前闯,直奔九籽莲花。洞里的孽龙,它虽然不是人,可脑子里仍然惦记着这事。本来非常平静的天池,昨天来了几位,搅了个翻天覆地,虽然一天过去了,但它比较紧张,始终瞪着两眼盯着九籽莲花,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芸瑞这一来就被它看见了,它把大嘴张了三张,眼珠瞪得溜圆,憋足了劲,用力往外一冲。哗——水浪拍到芸瑞身上,他身不由己,在水里转了四五圈。本来已经靠近九籽莲花了,如今被冲出二十几丈远。那孽龙往外一冲,然后又缩了回去,轻易不离开洞穴。芸瑞没办法,二次登水往前靠近。这次,他把戏龙珠在孽龙眼前一晃,宝珠五彩缤纷,光彩夺目,放出七彩光芒。芸瑞往前一进,往后一退,引逗了几逗。这孽龙一看,特别喜欢,把大嘴一张,又冲了出来。芸瑞转身就跑,孽龙在后面紧追。它光顾追戏龙珠,就忘了九籽莲花。蒋平一看芸瑞引走了孽龙,赶紧向前找到九籽莲花,伸手抓住,用力一揪,把九籽莲花就拿到手中。他心里太高兴了,真想高呼几声。蒋昭在旁保护着蒋平,一看大功告成,心中高兴,点头示意,快走。爷俩刚转身,小四杰也赶到了,小兄弟们分列两旁,保护蒋平上水面。再说孽龙,追了一段芸瑞,猛然想起九籽莲花,掉头回归洞穴。这一掉头,就和蒋平打了个照面。蒋平一瞅前面大嘴像城门洞似的,眼睛像大锅盖,射出两道光来,一颗大牙,足有匕首大小,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跑。孽龙一瞅,头前这个小老头儿手里拿着九籽莲花,大发脾气,把大嘴一张,就往肚里吸。蒋平瘦得像烧鸡似的,感到身不由得奔孽龙肚子就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这时芸瑞也回来了,一看四伯父要出危险,他竭尽全力把蒋平往旁边一推,横着推出八尺多远。蒋平脱险了,可芸瑞觉得身不由己,就进了孽龙的嘴里。他手里擎着宝刀,竭尽全力往上一捅,正扎到了孽龙的上牙床上。孽龙可就受不了了,摇头摆尾,身子转个,整个天池像开了锅,这几个人在水里不住地转。盖飞侠一看芸瑞进了孽龙的嘴里,可把她吓坏了,一点水,一溜水线就到了孽龙眼前。她知道自己这把宝剑要刺孽龙,肯定刺不动,只有从它的眼睛下功夫。“噗”一剑,把左眼扎瞎了。孽龙疼痛难忍,在它张嘴的工夫,芸瑞从里头跳出来,抡起宝剑,“咔嚓”又是一刀,把它下巴颏砍成两半。与此同时,盖飞侠一剑又扎瞎了孽龙的右眼。孽龙被几个人一顿乱扎,身子像筛子一样,到处都是窟窿。最后它摆了摆沉入水底,不动了。芸瑞怕它不死再害别人,一溜水线沉入水底,一阵乱砍,把孽龙砍成六截,池水顿时就被染红了。大伙这才上了岸。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大家坐到岸上光喘气,谁也不说话。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大家这才缓过气来。脱去水师衣靠,换上旱岸衣服,再往水中观瞧,天池成了朱砂池了,池水全是红色的。蒋平连声赞叹,说:“咱们身边就缺少个石匠,要有石匠,应当在水边立个碑,写上碑文:大宋朝仁宗二十四年,某月某日,谁谁谁到天池斩孽龙,盗九籽莲花,作永久纪念。无论过多少年后,有人到天池一游,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芸瑞点点头,说:“四伯父说得对,不过这事好办,等咱们回去之后,想办法在这儿立个碑。”可后来由于太忙,石碑没立,所以后人就不得而知了。

    芸瑞把戏龙珠擦干净,装到小盒里,盖上盖,用小包包好,带在怀中。因为这是姑娘的定亲信物,所以他得好好保管。然后把刀上的血迹擦尽,插入鞘中。众人彼此祝贺,都围着蒋平,要看九籽莲花。蒋平把小花一举,大家观看,没什么特殊的,花杆食指粗细,就是绿得特殊。莲花九瓣,每一瓣里一个籽,这籽叫九籽莲。妙手回春姜天达说得明白,这种药至为尊贵,不管跟什么药配在一起,能治百病,有奇效。蒋平如获至宝,不敢大意,按照姜天达的嘱托,把它包好了,揣在百宝囊中,老少英雄不敢久留,起身下山回到盖家庄。

    天已放黑,大家痛痛快快吃了顿饭,分头休息。次日天光见亮,蒋平众人漱洗完毕,吃罢早点,就向盖天筹辞行。盖天筹一听,心里不是滋味,拉着蒋平的手说:“仁弟,咱们可是亲戚了,此番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老哥哥,您放心吧,我们回去,很快就能把欧阳老剑客的眼睛治好,结束八王擂,把群贼剿灭之后就上本,请万岁恩准芸瑞的婚事。万岁批准之后,我们就来迎亲。到那时咱们不是又见面了吗?到那时,您乐意住到盖家庄就住,不乐意住,就随您姑娘搬到东京汴梁,跟姑爷住在一起有多好呢?据我估计,多则半年,少则四月,咱们还能见面。”“但愿如此。各位保重,到家给我来封信,看看九籽莲花有没有那么大的功效。”盖飞侠带着乳娘刘氏、丫鬟小红也来相送。姑娘心里特别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芸瑞也一样,但是想到八王擂,想到莲花观的贼寇,现在也顾不了其它了。他把牙关一咬,转身就走。蒋平众人离开盖家庄,回到九江的史家老店。休息片刻,大伙起身告辞。史单含着泪说:“四老爷,此番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你这是何苦呢?倒坐南衙开封府,青松不老,你什么时候去,我们都欢迎。”“话虽如此,也不那么容易,望四老爷别忘了我就行了。”“咱们是老朋友了,再说你立下大功,事情过后,我还要为你请功呢。到时候把你接到开封府,还要庆祝庆祝。”“是吗?那可先谢谢了。”史单一直把蒋平众人送过十里长亭。

    众人心急,一路似风,不久就回到了开封府,在庙门外下马,迈步往里走。值班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一看,说:“四老爷,回来了。”“回来了。”“怎么样?”“大功告成。”“是吗?太好了。四老爷回来了,芸瑞回来了!”他们一吵,开封府的人全惊动了,都迎了出来。蒋平和大家打过招呼,先到校尉所说了说,更换官服,去见包大人。这几天,包大人愁坏了,形容憔悴,眼窝深陷,吃不好,睡不香,一见蒋平、芸瑞,赶紧起来问道:“怎么样,九籽莲花取来了吗?”“回相爷,天子的洪福,相爷的虎威,我们一路顺风,事情办得很成功,九籽莲花取来了。”“快点给欧阳老剑客治伤,我也去看看。”蒋平马不停蹄,保护包大人奔秦家老店,老少英雄都出来迎接。蒋平取出九籽莲花,交给妙手回春姜天达,说:“老爷子,您看是不是这花?”姜天达拿过来仔细观看,说:“一点都不错。这可是宝贝,不但能挽救欧阳老剑客,还能治愈很多不治之症。蒋平你们可立了大功,真是功德无量。”蒋平口打咳声说:“取九籽莲花,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都命丧天池。”大家听完一阵难过。包大人把他们的功劳都记到功劳簿上,好请旨定夺。

    姜天达提起笔开了十六味药,把九籽莲花取出一粒和这些药配在一起煎熬,熬好后端到欧阳普中病房。欧阳老剑客头肿得像大头翁,两眼肿得像小馒头,顺着眼角往下淌红水。姜天达亲自动手,将药分成两半,一半给欧阳普中灌下去,另一半洗眼睛,一直洗到二更多天,眼肿开始往下消,脑袋越来越小。到了三更天,欧阳普中“哎哟”一声,睁开双眼,眼珠上的血丝没了,复旧如初。他坐起身来问怎么回事,蒋平就把经过述说了一遍。“阿弥陀佛。”欧阳普中热泪盈眶地说:“没想到为救我这条老命,搭上了两位校尉,真叫我铭刻肺腑,终身难忘。我一定竭尽全力大战郭长达,请回八王千岁。不做到这一点,我决不回少林寺。”蒋平劝道:“老人家,别着急,恢复三五日,咱们再报仇也不晚。”包大人也劝,大伙也劝,老罗汉这才答应休息几天。

    勉强休息了三天,欧阳普中说什么也躺不住了,就向蒋平请战,说:“你们再叫我休息,就把我急死了。我自觉没什么事了,胜郭长达还能办得到,你就吩咐吧。”他这一好,就等于满天的乌云被风吹散,大家都感到轻松愉快。蒋平马上把徐良、白芸瑞叫来,大家开个碰头会。芸瑞首先说:“四叔,擂台也没结束,明天就赶奔八王擂,决一雌雄。八王擂停止多日,咱们去,可那帮贼去不去还很难说。我的意思是跟他们先打个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天擂台上决战。”徐良点点头说:“也好,这样更万全些。”蒋平问道:“现在我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哪一个自告奋勇,敢去莲花观下书?”言还未尽,细脖大头鬼房书安跳起来说:“四爷爷,这事我去正合适。”大伙一听全乐了,因为房书安胆子特别小,可今天他自告奋勇,敢去莲花观龙潭虎穴。蒋平拍拍他的肩头说:“书安,有出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对了,就委派你去。见到郭长达,向他通知明白,明天在擂台不见不散。”“我全知道了,您放心吧!各位回头见。”房书安说完,迈步出了店房。有人给他准备了匹快马,他犹豫了一下摆摆手说:“两条腿比四条腿方便得多,牵回去,我不用。”他挽了挽小片刀,出西门,赶奔西山坳莲花观。

    房书安大着胆去莲花观下书,有个原因。蒋平、白芸瑞等人到天池取九籽莲花,家里的人就守候迎宾馆,保护开封府。房书安没事就到街上溜达。这天就溜达到了金来顺饭庄,这是东京有名的饭庄。他想好些日子不进酒楼了,今儿个破个例,到里边痛快痛快。他是开封府的官人,经常在街面转,饭馆里的人能不认识吗?他一进饭馆,掌柜的赶紧起来,满脸堆笑地说:“房老爷,欢迎欢迎,楼上请。”掌柜的亲自陪房书安上了楼,用手一指单间雅座说:“您到一号。”房书安说:“里面憋闷,就在外边随便找个地方。”找了个宽敞干净的地方,紧靠着窗户。掌柜的亲自问道:“房爷,您吃点什么?”“什么过瘾,什么解馋就来什么。就我一个,两壶酒,八个菜。”时间不大就做好了,往上一端,香气扑鼻。房书安胃口大开,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大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喝着。时间不大,肚子有底了,他就放慢了速度。一看掌柜的还在旁边站着,就说:“金掌柜,咱们都老熟人了,还用这么客气?有事你先忙着。”“好好,房爷,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另外今天这顿饭我请客。”“别别别,开封府的人哪能干这种事,该多少钱给多少钱。这让我们相爷知道,谁能担待得起?”“房爷放心,您赏脸吃顿饭还能要钱吗?我们能跑到开封府告包大人去吗?”房书安爱占小便宜,一听也不错,省俩钱吧,遂抱拳说:“谢谢掌柜的好心。”“好嘞,伙计好好照看着。”掌柜的把房书安打点得非常高兴后走了。

    正在这时,楼下上来一位老头儿,身高九尺,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腰板倍儿直,身体长得特别匀称,面似晚霞,宽宽的脑门儿,方方的下巴,高高的颧骨,鼓鼓的太阳穴,两道浓眉,一对丹凤眼似睁不睁,似闭不闭,放着金光,准头端正,大鼻子,方阔口,通红的嘴唇,满嘴小白牙,一缕银髯三尺多长,飘满前胸,条条透风,根根露肉,头戴草纶巾,帽檐高卷,两根五福捧寿的飘带往左右一分,身穿银灰色的短靠,寸排骨头纽,外披半截英雄氅,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长条包袱。这老头儿太漂亮了,不但房书安想多看几眼,其他人也想看几眼。老者一看,哪张桌上都有人,想找个独桌没有。这时伙计过来说:“老爷子,实在对不起,这阵正是饭口,客人比较多,如果您乐意,请到单间,单间还有两个闲号。”老头儿往里看了看说:“里边闷热,不如外边敞亮。我就在这儿吧。”说着,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房书安的对面。伙计问道:“老爷子,您吃点什么?”“随便吧,一壶酒,四个菜,什么菜做得最好就做什么。”“好嘞。”伙计答应一声准备去了。时间不大,冷荤热素四盘菜、一壶酒就准备好了。老者一手捻须髯,一手拿杯,喝了口赞道:“好酒,味道不错。”说着又吃了口大虾,“这菜也做得挺得味,名不虚传。”老者眯缝着眼,吃着菜,品尝着酒,眼光就落到了房书安的身上。房书安因为羡慕这老头儿,所以眼光也不住地盯着。老头儿乐呵呵地问道:“这位,哪行发财?”房书安心想:怎么说呢?瞎说吧,楼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显得没意思,干脆就告诉他吧,遂说:“老爷子,我在官面。”“哪个衙门?”“南衙开封府。”——
8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2:37 | 只看该作者
第089回 房大头饭馆会奇叟 郭长达庙中迎帮凶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在金来顺饭馆吃饭,遇上个老头儿。这老头儿笑容可掬,举止不俗,问房书安在哪行发财,房书安也没隐瞒,把自己的姓名、身份如实讲述一遍。老者闻听捻髯一笑,道:“噢,原来你是开封府的差官老爷,今天我算开了眼了,能认识开封府的人,真是三生有幸啊!”房书安一听心里挺痛快,说:“老爷子,您也别这么客气,世界上三百六十行,没有一行不成世界。我们无非是吃这碗饭,也不见得比别人高贵多少,您这是高抬我们了。”老者闻听,哈哈大笑说:“房老爷,您真会说话。老朽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我除了尊重你们之外,还替你们担心哪。你们到处捕盗抓贼,是个危险的活,脑袋拴在裤带上,在刀尖上、剑刃上过日子,真不容易。放下远的不说,就拿最近的八王擂来讲,我听说有不少人受伤,就是有名的剑客、侠客,也难免丢丑。这不就是个危险的行当吗?”房书安点点头问道:“老爷子,您也听说八王擂的事了?”老者说:“这件事轰动全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我听说了。这不,我从家乡赶到东京,不为别的,就为看这个热闹,结果来晚了一步。听说现在暂时停擂,不知出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开擂?房老爷,您是开封府的,您一定知情了,能否能告诉我?”“这个——”房书安真有点为难,他也不知道,口打咳声道:“很难说,我看最少还得十天半月。”老者又问:“那么长时间,为什么?”房书安说:“老爷子,我看您这人很厚道,不像坏人,有什么我就跟您说什么。就因为我们开封府在擂台上吃了亏,少林寺八大名僧的第二位,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佛欧阳普中,中了人家的暗算,两眼睛受了伤,简直要瞎了。瞎还是小事,恐怕命也难保。我们开封府齐动员,正想方设法给他老人家治眼。等眼治好了,再恢复几天,然后才能开擂比武。这样算少说也得十天半月。”老者说:“是这么回事。房老爷,恕我冒昧,干吗非要等欧阳普中呢?听说你们开封府请来无数高人,让别人先打着不就得了么。”房书安说:“这你可说错了,别人都上不了台。当然我不是说别人都没能耐,但是能耐有大有小,他们都不如欧阳普中。他老人家一躺下,别人万难取胜。您说尽打败仗,或者说尽打无把握的仗,那能干吗?所以就等老剑客伤好。”老者闻听哈哈大笑,说:“房老爷,老朽真没想到,这个欧阳普中还这么重要。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什么能耐呀。什么少林八大名僧,那叫自抬身价,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罢了。慢说是八大名僧,就是少林派也不怎么样,无非是练点硬气功,油锤贯顶,铁尺排肋,大口天罡气,小口天罡气,不也就是这些吗?就这么两下子怎么能拿得出手?真叫人可发一笑!”房书安心想:这老头儿说话弦外有音,那么大的少林派他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非问清不可。想到这,房书安就说:“老爷子,您是个直肠子,我也是个直肠子,我这人说话向来嘴冷,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年老自德,说话可不要过分。那少林派威震武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天下练武的哪个不敬仰?尤其八大名僧,那是正宗正气,非常了不起,不然能叫八大名僧吗?让您这么一说,八大名僧是稀松平常、二五眼,百般不是。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就要对您不满,会引起口舌和纠纷。我奉劝老爷子,往后说话检点些,可别信口开河。”老头闻听,把脸往下一沉说:“房爷,我说少林派没能耐,您不爱听了?”房书安说:“有一点。”老者说:“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老朽不光瞧不起少林派,就连上三门也看不起。形意门,八卦门,太极门,这三个门户合一不就叫上三门吗,我看全是饭桶。上至上三门的总门长,白云剑客夏侯仁,下至上三门的门人弟子,以及上三门的朋友,全是饭桶。不然八王擂也不至于拖到今天。你别觉得上三门人多势众,都是侠客、剑客,什么乾坤五老、云南三老、辽东六老、山西二绝、少林名僧等等,无非是些乌合之众。要是有一个有能耐的,郭长达决不敢这样猖狂,江洪烈决不敢在暗中打埋伏。都是由于这帮人太饭桶,才引来这么多麻烦,难道我说错了吗?”房书安听老者说话挺内行,都说到了点子上,更心疑了,决心盘问到底,于是就问:“老先生,我敬您一杯。请问老人家,您说这帮人都是饭桶,我也承认,那么谁不是饭桶,望求老爷子指条朋路。”老者哈哈笑道:“房书安,你算问对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者说着,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除我之外,都是饭桶。”

    房书安一听就乐了,乐得把嘴里的酒喷了老头儿一脸。老头儿往后一闪,掏出手绢就擦,说:“房爷,你乐什么?”房书安说:“老爷子,您这人真有意思,把牛吹得‘呜丢呜丢’地响。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人。天下吹牛的全得拜您为师。您说您比别人强得多,是这个意思吧?”老者点点头说:“正是。实实在在比他们强得多。”房书安说:“行了,别说了。要讲吹牛,我不比您次。吃着饭,喝着酒,坐在这儿吹呗,有天不说地,什么大聊什么,我还说,八十一门总门长不是我的对手,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全是饭桶,就数我最高。可说了半天有什么用?得拿出真格的来。请问老人家,您说就您不是饭桶,根据是什么?能拿出点真凭实据来让我相信吗?”老者说:“房爷,你想考验考验我?”房书安说:“当然了。我这人专治罗锅,非打破砂锅问到底,您要是露不出两手,那您就是吹牛。”老头儿琢磨琢磨说:“好吧,房爷,没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没两下子,也不敢信口雌黄。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吗,就凭这个。”老头儿说着,把巴掌一举,在老房面前晃了晃。老房看了看说:“手哇,一人俩,谁没有?”老头儿说:“手和手不一样,我指的拳脚和掌法。欧阳普中不行,他练的是拙拳笨脚,即便把郭长达赢了,也是饭桶赢饭桶。这掌上的功夫,神鬼叵测,不一定非要离近了打。比方说咱俩,隔着桌子,我这一晃手就得把你打上才行。要离远了就打不着,那叫什么能耐呀!”房书安听后惊讶地问:“老爷子,您越说越悬啦,离得远远的,能打得上吗?这又不是暗器,要是镖、箭那行,巴掌好使吗?”老者答道:“好使,他们是没练到家。要练到家,离多远都能打上。”房书安说:“是吗?不用离得太远,就拿咱俩来说,您就在那坐着,打我试试。”老者说:“别别,房爷,咱们是动口不动手,真要是我一伸手把你打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你说老朽不是缺德了吗?再者一说,咱俩萍水相逢,在这无非是闲谈,我把你揍一巴掌,揍得鼻嘴歪斜,让别的客人看了成何体统?还是不动手为好。”房书安说:“老爷子,咱们这样行不行,你打我一下,尝尝什么滋味,要真能把我打了,今儿个我请客。”老者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说什么我也不能干。”房书安乐了,说:“看来您就是吹牛。不然怎么就不敢呢?我又不怪您,您怎么就不敢伸手?吹牛有什么用呢?”房书安这一激,老头儿有点来劲了,说:“房老爷,你真想逗我的火?”房书安说:“不是逗,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不相信。”老者说,“这么办吧,我弹你脑门一下,怎么样?”房书安问:“怎么弹?”老者说:“咱俩隔着桌子,我把手指头一伸,‘梆’弹你一下,你看能不能弹上。要能弹上,证明我说话不谬,你也就服了。”房书安说:“行啊。你可别靠近我,挨着那可不算。”老者说:“好吧,你坐好。”房书安说:“来吧,弹上了我请客。”房书安不服气,小细脖一挺,大脑袋一晃,在椅子上坐稳了。老头也坐好了,往椅背上一靠,离房书安有五尺多远。他把拇指和中指搭在一块儿,冲着房书安的脑门,说了声“着”,房书安就觉着脑袋生疼,“嗷”叫了一声,蹦起老高,把楼上吃饭的人也吓了一跳,大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房书安用手捂着脑门,揉了揉,一摸,起了个大包,跟算盘珠子大小差不多。老房是钻心的疼,惊讶地说:“老头儿,你怎么用暗器打我?”老者把两手一张说:“房爷,你这人怎么血口喷人呢?咱们面对面坐着,你看得清清楚楚,我什么时候使用暗器了?不信你找。”房书安看看桌子上,又看看地下,什么也没有,他真是疑惑不解,心说:这就怪了,离得这么远,他一扬手就能弹上。老房也忘了疼了,他把椅子拉了拉,说:“老爷子,这是真的?”老者答道:“千真万确。”老房惊奇地问:“真神了,这么远能弹上,再远点能不能?”老者说:“能,多远也能。要么怎么叫功夫呢?不光弹,打都能。不信,我打你一巴掌试试?”房书安忙说:“不不不,这就够受的了。”房书安心想:我今天得遇世外高人了,确实与众不同,我可不能放他走了,把他请进迎宾馆,让他给我们帮忙,那我们是稳操胜券了。恐怕他刚才是跟我开玩笑,要是真打,我脑袋也碎了。想到这,他一点手把伙计叫来,说:“伙计,今天我请客,再添八个菜。”伙计应声下去准备。

    工夫不大,八个菜陆陆续续端来了,房书安亲自斟酒。老者一边喝,一边瞅着房书安乐,说:“你这脑袋疼不疼?”房书安说:“哎呀,火烧火燎的疼。”老者说:“不要怕,我现在就叫你好。把脑袋探过来。”老者唾了口唾沫,往包上抹了抹,用手一揉。房书安就觉得脑袋“嘎嘣”一声,再摸,复旧如初。他把大脑袋一扑棱道:“真是神人!老人家,您姓什么,叫什么?是哪一门户的?能不能说给我,让我开开眼?”老者哈哈笑道:“我乃无名士是也,与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人比不了。刚才我借着酒说了点狂话,你别认真。其实人家都有能耐,就我没能耐,望求房爷别往心里去。”房书安一听,老头儿把话又拉回去了,他把椅子拉了拉,挨着老头坐下,压低声音说:“老爷子,一会儿吃完了饭,您跟我走一趟,到迎宾馆认识认识我们那些高人,您看怎样?”老者闻听忙说:“不行,不行,我谢谢你的好意。我是个农村人,见不得大世面,一见这些高人,就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叫我去丢人吗?咱们俩投缘,怎么唠都行,到大场面就不行了。多谢,多谢!”房书安一听,老头儿不肯出面,对老者就更尊敬了,说:“您既然不肯露面,能把真实姓名告诉我吗?”老者说:“方才我说了,我乃无名之辈,你就不必问了,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我不说的,你就是问个海枯石烂,一个字也掏不去。”房书安一听,老头儿把门封死了,也就不便问了,他嘻皮笑脸地说:“老爷子,您既然不说,我也不强求。您刚才这一下,打我是行,要换成郭长达、江洪烈,也能这么打吗?”老者说:“你说的这不是笑话吗?我要想打,什么上三门,下三门,左八门,右八门,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不管是谁,照样打。”房书安说:“您能不能帮我个忙,给郭长达、江洪烈、陆昆他们都来一下?”老者说:“可以,你这要求我能满足。”房书安高兴地说:“太好了。咱们俩说个时间地点,您什么时候露面,和我去一趟?”老者说:“你是开封府的人,公务甚多,一天从早到晚闲不着。老朽是闲散之人,现在又住在东京,随时都可以找你。咱们不用约时间,也不用约地点,只要你心里一动,想去莲花观,不管你看见看不见我,我一定跟着。你见到郭长达等人,就使劲给我吹,可以比我刚才吹得还厉害。你吹完了,我在后面接着,说打谁都可以,照样弹脑门,你看怎么样?”房书安高兴地说:“太好了,老爷子,您可别戏弄我。”老者说:“我偌大年纪,能跟你开玩笑吗?一言为定。”房书安这才放心地说:“妥了。我今天太高兴了。我请客,我请客。”房书安套了半天,也没套出老头儿的姓名,酒饭吃完了,老者站起身来说:“房爷,我还有点事,就先行一步了。咱们说话都算数,改日见。”房书安也站起来说:“老爷子,这就分开了?到时候我吹完了,您可得接着。”老者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什么时候用,我什么时候到。再见,再见。”老者说完走了。房书安算了账,耷拉着大脑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方才的事,老房是又惊又喜,看来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有好汉。这老头儿真有两下子,这叫什么能耐呢?但盼我俩日后常见面,我非把他套出来不可。

    从那以后,房书安一直忙乎别的事,跟老头儿没有接过头。过了几天,蒋平、白芸瑞带着九籽莲花回来了,给欧阳普中治好了眼病,大家无比高兴。当提到谁去莲花观下书时,房书安忽然想起那老头儿来了,自告奋勇去下书,另一个目的他没提,就是想与老者接头。他领命之后,出西门,直奔西山坳。到了大树林里,他东瞅瞅,西看看。干什么呢?找那老头儿。他把手拢在一起,高声喊道:“老相好的,老寿星,老爷子,你来没来呀?我求您帮忙了。”边喊边-望,除了树声风声,空无一人。房书安心里没底了。就凭他这两下子,他敢去莲花观吗?那帮贼把他恨透了,见面就得把他啃了。房书安吓得脖子一缩,心说:这老头儿尽扯淡,尽戏弄我。可又一想:自己也太天真了,他又不是神仙,又不会掐算,怎么能知道我这时候赶奔莲花观呢?正想着,忽然觉得脖子后有人吹了口凉气,老房就是一惊:“谁?”回头一看,正是那老头儿,还是那身穿戴。老者满脸堆笑,说:“房爷,你找我吗?”房书安惊喜地说:“哎呀,老爷子,您真是活神仙!我这阵心里正没底,您正好来了。您可得帮我,说话可得算数。”老者点点头说:“老朽说话历来算数。你这是去哪?”房书安说:“莲花观。我找了个差事,去下书,通知他们明天继续开擂。”老者问:“欧阳老剑客的眼睛怎么样了?”房书安答道:“好了,身体也已康复,他老人家非要报这受害之仇。”老者说:“对,应该这么办,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小人。房爷,你就去吧,我在暗中保护你。”房书安高兴地说:“多谢老爷子。咱可把丑话说在前,我爱吹,不管吹多大,您都得接着,不能让我丢人现眼。您闹着玩儿不要紧,可我这命就难保了。”老者说:“请放心。咱们爷俩有人缘,我瞅着你那么对劲。谁的忙我都不帮,唯独帮你的。”房书安说:“谢谢老爷子,您是我的亲爷爷、亲祖宗,我给您磕个头。”说着跪倒就磕。等磕完了抬起头,再找老者,踪迹不见。大脑袋吸了口冷气,心说:这是人还是老狐狸精?怎么来无踪去无影?再一想:反正已经约好了,去就去吧。他心里有底,脚下就轻了,施展陆地飞腾法,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莲花观。

    这时候,天已经不早了,日头已偏西,房书安计算了一下,回城的时候,城门还不关,得快点办事。他快步来到莲花观前,把大脑袋一晃,高喊道:“哟——呔——有没有带胳膊带腿带活气的,给我滚出一个来!”值班的小老道一看,这不是大头鬼房书安来了吗?撒脚如飞,赶紧到里头送信。

    此时,莲花观的群贼正在热烈祝贺。大殿内外,张灯结彩,排摆酒宴。八人一桌,坐满了整个跨院。莲花派的群贼,以及被约请来的好友,推杯换盏,又说又笑。为首这张桌上,坐的都是了不起的高人。主席上坐的就是飞云道长郭长达,挨着他的是,三尺地灵魔陆昆,血手飞镰江洪烈,飞剑仙朱亮。除他们几个外,还有几个新手,坐在客席上。头一位,相貌真好比凶神恶煞一般,身高一丈挂零,阔阔的肩膀,厚厚的胸膛,头上带着瓦垄道冠,金簪别顶,满头白发,脸色黑中套紫,脑门上还有块白癣,两道大抹子眉飞通两鬓,阔鼻子,长着一对蓝眼睛,眼角往上吊着,满嘴大黄板牙,嘴角还往下耷拉着,一部银髯散满前胸,足有二尺多长。这些还不算,要是脱下帽子来,这人更难看,大脑袋上长了八个小脑袋,哪个都有拳头大小。数一数,一共九个。故此,人送绰号九头神雕。其实那小脑袋全是肉瘤子。别看这人相貌丑陋,可居中而坐,傲气十足,别人对他毕恭毕敬。老道下首坐着个人,中等身材,出了号的大脑袋。房书安的脑袋大,不过大得发圆,这位的脑袋是夹扁头,大脑门,后头大鼻子,似榔头差不多少。小脸不大,一缕山羊胡,两颗红眼珠,逗鸡眉,凹眍脸布满皱纹和寿斑,看岁数八十挂零了。除这两人之外,还多了四个怪物。房梁上扒着两只神鹰,身长能有三尺五,一个翅膀能有四尺五,两翅膀展开就将近一丈。锐利的钢钩嘴,探出半尺多长,锋芒利刃。两个大爪子毛乎乎的,像两把钢钩紧紧抓住大梁,眼露金光,不时往下打量着。脖上挂着金锁链,链前有响铃。在这对大鹰下,还趴着一对猿猴,全身墨灰黑,就脸是白的,金眼珠闪闪放光,爪似金钩,带着脖圈,脖圈上有响铃。脖圈上还有根铁链,在上面锁着,群贼都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怕被抓着。头上长肉瘤的叫计成达,人送绰号九头神雕。他从云南滇池岛来,是滇池岛的老当家。脑袋像榔头的那个小老头儿,人送绰号压倒南山不老翁,复姓公孙,单字良,公孙良老剑客。计成达驾着双鹰,公孙良带着双猴,一起从云南来,昨天刚到。郭长达摆下八王擂,聘请天下英雄,尤其云南方面,他派专人去请,这二位才远道而来。这两人的到来,给开封府增添了麻烦。这两人在武林的身份很高,郭长达都以长者相称。从昨天开始,莲花观就设排宴筵,进行款待。

    群贼一边吃着,一边说笑闲谈着。这时郭长达满脸堆笑地说:“二位老剑客,你们这一来,我心里踏实多了,这次我们定能打胜。”九头神雕哈哈大笑说:“长达,你说对了。不用你伸手,也不用我伸手,就我这两头神鹰,包打八王擂。不管他是少林八大名僧,还是峨眉四大剑侠,来一个抓一个,来俩吃一对,叫他们有来无回。”这一说,群贼们全乐了。大脑袋公孙良说:“各位,方才计老剑客不是吹牛,他这两头神鹰训练有素,精通人性,叫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过两天大家就清楚了。慢说神鹰,就我这两只猴也是如此。不用大家伸手,只要我把这两只猴放出去,白芸瑞、徐良、欧阳普中等等,立刻身亡。”群贼一听,又是一乐。别人都兴高采烈,唯独飞剑仙朱亮,沉吟不语。郭长达扭头一看,发现他有心事,就问:“老剑客,你想什么呢?”朱亮急忙回答道:“没有,什么也没想。”郭长达又说:“看您的眼神,我猜个八九,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计成达、公孙良、江洪烈,大家也都说:“朱老剑客,你说说。”朱亮借着酒劲,把酒杯一放,抱拳当胸,说:“各位高人,恕朱亮冒昧,说出来对与不对,请大家体谅。”郭长达一笑说:“老剑客,你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了?咱们同甘苦,共患难,亲似兄弟,还分什么彼此?你说的对与不对,谁还能挑你?”朱亮说:“好,我说。据我所知,开封府一直没闲着,正在全力以赴抢救欧阳普中。很清楚,一旦把老和尚治好,定要和我们决一雌雄。另外,开封府也请了不少高人,有峨眉四大剑侠。倘若他们约请的高人云集京师,也不好对付。咱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不要忘乎所以。兵法有云:傲者必败。大家不可不防啊!”朱亮说得全是真心话,因为他有经验,阎王寨的惨败,给了他深刻的教训,八宝叠云峰的覆没,又给了他一次教训,他就好像惊弓之鸟,办什么事都很谨慎,跟一般人不一样。九头神雕计成达不爱听了,蛇眼圆翻说道:“哼,朱老剑客,你未免过于谨慎了吧?昨天晚上我就说了,开封府的人没什么了不起,他们不就凭着白眉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仰仗着云南三老,辽东六老,乾坤五老,少林八大名僧,还有峨眉剑侠这帮人吗?我挨个给他们点了名,哪一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咱们有什么可怕的?这不是我计成达说大话,即使我不行,我还有一对神鹰呢!看来你是被开封府吓破苦胆了吧?哈哈。”他这一乐,不少帮腔的跟着都乐了,这一乐,飞剑仙朱亮的脸腾地就红了,紧跟着冷笑一声,说:“计老剑客,公孙老剑客,你们别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有好汉。当初我朱亮没服过人,比你们还狂傲,事实给了我严重的教训,我不得不胆小啊。我奉劝二位还是收敛点好。”朱亮这话可够硬的。九头神雕闻听,把桌一拍,说:“朱亮,你说这话到底什么用意?”公孙良也不服气,“腾”地跳起来,说:“朱亮,你指谁说的?你想干什么?”郭长达一看不好,赶紧用手捅捅江洪烈和三尺地灵魔,三人同时站起来说:“各位都消消气。这是何苦呢?我们无非是坐在一起闲谈,话不投机也不要变脸,一变脸就要被别人耻笑了。算了,算了。”经过众人再三苦劝,他们方才不言语。郭长达一琢磨,朱亮没有坏心,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就笑着对计成达说:“老前辈,朱老剑客说的也在理,谨慎点不等于胆小,有备无患,所以您也别往心里去。通过这么长时间立擂,我发现开封府的人确实不好对付。如果他们约请的人都来了,确实是我们的劲敌,老剑客不可不防啊。”计成达说:“朱老剑客,刚才我们虽然红了脸,过去就算完。我这人是直肠子,乐就是乐,不乐就是不乐,请你多担待点。”计成达把话往回一拉,朱亮也就没话可说了,赶紧抱拳当胸说:“老前辈,我错了,往后说话注意就是。”计成达接着说:“长达,在坐的没有外人,我就把实底交给你吧。贫道这次来,是有充分准备的,这准备,不光是对付开封府和眼前这些爪牙,也包括峨眉四大剑侠、江南四大剑侠、少林八大名僧、冰山北极岛的雪竹莲、辽东六老、云南三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等在内。我这次来是奉我大师兄金灯剑客夏遂良所差,三教堂的几个堂主满口应承,愿意做我们的后台。三教堂的势力有多大,上三门能比得上吗?退一步讲,即使三教堂也敌不住开封府,还有我师兄金灯剑客夏遂良呢,我师兄不行,还有我师父呢,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于和于九莲。我师父出了头,这事大概就到顶峰了。他老人家要干预的事情,谁敢碰?那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见着我师父也萎缩三分,少林八大名僧见着我师父也颤三颤、摇三摇。他们都出头,咱们还怕什么?是不是无所畏惧?因此我口吐狂言,说了些过头的话。朱老剑客,这回您明白了没有?”朱亮恍然大悟地说:“计老剑客,据您这一说,三教堂也帮咱的忙?”纪成达说:“对,我来前路过山西万里白树村,拜望了三位堂主,特别是大堂主、二堂主,表示的非常诚恳,起誓发愿要帮忙。”朱亮点点头说:“好,有您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群贼这才明白,频频举杯,互相祝贺,兴高采烈。

    正在这时候,小老道突然进来禀道:“报,各位当家的,开封府来人下书。”群贼就是一愣。郭长达问:“谁来下书?”小老道答道:“就是那个细脖大脑袋房书安。”郭长达一听房书安三个字,真是咬碎牙齿,眼眉都竖起来了,问:“他跟谁来?”小老道答道:“就他自己。”群贼一听,捋胳膊,挽袖子,全站起来了。“总门长,您传话吧,让姓房的进来,把他摁倒在地,乱刃分尸。”“不行,把他点天灯。”“不,把他下油锅。”“把他大解八块。”群贼嗷嗷直叫。郭长达摆摆手说:“众位,不要喧哗,本门长自有主张。来人哪,叫房书安进来。”“是。”小老道答应一声出去了,把角门开开,来到房书安面前说:“无量天尊,您是房老爷吧?”房书安答道:“不错,是我。”小老道说:“您一露面,我们就看见了,已经禀明我们总门长,请您到里边说话。”“好嘞,头前带路。”房书安嘴里这么说,可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回头往四外看看,心说:老爷子,您在哪儿呀?——
8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3:03 | 只看该作者
第090回 下战表大头吓群贼 惩凶顽奇叟戏朱亮    房书安知道,群贼把他恨透了,见着他恨不得把他砍了,凭自己这点能耐,根本不顶事。他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跟小老道进了莲花观。老房进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庙中老道以及群贼,一个个横眉立目,咬牙切齿,佩剑悬刀,站立两旁,真好似凶神恶煞。如果一声令下,就会把房书安撕碎了。老房心想:别害怕,这是吓唬人,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再者我是开封府的办差官,徐良的干儿子,若显出半点害怕,就给开封府和上三门丢人了。老房把心一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显出毫不畏惧的样子,迈大步往里就走,穿过人群,走进厅堂。

    这会儿,群贼已把酒宴撤下,按身份依次归坐。正当中有六把椅子,端坐六人,正中央坐的是九头神雕计成达,飞云道长郭长达;上首两人,压倒南山不老翁公孙良,三尺地灵魔陆昆;下首两人,血手飞镰江洪烈,飞剑仙朱亮。余者群贼各在两旁站立。群贼一语皆无,全瞪着眼看着房书安。房书安从容地来到房子当中一站,冲上抱拳道:“各位都好,吃饭没吃饭?精神都不错吧?”郭长达一听他耍贫嘴,把桌子一拍说:“房书安,少说废话,你来干什么?”房书安说:“总门长,说话客气点,不管我们有什么仇,可现在不是战场呀。我到这儿来,一则是给大家问安,二则是有事相商,在这属于客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呢?”“这——”郭长达没词儿了,只好口气缓和地说:“好吧,你且讲来,到底为何而来?”房书安答道:“这还像话。回总门长,我奉开封府相爷的堂谕,翻江鼠蒋平所差,特来拜见总门长和各位英雄。八王擂停止多日,我们全力办了点别的事,现在事已办完,老少英雄异口同音,打算登台比武,怕各位不知,让我来通知一声,如果各位没意见,明天准时开擂。”郭长达眼珠转了转说:“房书安,我且问你,你们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事?”老房心想:想套我的话,摸我们的底,那不是枉费心机吗?他一乐说:“总门长,所谓闲事就是闲事,你也不便多问,我也无可奉告。”把郭长达说得就是一愣。江洪烈说:“房书安,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欧阳普中的眼睛怎么样了?”房书安答道:“没事,倍儿亮倍儿亮的。前两天上火,有点模糊不清,现在好了,一只蚊子从眼前一过,马上就能认出公母来。”一句话,把江洪烈堵得懵了,马上脸红了。他心中暗想:能吗?我使得是百日夺目反瞳沙,其性最毒,中了这种药,百日必死。欧阳普中怎么能好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心摸摸底,知道房书安不肯说,所以没往下问。九头神雕计成达微微冷笑道:“房书安,认得贫道吗?”“不认得。”“那好,我告诉你。我人送绰号九头神雕,叫计成达。”房书安闻听此言,蹦起二尺多高,问:“你是谁?”“计成达。”房书安沉住气说:“计成达,没听说过。”话一出口,把不少贼逗乐了,乐了半截把嘴又堵上了。九头神雕脸一红,青筋都突起来了,说:“房书安,就凭我这么大的名声,你居然不知道?”房书安答道:“四门贴广告还有不认得字的,你名望再大,我没听说过,不光我,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奇怪的?你发哪门子火?”计成达一听说得也在理,把话收回来说:“你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我且问你,你说明天开擂,对不对?”房书安答道:“一点不假,我就为这事来的。”计成达又问:“开封府谁来参加,这你不必保密吧?”房书安说:“这我可以告诉你。就这十来天,来得人太多了,大车小辆,男的女的,简直把开封府闹翻天了。没名没姓的,就像您这样不出名的,不说,有头有脸的我跟您说几位,四川峨眉山白云观来哥儿四个,老大白云剑客夏侯仁,老二一字娥眉马凤姑,老三寒江孤雁白灵女剑客尚云凤,老四白老白一子,人送绰号白衣神童小剑魔;冰山北极岛来了几位,头一位长发道人雪竹莲,还领来几个徒弟,霹雳狂风水上浮舟诸葛元英,震北海恶面昆仑叟上官风,飞飞上人诸葛遂;海外来了两位,就是海外派的派主,万年古佛,领着他的徒弟,海外野叟王猿;还有华山修罗刹的陈抟老总;少林寺的大当家的,扭转乾坤目览十方欧阳中惠,二当家的欧阳普中,三当家的疯僧醉菩提凌空,四当家的九转还阳达尼佛古风罗汉,都来了;还有竹林七贤、江南八大剑侠、魔山四老、塞北六杰,太多了,把我累死也说不全。”九头神雕听后一愣,看看郭长达,瞅瞅其他人,心里没底了。虽然过去没伸过手,凭名望,自己未必能赢。当前有老兄弟三位,号称三教的教主,头一位是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普老剑客,第二位是冰山北极岛长发道人雪竹莲,第三位是他老师,于和于九莲。这亲师兄弟仨,乃是武术的鼻祖,谁也比不了。据自己所知,他们三人能耐最高的是自己的老师。虽然老师比他们强,可自己不行呀。他又想:房书安说的话可能玄点,真的有,假的也有,但起码这些人有一半到了开封府,怎么对付?因此计成达感到沉重,有三分惧怕。房书安偷眼观瞧,心里就乐了,心说:我刚才说的这些人,大多都没有,看来还是唬对了。没等计成达说话,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晃接着说:“老剑客,我刚才说的连十分之一也没有。我还忘了一个人。你听说过一位海外老剑仙没有?也来了。”计成达问:“他是谁?”房书安答道:“我不能泄露秘密。那位老爷子嘱咐我,不让我往外泄露。这位是天下无敌,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说的就是那个老头儿,绰号是他现编的,其实不一定有这个名。房书安这一说,把群贼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群贼简单又问了几句,也不便深问,说:“房书安,我们都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蒋平、徐良,让他们准备好,明天八王擂决一雌雄。”房书安高兴地说:“好嘞。各位,明天见。有工夫请到开封府歇会儿。”说完往外就走。他刚走出莲花观,飞剑仙朱亮说话了:“各位,房书安大有来头。方才我察颜观色,这小子神气十足,估计说的话有边儿。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不摸清双方的底细,这仗没法打。我看应当把房书安叫回来,详细审问。”郭长达皱皱眉说:“朱老剑客,那样做不方便吧?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人家不说,怎好强问呢?”朱亮一扑棱脑袋说:“房书安这种货,吃硬不吃软,一顿臭揍,他准说实话。到时候开封府指责我们,我们给他定个什么罪不行?比如说搅闹莲花观,冲犯总门长。找个借口不就圆过去了吗?”计成达说:“朱老剑客,此话有理,快叫他回来。”朱亮起身往外就走,等到了莲花观门前,房书安早走了。他回来和郭长达商量,说现在还没走远,把他抓回来。一声令下,朱亮率领十二个贼就追出去了。追出去大约二里地,往前一看房书安晃着脑袋正紧走呢。朱亮高声喊道:“房书安留步。”

    离开了莲花观,真好似离开了龙潭虎穴。他原以为不定受什么刁难,哪知道让自己这顿胡吹,把群贼全吹懵了,轻而易举出了莲花观,露了个金脸,回去和四爷爷、干老一说,他们不定多高兴呢!房书安正哼着小曲儿高兴地走着,忽听背后有人喊,回头一看,脑瓜“嗡”的一声,比平常大出六圈。他知道朱亮没安好心,回身把手一摇道:“有话明天擂台上说,我还有急事回去。”脚上加劲,往前紧走。朱亮看他不站,把手一挥,率领十二个贼紧追不舍。朱亮绰号飞剑仙,他领的这帮贼也不是一般人,工夫不大就撵上了。十二个贼分两路,像钳子一样,拦住了去路,后边是朱亮。飞剑仙冷笑一声说:“房书安,你还往哪里走?怎叫你站住,你倒跑得快了?”房书安一看被包围了,只好站住,说:“朱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没别的意思,我们总门长有点事忘说了,打算再问问你,请你回去解答,答完了照样让你走。”“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麻烦?有话不一块儿说,我走出这么远了,你们又有事问我。不行,我没工夫。对不起,有话明天谈。”说完,老房就要走。朱亮喊道:“站住。这不是开封府,恐怕你说话不好使。我们这有个规矩,叫你回去,你就得回去。”房书安一听就来气了,说:“请人有这么请的吗?我也有个怪脾气,想去就去,不想去,谁找也不去。你能把我怎样?”朱亮也来气了,下令道:“把他抓起来。”令一下,跳过两个贼来就要抓房书安。老房急了,赶紧拽出小片刀,“刷刷”先练了一趟,说:“谁敢过来?过来就捅你个透心凉。”他把小片刀舞动如飞,令人难以靠近。两个贼还真被唬住了,直往后退不敢近前。朱亮气坏了,心说:我领了十二个饭桶,连个房书安也不敢碰,还得我亲自动手。他飞身往前一纵,左手一晃,右手直扣房书安的大脑袋,老房甩脑袋提小片刀就刺。朱亮一闪身,掌举空中往下一砸,正好砸到刀背上。“-啷”小刀落地。房书安一抖手腕,看势不好转身就跑。十二个贼堵住去路喊道:“站住,往哪里走?”“看你们身后是谁?白芸瑞、徐良来了。”房书安这一诈,十二个贼以为是真,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就在他们回身的工夫,房书安就跑出去了。朱亮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说:我们十三个人要是抓不住他,回去怎么向郭长达交待?岂不让大伙笑掉大牙?他火往上撞,三蹿二纵就到了房书安身后,举手就是一掌。房书安一闪身,没打着。他见旁边是树林,转身钻了进去。

    树林很密,里面乱草丛生,有一房多高。朱亮和十二个贼拉了一道大网,往前平推,边搜索边喊:“房书安,你别在那藏着了,我们都看见了。出来。”老房心说:这是诈语,我常拿这糊弄人,还能上你们的当吗?他心里着急,忽然想起了那个老头儿,他不是说暗中帮我的忙吗?老房想到这儿,像兔子一样蹦出来说:“朱亮,我在这,你过来。”他这招,朱亮没想到,从眼前突然蹦出来,把他吓了一跳。老房接着说:“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认为我怕你,要那么想,你就错了。我是客人,你们怀有不良之心,非要把我怎么样。我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能跟你们一样吗?所以一再忍让。可你们得寸进尺,给鼻子就上脸,拉开大网想把我抓住,我怕你们吗?别说你小小的朱亮,就是计成达、郭长达都不怕。我奉劝你们赶紧滚回莲花观,不听良言相劝,把房爷激怒了,可就不客气了。”朱亮气得胡子撅起老高说:“你别白话了,你向来靠吹牛活着,我还不知道你的底吗?拿命来!”说罢,往前一纵,就要捉拿房书安。老房往后一闪身,说:“等等,你这老家伙最不识好歹。我能跟你伸手吗?你这两下子白给。我找个人出来也能赢你,信不信?”朱亮一愣,往两旁看看,没人,说:“你吹什么,谁能给你帮忙?”“用不着别人,我磕头的老哥哥就能给我帮忙,老爷子,你下来吧。”

    房书安一说话,就惊动了那位高人。老头儿就在树上藏着,便从树上跳下来,高声喊道:“房书安,不必着急,老朽到了。”老房顺声音一看,正是那老头儿,乐得两手都拍不到一块儿了,心说:这老头儿真讲信用,说到哪,做到哪,他赶紧说:“老哥哥,快来帮忙,小弟就指着你呢。”老头儿心中暗想:这位真不要脸,就凭你,跟我攀兄论弟,真有点欺师灭祖啊。老者没有时间与他摆正这事,飞身来到当场,把飞剑仙横住,手捻须髯,丁字步一站,说:“朱亮,你认识老朽不?”朱亮一看,心想:怪不得房书安那么沉稳,原来他真有帮忙的。但是他仔细打量面前这位老者,非常眼生,不认识,就问:“老匹夫,你是何人?莫非是开封府请来的帮凶?”老者点点头说:“你算猜对了。可我不是请来的,是自己溜达来的。我这人平生爱凑热闹,听说开封府与莲花观以八王擂赌斗输赢,天下狗熊大聚会,我想一饱眼福,瞅瞅这些狗熊的模样,包括你在内。”朱亮一阵冷笑,说:“老匹夫,休要大言欺人。你说我们是狗熊,你算个什么?你敢报通名姓吗?”“当然了。在下姓无,无名氏是也。”“无名氏,啊,还是假的。”朱亮冷笑道:“量你也不敢报通名姓。就冲你这一说,你这人就不怎么的,我也无需打听你是张三还是李四。你既然给房书安帮忙,我就会会你究竟有什么本领。”“恐怕你还差得很多。你们莲花观的人排着大队来,能架住我揍的,恐怕还没有。要说武圣人于和,金灯剑客夏遂良、三教堂的几个堂主,还勉强能跟我走几趟,像你这无名的鼠辈,连我眼前也到不了。”“胡说!接掌。”朱亮往前一纵,一掌扑奔老者的面门。老者往后一退,朱亮往前跟步,“啪啪啪”又是几掌。老者左转右转都躲开了,朱亮费了半天劲没打着。老者笑道:“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你领这十二个人回去吧,告诉郭长达,往后为人厚道点,别做越轨的事。像今天,房书安奉命来下书,没有恶意,你们得寸进尺,非要抓人家,这不就是越礼吗?我不能跟你伸手,你连边都不沾,逃命去吧。”越是这样说,朱亮火越大,心想:房书安就是跟你学的,你们都会吹牛皮。他往前一纵“啪啪啪”又是几掌,把老头儿惹急了。老者说:“看来你是非打不可?”“对,非打不可!”“既然你非要这么办,老朽也只好动武了。不过,咱们比武,不能像一般人那样,你就站在原地,我也站在原地。你看咱俩离得远不?”“挺远。”“我伸直胳膊够不着你吧?”“够不着。”“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揍你,看看能打得你鼻青脸肿不?”朱亮一听,“哈哈”笑道:“老头儿,你大概是疯了吧?满嘴胡说八道。你除非使暗器,要不怎么能打得着我呢?”老头儿把手往空中一举,说:“我手里有没有东西?”“没有。”“看看手后有没有东西?”“没有。”老头儿把袖子高高挽起说:“袖子里有没有东西?”“没有。”“都没有。我先弹你个脑门儿,在你脑门上留下记号。”朱亮微微冷笑道:“你真能开玩笑,弹弹试试。”“好,说弹就弹。”老者说着,把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冲朱亮一晃。“叭”一声,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朱亮后退了两三步,用手捂住脑门,叫道:“哎呀,疼死我也!”再看脑门上起了个包,比算盘珠子还大,血都淌出来了。朱亮一看不好,转身就跑。老头捻髯一笑,说:“朱亮,你跑什么呢?你不是不含糊吗?留一个少点,后脑勺再来一个。”说着和前一样,又一下。朱亮就觉得后脑勺像被小榔头捶了一下,用手一摸,又一个包,比脑门的还大。朱亮吓得魂不附体,领着十二个贼败回莲花观。

    群贼一看朱亮这副模样,一阵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朱亮不能隐瞒了,对郭长达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吃惊道:“你这是开玩笑吧?”“我偌大年纪,能开玩笑吗?况且我挨了打,吹这有什么用?不信问他们。”大伙儿真不信,把十二个贼叫到眼前,逐个询问。十二个人异口同声,说得一点都不差。在场的人无不惊骇。公孙良说:“我出去看看。”谁也拦不住。他牵着两只猴,飞快出了莲花观,四处寻找,人早走了,而且连房书安的那把小片刀也捡走了。没办法,他只好又牵着猴回来了。众人是疑惑不解,说长论短。

    再说房书安见老头儿献绝艺,惊走朱亮,乐的直蹦,赶紧来到老者面前跪下道:“老爷子,小人给您磕头了。”老者笑容可掬,用手相搀道:“请起,请起。你看我这人还守信用不?”“太守信用了。”“不过咱俩有笔账可得算清楚。”“什么账?”“你刚才说我是你磕头的老哥哥,这辈是从哪论的?”“老爷子,您可别挑我。我一高兴,嘴就没把门的。这叫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么说,自觉脸上增光。再说我又不知道您是谁,辈儿也没法排,您说是不是?”老者笑道:“伶牙俐齿,真会狡辩。往后不许这么说,记住了吗?”“该怎么说呢?”“以后再遇上为难的事,就说让我老祖宗给帮忙。”房书安心想:长上多少辈去了,但有这么个人帮忙,当老祖宗也行,他忙说:“往后我就这么说。”“我今天帮完你的忙了,你该回开封府送信去了。”老房见老者要走,赶紧说:“别走,老爷子,我还丢了把刀,您得帮我找回来。”“那你就去拿吧。”“我去要是正好有人等着,我的命不就没了吗?”老者闻听,心想:这小子能耐就这么大,连刀都不敢去拿,又陪着把刀捡回来,说:“你的忙我也帮了,你该办什么事就办去吧。”房书安忙说:“别走,老爷子,我还有件事相求。”“什么事?说吧。”“咱们边走边说。”老头儿陪他走着,房书安说:“您的能耐太大了,朱亮那是剑客,让您这两手指头‘嘣嘣’来俩包,乖乖地跑了。就您这能耐,可以说打遍天下无对手。您跟我到开封府,和大伙见见面,让大伙开开眼。不但我高兴,也让大伙高兴高兴。”老者摆摆手说:“我是山野之人,上不了大雅之堂,见大伙我就没词儿了,还是不去的好。”“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回去肯定得说,大伙就认为我穷白话,您跟我去,做个见证,哪怕您只露一面,和大伙笑一笑再走,也给我圆场了。您看怎么样?无论如何您得答应。”老头儿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说:“好吧,我就跟大伙见一面,什么话也不说。”房书安高兴地说:“见一面就行,走吧。”

    其实老房有自己的打算,他想把老头儿请进迎宾馆,老少英雄一围住,到那时说出真实姓名,大伙心里就有底了。老房高兴得一路上手舞足蹈。

    日头已经下山,已是掌灯时分。他们进了京城,时间不大,到了秦家老店。房书安高兴地说:“您先在这停留片刻,我到里边送个信儿。您是客人,我们得接接您。”老者说:“快点,我一见面好走。”房书安转身进了店房。

    房书安去的时间不短了,大伙正不放心,见他回来了。徐良大喜,说:“房书安,你怎么才回来?”房书安答道:“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我遇上麻烦事了。”大伙全围拢过来说:“什么事?”房书安本来就能白话,大伙一问,他更来劲了,拉了把椅子坐下,摇头晃脑把经过讲说一遍。大伙一听,全愣住了,疑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一点瞎话都没说,”“这位高人现在何处?”“就在门口,人家不进来,答应只和大伙见一面就走。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你们的了。这个了不起的高人要一来,咱们肯定成功。”众人闻听,全出来了,包括欧阳普中在内。房书安第一个奔出来喊道:“老爷子,您久等了,我们大家来……”他愣住了,门前空无一人。老少英雄出来一看没人,问房书安:“你说的人在哪呢?”他为难地说:“走了,我千叮咛,万嘱托,他答应又答应,这怎么回事呢?”小义士艾虎过来,照房书安的屁股踢了一脚,说:“你瞪眼穷白话。我们不相信离得挺远就能把人打着。你不是前两天做梦,把它说成真事了吧?”“我的老叔,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我要敢那么欺负大伙,天诛地灭。”蒋平赶紧说:“算了,艾虎,看这样房书安没说瞎话,要不然他怎么能回来呢?一定是那位高人不肯见面。”说着大家回到店房。徐良不放心,又让房书安讲了一遍,他把前两天上金来顺饭庄吃饭遇上老头儿的事也说了。看房书安的表情,知道他没说瞎话,徐良心想:这是谁呢?大家相互议论着。欧阳普中沉吟片刻说:“众位,我知道了。据书安介绍,这人的功夫,叫百步神拳无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是一种特殊的功夫,全靠掌力和指上的功夫,一般人练不了,想练也未必能练成。别看我们哥八个号称少林八大名僧,都不会这种功夫。听我老师说过,会这种功夫的,当今世上有一位老英雄,叫陶禄陶福安。这老头岁数太大了,在不在人世还很难说。贫僧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没见过他的面,也没听人提起。莫非这位老者就是陶禄?或者说是陶禄的近亲?也未可知。”春秋四老点点头说:“老罗汉,您说对了,只有老陶家会这种功夫。这位老者姓陶,或是陶福安的徒弟,不会是别人。”大家议论猜想着,听说有这么个人给帮忙,心里踏实多了。这事议论一阵,又谈到了擂台的事。房书安说又多了几个人,有九头神雕计成达,压倒南山不老翁公孙良。大伙知道郭长达不会善罢干休,明天擂台上是一场凶杀恶斗。商量好了,早早地休息,明天擂台上决战。

    天刚蒙蒙亮,老少英雄都起来,饱餐战饭,向包大人辞行。大家想好了,不把八王爷请回来,他们也不回来。临行前,蒋平向包大人请示说:“相爷,我们在擂台上打着,您赶紧调动军队,包围莲花观,封锁主要交通路口,利用明天一天的时间,请回八王千岁,踏平莲花观。包大人点头称是,等蒋平他们走了,赶紧上殿请旨。仁宗帝马上下圣旨,让五军督提府王爷岳横在校军场调铁甲军一万,偷着向西山坳运动,暗中包围莲花观,同时指挥祥符县、河南省的军队,封锁各个路口,没有五军督提府的放行证,没有开封府的名文,任何人不准出进。

    再说蒋平率领老少英雄来到莲花观前,太阳刚升起一杆子高,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来了好多了,平地、山坡、树上都是人。他暗中传话,让老少英雄夹杂到老百姓当中,以免暴露目标。尽管如此,老百姓有心细眼尖的:“白眉大侠来了。”“那个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别看岁数小,能耐可大了。”“个子最高的那个和尚,可厉害了。”人们说长论短。各位英雄装着没听见,站在台下,等着开擂——
9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3:28 | 只看该作者
第091回 昆仑佛怒登八王擂 郭长达唆使法空僧    郭长达为了战败开封府,在比武之前,来了个总动员,蛊惑人心,给群贼加油。群贼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时,突然有个小老道跑上后台,累得满头大汗,吁吁直喘,来到郭长达近前跪倒,禀道:“报,禀报观主,给您道喜了。”郭长达莫名奇妙,问道:“喜从何来?”“回观主,昆仑山的老佛祖,他老人家驾到。”郭长达眼前一亮,心花怒放,心想:老师您怎么才来,把弟子盼得两眼望穿,您来的正是时候,八王擂二次开擂,还没伸手,可谓及时雨。他当场宣布:“各位,我们莲花派的派主,我师父昆仑僧驾到,列队迎接。”

    昆仑僧又是昆仑派的教主,又是莲花派的教主,在武林中叱咤风云,举足轻重,弟子徒孙遍及天下,一般人惹不起。他不轻易离开昆仑山,这次是经郭长达再三恳求,老家伙才动了心,离开卧佛寺,来到莲花观。他来之前,还弄了个不痛快。两月前,接到郭长达的请帖,要他镇擂,老和尚知道徒弟把事闹大了,有心规劝,为时已晚。他打算亲自下昆仑山,看看事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能挽回就把它挽回。他不主张把事态扩大。他深知武林之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单就开封府的那些校尉而言,不足挂齿,但这些人身后都有高人,一直能扯到上三门和五大派,纠缠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他下了卧佛寺,正路过山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郭长达的信中,请他路过山西时,把三教堂的三个堂主一块儿请来。老和尚带领四大弟子,十几个小和尚,赶奔三教堂。恰巧三位堂主都在,正为八王擂的事发生口角。郭长达的请帖书信早到了,依着大堂主和二堂主的意见,马上起身赶奔莲花观,但三堂主坚决不同意去。就这样,哥三个争执不下,一直拖到今天还没起身。见昆仑僧来了,三位起身相迎,接到里边,分宾主落座。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问道:“老罗汉,您这是从哪里来?”“贫僧从昆仑山卧佛寺来。”“不知欲下何往?”“老僧要赶奔莲花观。”“这么说,您也收到郭长达的信了?”“正是。”老和尚说着,把书信拿出来交给方天化。方天化看毕交给昆仑僧,笑道:“您这次来是想约我们哥三个一起进京的?”“正是。长达信上说怕你们三位不肯赏脸,特叫老僧顺路邀请,有幸的是三位都在。你们看什么时候跟我起身?”老和尚与三位堂主友情甚密,见面说话也就没什么客气的,有什么说什么。方天化口打咳声说:“老罗汉,真是对不住您,这次我们去不成了。”昆仑僧听后,好像冷水泼头一般,心里很不高兴。心说:当初你们有事,我是见信就到,怎么今天我徒弟有了事,你们打退堂鼓了?他心里不痛快,脸上就带出来了,脸往下一沉,说:“阿弥陀佛,大堂主,我倒要问一问,为什么不能去?”方天化看出大和尚不高兴,急忙解释道:“就因为八王擂的事情,我们兄弟闹翻脸了,老三就是不同意去,我们哥俩怎么办呢?到现在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我不怕您生气,能因为给您帮忙,伤了我们弟兄的感情吗?所以我就不准备去了,万望老当家的原谅。”昆仑僧冲着三堂主一乐,说:“三堂主,你不愿意给我师徒帮忙?”陈仓和尚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听昆仑僧一问,马上表态说:“不错,我不同意。可能您心里不痛快,但是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们有我们的原因。我们认为这场争斗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所以拒绝参加。”昆仑僧听后一愣,问道:“三堂主,你能不能把这几个字解释清楚?”三堂主答道:“可以。八王擂,顾名思义,是以八王千岁赵德芳赌斗输赢。八王是皇上的叔叔,可比一国的太上皇,把八王囚禁起来,这是犯法的事,这就是不忠。郭长达是您徒弟,您传授他武艺容易不容易?春夏秋冬,酷暑严寒,二五更的工夫,扳着手教,几十年的心血把他培养成人,他就应该奉公守法。可他不但不守法,还要和朝廷作对,请您这个当老师的帮忙,把您拖进火坑,落个反叛的罪名,这就是不孝。据我所知,这些纠纷是从一个姓张的身上引起的。此人名叫张小溪,是病太岁张华的侄儿,模样长得酷似白芸瑞。他冒名顶替,血溅新房,调戏三国舅的媳妇,杀死三国舅,反过来给白芸瑞栽赃。白芸瑞为此含冤,吃了官司,后来几经周折,死里逃生,真相大白,这才赶奔莲花观要这个张小溪,郭长达不给,就为这事引起来的纠纷。您年老有德,听听这个理,能不能站得住脚?砸盆说盆,砸碗说碗,怎么能包庇纵容这种歹徒呢?不是凭武功赢人,而是暗中下绊子,这就是不仁。说他不义,为这座八王擂,他撒请帖,传请柬,请了七八百人,包括咱们在内,把我们都想拖进大海之中,陷朋友与长者于不义。故此说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参加。您是明白人,望明鉴。”陈仓和尚把这道理说完,昆仑僧无言以对。他口打咳声道:“贫僧也是这么想的,长达做得有点过分。无奈,他已捅了马蜂窝,想回避也不行了。贫僧这次下山,就是看看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能挽回就把它挽回。我约请三位堂主,也是这个意思,决不是请你们去那不同青红皂白就打。望三位千万别多心。你们乐意去是人情,不乐意去是本分,不要因为我们师徒闹得你们兄弟不和,那样贫僧就过意不去了。三位堂主公务甚忙,我也不便打搅,告辞了。”昆仑僧说得很客气,其实心里不痛快,因为情面关系,他不愿意把话说绝了,站起来就走。方天化无可奈何,低着头跟着。这时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詹明奇站起来说:“老罗汉,等等,我再跟您说几句。”昆仑僧回归原座,问:“什么事?”詹风说:“我觉得和你们莲花派、昆仑派,关系密切,过去数年,都是鱼帮水,水帮鱼。尽管长达做得有点过分,但也是事出有因,是被上三门逼得不得已而为之,我深表同情。因此接着请帖我第一个愿意去,就是我们老三横着不去,我大哥脚蹬两只船,犹豫不定,故此拖住我的双腿。方才您的话我听清了,老三爱去不去,我大哥我也不管,我陪您去。”詹明奇这一表态,昆仑僧非常高兴,说:“谢谢,谢谢!我太高兴了。不过你们哥仨再商议商议,千万别因为我们师徒闹个不愉快。”詹明奇冷笑一声说:“大和尚,这您就不必管了。我们三教堂三个堂主,谁也管不了谁。说好了我们就商议,说不好,用不着商议。我就跟你去,看谁敢管我!”二堂主这一顿雷烟火炮,当着面扔出来,三堂主非常不悦,他把脸转过来看了看詹明奇,说:“二师兄,你不认为这样说话有点过分吗?”“老三,哪点过分?”“三教堂是僧道俗三教,大哥是俗家,你是道家,我是佛家,咱们哥仨创办三教堂,三人都有权说话。虽然从岁数上有大小之分,但是从资历上我们是一样的。你有你的功劳,我有我的血汗,谁也不准欺压谁,谁也不准吃了谁。当年我们都说过,不管什么事,哥三个商议着办。你刚才讲的,这不是破裂咱们兄弟间的感情吗?你帮忙,我是管不着。你以个人的身份,那可以,你要打着三教堂的招牌,我坚决不同意,因为三教之中有我一教。”詹明奇闻听脸马上就红了,说:“没想到你这人这么霸道,我代表不了三教堂,你就能代表吗?”“我也代表不了。做正事才能代表,做这种事谁也代表不了。如果你非要去,咱们先解散三教堂,当着绿林中人的面宣布一下,别给三教堂抹黑。”詹明奇一听,“腾”火就上来了,说:“好哇陈仓,你是成心找我的别扭,让我在朋友面前丢人。三教堂有你不多,无你不少,你乐意呆就呆,不乐意呆请走!”陈仓冷笑一声说:“你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撵我走?这座三教堂是经我陈仓之手创办的。我踏遍祖国的名山大川,到处访求施主,到处募化,募到白银二十九万两,我领着徒弟拣砖头,度过了八个春秋,才修下这座富丽堂皇的三教堂。因为三教堂必须是僧道俗三教,这才把大哥从云南请来主持三教堂。过了几年,你又来了,正好凑齐了数,共同执掌这座武林胜地。水有源,树有根,三教堂从哪来的,究竟谁是这儿的主人,谁是客人,我看你没有资格撵我出去,反之我倒有资格撵你离开。”陈仓毫不示弱,据理力争,把詹明奇问得张口结舌,当着昆仑僧和四个徒弟的面,他实在挂不住了,“腾”就站了起来,说:“陈仓,你敢撵我走?”“对,你要做不仁之事,你就不配在这儿当堂主。”“请神容易,送神难。尽管我不是三教堂的创始人,但是几十年来,我也付出巨大的心血,经过惨淡经营,才有今天的局面。你小子翻脸不认人,竟敢撵我出去,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有道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咱们甭动口,干脆以武赌斗输赢,你赢了,我抱着脑袋滚出三教堂,要不是我的对手,滚的就是你。”说着话二堂主飞身形跳到天井当院,亮开门户唤陈仓。三堂主也是个豹子脾气,能让吗?他把脑袋一扑棱,“噌”也跳到天井当院,解丝绦,甩外衣,晃动双掌,大战詹明奇。方天化一看,怎么办呢?赶紧走到院里,紧喊道:“二弟,三弟,别打了,有话慢慢说,自家兄弟,何必动武?”两人谁也不听。昆仑僧坐在屋里很不得劲,心想: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就为我们的事,使人家哥俩动了武,我于心何忍?他再也坐不住了,率领四大弟子,急匆匆走到天井当院,两手平伸,分开二位,说:“二位别打了,你们两人伸手,还不如打老僧我一顿。我不懂事,我不是人,不该来。贫僧告辞了!”他发了顿牢骚,带着自己的弟子徒孙,赌气离开了三教堂。就这样耽误了不少天,所以今天才来到莲花观。

    郭长达一看老师身后跟来四大名僧,头一位金面如来法空,第二位玉面如来法能,第三位花面如来法通,第四位铁面如来法雷,这四位是昆仑僧的四大支柱。他心花怒放,抢步跪倒给师父磕头道:“老师,您可来了,弟子有礼了。”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一齐跪下了。昆仑僧看见自己的徒弟,又疼又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责备,用手相搀道:“孩儿,起来吧。你们这是干什么?”“八王擂二次开擂,弟子正在台上张罗,没想到您老人家驾到。”“咱们都到后台吧。”像众星捧月一般,把昆仑僧和四个弟子接到后台。朱亮、陆昆、计成达、江洪烈、公孙良几个人过来和昆仑僧见礼。大家落座后,昆仑僧问郭长达道:“徒儿,立擂是为了什么,快报与为师。”郭长达在他面前一站,像讲评书似地滔滔不绝,讲述一遍,把不是都推给了上三门和开封府。他听到开封府请了云南三老、辽东六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山西二绝、少林寺的八大名僧等时,吃惊非小。他清楚,事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已无法挽回,自己来了,能不向着自己的徒弟吗?能胳膊肘往外拐吗?明明心里对徒弟不满意,可心里已经说不出了。这时候,陆昆、朱亮等人责怪上三门如何专横跋扈,徐良、白芸瑞如何不对,添油加醋一致谴责开封府。昆仑僧耳软心活,心想:事从两来,莫怪一方,长达虽说做的有点不对,但也是被迫无奈。

    这时,天已快午时,等的时间长了,百姓们喊道:“怎么还不开擂?到底开不开擂?……”小老道见事不妙,赶紧请示郭长达道:“师父,百姓不干了,催着让开擂呢。”郭长达转向昆仑僧道:“您老人家请到庙中休息,我们现在就要开擂。”“不必,贫僧就在这儿坐着,看个究竟。”郭长达听老师这么说,心里特别高兴,转身迈步来到台前,高颂法号:“无量天尊,善哉,善哉。众位父老乡亲们,大家静一静。”百姓一看可出来人了,顿时鸦雀无声。他接着说:“各位,贫道是莲花门总门长,莲花观的观主,飞云道长郭长达,大概很多人认识。前些天,开封府请了假,打擂中断,现在我们双方互相知会,八王擂第二次开擂。哪位英雄登台我们都欢迎。但是,我们主要斗的是上三门和开封府,局外人最好不要参与,您站脚助威,看个热闹比什么都强。有愿意登台献艺的,我们也不反对,但是把话说清楚,死伤我们一概不负责。比武现在开始。”他说完转身回后台,正赶上昆仑僧四大弟子在上场门这站着。四人刚来,有点好奇心,都挤到门口往外看。郭长达心眼多,他发现刚才昆仑僧有点不痛快,像有责备自己的意思,恐怕不那么出力,有心劝说,时间紧迫,来不急,现在看见四个师弟,忽然心生一计,让他们先卖劲,到时师父不卖劲也不行了。想到这,他对四位师弟说:“四位师弟,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都听见了。”“上三门欺人太甚,开封府狠得玄乎,我就盼着师父和四位师弟早日来临,现在可把你们盼来了。你们四位,哪位愿意登台?”几位相互看看,都说:“大师兄吧。你得露露头,让他们知道咱们昆仑派的厉害。咱小名也是昆仑四大名僧呀!”法空丝毫没有犹豫,也没跟师父打声招呼,迈大步上了前台。

    法空生性好斗,别看年纪不小了,野心勃勃。他来到前台,双手打问讯,颂佛号道:“阿弥陀佛,各位大概都不认识我是谁吧?我出家昆仑山卧佛寺,受业恩师就是昆仑派和莲花派的派主,三世毕丘卧佛昆仑僧,莲花门总门长郭长达是我的亲师兄。我有个小小的绰号,叫金面如来,法号叫法空。我自告奋勇,愿打这头阵。这擂是给上三门和开封府立的,首先请开封府的能人参加。听说徐良很了不起,来没来?我要领教领教白眼眉的厉害。听说又出来一个后起之秀,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岁数不大,能耐不小,来没来?你们俩哪一个敢登台与贫僧较量?”连问三遍,没有一个登台的,他有点纳闷儿,是声音低大伙没听清,还是这帮人没来?又一想:可能是瞧不起我,认为我不值一斗。想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生气,嘴就没把门的了:“众位,你们耳朵眼里堵棉花了?难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徐良、白芸瑞,你们装什么蒜,怎么不敢登台呀?我往这里一站,吓破你们的胆了?如此说来,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你们是空有其名,无有其实,真让贫僧可发一笑!哈哈……”

    开封府老少英雄都不认识法空,看他自告奋勇,狂得不得了,就知道他能耐一般。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徐良、白芸瑞等老少英雄付之一笑。哪知法空说话越来越狂,激怒了几位英雄。头一位就是铁面金刚沙龙,辽东六老第一老,性情暴烈,沾火就着。他想,来开封府多日,以宾客相待,前一次因人太多,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冷场,不如我见缝插针,登台试试。沙龙想到这,跟谁也没打招呼,迈步向前道:“乡亲们,借光,借光。”穿过人群,来到台下。

    擂台有三丈多高,没梯子,要想上去就得露点真功夫。沙龙现在已是八十来岁的人了,要上去真要费点劲。他脱去外衣,摘下草纶巾,往腋下一夹,往后倒退了四五步,举起臂,丹田叫力,脚尖点地,使了个燕子穿云式,蹦起一丈多高,左脚一蹬右脚的脚面,又起来一丈多高,然后两脚一换个儿,右脚蹬左脚的脚面,又是一丈多高。连拔三下,这才到了台上。等双脚落到台板上,累得吁吁直喘。老头儿心想:人不服老不行呀。他沉吟片刻,把帽子衣服搁到台口,这才赶奔法空道:“大和尚,老朽不才愿在台前领教。”法空一看,上来个黑脸老头儿,大身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虎背熊腰,身体十分健壮,他看了半天没认出是谁,就问道:“阿弥陀佛,这位老朽,你是何人?”沙龙笑着说:“老朽乃无名少姓之辈,蒙武林之中各位偏爱,人送绰号,辽东六老之一老,铁面金刚沙龙是也。”“听说过,辽东六老颇有名气。幸会幸会,你想跟贫僧伸伸手?”“正是,老朽要领教昆仑派的绝艺。”“好,贫僧欢迎,你准备吧。”说话间,二人转身形,各拉门户。沙龙亮了个童子拜佛,法空亮了个大鹏双展翅,就战在一处。沙龙觉得自己不含糊,与年轻时候差不多,可一伸上手,感觉自己不行了,手脚迟钝,眼神跟不上。没有十五个照面,把他累得鼻凹鬓角热汗直淌,吁吁直喘。老头步步退缩,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沙龙一想不好,自己这能耐就这么大,说我不行我也认了,干脆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吧,别等挨了揍就晚了。想到这儿,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抱拳并腕道:“大师父果然武艺精通,老朽不是对手。再见。”说完一哈腰去拣大衣草帽,准备下台。法空觉得不过瘾,心想:这老头儿明明不是我的对手,还没等打着他就要走,让你从我的眼皮底下溜掉,也显不出我的能耐。他一看沙龙背着他拣衣服,就利用这个机会,往前一冲,照沙龙就是一拳,道:“老匹夫,哪里走!”沙老剑客未防备,这一拳正好打在软肋上,老头儿“哎哟”一声,一头从台上摔了下来,七窍流血,顿时身亡。

    百姓们一看死了人,喊声、叫声乱成一片。徐良、白芸瑞、蒋平、房书安、圣手秀士冯渊、飞行小太保钟林、小五义,小七杰,众人分开人群挤到前面,沙龙早就咽气。这时候,大刀镇陕西严正方、翻江海马尚君义、浪里白条石万奎、北侠欧阳春也全赶到了,抚尸大哭。欧阳春哭道:“大哥,您死得太惨了,小弟不才,给您报仇雪恨!”他眨了眨泪眼,分开众人来到台下,大肚子一晃,“噌”就登上擂台。

    北侠欧阳春,心地善良,现在又是出家的和尚,早晚三朝拜,佛前一炷香,讲的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不愿意沾染红尘,另外来的人太多了,无需他动手,把露脸的事都让给别人,所以他总没登台。现在他磕头的老哥哥,年轻时形影不离的伙伴,被打得这么惨,死于台下,他是怒火中烧,这才飞身登上擂台,要给沙龙报仇。

    欧阳春一上台,好像百姓都认识,“这位叫欧阳春,可厉害了。”“三侠五义之首,赫赫有名,威震武林。”“这位是大相国寺的和尚,皇上亲口加封,叫保宋和尚。”百姓们议论纷纷。北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法空,你可认识贫僧?”法空一看,上来个大紫胖和尚,身穿灰布僧衣,外穿紫色毗卢褂,往前一站,真好比火燎的金刚,烟熏的太岁一般。他冷笑一声说:“你是何人?”“复姓欧阳,单字春,出家大相国寺,万岁赠号保宋和尚。”“听说过。贫僧能和北侠相遇,真是三生有幸。”——
9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3:46 | 只看该作者
第092回 欧阳春力战四凶僧 山西雁镖打二马猴    金面如来法空,打死铁面金刚沙龙,激怒了北侠欧阳春,老侠客亲自登台与法空相见。法空一听他是北侠,不由得连连点头:“欧阳春,久闻大名未曾相识,今日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啊!我要在老侠客台前领教领教,看看这辽东六老的第二老!”

    法空刚才胜了一阵,乐得有点找不着北了。他想:辽东六老的头一老都不行,第二老就更不行了。结果他猜错了。原来,六老的次序不是按能耐大小,而是按岁数排的。他们当中能耐最大的要数北侠客了。法空是外行,所以见到北侠,他大大咧咧把脑瓜一扑棱:“欧阳爷,请吧!”

    欧阳爷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心想:你乃出家之人,为何这般专横跋扈,我非要给我大哥报仇。老侠客想到这儿,双手合十,练了个童子拜佛的架式。法空一看人家亮出门户,也来了个先发制人,“噌”地往前,把掌一立,迎头便砸,这一招叫泰山击顶。欧阳春见昆仑派的功夫都是硬功夫,和少林相差无几,他心想: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谁厉害。想到这儿,北侠使了个举火烧天,左臂往上一横,两只巴掌正好碰在一块儿,“啪”把法空的胳膊震得颠起有三尺多高,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这才领教了北侠的厉害。欧阳爷把大肚子一甩,“刷啦”一下跟过来,伸开两只蒲扇大手,“啪啪”就下了绝情。

    法空一边跟北侠打,一边偷眼观看,发现欧阳春果然厉害。法空一琢磨,今儿个要吃亏了,自己经过千山万水,从昆仑山卧佛寺来到东京,真要当众丢丑,脸往哪放呀!想到这儿,他浑身使劲,拿出了绝招硬气功,脑袋上左一个包、右一个包,身上也鼓起不少大包,好像犀牛似的。

    法空跟北侠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出输赢。欧阳春心想:你用硬气功我打不动你,我就打你的裆部。主意一定,欧阳春打着打着,冷不丁往后一转身,“嚓”地一蹲。别看他身大体胖,动作可相当灵敏。他一蹲,掌在底下往上搂,这一招叫海底藏花。

    法空没留神,被欧阳春一掌打在裆里头,一下兜起五尺多高,“啪”一下摔在台上。当时他就双手捂裆,就地翻滚,浑身上下的包也没了,这一下,把气功给破了。他疼得汗珠子直流,两眼一翻,一蹬腿身归西天了。

    欧阳春一见法空死了,紧闭双眼,倒退几步:“阿弥陀佛,造孽造孽!本来,欧阳春不想伤人,今天是被逼无奈。”这时,擂台后面一阵骚动:“可了不得了,法空师父出事了!”几个小和尚、小老道闯到前台,把法空架到后面。郭长达急忙命人抢救,为时已晚了,他气得一跺脚;“哎呀,真没想到啊!”

    眼看爱徒当场毙命,昆仑僧气得火冒三丈,“欧阳春哪,老僧岂能与你善罢干休!”

    法空的师弟玉面如来法能,一看大师兄死了,肝肠寸断。他跟谁也没打招呼,一撩帘就跳上前台,手指欧阳春骂道:“姓欧阳的,你也太歹毒了!我弟兄与你何仇何恨,你可知道二罗汉法能的厉害?”

    欧阳春一看这个和尚身材高大,面白如玉,方面大耳,人样长得不错,但说话蛮不讲理,赶紧问道:“你是何人?”“我乃昆仑四大名僧之二、法能是也,接掌吧。”说完,“咔”使了个单掌开碑,直奔老侠客而来。

    欧阳春跟他接掌相打,他边打边想:算了吧,我已给老哥哥报了仇,法能,我就饶了你吧!

    欧阳春动了善心,不料法能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得寸进尺,恨不得一巴掌把欧阳春拍成肉饼,方解心头之恨。欧阳春心中不悦,他暗想:法能,你好不识抬举,你没看出我手下留着情吗?既然给脸不要脸,我就给你留点记号,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因此打到四十个回合,老侠客一转身躲到法能身后,右手一探直奔他后颈,口中喊道:“法能休走,接掌!”欧阳春以为他能躲开,哪知法能没听见,这一掌,正打在后心上,一下从前台打到后台去了。“扑通”一声,正好趴在昆仑僧脚下,他双手捺地,鼓了三鼓都没能起来,“哇”的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两眼一翻,找他师兄去了。

    昆仑僧赶紧哈下腰,将法能抱在怀里哭道:“我的徒儿呀!”

    郭长达一看人已死,怕老师难过,急忙令人找个棺木,把法能的尸体成殓起来。

    昆仑僧痛不欲生,非要给死去的两个徒儿报仇不可,他刚要起身,哪知道三弟子花面如来法通、四弟子铁面如来法雷蹦到前台,两人一前一后把北侠欧阳春给拦住了:“阿弥陀佛,欧阳春呀欧阳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哥俩要双战与你,给师兄报仇。接掌,接掌!”“通通”!法通一掌奔北侠的面门,法雷一掌奔北侠的后心。老侠客一看,心中不悦,心想:打仗讲的是单打单,个对个,你们怎么俩打一呢?擂台上从没有这种规矩。老侠客没办法,只好身子一闪,双掌砸空,紧跟着,这俩人“啪啪”两掌交叉着又下来了。北侠无奈,只好双手往上,把法通和法雷的双掌接住。欧阳春厉声喝道:“你俩人如此无理,想要比武,可以一个一个地来,为何以多取胜?”这俩和尚也不隐讳,把脑袋一晃:“欧阳春呀,一个打不过你,就得俩打一,你接掌吧!”说着把手往下一撤,左手又上来了,直指北侠的心门和软肋。欧阳春一想:我要不打,算是惧怕你们,既然你们如此无理,休怪姓欧阳的不客气了。

    欧阳爷单身会二僧,三个人打在一处,跟走马灯似的。老百姓在下边看着,一个劲儿撇嘴,讥笑莲花观的人不仗义。

    老侠客跟法通、法雷打到四十个回合,他心中不耐烦了。因为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老侠客一想:我还得留点力气,别全费尽了,干脆用巧招儿来赢你们。想到这里,他偷眼观看,就见法通使了个老和尚撞钟,奔自己的心门而撞;后面的法雷蹦起来使双掌奔自己的后心就砸。欧阳爷只好往旁边一闪,躲开了。这一来,花面如来的脑袋正好撞上铁面如来;铁面如来的两巴掌正好砸上花面如来,只听见“啪、啪”两声,“咕咚咕咚”,死尸栽倒在台上,这俩人双双毙命。欧阳爷往旁边一退,心中暗暗好笑,但又感到一阵难过,心想:出家之人,酷暑严寒,早晚三朝拜,佛前一炷香,不是容易度过的,就因一念之差,双双毙命,岂不可怜?想到这儿,他双掌合十,把眼闭上,念了一段往生咒。后台又是一阵大乱,小和尚、小老道跑出来,把两具尸体抬到昆仑僧面前,昆仑僧咬牙顿足;“哎哟,我这四个徒弟全完了!欧阳春哟,我非劈了你不可!”他一边哭,一边往前走。郭长达一看不好,这么上场,心里不平静,眼睛又哭得模糊了,十场有九场得吃亏呀。想到这儿,赶紧把他拦住了:“老师,请息怒,不要过于悲哀了。两军阵前死人、伤人在所难免,都怪师弟虑事不周,犯了轻敌的毛病,才有今日的大祸呀,您先消消气,待徒儿去给师弟报仇!”

    郭长达总算把老师给劝住了,然后脱了道袍,冲左右一摆手:“各位,陪着我老师谈话,贫道登台了。”说着一挑帘到了前台,他手捻须髯,朝北侠冷笑道:“欧阳春,你的脸算露足了。眨眼之间,斗败昆仑四大名僧,用四条生命换取了荣誉,嘿!岂不知月满自亏,你的寿数到了!贫道要给我师弟报仇,结束你的生命!”

    欧阳春一看是郭长达,心里一惊,他知道这家伙特别厉害,要想胜他比登天还难,老侠客本不愿再打,但郭长达登台,自己转身就走,岂不落下惧怕人家的名声?他碍于情面,双掌合十说道:“郭长达,莫非你愿与贫僧比武?”“对!不光是比武,我还要给师弟报仇!”“嚓嚓嚓”,他把莲花掌一晃,刚想伸手,台下有人高声喝道:“欧阳老侠客,你下去歇一会儿,看我的!”随着话音,飞身蹿上一人,此人个头不高,挽着牛心发髻,高颧骨,缩腮帮,二目如灯。老侠客一看,来者正是云南三老的第二老,梅花千朵苍九公,又名苍二爷,论辈数,欧阳春管他叫二叔。欧阳春心中高兴,往下一撤身说:“二叔,您多受累了!”“自家爷儿们没说的,你赶紧下去休息吧!”

    苍九公来到郭长达近前,一叉腰,一阵冷笑:“郭长达,可认识老朽吗?”郭长达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本来想把欧阳春置于死地,苍九公这么一来,把仇人给替换下去了,他能不气!

    郭长达冷笑一声:“老匹夫,扒了你的皮,认识你的骨头。你不就是苍老二吗?莫非你想当欧阳春的替死鬼不成?”

    苍九公把脸往下一沉:“呸!郭长达,你少猖狂,别认为你是莲花门的总门长,别人对你至尊至敬,我拿你狗屁不当!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看你究竟是什么变的,老猴崽子,你接掌吧!”说完苍九公蹦起来就是一掌。云南三老当中,数苍九公的功夫最高,神拳太保王兴祖就是他教出来的。他善用梅花掌,这梅花掌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一共三十六路,举世无双。今天登台,他一下就使出了绝招。苍二爷个头小,动作灵敏,围着郭长达滴溜溜直转,郭长达暗想:苍老二果然不俗,我可要多加谨慎!

    这两个人棋逢对手,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出高低。郭长达打着打着,心中暗想:今天一开场就出师不利,四位师弟先后毙命,我又碰上了劲敌,难道说也要吃亏不成?又一想:不行啊,我得咬牙挺着。”想到这儿,他又精神抖擞,力战苍二爷。

    苍二爷的能耐比不过郭长达,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招数便显得迟缓了;郭长达则不然,越打越有劲。苍二爷心想:算了,见好就收吧,他虚晃一招,一转身,跳下擂台,扬起脸对郭长达说:“老伙计,果然厉害,我还没吃饭呢,等吃完了,咱俩接茬比,再见!”说完钻进人群,回归本队。

    郭长达一听,鼻子都气歪了,破口大骂道:“苍九公啊,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你要不回来,我去台底下揪你!”骂了半天,苍二爷不理他。郭长达又冲欧阳春说:“苍老二救了你,你上来不?还敢不敢跟贫道比武?我郭某等着你呢!”

    郭长达的这番狂言,激怒了疯僧醉菩提凌空老和尚。凌空曾跟郭长达打过,武艺不分上下。他暗想:今天我再跟他比比,非分出个上下不可。想到这儿,凌空跟他二哥商量说:“二师兄,小弟登台会斗与他。”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点了点头:“三弟呀,郭长达甚是厉害,你可要谨慎啊!”“不劳二师兄嘱咐,小僧知道了。”

    凌空老和尚把秃脑袋一晃,“噌”地飞上擂台,趿拉着鞋走到郭长达近前:“总门长,咱们又见着面了!”郭长达一看是凌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和尚,咱俩又碰上了,我非常欢迎。上次你我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没分出胜败来。我正想找你,你来得正好!今天就来个鱼死网破!”“说得对。贫僧这次来,也安的是这个心。先把话讲清楚,今天分不出胜败,谁也不许住手!”“好,一言为定。请!请!”俩人说完,飞身跳出圈外,各亮门户。郭长达先发制人,跳起来就是一掌,这掌叫二龙戏珠直奔老和尚的二目;凌空使了个老君关门。郭长达见势不妙,连忙撤回正手现左掌,直奔老和尚的心门,这一掌要是打上了,老和尚就没命了。

    凌空和尚是少林八大名僧,经验丰富,他一看掌奔心门,急忙吐气吸胸,屁股往后甩,使了个千斤坠,退出一丈多远,使郭长达一掌掏空。郭长达脚下使了个鸡蹬步,“啪啪”几下就到了凌空跟前。他双掌合十,抡起就砸。凌空使了个拨云现日,双掌往上一接,正好四只掌碰在一起,震的郭长达倒退了好几步。

    俩人战在一处,一时分不出输赢来。郭长达是莲花门的总门长,功夫炉火纯青;凌空是少林的八大名僧,功夫更是精练。他俩打了一百二十个回合,仍未分出上下,台上、台下的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替凌空使劲。后头的贼寇也不错眼珠地观战。有个叫公孙良的,他瞅着忽然心生一计。总门长要想胜凌空谈何容易啊,我何不暗地里助他一臂之力?于是公孙良抽身来到台倚角,那儿有根柱子,他带来的两只猴,就拴在柱子跟前。这是两只大马猴,四尺多高,而且精通人性,一看主人来了,“吱吱”直叫。公孙良解开索链,拍拍它们的头顶说:“听着,去前台把那个和尚抓死,掏他的心,抠出他的眼珠,越厉害越好,如果打胜了,回来有赏;如果败了,哼!小心我的皮鞭!”

    公孙良嘱咐完毕,把猴子领到上场门。凌空还在跟郭长达打,正好背冲后台。公孙良见机会来了,连忙朝猴子打了个手势。猴子善解人意似的,像离弦之箭跳到前台。一只马猴蹦起掏凌空的后脖子;另一只马猴在底下用爪子掏凌空的小腹。

    凌空正全力以赴地打着,忽觉脖了酸疼了一下,“咔哧”一条肉被马猴拽下来,差点没把凌空疼死,他“哎哟”一声刚想躲,下边的猴子正好奔裆里来了。凌空见势不妙,连忙使了个张飞抬马,猴子一爪子掏到了腿上,也撕下一条肉来。凌空顿时鲜血淋漓,他说了一声“不好!”就一个箭步蹿下台,败归本队。

    妙手回春姜天达一看凌空受了伤,急忙跑过去,把小药箱放下:“老和尚,来,我给你上点药!”

    姜天达给凌空抹了止疼药,又服了化毒散,老和尚这才止住疼回过神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直恨郭长达。

    这件事,把群雄气坏了,最生气的,要数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因为受伤的是他师父啊。白芸瑞心想:郭长达,你们拿暗器伤人,还叫东西吗?如今师父受伤,当徒弟的岂有不管之理?想到这儿,芸瑞紧大带,就要登台。

    白眉大侠徐良,一看芸瑞想登台,赶紧把他拉住:“老兄弟,你要干什么?”“三哥,我跟他们完不了!”“我明白,我也气得够呛!不过,这件事不用你管,交给三哥我了!”“三哥,你……”

    白芸瑞为徐良担心,徐良安慰他说:“老兄弟,你放心,三哥自有办法,你就瞧着吧!”白芸瑞一向佩服徐良,见他说话口气这么硬,知道他心里有主意,所以点了点头,“三哥,你千万留神。”

    徐良分开人群来到台下,使了个燕子穿云蹦上擂台,冲郭长达一笑:“我说总门长,今天比武可真新鲜,人兽混杂呀,你们莲花派也真特殊啊!”

    其实郭长达不同意这样做。虽说给他解了围,但他心里并不痛快。一看徐良登台当面指责,郭长达脸一红:“嘿嘿,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错怪贫道了!其实我不用别人帮忙,再打三十个回合,就能击败凌空,如今事情已过去,说风凉话也没用了。我且问你,你想跟贫道比武不成?”“郭长达,你猜错了,我不想跟你比。你跟凌空已打了半天,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我怎么能跟你打呢?我向你先提个要求,谁放的猴子,我要跟他当场比武。”

    郭长达一听,心想:徐良这小子倒有容人之量!他说得有道理,我确实累了。看来今天有一场凶杀恶斗,我得好好歇歇,集中全力对付劲敌徐良,先换别人吧!

    郭长达转身奔后台,擦了一把汗,看见公孙良责问道:“老剑客,是你把猴子放出去的?”“啊,是的,我想助总门长一臂之力。”“多此一举,你看看,徐良登台了,非要找放猴的人,叫我怎么办那?”公孙良一听,把脑袋一摇:“嘿,总门长,这可太好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找徐良,他既然送上门,总门长,您休息吧,我来对付!”

    公孙良来到前台,仔细打量了徐良一番:果不愧是白眉大侠啊!这眼眉真白:“娃娃,你就是徐良吗?”他用了“娃娃”一词,是非常瞧不起的意思。

    徐良不认识公孙良,见他一对猴眼,满脸横肉,知道不是个东西,就一阵冷笑:“我说你是哪一位啊?”“在下乃云南人氏,人送绰号压倒南山不老翁,公孙良是也!”“噢,你就是公孙良,没听说过!”“徐良,你少耍贫嘴!你不是要找放猴的人吗?我就是!”“原来是你干的好事!人家是年高有德,你是年高缺德,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

    俩人都施展出自己的绝艺,战在一处。打着打着,公孙良不由得大吃一惊,别看徐良岁数不大,果然是武艺高强。

    徐良心中有底,他看出公孙良虽然武艺挺高,但远不如郭长达,而且功夫也不是正路的。

    徐良跟公孙良打了六十多个回合没分出输赢。徐良急了,决心拿山绝招,用八步赶蟾赢他。徐良想:飞剑仙朱亮都吃过此亏,何况是你?他正想着:公孙良一掌奔他的前心而来,徐良也不躲闪,脚尖点地,纵身腾起两丈多高,公孙良一掌砸空,他吓得仰面一看,上当了!这里徐良就落下来了,只见他左腿往右腿上一盘,胳膊左右平伸,伸右腿用脚趾直奔公孙良的脑门子就蹬下来了。徐良的腿上有硬功夫,要蹬在人脑袋上,就得骨碎筋折。公孙良一看不好,连忙往左跨步,想躲开这一脚,哪知徐良使的是三环套月招数,真腿在那盘着呢。他一看公孙良往旁边躲,赶紧抽右腿伸左腿一脚踹去。公孙良没防备,又来不及躲,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台板上。徐良招里套着招,他把两腿一并,双脚尖直奔公孙良小肚子踩去。公孙良没见过这招,便使了个就地十八滚,他刚一躲,徐良双脚落地,两手揪住公孙良的脖子,大拇指一使劲,掐得公孙良眼睛往上翻,眼看就要断气。这时那两只猴不干了,它们“吱吱”直叫,闪电一般蹿出来,一只奔徐良的五官,另一只往裆里,上下夹攻。徐良早有准备,他从镖囊里拽出两支金镖,“啪啪”就是两镖,两只马猴双双毙命。这时公孙良活了,他使了个就地十八滚,滚回了后台。一看两只猴全死了,他一跺脚;“这可疼煞人了。徐良,我跟你没完。”说着,疯了似地直奔兵刃架而去,拽下一条长枪,使了个金鸡乱点头,朝徐良奔来。

    徐良把两支金镖收拾好,一看公孙良持枪而来,他拽出大环刀,使了个海底捞月,刀正好碰在枪上,“当啷”一声,枪头掉下来了。公孙良抡着枪杆又砸,徐良一闪身又是一刀,枪杆被削下一截成了哨棒。公孙良拿着哨棒还往前打,徐良一刀又削下一截。公孙良气得扔下哨棒,换双掌跟徐良打。徐良晃动大刀,大战公孙良。三十余个回合后,公孙良力不从心了。徐良心想:干脆叫你见你的猴去吧。他拽出一支金镖,正好打中公孙良的左眼,一下子扎进两寸多深。公孙良大叫一声,仰面摔倒。徐良冷笑一声:“你这是自作自受!”说完,他大刀一晃,把公孙良的脑袋砍下来了。

    郭长达缓过劲来了。他把汗擦净,喝了一杯水,听到前台没有动静,撩帘一看公孙良毙命了,郭长达一咬牙,好你个徐良啊,你也太厉害了,我岂能容你!他把茶杯一扔,拽出量天双尺,要跟徐良决一雌雄。

    徐良一看是郭长达,心中暗想:我见好就收吧!他冲郭长达一笑:“我说总门长,你打算决一雌雄不成?”“正是,尔休走!”徐良乐了:“我正等着你呢!”说着,他掏出一把石子儿来,用两个手指夹住一块石子儿,对准郭长达的鼻梁骨就打。郭长达一扭脸,第一块石子儿走空了。他刚一回头,第二块就倒了,郭长达没能躲开,正揍在鼻梁骨上,疼得郭长达五官都缩一块儿了。他把牙咬得格格响:“徐良啊,我岂能容你!——
9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4:09 | 只看该作者
第093回 郭长达比擂技穷 昆它僧赌注三掌    郭长达的鼻梁骨被石子儿打得酸痛,眼泪直淌。等他擦干眼泪,徐良已经下了台。他气得在台上破口大骂:“徐良,你小子要有能耐就回来,逃跑不算英雄好汉,你若敢跟贫道当场动手,才叫白眉大侠!”

    任凭郭长达怎么骂,徐良就是不言语。他还在台下直晃脑袋,故意惹郭长达生气。郭长达恨不得跳到台下把徐良拽上来。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口诵佛号,声音好似响雷。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和尚,他脚尖踩地飞身上了擂台,一看是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郭长达就吃了一惊,平心而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正在火头上,胆子就壮了。他把量天尺一晃,就亮开了门户,“来的可是欧阳普中?”“正是贫僧。郭长达,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且问你,前些日子在擂台比武,你因何唆使血手飞镰江洪烈对我暗下毒手,伤了我的二目?若不是老少英雄取来九籽莲花,我的命就废了。今日康复,我找你算账来了,你怏把江洪烈交出来,跟他算完了再跟你算!”“欧阳普中啊,该着你老人家命大。要找老剑客报仇不难,你得先把我赢了,胜不了飞云道长,想要报仇难似登天!”

    欧阳普中晃起双掌,郭长达手拿量天尺,俩人一个有家伙,一个没家伙就战开了。郭长达把双尺一并,对准欧阳普中便斩。欧阳老剑客一看量天尺砸下来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冷不丁往旁边一闪,一把抓住了量天尺。郭长达吓了一跳,连忙用力往回夺,量天尺好像被铁钳子夹住了似的,俩人三拧两拧,把量天尺拧成了麻花,最后,郭长达只好撒手。欧阳普中一脚把量天尺踢到台下,老剑客颔首一笑:“郭长达,你不就这么两下子,再去取兵刃吧,我等着你。”郭长达脸一红,“呸,欧阳普中,你少自夸其德,没有兵刃,我也不怕你!”

    郭长达使出三十六路莲花掌,玩儿了命了。无奈他的能耐赶不上人家,打了四十九个回合,郭长达已大汗淋淋,步步退缩,一招慢似一招。眼看就要被欧阳普中结果性命,大和尚昆仑僧一看徒弟不行了,大喊一声:“长达,你退下,为师到了!”

    郭长达一看是老师,乐得喜上眉梢:“老师,您老人家来得正好,快助弟子一臂之力!”“少废话,快退下去!”

    郭长达答应着,大口喘气地退归后台。他擦了擦脸,喝了口水,站在上场门观战,心中暗想:就看这一仗了。如果师父再不行,八王擂就彻底失败了。想到这儿,郭长达颇为提心吊胆。

    昆仑僧到前台和欧阳普中见面,老百姓一阵大笑。原来,这俩和尚个头一般高,两个大块头往台上一摆,把擂台都快压塌了。

    昆仑僧双掌合十,口诵法号,“对面可是少林的圣僧欧阳普中啊?”欧阳普中一看,嗬!怪不得郭长达腰板硬呢,原来昆仑僧在这儿!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昆仑僧乃是莲花派、昆仑派两派的教主,武艺精通,不好对付,能否赢了他,自己心里头毫无把握。欧阳老剑客想到此,口诵法号:“对面来的可是昆仑僧老派主吗?”“正是贫僧。”“老派主,你这次登台,难道是替你徒弟与贫僧比试高低?”“不错,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欧阳老剑客一笑,“派主,我看你是大错特错呀!你徒儿郭长达目无法纪,囚禁一国的亲王,竟敢在此设立八王擂聚众闹事,深为天下人所耻笑,你当师父的应当规劝于他。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徒弟有错,当老师的是有直接责任的。我原以为你对手下人的不对之处会管教的,结果你不但不管,反而放纵支持,昆仑僧,你这样做,后果可不堪设想。”

    昆仑僧听罢,用鼻子哼了几下:“姓欧阳的,你别费唾沫星子了,现在说这话为时已晚矣。实话对你说吧,贫僧下昆仑山时,还责怪郭长达不对。本想劝劝他,让他认个错,结果来了半天,我就看清楚了,不怪我徒弟,只怪你们不讲理!我的四个弟子刚露面,就死于欧阳春之手,你是欧阳春的叔叔,理应替他偿命,还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不管郭长达为什么立擂,也不管他为什么囚禁八王,我只知道给我四个徒弟报仇,拿命来!”

    昆仑僧说得气急败坏,往前一冲就是一掌,欧阳普中只好与他战在一处。两个大和尚四臂齐摇,滴溜溜乱转,也分不清谁是什么招法。台上台下鸦雀无声,人们瞪着眼珠子看他们谁胜谁负。

    昆仑僧和欧阳老剑客打了一百五十个回合没分出胜负。老和尚急了,心中暗想:从昆仑山到莲花观,第一个就碰上欧阳普中,一个胜仗都没打,我这派主岂不被人耻笑?又一想:与其这样和他战,不如现点绝艺把他制服。想到这儿,昆仑僧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老剑客欧阳正全神贯注跟昆仑僧打着,一看不打了,他一愣,赶紧问道:“昆仑僧,你因何不战?”“欧阳老剑客,我算服你了。你真不愧为少林的名僧,身手不凡。不过,你想赢我,也未必容易。天快晚了,我看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贫僧想了一个快当解决的办法,不知你可愿否?”欧阳普中知道他要出歪点子了,就冷笑一声:“愿闻高论。只要能做到,老僧奉陪!”“好!欧阳老剑客,我看咱们俩一对三掌,你把我打败了,我认输,结束八王擂,如果我把你打败了,那么,你怎么办呢?”

    欧阳普中一愣,他没想到昆仑僧敢下这么大的赌注,所以稍加思索立即答道:“这么办吧,你要把我打败了,擂台便可结束,我代表上三门及开封府的老少英雄们,就算认了,八王千岁也就交给你们,听凭你们发落,擂台上无戏言。”欧阳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提心吊胆。

    昆仑僧一看此事定下来了,心中暗喜:“欧阳老剑客,我说的一对三掌,并非是掌对掌,而是我打你头顶三掌,你打我头顶三掌,这么个掌对掌,看咱俩谁先打谁?”

    欧阳老剑客也明白,昆仑派专练硬气功,脑袋上都有硬功,所以想拿此招数赢人。别看自己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遇上,可话已出口,决无反悔之理,只好硬着头皮挺。昆仑僧问谁打谁,欧阳老剑客就迟疑了,心想:我先打昆仑僧的话,显得自己占先取巧;他先打我的话,万一打伤了,我就得认输。他犹豫不决了。昆仑僧见此状,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线,“欧阳老剑客,贫僧悉闻少林的硬气功是采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研究而成的,所以贫僧非常敬仰。我应当先打你三掌,看看少林的硬功究竟怎样,不知老剑客意下如何?若你害怕,你先打我三掌!”

    欧阳老剑客听完,牙关一咬脚一跺,“昆仑僧,既然你提出来了,贫僧就听你的。来,请你先动手。”“好啊,少林的名僧果真是仁义君子,那我可要撒野了,请你站好。”

    开封府的老少英雄可就着急了,他们埋怨欧阳老剑客过于忠厚了,怎么能一口气让人揍三巴掌呢?

    欧阳老剑客骑马蹲裆式站在台上,两眼平视,舌尖顶着上牙床,让丹田之气贯于头顶,身子绷直,两脚生根似的。昆仑僧一看对方做好了准备,喜上眉梢,心想:天助我也。你怎么顶得住贫僧三掌呢?我一掌就要了你的性命,给我四个徒弟报仇!想到这儿,他脸露奸笑,退出去七八步远,然后挽起袖子,五指并拢,就抡开了胳膊。只见他抡一下,长一圈,抡一下,粗一圈,用气运足了,等胳膊跟大腿一般粗了,才高声喊道:“欧阳普中,贫僧得罪了!”话音未落,“啪”一掌就砸下来了。欧阳普中运足了力量接了这一掌后,只觉得胸膛发热耳朵呜呜直响,但总算没被砸伤。

    昆仑僧满指望一掌能达到目的,哪知出乎意料,心中可没底了。他心想:少林的功夫真高啊,这么重的掌怎么没打动呢?再来一下看看。想到这儿,他退出一丈多远,抡起胳膊把气运足了,“啪!”果然比前一掌有力。欧阳老剑客被砸得站立不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也直冒金星,耳朵也一个劲地响。欧阳普中心想:我总算把二掌躲过去了,但三掌能否招架住呢?想到这儿,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迎接第三掌。

    欧阳老剑客仍然骑马蹲裆式地站好,闭上眼睛,用舌尖顶着上牙床,运足丹田之气,绷直了身板,等着第三掌。

    昆仑僧倒退一丈五尺远,两眼一瞪,直奔欧阳老剑客而来。他抡开掌,蹦起五尺多高往下就砸,欧阳老剑客被砸得退出七八步远,他觉得心口发热,两眼发胀,嗓子眼发腥,眼看要吐血,他赶紧用气功压了下去,这才保住了性命。

    昆仑僧一看砸完三掌都没有达到目的,心凉了一多半,站在台上好像泥塑木雕一般。

    欧阳老剑客等心血恢复正常之后,说道:“哈,这回该我打你了吧?”“当然,大丈夫一言出口,岂有翻悔之理?”“一对三掌吗?”“当然,该你的了。”“好,那就请你站稳,接掌!”

    昆仑僧也模仿欧阳老剑客的样子,把气运足了,然后骑马蹲裆式一站。见此状,欧阳老剑客心想:昆仑僧呀昆仑僧,你偌大年纪不识好歹,这可是你逼的,休怪贫僧狠心了。不把你打伤,这个擂就不能结束,也救不出八王爷,看来贫僧只好开杀戒了。老和尚想罢,运足了少林真功,把蒲扇似的大手向空中一举,对着昆仑僧就砸。

    正在这时,台下有人喊了一声,嗓子又尖又高。欧阳老剑客低头一看是翻江鼠蒋平蒋四爷。原来蒋平个子矮上不去擂台,只好请人把他扔上去。白芸瑞没费吹灰之力像甩包一样,把蒋平甩到台上。

    蒋四爷一个云里翻,双脚便落在台板上了。他稳了稳神,拦在两位高僧中间,“二位,我有几句话,说完了,你们再打也不晚。”

    昆仑僧一看来了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儿,他圆睁怪眼喝道:“你是何人?”“翻江鼠蒋平。”“喔,蒋矬子,有什么话快些道来。”“好,我请问派主,咱们立的叫什么擂?”“八王擂。”“为什么叫八王擂呢?”“因为以八王赵德芳赌斗输赢,故此取了这个名字。”“既然是叫八王擂,那么请问,八王爷现在何处?已经两次立擂,都没见着他老人家,让人心里放心不下。你敢不敢传下话去,把八王爷请到台上,让我们瞅一瞅?”昆仑僧听后一愣,因为他作不了主,所以只好把郭长达叫到擂台:“徒儿,你跟蒋平交涉吧。”

    蒋四爷看见郭长达一笑:“我说总门长,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吗?我们要见八王千岁!”

    郭长达冷笑一声:“四老爷,我看没必要吧?又不是没见过,而且我一再保证八王千岁他在莲花观不愁吃,不愁喝,你们干吗不放心呢?”“这就不对了。擂台比武是以他老人家赌斗输赢的,我们能不亲眼目睹吗?”郭长达听后心想:这要求也不过分,就让你们见一见吧。想到这儿,他把徒弟们唤来,嘱咐了几句,随后哈哈一笑,“好,就满足你们的要求,四老爷请稍侯片刻。”

    一会儿,几个小老道来向郭长达禀报:“总门长,人带来了。”“请到前台。”话音未落,后边拥出一伙人来。只见八王爷二目无神,形容憔悴,被人双手倒背地捆着,左右各站着两条大汉,虎背熊腰,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凶神恶煞一般,把两把鬼头刀十字插花架在八王的脖子上。

    这俩人一个叫黑面瘟神李通,另一个叫红脸瘟神李广,均是莲花门的弟子,他俩负责监押八王。八王的身后还站着四名小老道,个个短衣打扮,四条枪直指八王爷的后心。

    离蒋平还有三丈多远,郭长达一笑:“四老爷,你不是想见八王爷吗?看这是谁!”

    其实蒋四爷早看见八王了。见八王千岁这等狼狈,心中一阵难过,急忙跪倒在台上,“王驾千岁,你受苦了。”

    八王爷这些日子连惊带怕,都有点傻了。见了蒋平竟问道:“你,你是何人?”“臣正是蒋平。”“喔,你是蒋平,快些救孤。”蒋平连忙叩头说道:“王驾千岁,请善保龙体,臣一定把你送回安庆宫,你一定要忍耐。”八王闻听,点头落泪,“爱卿,孤这条性命就托付给你们了。”

    郭长达在一旁把狼眼一瞪:“蒋平,这不平安无事吗?你也达到目的了。来人,把他押走!”

    “且慢!”蒋四爷一听就站起来了,“我说郭长达,咱这么办行不行?你先把八王留下一会儿,让他目睹欧阳老剑客怎样打昆仑僧。若三掌打动了,八王爷马上交给我们;若打不动,任凭你发落,就是把八王爷杀了,我们也无话可说,你看如何?”“好,就按你的办!”

    蒋平走到欧阳老剑客跟前,对他说:“听见没有?全包在你身上了,就看你的三掌如何了,这三掌可关系到八王爷的生死存亡啊!”

    欧阳老剑客虽然感到压力很大,但事到如今,他只好说:“蒋平你放心,贫僧一定竭尽全力!”

    翻江鼠闻听,“噌”一下从台上跳下去,把徐良、白芸瑞叫到身边。蒋平说:“孩儿呀,八王的性命就在你俩身上了。一会儿,欧阳老剑客就要掌打昆仑僧,打动也罢,打不动也罢,咱们都得把八王爷抢到手!你俩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些刀斧手。越快越好,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八王爷抢回来,你俩能办到吗?”哥俩点点头:“您老放心吧,我们刚才想了个主意,能对付这帮小子。”蒋四爷怕忙中有错,又叮嘱了几句。

    正在这时,人群中挤进一个人,身穿便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拍了一下蒋平的肩头。蒋平看着眼熟,但不敢认。来人一笑:

    “四老爷,你不认识我?我是王忠啊,在五军督提府当营官。”

    “啊哟,是王老爷,想起来了,有事吗?”

    “回四老爷的话,万岁已经传下密旨,调动了五军督提府的人马,现在两万大军已开到西山洼,四面都埋伏好了;另外,老元帅岳横还派了五千便衣,各带利刃,夹杂在老百姓当中,就等着你的信号一响,便马上动手抓贼。”

    “好,那怎么指挥大伙呢?”

    “我带来了。”王忠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包裹,里面是一门信炮。王忠告诉蒋平:

    “四老爷,信炮一响,大军马上采取行动,就看你的了。”

    “好吧,请你转告老元帅,听到信炮响,就立即行动,不得延迟。”

    “遵命。”王忠说完转身走了。

    蒋四爷把信炮交给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指着莲花观门前的大旗杆说:“你爬到杆子顶上等待点燃信炮,什么时候点听我的。”

    欧阳老剑客知道成败就在这三掌,蒋平走后,老剑客用气功运足了气。此刻,昆仑僧也摆好了挨打的架式。欧阳爷把大巴掌往空中一举,高声喊着,“昆仑僧,你接掌!”说完,“啪”一掌削在昆仑僧的脑门子上,打得他退倒了七八步,直觉得两眼发胀,胸膛发热。昆仑僧咬牙挺住了第一掌,往前走了几步,准备接受第二掌。

    欧阳老剑客见头一掌没把昆仑僧砸倒,心中着急,他知道昆仑僧功底极深,想砸倒他十分不易。再有两掌就决定胜负了,老剑客不敢怠慢,一个劲儿运气,然后往前一蹲,朝空中举起巴掌,拍下了第二掌。

    昆仑僧头一掌是勉强支持的,第二掌下来,他就挺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台板上。他想站起来,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嗓子眼儿里一热,一股热血涌了上来,“哇”一口丹田血就喷洒在地。昆仑僧把血吐了吐,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准备挨第三下。

    欧阳老剑客一看昆仑僧吐血了还不甘心,他心中暗想:你这是不要命了,那可别怪我狠心,第三掌我非揍死你不可。想到这儿,他身子往后退,把大巴掌往空中一举,这第三掌要砸下去的话,昆仑僧是必死无疑了。

    在旁边给老师观战的飞云道长郭长达,一看形势不好,心想:倘若老师失败了,我这座八王擂该怎么结局啊!——
9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4:29 | 只看该作者
第094回 众豪杰血战莲花观 房书安活捉郭长达    老剑客欧阳普中要打昆仑僧,第三掌就吓坏了郭长达。他知道这一来,老师就凶多吉少,其实,他猜错了。欧阳普中心地善良,原想打死昆仑僧,但看他的狼狈样,又心软了。他想:昆仑僧修行多年,再说大家都是出家人,理应同情,而且他的四个弟子全都丧命,难道我还要他这条命吗?算了,但能容人且容人,再给他留个改过的机会。欧阳老剑客这么想的,所以拳上只使三分劲,但也够瞧的。只见那掌往下落,“啪!”昆仑僧大叫声:“不好!”仰面摔倒在擂台之上,“噗”一口鲜血喷出来,落了个不省人事。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从后台飞身跳出来,架起昆仑僧就奔后台。台上台下大乱,“哗——噢,昆仑僧打败了,看郭长达还有什么说的,你们八王擂失败了,哗——”

    郭长达不认输,打算抓住人质不放。他把狼眼一瞪,命令李广道:“来呀,把八王押走!”

    白眉大侠徐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早就做好准备,哥俩“噌”噌”蹿上擂台,白芸瑞高喝:“呔!郭长达出尔反尔,你算什么东西,快把八王给留下!”郭长达一听,冲着李氏弟兄把手往下一压,暗示他们要了八王的命。俩人把鬼头大刀一举,未等落下,只见徐良手一抬,两支袖箭同时发出,这俩人脑门上各挨一箭,疼得扔下刀,就地翻滚。徐良打出袖箭以后,又抄出四块石子儿,飞奔四个小老道,小老道每人手中端着一杆钩镰枪,没等下手,每人脑门子上就挨了一块,打得他们嗷嗷直叫,扔下枪转身就跑。与此同时,白芸瑞一个鱼跃跳到八王前,挟起八王,回身跳下擂台。郭长达刚想追,被徐良的大环刀拦住去路,俩人不容分说就战在一处。蒋平一看八王抢回来了,心花怒放:“钟林,快点信炮!”这时,老少英雄甩大氅,亮家伙,纷纷把擂台包围,动了手了。

    飞行小太保钟林甩掉外衣,直奔旗杆,比猿猴还快,眨眼之间就爬到了顶端。他用两腿夹住旗杆,然后用火镰点着信炮,随着信炮一声响,西山坳四面开锅了:“来呀,别让跑了呀!哗……”两万宋兵向莲花观扑来,夹杂在老百姓中的五千便衣也加入战斗。一时大乱,老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叫娘,惨不忍睹。

    蒋平指挥着差官队杀上擂台,郭长达一看,八王被人家抢回去了,老师也受了重伤,四面全是军队,心里可没底了,也不敢恋战,就跑回了莲花观。宋军很快占领了擂台,把莲花观层层包围起来。

    郭长达回到庙里,像疯了一样:“各位,不要乱,给我顶住!”但嗓子喊破了,也没人听他的。郭长达一看指挥不灵,只好在老道中找了四十个死党,由他带路,打算冲开缺口逃命。没到一个时辰,五军督提府铁帽子王爷岳横领兵赶到。岳老元帅下马挥刀,指挥大军杀进莲花观。混战中,不知谁放了一把火,点着了莲花观,这些建筑物都是木结构的,不一会儿,火焰冲天,金蛇乱窜。岳横一面命兵救火,一面领兵追寇。一时间,满院都是死尸,都乱了套了。这一仗直打到天亮,岳横的军队把莲花观的大火熄灭,抓走四百七十三个俘虏,其中二百多受了伤,院里死尸遍地。岳横吩咐把俘虏押回京城,听候发落,然后清理战场,派兵严加防守。

    这时,翻江鼠蒋四爷率领小五义、小七杰,老少英雄,来到岳横的马前。他们昨天晚上整打了一夜,每个人身上血迹斑斑,蒋平的脸跟灶王爷差不多,他龇着白牙一笑:“老元帅,辛苦了哎哟……”岳横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四老爷,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啊!现在战场混乱,还得挨个清点,可不能让郭长达跑了,他是罪魁祸首,要把他抓住,交给当今天子发落,就是死了,也得有死尸。”“我知道了。”说完在死尸里翻找郭长达,全找遍了也没有。就连昆仑僧、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九头神雕计成达都不见了。四爷又到俘虏堆中逐个观看,见有白莲花晏风,还有小韩信张大连、小美人尉迟善等等,四爷满意地点点头:“来呀,这都是十恶不赦的干贼,对他们严加看守。”官兵闻听,把他们单挑出来,拳打脚踢后押走。四爷让岳横暂时在此驻兵,清理善后,回京后请旨定夺,听候消息。岳横同意了。

    蒋平众人匆匆返回开封府,知道相爷带着徐良和白芸瑞已把八王千岁护送回了安庆宫,此事惊动了皇帝仁宗。仁宗皇帝率领满朝文武赶到了安庆宫,给八王爷问安。

    晚上掌灯时,徐良、白芸瑞回来复命,蒋平一见就问:“八王如何?”徐良说:“放心吧,八王爷精神已恢复正常,还吃了两碗面条。老头子挺高兴,连皇上也挺高兴。”“好,这就去掉咱们一块心病了。万岁爷有何旨意?”“万岁爷问了八王爷前后的经过,十分动怒,指名道姓要抓郭长达!”“可是呀——孩子,不但郭长达,而且那几个巨贼全逃走了。”

    徐良暗自着急,芸瑞也锁紧双眉。蒋平忽然想起逐个点名,看看自己人中有没有死伤的。一点,蒋平大吃一惊,别人都没少,唯独少了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哎哟,这大脑瓜子哪儿去了?”再找,仍然没有。众人闻听,心头一凉,心想:大概在混乱中,房书安把命也搭上了。为了查明真相,蒋平委派艾虎、白云生,骑快马赶回莲花观,让岳横好好找找。岳横马上传令,在死尸中逐个清点了,也没有房书安,俩人只好回开封府复命。四爷听了一愣:“这兔崽子跑哪儿去了。”白芸瑞笑了一声:“四伯父,我看您别为他操心了。这小子鬼点子甚多,不定又干什么去了,谁死他也死不了!”蒋平点点头:“芸瑞说得对,这大脑袋备不住去干什么大事了。”众人正在猜测,忽然门上人跑来:“报告四爷和各位,给大家道喜,大头鬼房书安房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个大俘虏,你们快看是谁?”众人听了,全跑到院里,只见大脑袋累的呼呼直喘,左手拎着小片刀,右手拎着个人。他来到众人面前,把这人往地下一扔:“我说诸位,上来看看是谁?”蒋四爷哈腰一看,哟!正是飞云道长郭长达。蒋平问道:“孩子,谁帮你抓到郭长达的?”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扑棱,就说:“孙子现在能耐大了,还用着别人帮吗?要说抓郭长达可没费吹灰之力,在莲花观混战中,正好郭长达一伙人从对面过来,我上前一个扫堂腿,他就摔倒在地,被我给捆上了,就这么抓住的。”蒋四爷小眼一瞪,斥骂道:“放屁,你说死我也不信,到底是谁帮你抓的?”房书安一口咬定是自己抓住的。徐良过来把脸一沉:“真是给脸不要脸,到底怎么回事?”房书安在徐良面前不敢顽皮,就把真实经过说了一遍,众人一听又惊又喜。原来细脖大头鬼在混战中,借着火光,突然发现郭长达正领着一伙老道往东边冲杀。房书安心中一动,他知道郭长达是这伙贼的罪魁祸首,不抓住他,在皇上面前就没法交代。但是自己身边没人,只好在后边跟着,这时,郭长达已经杀开一个缺口,逃出去了,房书安拎刀就追。

    郭长达杀得浑身是血,好不容易闯出重围,到了僻静之处,回头观望,只见莲花观一片火海,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他牙关一咬,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郭某人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一盘算,老师他们可能奔了三教堂,这儿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刚要走,发现身后有个黑影一晃,仔细一看,原来是房书安。他心想:我即便到三教堂,也得拿个进献礼,干脆捎上他的大头得了。想到这儿,他趴在地上没动。

    房书安眼睛不好使,加上天黑,他看见黑影一晃又消失了,以为郭长达跑了,就壮起胆子追。刚追了几步,郭长达一下就蹿了出来,上来就是一脚,房书安摔倒在地。郭长达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姓房的,你来得正好,本门长一肚子恶气撒不出去,正好拿你顶账。”房书安虽然害怕,但还是死死挣扎,郭长达双手抱住房书安的脑袋就要拧。房书安心生一计:“我有话说,我找你有急事!”郭长达一听信了,就把手松开了:“你找本门长有何话说,快讲!”房书安这个因为、所以,那个才是、如此地说了半天,郭长达听不明白,气得一扑棱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就没听明白,到底有说的没有,没有我又下手了。”“等等,我还没说完哪,老门长,我看他们手段太毒辣,有点心疼您。”“胡说,你小子是狼子野心,口是心非呀,再胡说我敲掉你的牙。”“我是出于真心,所以才陪着您,您要不信,哎哟!”房书安说着,冷不丁往北一指,“那是谁?”郭长达贼人胆虚,被房书安一惊一诈,他一扭头,房书安乘机从他脚下滑掉,跳起来就跑,郭长达在后头猛追。追了一会儿,郭长达一琢磨,我不能往回跑,要是碰上开封府的就麻烦了,这个房书安命当不绝,以后再算账。想到这儿,他回身就走,刚走出二里地,房书安又跟来了。“喂,郭长达你跑不了了,一根绳拴两蚂蚱,房爷跟你-上了。”郭长达气得回身就追,房书安又跑了,就这样追追跑跑,怎么也甩不掉。郭长达急眼了,高声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想抓本门长立功,你过来!”“放屁,我要能抓住你,早就过去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紧追不舍?”“我看你也跑不了啦,想看看你想到哪儿去?”“好,你就跟着吧!”

    郭长达碰上房书安耍涎皮脸,软硬不行,实在无可奈何,他心想:我别耽误工夫了,不理这个臭狗屎,赶紧走我的吧!

    郭长达跑了,房书安可着急了,心想:这可怎么办?回去吧舍不得,眼瞅着他逃走又可惜。正想着,不知谁把他的脖子掐住了,而且被拎起来去追郭长达,房书安只觉得两耳生风,眨眼之间就追上了郭长达。房书安回头一看,抓他的人正是给他帮忙的老头儿。房书安“扑通”跪下了:“哎哟,我的老祖宗,你这是从哪儿来?我正想您,您就到了!”老者手捻银髯一笑:“咱俩不是有言在先吗?有用我之处不用你找,我就来了,谁让咱爷俩投缘呢!”“您老真是及时雨呀。前面那个郭长达不能让他跑了,你给帮帮忙!”“老朽正是为此事而来的。房书安你把他叫回来,我在此等候!”老头儿闪身躲在一棵树后,房书安跳到山道上,高声喝喊:“郭长达,你站住!”

    郭长达以为把房书安甩了,回头一看,就在身后,可把他吓坏了。心想:房书安这脚可真够快的。他扭身回头:“姓房的,你有完没完?看来咱俩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有你没我,贫道我跟你拼了!”房书安连忙喊老头儿出来帮忙。老者从树后转出,往山路上一站:“书安不用害怕,老朽在此!”郭长达一看,大吃一惊。他发现老头儿两眼锃亮,黑天一看像两盏明灯。眼睛是人的窗户呀,武艺越高的人眼睛越亮。郭长达暗想:怪不得房书安追我,原来有人给他撑腰呢!

    郭长达虽然不认识老头儿,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了:“老匹夫,你是何人,莫非也是开封府的爪牙?”老者听了一阵冷笑:“郭长达呀,就凭你的身份,你也不应该这样讲话呀!看来你是狗急跳墙了。房书安说得不假,别人跑了都情有可原,唯独不能跑了你!郭长达呀,可惜你闯荡江湖五十余年,结果自掘坟墓。你光知道发扬门户,给弟子撑腰,就忘了成败利害二字。事到如今,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老朽不才,爱打抱不平,对你,我决不放过,别让我费劲了,赶紧把手背过去,让房书安绑上,送交开封府问罪。”房书安在一旁叫劲儿:“听见没?这是至理明言,你打算怎么办?快说个痛快话!”

    郭长达一听,心想:凭我的身份和我的武艺能听你的话吗?他冷笑一声:“老匹夫,少说大话,别看八王擂我失败了,也仍然不服啊,别说是你,就是八大名僧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惧!”老头儿听完点头:“好吧,这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只好让老头儿我费点劲了。”

    老头儿把掌一举,摇了三摇,猛地往前一推,就听郭长达脑门上“啪”的一下,把他打了个仰面朝天。郭长达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远就被打上了,原来这种功夫叫百步神拳无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还没等郭长达起来,老者往前一纵,伸出脚踩在郭长达后背上,一伸手把郭长达脖子的骨头给掐折了,郭长达的脑袋就耷拉了,这不成了废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开了。老者脚一抬,手指郭长达说道:“这是你咎由自取,非怪旁人,书安,把他绑上吧!”房书安解开郭长达的腰带,把他捆好之后,就跪在地上,重新谢过老者:“我说老人家,跟你商量点事行不?想劳您的大驾跟我去一趟开封府,把您介绍给相爷和老少英雄们,我们好好地谢谢您,您看如何?”“老朽一生就爱独来独往,不愿意去人群中凑热闹,这番美意我领了,但我不能去,你回开封府去吧,把郭长达带回去正是时候啊。”“我说老爷子,您就跟我去一趟吧!”“我一言出口决不改变!”“您不去,我也不敢勉强,请您把名姓告诉我吧,我一定不往外说!”“我姓无,叫无名氏,别的就不要问了。”

    房书安一看老者不说,只好挠挠脑袋:“老爷子您不说算了。我请教一个问题,您肯赐教吗?”“这可以,凡是我知道的我就说。”“莲花观这场风波可不小啊,虽说郭长达抓住了,但还是有很多贼逃跑了。他们一定不甘心失败,要卷土重来的,据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者闻听,面色十分庄重:“房书安,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告诉你,别看事情过去了,但还没有结束。据老朽所知,他们一共有三步棋,头一步是莲花观,第二步是三教堂,三教堂是大宋朝武术的圣地。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明奇,三堂主肩担日月携昆仑陈仓和尚,这三人谁也不敢惹,他们的后台是金灯剑客夏遂良、五阴剑客庄子勤以及绝命真人李道修;更硬的后台有东海小蓬莱横推八百无对手、武圣人于和于九莲,你们若不把他们扳倒,时刻是对你们的威胁,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大祸已经不远了,特别是徐良、白芸瑞仍在刀尖上过日子。房书安哪,你既然是晚辈,千万要提醒他俩多加谨慎!”“您别吓唬我,您这一说,我都没脉了。”“书安,这不是吓唬你,我说的都是有把握的,不信你慢慢验证。”“是。您的话我一百个相信,不过,我还有点事。”

    老头儿一皱眉:“你这人真-嗦呀,有话一气都说了好不好?”“不,我这是临时想起来的。我是开封府的官人,我和干老、老叔同甘苦共患难,他们露脸我光彩,他们现眼我也跟着倒霉。不管去哪,要是遇上麻烦怎么办呢?”“啊呀,老朽并非神仙,我怎能料得到呢?我无非知道个大概,究竟如何也难说!”“哎,这么办吧?比如说,弟子我又遇上麻烦事,就像遇上郭长达、朱亮,甚至金灯剑客夏遂良等,您还能不能给我帮忙呢?”“原来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唯独这句话是实话,放心吧,咱俩的合同继续生效,不管你遇上多大的麻烦事,老朽将一如既往。”“哎呀,您真是我的活祖宗,我先谢谢您了!”

    房书安趴到地上便磕头,磕完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未等他问,一看老者不见了。他手搭凉棚四处观看,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大山、树林,再往莲花观方向一看,只见火光冲天,隐隐约约传来喊杀之声。

    房书安心想:老头儿也没了,这儿不能久呆,万一那贼一会儿来了把郭长达救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干脆快回开封府吧!想到这儿,他扛起郭长达就走。哪知他没劲儿,架着郭长达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一直到次日天亮了,他才把郭长达架回开封府。他把事情的经过和徐良及老少英雄们讲叙了一遍,这老头儿是谁,大伙谁也猜不出来,不过欧阳普中认为会打百步神拳无影掌的只有陶禄陶福安,大家猜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蒋平把郭长达拎起来,只见他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只比死人多口气,便吩咐道:“别让他断气啊,押下去!”过来几个人,把郭长达架到死囚牢里锁上了。

    各位英雄换衣服洗脸,好好地休息了一阵,这才列队来见包青天。

    包大人这些日子惦记着八王爷的事,吃不好喝不好,彻夜失眠,如今见八王爷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总算在皇上面前有交待了,因此他心里高兴,想给老少英雄们评功论赏。一看蒋平他们来了,他亲自迎接,把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疯僧醉菩提凌空、云南三老、辽东六老、山西二绝等所有的来宾都让进厅堂,热情地款待,并让包兴传下话去,今天由他作东请客。

    厅堂当中,准备着荤素两样酒席。包大人亲自给各位高人敬酒,表示慰问。

    三天之后,安庆宫的宁总管来了,传八王的旨意,要宴请各位恩公,并让包大人和文武百官陪同前往。

    八王赵德芳经过几天的调治,身体已经复原,脸上又露出红光来了。这一天,他头顶盘龙冠,身穿黄龙袍,在安庆宫门前等着老少英雄。大伙一看八王乃一国的亲王,对大家这么礼贤下士,全被感动了。

    八王先走到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跟前:“老剑客,我谢谢你了!”“阿弥陀佛,这乃是八王爷的福份,小僧不过效点微薄之力。”“哎呀,您太客气了!”接着,八王又捉住凌空的手,说了几句客气话。八王爷不辞劳苦,跟一百多个人全都进行了亲切的交谈,然后把众人让进银安殿盛宴款待。席散之后,又领着大伙游逛了安庆宫,并告知大家,皇上明天要请客。

    第二天,皇帝仁宗在耀武楼偏殿设宴,款待各位高人,作陪的有八王和包大人以及文武百官。

    房书安还没吃过御宴,这酒宴可太好了,很多菜都叫不上名来,吃一口真香。酒席宴上,皇帝仁宗代表大宋朝和满朝文武向各位高人称谢,然后每人记大功一次,颁发礼物,各有赏赐。八王爷也不甘逊色,命总管回安庆宫取来礼物,赏赐给各位高人,大家跪倒谢恩,高兴地度过了这一天。到了次日,包大人设便宴招待这些高人。欧阳普中站起来说,“阿弥陀佛,包相爷呀,您的恩情我们终身难忘,贫僧庙中事情甚忙,就此告辞了。”老少英雄也全都上来送别。

    吃完便宴,包大人知道留是留不住了,就把大家送到十里长亭,各位高人四散而去。

    那些俘虏,判刑的判刑、定罪的定罪、处斩的处斩,郭长达这个罪魁祸首,包大人把他绑在云阳市,然后砍下人头在大街上示众。

    这件事轰动了中外。万岁传旨将岳横从莲花观撤回来。包大人上奏万岁,请他恩准白芸瑞完婚,皇上非常高兴,马上降旨让白芸瑞完婚。

    于是,白芸瑞先把母亲从浙江金华府接到东京,然后又派人去接未婚妻盖飞侠。白芸瑞完婚的那一天,文武百官都来祝贺,婚宴上热闹非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八王擂事件过去半年了。一天,芸瑞正跟徐良和大伙闲谈,门外有人进来禀报:“三将军、白将军,有人来下书了。”“什么样的人,从哪来的?”“嗯,来的是个老道,他口口声声说要亲自面见徐三将军和白大将军。”——
9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4:45 | 只看该作者
第094回 众豪杰血战莲花观 房书安活捉郭长达    老剑客欧阳普中要打昆仑僧,第三掌就吓坏了郭长达。他知道这一来,老师就凶多吉少,其实,他猜错了。欧阳普中心地善良,原想打死昆仑僧,但看他的狼狈样,又心软了。他想:昆仑僧修行多年,再说大家都是出家人,理应同情,而且他的四个弟子全都丧命,难道我还要他这条命吗?算了,但能容人且容人,再给他留个改过的机会。欧阳老剑客这么想的,所以拳上只使三分劲,但也够瞧的。只见那掌往下落,“啪!”昆仑僧大叫声:“不好!”仰面摔倒在擂台之上,“噗”一口鲜血喷出来,落了个不省人事。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从后台飞身跳出来,架起昆仑僧就奔后台。台上台下大乱,“哗——噢,昆仑僧打败了,看郭长达还有什么说的,你们八王擂失败了,哗——”

    郭长达不认输,打算抓住人质不放。他把狼眼一瞪,命令李广道:“来呀,把八王押走!”

    白眉大侠徐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早就做好准备,哥俩“噌”噌”蹿上擂台,白芸瑞高喝:“呔!郭长达出尔反尔,你算什么东西,快把八王给留下!”郭长达一听,冲着李氏弟兄把手往下一压,暗示他们要了八王的命。俩人把鬼头大刀一举,未等落下,只见徐良手一抬,两支袖箭同时发出,这俩人脑门上各挨一箭,疼得扔下刀,就地翻滚。徐良打出袖箭以后,又抄出四块石子儿,飞奔四个小老道,小老道每人手中端着一杆钩镰枪,没等下手,每人脑门子上就挨了一块,打得他们嗷嗷直叫,扔下枪转身就跑。与此同时,白芸瑞一个鱼跃跳到八王前,挟起八王,回身跳下擂台。郭长达刚想追,被徐良的大环刀拦住去路,俩人不容分说就战在一处。蒋平一看八王抢回来了,心花怒放:“钟林,快点信炮!”这时,老少英雄甩大氅,亮家伙,纷纷把擂台包围,动了手了。

    飞行小太保钟林甩掉外衣,直奔旗杆,比猿猴还快,眨眼之间就爬到了顶端。他用两腿夹住旗杆,然后用火镰点着信炮,随着信炮一声响,西山坳四面开锅了:“来呀,别让跑了呀!哗……”两万宋兵向莲花观扑来,夹杂在老百姓中的五千便衣也加入战斗。一时大乱,老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叫娘,惨不忍睹。

    蒋平指挥着差官队杀上擂台,郭长达一看,八王被人家抢回去了,老师也受了重伤,四面全是军队,心里可没底了,也不敢恋战,就跑回了莲花观。宋军很快占领了擂台,把莲花观层层包围起来。

    郭长达回到庙里,像疯了一样:“各位,不要乱,给我顶住!”但嗓子喊破了,也没人听他的。郭长达一看指挥不灵,只好在老道中找了四十个死党,由他带路,打算冲开缺口逃命。没到一个时辰,五军督提府铁帽子王爷岳横领兵赶到。岳老元帅下马挥刀,指挥大军杀进莲花观。混战中,不知谁放了一把火,点着了莲花观,这些建筑物都是木结构的,不一会儿,火焰冲天,金蛇乱窜。岳横一面命兵救火,一面领兵追寇。一时间,满院都是死尸,都乱了套了。这一仗直打到天亮,岳横的军队把莲花观的大火熄灭,抓走四百七十三个俘虏,其中二百多受了伤,院里死尸遍地。岳横吩咐把俘虏押回京城,听候发落,然后清理战场,派兵严加防守。

    这时,翻江鼠蒋四爷率领小五义、小七杰,老少英雄,来到岳横的马前。他们昨天晚上整打了一夜,每个人身上血迹斑斑,蒋平的脸跟灶王爷差不多,他龇着白牙一笑:“老元帅,辛苦了哎哟……”岳横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四老爷,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啊!现在战场混乱,还得挨个清点,可不能让郭长达跑了,他是罪魁祸首,要把他抓住,交给当今天子发落,就是死了,也得有死尸。”“我知道了。”说完在死尸里翻找郭长达,全找遍了也没有。就连昆仑僧、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九头神雕计成达都不见了。四爷又到俘虏堆中逐个观看,见有白莲花晏风,还有小韩信张大连、小美人尉迟善等等,四爷满意地点点头:“来呀,这都是十恶不赦的干贼,对他们严加看守。”官兵闻听,把他们单挑出来,拳打脚踢后押走。四爷让岳横暂时在此驻兵,清理善后,回京后请旨定夺,听候消息。岳横同意了。

    蒋平众人匆匆返回开封府,知道相爷带着徐良和白芸瑞已把八王千岁护送回了安庆宫,此事惊动了皇帝仁宗。仁宗皇帝率领满朝文武赶到了安庆宫,给八王爷问安。

    晚上掌灯时,徐良、白芸瑞回来复命,蒋平一见就问:“八王如何?”徐良说:“放心吧,八王爷精神已恢复正常,还吃了两碗面条。老头子挺高兴,连皇上也挺高兴。”“好,这就去掉咱们一块心病了。万岁爷有何旨意?”“万岁爷问了八王爷前后的经过,十分动怒,指名道姓要抓郭长达!”“可是呀——孩子,不但郭长达,而且那几个巨贼全逃走了。”

    徐良暗自着急,芸瑞也锁紧双眉。蒋平忽然想起逐个点名,看看自己人中有没有死伤的。一点,蒋平大吃一惊,别人都没少,唯独少了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哎哟,这大脑瓜子哪儿去了?”再找,仍然没有。众人闻听,心头一凉,心想:大概在混乱中,房书安把命也搭上了。为了查明真相,蒋平委派艾虎、白云生,骑快马赶回莲花观,让岳横好好找找。岳横马上传令,在死尸中逐个清点了,也没有房书安,俩人只好回开封府复命。四爷听了一愣:“这兔崽子跑哪儿去了。”白芸瑞笑了一声:“四伯父,我看您别为他操心了。这小子鬼点子甚多,不定又干什么去了,谁死他也死不了!”蒋平点点头:“芸瑞说得对,这大脑袋备不住去干什么大事了。”众人正在猜测,忽然门上人跑来:“报告四爷和各位,给大家道喜,大头鬼房书安房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个大俘虏,你们快看是谁?”众人听了,全跑到院里,只见大脑袋累的呼呼直喘,左手拎着小片刀,右手拎着个人。他来到众人面前,把这人往地下一扔:“我说诸位,上来看看是谁?”蒋四爷哈腰一看,哟!正是飞云道长郭长达。蒋平问道:“孩子,谁帮你抓到郭长达的?”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扑棱,就说:“孙子现在能耐大了,还用着别人帮吗?要说抓郭长达可没费吹灰之力,在莲花观混战中,正好郭长达一伙人从对面过来,我上前一个扫堂腿,他就摔倒在地,被我给捆上了,就这么抓住的。”蒋四爷小眼一瞪,斥骂道:“放屁,你说死我也不信,到底是谁帮你抓的?”房书安一口咬定是自己抓住的。徐良过来把脸一沉:“真是给脸不要脸,到底怎么回事?”房书安在徐良面前不敢顽皮,就把真实经过说了一遍,众人一听又惊又喜。原来细脖大头鬼在混战中,借着火光,突然发现郭长达正领着一伙老道往东边冲杀。房书安心中一动,他知道郭长达是这伙贼的罪魁祸首,不抓住他,在皇上面前就没法交代。但是自己身边没人,只好在后边跟着,这时,郭长达已经杀开一个缺口,逃出去了,房书安拎刀就追。

    郭长达杀得浑身是血,好不容易闯出重围,到了僻静之处,回头观望,只见莲花观一片火海,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他牙关一咬,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郭某人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一盘算,老师他们可能奔了三教堂,这儿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刚要走,发现身后有个黑影一晃,仔细一看,原来是房书安。他心想:我即便到三教堂,也得拿个进献礼,干脆捎上他的大头得了。想到这儿,他趴在地上没动。

    房书安眼睛不好使,加上天黑,他看见黑影一晃又消失了,以为郭长达跑了,就壮起胆子追。刚追了几步,郭长达一下就蹿了出来,上来就是一脚,房书安摔倒在地。郭长达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姓房的,你来得正好,本门长一肚子恶气撒不出去,正好拿你顶账。”房书安虽然害怕,但还是死死挣扎,郭长达双手抱住房书安的脑袋就要拧。房书安心生一计:“我有话说,我找你有急事!”郭长达一听信了,就把手松开了:“你找本门长有何话说,快讲!”房书安这个因为、所以,那个才是、如此地说了半天,郭长达听不明白,气得一扑棱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就没听明白,到底有说的没有,没有我又下手了。”“等等,我还没说完哪,老门长,我看他们手段太毒辣,有点心疼您。”“胡说,你小子是狼子野心,口是心非呀,再胡说我敲掉你的牙。”“我是出于真心,所以才陪着您,您要不信,哎哟!”房书安说着,冷不丁往北一指,“那是谁?”郭长达贼人胆虚,被房书安一惊一诈,他一扭头,房书安乘机从他脚下滑掉,跳起来就跑,郭长达在后头猛追。追了一会儿,郭长达一琢磨,我不能往回跑,要是碰上开封府的就麻烦了,这个房书安命当不绝,以后再算账。想到这儿,他回身就走,刚走出二里地,房书安又跟来了。“喂,郭长达你跑不了了,一根绳拴两蚂蚱,房爷跟你-上了。”郭长达气得回身就追,房书安又跑了,就这样追追跑跑,怎么也甩不掉。郭长达急眼了,高声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想抓本门长立功,你过来!”“放屁,我要能抓住你,早就过去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紧追不舍?”“我看你也跑不了啦,想看看你想到哪儿去?”“好,你就跟着吧!”

    郭长达碰上房书安耍涎皮脸,软硬不行,实在无可奈何,他心想:我别耽误工夫了,不理这个臭狗屎,赶紧走我的吧!

    郭长达跑了,房书安可着急了,心想:这可怎么办?回去吧舍不得,眼瞅着他逃走又可惜。正想着,不知谁把他的脖子掐住了,而且被拎起来去追郭长达,房书安只觉得两耳生风,眨眼之间就追上了郭长达。房书安回头一看,抓他的人正是给他帮忙的老头儿。房书安“扑通”跪下了:“哎哟,我的老祖宗,你这是从哪儿来?我正想您,您就到了!”老者手捻银髯一笑:“咱俩不是有言在先吗?有用我之处不用你找,我就来了,谁让咱爷俩投缘呢!”“您老真是及时雨呀。前面那个郭长达不能让他跑了,你给帮帮忙!”“老朽正是为此事而来的。房书安你把他叫回来,我在此等候!”老头儿闪身躲在一棵树后,房书安跳到山道上,高声喝喊:“郭长达,你站住!”

    郭长达以为把房书安甩了,回头一看,就在身后,可把他吓坏了。心想:房书安这脚可真够快的。他扭身回头:“姓房的,你有完没完?看来咱俩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有你没我,贫道我跟你拼了!”房书安连忙喊老头儿出来帮忙。老者从树后转出,往山路上一站:“书安不用害怕,老朽在此!”郭长达一看,大吃一惊。他发现老头儿两眼锃亮,黑天一看像两盏明灯。眼睛是人的窗户呀,武艺越高的人眼睛越亮。郭长达暗想:怪不得房书安追我,原来有人给他撑腰呢!

    郭长达虽然不认识老头儿,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了:“老匹夫,你是何人,莫非也是开封府的爪牙?”老者听了一阵冷笑:“郭长达呀,就凭你的身份,你也不应该这样讲话呀!看来你是狗急跳墙了。房书安说得不假,别人跑了都情有可原,唯独不能跑了你!郭长达呀,可惜你闯荡江湖五十余年,结果自掘坟墓。你光知道发扬门户,给弟子撑腰,就忘了成败利害二字。事到如今,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老朽不才,爱打抱不平,对你,我决不放过,别让我费劲了,赶紧把手背过去,让房书安绑上,送交开封府问罪。”房书安在一旁叫劲儿:“听见没?这是至理明言,你打算怎么办?快说个痛快话!”

    郭长达一听,心想:凭我的身份和我的武艺能听你的话吗?他冷笑一声:“老匹夫,少说大话,别看八王擂我失败了,也仍然不服啊,别说是你,就是八大名僧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惧!”老头儿听完点头:“好吧,这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只好让老头儿我费点劲了。”

    老头儿把掌一举,摇了三摇,猛地往前一推,就听郭长达脑门上“啪”的一下,把他打了个仰面朝天。郭长达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远就被打上了,原来这种功夫叫百步神拳无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还没等郭长达起来,老者往前一纵,伸出脚踩在郭长达后背上,一伸手把郭长达脖子的骨头给掐折了,郭长达的脑袋就耷拉了,这不成了废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开了。老者脚一抬,手指郭长达说道:“这是你咎由自取,非怪旁人,书安,把他绑上吧!”房书安解开郭长达的腰带,把他捆好之后,就跪在地上,重新谢过老者:“我说老人家,跟你商量点事行不?想劳您的大驾跟我去一趟开封府,把您介绍给相爷和老少英雄们,我们好好地谢谢您,您看如何?”“老朽一生就爱独来独往,不愿意去人群中凑热闹,这番美意我领了,但我不能去,你回开封府去吧,把郭长达带回去正是时候啊。”“我说老爷子,您就跟我去一趟吧!”“我一言出口决不改变!”“您不去,我也不敢勉强,请您把名姓告诉我吧,我一定不往外说!”“我姓无,叫无名氏,别的就不要问了。”

    房书安一看老者不说,只好挠挠脑袋:“老爷子您不说算了。我请教一个问题,您肯赐教吗?”“这可以,凡是我知道的我就说。”“莲花观这场风波可不小啊,虽说郭长达抓住了,但还是有很多贼逃跑了。他们一定不甘心失败,要卷土重来的,据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者闻听,面色十分庄重:“房书安,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告诉你,别看事情过去了,但还没有结束。据老朽所知,他们一共有三步棋,头一步是莲花观,第二步是三教堂,三教堂是大宋朝武术的圣地。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明奇,三堂主肩担日月携昆仑陈仓和尚,这三人谁也不敢惹,他们的后台是金灯剑客夏遂良、五阴剑客庄子勤以及绝命真人李道修;更硬的后台有东海小蓬莱横推八百无对手、武圣人于和于九莲,你们若不把他们扳倒,时刻是对你们的威胁,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大祸已经不远了,特别是徐良、白芸瑞仍在刀尖上过日子。房书安哪,你既然是晚辈,千万要提醒他俩多加谨慎!”“您别吓唬我,您这一说,我都没脉了。”“书安,这不是吓唬你,我说的都是有把握的,不信你慢慢验证。”“是。您的话我一百个相信,不过,我还有点事。”

    老头儿一皱眉:“你这人真-嗦呀,有话一气都说了好不好?”“不,我这是临时想起来的。我是开封府的官人,我和干老、老叔同甘苦共患难,他们露脸我光彩,他们现眼我也跟着倒霉。不管去哪,要是遇上麻烦怎么办呢?”“啊呀,老朽并非神仙,我怎能料得到呢?我无非知道个大概,究竟如何也难说!”“哎,这么办吧?比如说,弟子我又遇上麻烦事,就像遇上郭长达、朱亮,甚至金灯剑客夏遂良等,您还能不能给我帮忙呢?”“原来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唯独这句话是实话,放心吧,咱俩的合同继续生效,不管你遇上多大的麻烦事,老朽将一如既往。”“哎呀,您真是我的活祖宗,我先谢谢您了!”

    房书安趴到地上便磕头,磕完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未等他问,一看老者不见了。他手搭凉棚四处观看,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大山、树林,再往莲花观方向一看,只见火光冲天,隐隐约约传来喊杀之声。

    房书安心想:老头儿也没了,这儿不能久呆,万一那贼一会儿来了把郭长达救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干脆快回开封府吧!想到这儿,他扛起郭长达就走。哪知他没劲儿,架着郭长达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一直到次日天亮了,他才把郭长达架回开封府。他把事情的经过和徐良及老少英雄们讲叙了一遍,这老头儿是谁,大伙谁也猜不出来,不过欧阳普中认为会打百步神拳无影掌的只有陶禄陶福安,大家猜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蒋平把郭长达拎起来,只见他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只比死人多口气,便吩咐道:“别让他断气啊,押下去!”过来几个人,把郭长达架到死囚牢里锁上了。

    各位英雄换衣服洗脸,好好地休息了一阵,这才列队来见包青天。

    包大人这些日子惦记着八王爷的事,吃不好喝不好,彻夜失眠,如今见八王爷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总算在皇上面前有交待了,因此他心里高兴,想给老少英雄们评功论赏。一看蒋平他们来了,他亲自迎接,把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疯僧醉菩提凌空、云南三老、辽东六老、山西二绝等所有的来宾都让进厅堂,热情地款待,并让包兴传下话去,今天由他作东请客。

    厅堂当中,准备着荤素两样酒席。包大人亲自给各位高人敬酒,表示慰问。

    三天之后,安庆宫的宁总管来了,传八王的旨意,要宴请各位恩公,并让包大人和文武百官陪同前往。

    八王赵德芳经过几天的调治,身体已经复原,脸上又露出红光来了。这一天,他头顶盘龙冠,身穿黄龙袍,在安庆宫门前等着老少英雄。大伙一看八王乃一国的亲王,对大家这么礼贤下士,全被感动了。

    八王先走到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跟前:“老剑客,我谢谢你了!”“阿弥陀佛,这乃是八王爷的福份,小僧不过效点微薄之力。”“哎呀,您太客气了!”接着,八王又捉住凌空的手,说了几句客气话。八王爷不辞劳苦,跟一百多个人全都进行了亲切的交谈,然后把众人让进银安殿盛宴款待。席散之后,又领着大伙游逛了安庆宫,并告知大家,皇上明天要请客。

    第二天,皇帝仁宗在耀武楼偏殿设宴,款待各位高人,作陪的有八王和包大人以及文武百官。

    房书安还没吃过御宴,这酒宴可太好了,很多菜都叫不上名来,吃一口真香。酒席宴上,皇帝仁宗代表大宋朝和满朝文武向各位高人称谢,然后每人记大功一次,颁发礼物,各有赏赐。八王爷也不甘逊色,命总管回安庆宫取来礼物,赏赐给各位高人,大家跪倒谢恩,高兴地度过了这一天。到了次日,包大人设便宴招待这些高人。欧阳普中站起来说,“阿弥陀佛,包相爷呀,您的恩情我们终身难忘,贫僧庙中事情甚忙,就此告辞了。”老少英雄也全都上来送别。

    吃完便宴,包大人知道留是留不住了,就把大家送到十里长亭,各位高人四散而去。

    那些俘虏,判刑的判刑、定罪的定罪、处斩的处斩,郭长达这个罪魁祸首,包大人把他绑在云阳市,然后砍下人头在大街上示众。

    这件事轰动了中外。万岁传旨将岳横从莲花观撤回来。包大人上奏万岁,请他恩准白芸瑞完婚,皇上非常高兴,马上降旨让白芸瑞完婚。

    于是,白芸瑞先把母亲从浙江金华府接到东京,然后又派人去接未婚妻盖飞侠。白芸瑞完婚的那一天,文武百官都来祝贺,婚宴上热闹非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八王擂事件过去半年了。一天,芸瑞正跟徐良和大伙闲谈,门外有人进来禀报:“三将军、白将军,有人来下书了。”“什么样的人,从哪来的?”“嗯,来的是个老道,他口口声声说要亲自面见徐三将军和白大将军。”——
9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5:04 | 只看该作者
第095回 白芸瑞偷赴修罗刹 大头鬼夜探三教堂    山西雁徐良正跟白芸瑞哥俩闲谈,突然门上人禀告,说有一道士前来下书,要求见二位将军。芸瑞让道士进来。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挂零,身穿灰布道装,风尘仆仆。还没等他说话呢,旁边有人介绍:“看见没,这就是徐将军,这就是白将军!”“无量天尊——善哉!善哉!两位将军在上,贫道失礼了。”徐良和白芸瑞点了点头,“道士免礼,请坐。”“谢坐。”老道挺从容地往椅子上一坐。徐良就问:“仙长,你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要见我们哥俩?”“请问您就是徐将军吧?”“嗯,就是我!”“哎呀,幸会幸会,小道是从三教堂来的。奉我家堂主所差,要求见将军,送来一封书信,请两位将军过目。”这道士说完了,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徐良一看这皮上写的是:面呈徐良徐将军芸瑞白将军亲拆,旁边有内详两字。信上大意写的是,要求两个人在九月初九到三教堂赴会,因为今年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盛会,各派的派主,各门的门长,副门长,当家的全部到三教堂,特邀白芸瑞、徐良代表上三门列席。下边的落款是金灯剑客夏遂良、三教堂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信里头还有两张大红烫金的请帖,哥俩看了一眼,徐良问下书的道士:“请问仙长怎么称呼?”“啊,小道玄真是也。”“玄真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噢,三将军,那封信上不是交待得很清楚吗?”“看信我只明白个大概,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请你再说一遍。”玄真一乐,“三将军怎么忘了,咱们武林界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每三年一小会,每五年一次大会。今年是五年头啊,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当家人必须见一次面,商讨武林界的重大事件。故此,经武圣人于和恩准,在山西万里白树林三教堂召开,二位将军,参加这个会的都是有身份的,起码也是个副门长,可二位呢?既不是派主,也不是门长,按理说呢,不应该参加,但是二位将军名贯环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经过商量之后,专请二位列席参加,这也是破例呀!可见二位将军何等受人重视。不仅如此,大堂主还专门派我来下这封书信,告诉我无论如何要亲自交给徐、白二位将军,没想到小道有幸见到二位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噢……徐良跟白芸瑞全听明白了,让他留在京城住几天。玄真起身告辞,说:“几位堂主,几位派主,各门的门长还等回信儿,我还得马上回去复命,请二位将军务必在九月初九以前到达三教堂!”“好吧!我们准时参加!”徐良从账房里支了五十两银子,赏给玄真,老道再三称谢,这才告辞。

    他走了之后,老少的英雄们全到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徐良把方才的经过讲了一遍,细脖大头鬼房书安一听,“嗯……我干老啊,酒无好酒,会无好会,还是不参加为妙啊。我想这帮小子拉不出人屎来,一定是假借开武林盛会为名,把你们二位调了去,施展什么毒计呀。”蒋四爷点点头:“书安说得有理,良子、芸瑞我看不去为妙。这件事参不参加能怎么样呢?你们就说开封府公务甚忙,抽不开身子,干脆就写信拒绝。”老少英雄半数以上都同意这么办。徐良心想:大伙说的不是没理,尤其是发请帖的这俩人,跟上三门都不对劲,那金灯剑客夏遂良乃是莲花门的后台,论辈数来说飞云道长郭长达是他徒侄,郭长达已经垮了,难道夏遂良就能善罢干休吗?再说这方天化虽然跟开封府没有直接的矛盾,但是与郭长达、朱亮、昆仑僧等人勾搭,关系密切,谁敢保证他心里不向着莲花门呢?特别是半年以前,莲花门的门户倒了,郭长达正法,树倒猢狲散,跑了不少贼寇,难道这些人就不想报复吗?徐良思前想后就有点动摇了:“老兄弟,听人劝,吃饱饭,我看咱们还是不去为妙。”白芸瑞冷笑一声:“唉呀,三哥,您这是怎么了?说话不算数了,这可不是咱哥儿们应该干的。既然这样,玄真没走的时候,您怎么不提呢?红嘴白牙跟人家定好了,到时候打退堂鼓不去,岂不是被人耻笑吗?”可也是,徐良叫白芸瑞将的又想去了。白芸瑞说:“就这么办吧,三哥,这事咱哥俩不一块儿去。我的主意,九月初九以前我一人起身赶奔三教堂,看个究竟。我可不是比三哥能耐。我一个人先探探路,假如没什么事情,我给三哥来信,你见信就去,不知三哥意下如何?”徐良一乐:“嘿,我兄弟,你把三哥当作贪生怕死之辈了。”“三哥,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怕咱兄弟一块儿去出了事麻烦,反不如分开比较灵活。”“那分开也好,老兄弟你看家。尤其你是新婚,你们两口子好好在这过着。我一人去,能回来就回来,能顶着就顶着,你看怎么样?”“这事是我先提出来的,我一定要去!”“不!我这人有犟劲,我说要去我就去,你看家!”哥俩是争执不下,蒋四爷一看:“算了,别争了,何必费这唾沫星子。我就作主了。谁都不去了,明天就给他复信。”蒋四爷这么一说,哥俩谁都不言语了。当天晚上,白芸瑞可就睡不着了,他让新媳妇草上红姑盖飞侠在新房睡,他挪到外间书房挑灯独坐,就思考这件事。他掐手指头一算,离九月初九不远了,准备准备再到那儿就差不多了。他又想:这次盛会很可能是凶多吉少。我们要不去,显得贪生怕死,被人家耻笑。要是我跟徐良一块儿去,一旦出了事情怎么办?我呀,还得自己去,先探探道。如果没有其它意外,再把我三哥叫去,完全按照原来的主意办。但是一想到四伯父蒋平再三阻拦,白芸瑞又琢磨,干脆给他来个不辞而别,提前到三教堂把底摸清了,回来再到开封府跟三哥商议。芸瑞打定主意之后,回到里屋,见到娇妻盖飞侠。盖飞侠自从完婚之后,满意得不得了。夫妻相亲相爱,形影不离。她发现丈夫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唯独今天,面沉似水,若有所思,想问又怕打断他的思路。如今一看丈夫进屋了,盖飞侠忙起身迎接,先给白芸瑞满了杯茶,然后又给白芸瑞脱鞋:“将军,你想什么呢?”“嗯……没什么,天气不早了,你快休息吧。”盖飞侠一乐:“将军,你可别拿我当一般的女人,虽然说我不及你经验丰富,也不及你武艺高强,但是察颜观色我还是会的。我发现你神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咱们夫妻可以共同商量,何必闷到肚里这么苦恼呢?”“噢……”芸瑞见妻子通情达理,觉得瞒着她不对,便点了点头,让盖飞侠挨着他坐下。“贤妻,我有事举棋不定,你看看我应该怎么做。”“嗯,那你说吧。”“今天,我们接着三教堂一份请帖,说今年九月初九,要在三教堂召开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盛会,邀请我和徐良将军参加。当时我跟三哥都同意去了,把下书之人已打发走了。但是经过老少英雄大伙一议论,认为这酒无好酒、会无好会,不让我们哥俩参加。因此,我心中就疑惑起来,不去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吐口唾沫就是一个钉,去呢又怕出事,我们死是小事,给开封府这上三门丢了人是大事呀,我正为此事犹豫不决,贤妻替我想一良策。”“嗯!”草上红姑静静地听着,等丈夫说完了,盖飞侠才慢闪秋波。“呀,将军,我看这个事还是去为对。”“嗯……快说说对的原因在何处?”“丈夫请想,第一,不管金灯剑客夏遂良和方天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人家先礼后兵呀,大红的请帖、书信派人给你们送来了,如果你们就这样不去,显得没有礼貌,在礼字上交待不下去。第二,既然你跟徐三哥已经答应了,大丈夫说话焉有反悔之理呀?第三,究竟这个盛会什么目的,咱们还不得而知,我看还是去。不过我有一个主意,你们哥俩别一块儿去,最好你先起身,赶奔三教堂看个究竟,假如是正常的武林盛会,你就给三哥来信,你们哥俩一块儿参加。假如他们居心不良,连你也迅速撤回,拒绝参加。我看只有这样才比较妥帖。”“哈……”白芸瑞大笑,“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夫人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呢,要去我也得偷着去,不能跟三哥和我四伯父明讲,你看对不对呀?”“嗯,也有一定道理,但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白将军,你最好带一个帮手,起码能帮着你参谋事情,假若遇上什么麻烦,他也好给家里通风报信。一个人是死的,两个人是活的。”“对!有理!那你说我带谁去比较为宜呢?”盖飞侠一乐,“那还用问吗?我看带我是最适合的。”“哎……”芸瑞连摇头带摆手,“夫人,你是新娘子,又是一个女流,怎好出头露面呢,谁去你也不能去。”盖飞侠一乐,“我是跟你开个玩笑,哎,我向你保举一个人吧。”“谁?”“我看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那人不错,鬼点子也多,带着他比别人都强。”“对呀!”盖飞侠一句话把白芸瑞逗乐了,“哎呀,我怎么忘了呢?对对对!应当带着书安,那个人点子极多,经验丰富,带着他是太有用了。夫人你在此略等片刻,我现在就去找他,把这事就定下来。因为时间有限,必须提前动身。”盖飞侠点头,知道拦也拦不住。芸瑞穿好衣服来到前院,一拐弯直奔房书安的住处。说来也巧,刚走到院里,房书安正从里面出来。老房肚子有点发空,准备上开封府对面的小饭馆子吃点心,他见了芸瑞一乐,“嗯,老叔,您怎么上我这来了?”“书安,我正找你!”“是啊,好嘞,那你请到里屋。”“不了,你到我家有事情跟你商量。”“嗳,好嘞,不过老叔,我的肚子可有点发空了,你等我吃完了怎么样?”“我家里什么都有,我陪你吃。”“嗳,好嘞,我谢谢老叔。”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芸瑞家里,盖飞侠赶紧回避,爷俩在前厅落座,芸瑞赶紧叫手下人上冷热荤素八个菜,以及各种时髦的糕点,芸瑞一摆手叫仆人退下去,又在屋里多掌了几盏灯,爷俩边吃边谈。还没等白芸瑞张嘴呢,房书安就乐了:“老叔您先别说,我知道您找我什么事。”“嗯,说说看,我找你有什么事?”“您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赶奔三教堂,又怕孤单,想带我一块儿去?”“哎呀!”芸瑞一鼓掌,“书安你可真聪明,一点都不假,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有经验的,没这两下子能在外面闯荡江湖吗?因为你们接着请帖之后,争论不休。我干老沉稳老练,老叔你好胜,所以才提出来一个人去,结果我干老跟您一争,您还有点不痛快,后来让我四爷爷给压住火。咱爷俩共事这么长时间了,我能摸不透你的心理吗?可能一回来跟我老婶商议,我老婶同意了,所以你才决心去三教堂,恐怕孤单,又把大侄我找来跟你作伴对不对?”“高,实在是高!书安哪,我算服了你了,你说得一点都不假,今天把你请来就是这个目的,你能不能跟着我去一趟呢?”“嗨!老叔呀,你说的是什么话呀!论公你官大我官小,你说话就是命令,我敢不服从吗?论私交来说,你是叔叔我是侄儿,你叫我跳油锅我不敢爬刀山;论朋友来讲,我舍命陪君子,为朋友两肋插刀万死不辞。从哪面来讲我也得陪着。”“好,说得对!来,干了这杯,干!”爷俩把一杯酒干了,芸瑞就问书安:“你再说一说,这次盛会有没有毛病?”“老叔啊,我都说了,酒无好酒、会无好会,那个金灯剑客夏遂良顶不是个东西。郭长达、朱亮等人之所以如此猖狂,都是借助于他的势力呀,如今这老家伙亲自出马,您想想能善的了吗?另外再告诉您,在破莲花观前后,我已经把底摸清楚了,郭长达他们原来想走三步棋,头一步是莲花观,仗八王擂取胜,倘若八王擂失败,第二步就依仗三教堂,果然这事应验了,三教堂再失败了那金灯剑客夏遂良就得亲自出马,老叔啊,咱们要去也就是看看他们坏到什么程度,想耍什么诡计,把底摸清了,咱们算没白去。”“对!你说得太对了!”白芸瑞和房书安的想法完全吻合。芸瑞就问:“书安,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起身合适?”“哎呀,夜长梦多,越快越好。现在离九月初九为期不远了,这么远的道,咱们爷俩到那再摸底,回来给我干老送信,少说也得半个月二十天。总而言之,在九月初九以前咱得把底摸清,因此必须明天就走!”“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书安,一会儿你回去准备准备,不过千万别让人知道。”“我知道。哎呀,老叔呀,这事我背着我干老,可是犯了大不孝的罪名啊。倘若我干老怪下来怎么办呢?别看我干老嘻皮笑脸的,到时他一瞪眼我可真害怕呀。”书安的话把白芸瑞乐得肚子都痛:“书安哪,你放心,老叔我给你担着,如果你干老要怪,有我呢。”“哎,老叔,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可踏实了!”酒宴吃完了,房书安走了,白芸瑞跟盖飞侠把经过一讲,盖飞侠闻听也是非常高兴,夫妻早早地安歇了。第二天,吃罢了早饭,各人干各人的工作,利用这个空隙,房书安跟芸瑞以上街访案为名,离开了开封府,取路赶奔三教堂。一路上,两个人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不敢暴露身份。来到山西,又走了两日才来到万里白树林的修罗刹。到了山下,他们找了个小店。小店共两道院,土坯垒起来的房子。房书安一看,小店比较肃静。“老叔咱就住这儿吧。”“嗯。”爷俩来到店门口,一看还挂着匾,写着“王家老店”。伙计从里面出来了,一看他们俩穿着金紫金鳞的,有点纳闷儿。伙计一愣:“嗨,二位大人您有事?”书安把眼珠子一瞪:“废话,上你这儿来有什么事?我们要住店。”“哎呀!二位呀你们可别挑理,就凭二位这个身份,住在我们小店有点受屈吧?当然了,谁也不能拿着财神爷往外推,不过我总觉得挣您二位的钱于心不忍,前面就是华山县,进城后,有的是大店房,你们怎么住到这?”“废话,我们有这个爱好,就乐意住穷店!”“好,好,既然如此,就算我白说,二位里边请吧!”把两个人让进账房,这伙计一转身把掌柜的找来了。掌柜的说:“要么这么办,把我那屋给收拾出来吧,要不然的话对不起人家。”掌柜的跟伙计动手把屋子收拾干净后,把白芸瑞、房书安请进去,掌柜的还亲自陪着,作了自我介绍。白芸瑞和房书安一看他五短身材,四十多岁,是个胖子。别看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的,但很有派头。芸瑞一抱拳:“王掌柜,请多关照。”“嗯,没说的,没说的,两位是财神爷,光顾小店,我感到三生有幸,不过咱们本小利薄,设备简陋,还望二位老爷原谅,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凡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店家,店家,到了店家就是家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使两位满意。”芸瑞称谢。房书安一看这掌柜的挺能说,再看里头确实也不错,方砖铺地、两间房,外屋可以做客房,里屋可以休息。房书安想:我跟老叔不能住一个屋呀。就这样,里屋白芸瑞住,房书安另设一床住到外屋。一切安排好了后,掌柜的告诉伙计,快让厨房的李师傅做饭。煎鸡蛋、咸鸭蛋、粉条、豆腐、馒头、白米粥,一路上芸瑞和房书安也没吃好,这顿饭吃得非常香甜,房书安吃得直打嗝:“真香啊!我说掌柜的,咱们定个合同,往后就吃这个,我把那个大宴席吃的都不愿意吃了。”“哎呀,您要好东西,我们这还没有,就是萝卜、土豆、大白菜。”“哎,我们就爱吃这个,掌柜的是本地人吗?”“啊,我土生土长。”“我跟你打听点事行吗?”“有话您请问。”“这人离那个修罗刹有多远?”“不远,离我们店房也就是三十五里地。”“我说修罗刹有个三教堂你知道不?”“知道,那乃是一座圣地呀,每年到三教堂的香客陆续不断!”“哦,今年怎么样?”“今年情况有点变化,三教堂有规定说要召开什么八十一门的武林盛会,拒绝外人参加,各个路口全有布告,山都封起来了,嗯,不知为什么!”“啊——好了,我们就打听这事,您忙着您的!”“好!需用什么东西您说话。”掌柜的和伙计退了出去,爷俩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连日来的疲劳一扫而光了。白天他们哪也没去,吃完了饭又躺下来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夜探三教堂。一直盼到天黑了,爷俩把房门插上,各换衣服,背好了刀,把后窗户推开跳出去,又把后窗户关好,飞身出了王家老店直奔修罗刹。今天晚上是夜朗风清,正好行动。爷俩施展飞腾术,像两支离弦之箭,奔上了大路。房书安哪跑得过白芸瑞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咬牙坚持着,跑不动时白芸瑞就架着他一条胳膊跑。没有半个时辰两个人就进了修罗刹。顺着盘山道往上转,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三教堂。只见前面是一片草坪,绿草都有二寸多高,经过人工修剪,像毛毯似的,周围种着果木树。在正中央靠山坡有一座大庙,规模比莲花观还要大一倍。一眼望不到边的红墙,随着地势由高到低,套着一座大院。借着月光一看,里边的殿宇飞檐翘角,光华闪闪,隐隐约约有钟鼎之声。他们从石牌楼下穿过,就来到正中山门。五道山门紧紧地关闭,鸦雀无声。抬头看,正中央挂着一块横匾,横匾上有“三教堂”三个大字。房书安跟芸瑞一商议:“老叔啊,咱爷俩怎么办?”芸瑞说:“这样,你留在这儿,给我寻风放哨,我进去,有什么事我再出来找你。”“老叔呀,你可多加谨慎!”“你放心。”“你什么时候回来?”“四更天,我肯定回来找你。”“哎哟,我的妈呀,四更天早着呢,用得了那么长时间么?”“这叫长打算。如果没出什么事,也许三更天、二更天就回来,你可在这别动,我去找地方。”“哎,老叔你看那有一座破塔,我就在破塔这等您,您只要轻轻咳嗽一声或者拍一下巴掌,我就出来了。”“好,不管有什么事你可不准离开。”“嗯,我知道。如果我真要是有事离开了,那咱爷俩就回王家老店见。您放心,我这人不会有别的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芸瑞点头,看着房书安奔那破塔了,他才飞身上墙进了三教堂。芸瑞进了三教堂后,格外多加谨慎,他知道这乃是武术的圣地,所以他屏息凝神,施展轻功四处寻查,找到了三教堂的正殿。大殿上有块横匾,上边有四个大字,“三元正气”,往里边观看,就见屋里面灯火辉煌,有人正在谈话。芸瑞不敢走正门,他爬到后坡,双脚挂住阴阳瓦,使了个珍珠倒卷帘。就见大殿宏伟高大,气派森严,比莲花观强数倍,两个人搂不过来的大柱石,从地下到天花板高三丈六尺,一共有十六根。正中央有一座莲台,高三尺,全是硬木雕刻,用大金一涂,显得金碧辉煌。正莲台的后面有八扇描金绣龙的屏风,屏风上镶嵌着珠宝,被灯光一照,五色缤纷犹如仙境。在莲台上并排放着三把交椅,也都是硬木雕刻的,铺着大红的星星垫,这椅子格外宽大,人可以盘腿坐在上面,但是三把椅子上空无一人。在莲台前面,雁翅形摆着两排桌案,后面都是高脚椅,坐着十几个人,下边十几个小老道、小和尚,出来进去的端茶、提水。芸瑞往座位上看,见头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身高九尺五寸,宽宽的肩膀,散发披肩,勒着月牙金箍,显然是个秃头和尚。此人尖脑门子,嘟噜腮,一对金眼烁烁放光,狮子鼻子,一字口,薄薄的嘴唇,没留胡须,看上去也就在六十挂零,往那一坐,稳如泰山,气派十足。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和尚,身材都不高,敦敦实实,也看得出是武林中的高手。在这个主儿的下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老者年迈苍苍,皱纹堆垒,刷白刷白的头发,挽着牛心发髻,面色焦黄,深眼窝子镶嵌着一对蓝眼珠,二目放光,威风凛凛,他就是三教堂的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挨着方天化坐着个老道,铁青脸,细眯眼睛,高挽着牛心发髻,金簪别顶,身穿道装,手拿拂尘,他就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詹明奇。在他的对面,头把椅子上坐着个出家大和尚,光光的头顶,胖胖的身躯,往那一坐,跟没毛的大狗熊相似。芸瑞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个没死的卧佛昆仑僧,在昆仑僧的下首坐着个小个儿,小个儿在椅子上放着个小板凳,周身上下火炭红,长得好像活猴一样,不是挠挠腮帮,就是抠抠脑瓜顶,这位正是三尺地灵魔陆昆。挨着陆昆坐着一人,文质彬彬,稳稳当当,也是个俗家,此人正是血手飞镰江洪烈。挨着江洪烈坐着个白胡子老头儿,正是没死的那位飞剑仙朱亮。为首的就是四海赫赫有名的金灯剑客夏遂良。今天在屋里的这些人,都是武林界的英雄,正共商大事。白芸瑞心想: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且听听你们正说什么。芸瑞刚要侧耳朵听,就觉得肩头上有人轻轻拍了一掌,把芸瑞吓得魂不附体,一转身见那个人冲他一点头,意思是在这别说话,你随我来。芸瑞想:既然被人家发现,再没有必要趴下去了,就在后面紧紧追赶。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三教堂,来到西北山坡一片小树林里。芸瑞进了树林了,用手扶着金丝龙鳞闪电劈刀把,低沉而又严厉地问道:“呔!你是什么人?”对面那个人把头上蒙的绢帕摘掉。芸瑞借着朦朦的月光一看,原来是个出家的光头僧人,身子虽然不太胖,但也虎虎实实,显得虎背熊腰。芸瑞哪认识,就见这和尚单手打问讯,“阿弥陀佛,白将军你不认识老僧?”“俗家弟子眼拙,我不认识你是谁,请问你怎么称呼?”老和尚闻听,一阵冷笑:“白将军,你问我是谁,都没有用,我先问问你,你摸摸还有脑袋没有?”就这一句话,把芸瑞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啊,老和尚,你这是何意?”“嘿嘿,白芸瑞呀,你是白云剑客的弟子,难道连这点利害都看不出来吗?三教堂是什么地方?这是武术圣地,你一进三教堂就被人家发现了,说不定人家已派人追下来了。你想在这探听事情,谈何容易!白将军,是非之地不可久呆,快快逃命去吧!走早了是便宜,晚走一步是性命攸关。”白芸瑞不以为然,他一阵冷笑,抱腕当胸,“多谢老师父的关照,弟子明白,但是你也别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既来了就不怕,相反呢,我怕就不来了。”“嗯——”大和尚点点头,心说:真不愧是白玉堂的儿子。“好吧,白将军,既然我的奉劝你听不进去,我也算尽到了一片真心了。”“大师父,你究竟是哪一位,能不能把名姓赏下来呢?”老和尚一笑:“好吧!既然白将军非问,听老僧报通姓名,我乃三教堂的第三位堂主,人送绰号肩担日月携昆仑,我叫陈仓。”“啊——”白芸瑞一听,赶紧就拽出金丝龙鳞闪电劈,心说:这是我的仇人,我焉能等闲视之。他举刀刚想砍,陈仓往后一撤身:“且慢,白将军不要误会,咱们是一家人。”白芸瑞弄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故此站在那呆立未动。陈仓和尚看出白芸瑞对自己不相信,老和尚轻轻唉了一声:“白将军,说起来话长哪,咱们长话短说罢。”陈仓和尚这才叙述前情——
9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5:37 | 只看该作者
第096回 小达摩身置险地 白云剑舌战金灯    白芸瑞夜探三教堂,遇上了陈仓。芸瑞不摸底,故此拿他当仇人了。陈仓把实情向芸瑞讲述了一遍,白芸瑞不住地点头:“噢,原来如此!我错怪了堂主。”原来这次的英雄盛会,三个堂主意见不一样,二堂主詹风詹明奇,极其同意举行这次八十一门大会,想要借助盛会为名把上三门及徐良、白芸瑞等人置于死地,给郭长达报仇,给莲花门人雪恨。大堂主方天化脚登两只船,又同意又不同意。同意呢,他虽然是老大,因为老二有能耐,在很多事情上都得依赖老二;不同意呢,方天化也认为借着盛会为名铲除徐良、白芸瑞未免有点儿假公济私,从道理上交待不下去。但是三堂主陈仓和尚是坚决反对。陈仓比较正直,他对莲花门的所做所为是一百个不赞成,认为郭长达之死,是咎由自取,莲花门需要重新整顿门户。这哥仨意见不统一,纠缠了多日也没有头绪,陈仓和尚说:“在三教堂,我的地位是老三,理应服从两位哥哥,但是你们做得不对,我也不能违心办事,只有分道扬镳,你们换个别的地方,别在三教堂,这是佛门净地,讲理的地方如果变成杀人的战场,对佛祖,我们都有罪过呀!”二堂主詹风不让步,他冷笑一声:“创办三教堂咱们三人都有份,这事你一人说了不算,我就非在这举办不行。”最后三堂主陈仓急了,说:“好吧,既然你非在这,我把门前这个匾摘下走了,你打着这个旗号不行,因为三教堂是我化缘修建的,这块匾代表着三教堂的光荣,挂着这块匾你们在下头干坏事我是一万个不同意。”后来陈仓气呼呼地到了三教堂门外,竖起了梯子就摘匾。詹风火往上撞,就迎到门前去了:“老三,你给我住手!”陈仓冷笑一声:“什么都得依着你,这不是笑话吗?我给你腾地方,这匾我必须摘走!”二堂主气急了,照着陈仓就是一掌,这哥俩就在三教堂门前战在一处。大堂主方天化一看,真急了:“二位贤弟请住手!别打啦!二弟别打啦……”怎么劝也没用,这两个人就像疯了似的。陈仓和尚打到了八十个回合,稍一疏忽,被二堂主一掌打在后背上,这掌是铁砂掌,把陈仓打了一个跟头。

    詹风还想过去动手,方天化过来把他拉住:“二弟算啦!到此为止吧,那是咱三弟。”死说活劝把二堂主拉进里面。其实陈仓和尚没受伤,他有硬功在身,刚才憋住一口气,所以五脏肺腑都没有伤,等大堂主、二堂主进里边了,他一骨碌起身,顺梯子上去,到底把匾给摘下来了。等二堂主追到门前,三堂主已不见踪迹,于是又做了一块匾挂上了。

    陈仓摘了匾,到了修罗刹后山的观音洞躲起来了。原来这是陈仓修练功夫的地方,里边床铺被褥什么都有,这一回就成了安身之地。到了洞里头,陈仓心想:我就在这里先呆着,看看你们将来发展到哪一步!他又一想:不行,坐等毕竟不是办法,我得看看詹风他们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把这个底摸清了,将来一旦有了机会也好揭露你们的罪恶,我就不相信普天下找不出个理字。老和尚打定主意,每天晚上都到三教堂来一次,了解内幕。因为他有功夫在身,一直没被大堂主、二堂主发现,今天正好遇上白芸瑞。别看白芸瑞不认识他,可他认识白芸瑞。故此把白芸瑞领到小树林西山坡下,向他倾诉真情。陈仓和尚最后说:“芸瑞啊,我可不是灭你的威风,长他们的锐气,就拿今晚上来说,在座的都是谁呀?有金灯剑客夏遂良,这个人非常厉害,慢说是你,就是比你强数倍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人不仅武艺精通,而且老练、豁达、奸狡得要命。你这一套在他的面前根本就行不通啊!白将军,我话都说清了,我希望你马上离开是非之地,把所有能人都请来,然后再跟他们辩理。不然的话,你是自找苦吃。”白芸瑞知道陈仓和尚是一片好心,连连称谢,不过他不愿意离开,就这样回去也无所交代呀!芸瑞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三堂主能否帮忙?”“你说吧,凡是我能做到的。”“三堂主,你不就是住在后山观音洞吗?”“嗯。”“我看你先别回去,你给我办件事,拿着我的名片,赶奔四川峨眉山白云观,找到我的老师白云剑客夏侯仁,把三教堂的内幕说一说,让我老师陪着你去找我的师爷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普老剑客,我想他老人家是当今武林之中的主宰,听了你的诉说之后必然采取断然措施,制止这次盛会的召开。据我看,这个事情不往上告,咱也解决不了。我呢,还有点事,难以分身,所以恳请老前辈替我走一趟,不知意下如何?”

    “这个……”陈仓一想也对,芸瑞出的主意很高。想到这儿,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听你的,我什么时候走合适?”“你越快越好,最好把我老师请来。”“嗯。”“一言为定!”“你放心吧,几天之内我就到四川,然后返回来。不过我回来上哪儿找你去?”芸瑞说:“这么办,下了修罗刹有个小山沟,有个店房叫王家老店,我们就住在那儿。”

    “噢!知道知道,王家老店的掌柜叫王汉生,那是我们三教堂的施主,那个人很好,你们住那儿准保平安无事,如果需要什么只管跟他提,你一提我陈仓,他必然另眼照看。”“多谢多谢!”陈仓说:“就这样吧,我现在就走了。”“好,回头见。”陈仓说完,转身要走,但是走了几步,他又回来了,拉着白芸瑞的手:“白将军,咱们虽然初次共事,我发现你这小伙子很可交,我是又钦佩又喜爱,你能不能听老僧一句话呢?”“你说吧。”“芸瑞啊,听人劝,吃饱饭哪。在我上四川没回来以前,请你别来三教堂,你就在王家老店呆着,静等我的回音,千万别到三教堂来呀。别我走我的,你干你的,那可就坏了。”

    芸瑞一笑:“老人家你放心吧,我遵令就是。”“好,一言为定,回头见。”陈仓回观音洞,把应用之物收拾了,带着芸瑞的名片起身奔峨眉山。

    芸瑞从树林出来,心想:干脆我回王家老店,见着书安,我们爷俩在那儿听信。但是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就这样一无所获呀?我不相信,这三教堂就这么厉害!连偷听都不敢,这要传到别人耳朵里,岂不笑话我是无能之辈吗?白芸瑞把刚才陈仓告诉他的话全给忘了,他心想:我也不干,听听他们说什么,然后再走,也不迟呀。这样白芸瑞二次又回到了三教堂,顺旧路爬到大堂之上,脚踏瓦垄,使了个珍珠倒卷帘,夜叉探海式,往屋里观瞧。只见灯火辉煌,屋里的人依然在座,正在高谈阔论。这会儿昆仑僧正说话呢,就听他这么说:“老剑客,这个主意太好了,经您那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咱们是稳操胜券。但是贫僧就担心一件事,我怕咱们都准备好了,人家不上钩,如果白芸瑞和徐良他们都不来,咱们不白费劲了吗?”

    金灯剑客捻髯冷笑:“哈哈哈……你就放心吧,他们是非来不可,不但得来,而且现在就在眼前。”“啊?”众人一愣。昆仑僧眨巴眨巴眼睛:“阿弥陀佛,老剑客,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灯剑客用手往房上一指:“白芸瑞,你下来吧,我早就知道你来了,你还偷听什么?”

    白芸瑞吃了一惊,这才相信,陈仓所说不假,这夏遂良果然厉害。事到如今,芸瑞也不想躲躲闪闪了,他双腿一飘,“嗖!”从房上跳到天井当院,丁字步一站,把胸脯一挺:“呔!芸瑞在此。”大厅里一阵骚乱,在座的都是高人啊,尽管他们身份这么高,也不得不为白芸瑞的大胆而吃惊。只有金灯剑客夏遂良谈笑风生,不动声色,跟没事儿似的。昆仑僧可有点儿沉不住气了:“阿弥陀佛,好孽障,这才是,阎王叫你三更到,哪个留你到五更,你是飞蛾扑火自投送死,贫僧岂能容你。”说话之间就要动武。三尺地灵魔陆昆把红色斗篷闪掉也要伸手。

    金灯剑客把手一摆:“慢!各位,这是何必呢,人家远来者为客,得先礼后兵。”说话间,他冲着白芸瑞一乐:“白芸瑞啊,请进来吧,外边风大,不是讲话之所,有话咱们屋中谈。”芸瑞毫不信邪,甩大步就进了三教堂的正厅。金灯剑客一摆手:“来人看座。”小道士搬来把椅子,白芸瑞毫不客气就坐到了夏遂良的对面。夏遂良打量芸瑞,不住地点头,心想:怪不得这小子成名呢,他浑身上下都是胆,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他就敢来夜探,一点不避艰险,冲这一手,就令人可敬。夏遂良看罢微微一笑:“白大将军,你因何要夜探三教堂啊?”白芸瑞冷笑一声:“请问您老贵姓?”“噢!老朽金灯剑客夏遂良。”白芸瑞点点头:“久闻夏老剑客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当初我跟老师学艺时,老师曾不止一次提到老剑客的大名,还曾说要带我赶奔云南滇池岛、东海碧霞宫去拜见您老人家,只因公务甚忙,未能得便,今日相见,足慰平生,有幸有幸。”

    金灯剑客点点头:“好啊,多谢白将军的厚爱,咱们话归正题吧。你为什么要夜探三教堂呢?”“老剑客容禀,只因为数日前,三教堂差人下书并送去请帖两封,言说要请我三哥徐良和白芸瑞在九月初九前来赴八十一门英雄盛会,我们是应邀而来。”“噢,不过,白芸瑞你来得太早,现在离九月初九还二十多天呢。”“是,我就是故意先来一步,有一些事情打算跟堂主以及老剑客商量。”“好哇,那么有话请当面讲吧。”“请问老剑客,请帖之中说,今年的武林盛会决定在三教堂开,而且让我和我三哥徐良前来列席,小的不明白,这列席二字作何解释?这次盛会的目的又是什么?故此提前动身,前来请教。”金灯剑客听罢之后微微一笑说:“白芸瑞,你问得好,既然你提前动身,前来摸底,那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这次盛会要达到一个目的,就是上三门和莲花门两门纠纷的事情,希望通过这次盛会寻求解脱之路,得到和平解决。”“请问老剑客,但不知你有什么妙策和平解决?愿听其详。”“好吧,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只因几十年来,上三门与莲花门两大派存在着门户之争,连年争斗不休,有伤武林界的体面,早想以一良策予以解决,一直拖延至今,我看这是三教圣人的责任,我金灯剑客不才,既为三大教的小派主,有权解决纠纷,故此请示了武圣人,今年九月初九在此立盛会,我不要求别的,只要求上三门的总门长白云剑客夏侯仁和莲花派的派主昆仑僧各诉衷曲,让大伙听一听,究竟谁是谁非。”说到这儿,他把话题一转,冲着白芸瑞冷笑一声:“不过,这是非吗,我早就摸了个八九,罪责都在上三门的身上。只因为白云剑客夏侯仁高高在上,目无其它门户,多年来纵徒行凶,为非作歹,欺压莲花门的会众,才有今日之恶果,因此我打算叫夏侯仁代表上三门在盛会之上当众道歉,只有承认了自个儿的不对,才能使莲花门的门人弟子心平气和,此事才能求得解决,不然的话,恐怕后果对上三门不利。”白芸瑞一听,这火就压不住了:“金灯剑客,我看你办事不公,你怎么就断定是上三门的不对呢?你是根据什么这样说的?嗯?我再问你,倘若我老师夏侯仁不承认错误,你要怎样?”“什么!夏侯仁他敢不听我的?那好哇,刚才我讲了,我让他后果不堪设想。”

    芸瑞听了仰面大笑。金灯剑客一愣:“白芸瑞,你笑什么?”“金灯剑客,我想奉劝您几句,你不要考虑别人的后果,如果你一意孤行,我看你的后果倒是很可悲的,不知这件事您想过没有?”金灯剑客闻听此言气得把桌子一拍:“放肆,大胆!白芸瑞,你知道你在同谁讲话吗?慢说是你,就是你老师夏侯仁在我的面前也得毕恭毕敬,你敢当面教训老前辈,真是无理之极。”

    两派的群贼闻听此言,“刷啦!”全站起来了:“老剑客,传话吧,您说怎么处治他吧!”白芸瑞坐在那儿没动,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这帮人的举动,同时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随时决斗。夏遂良沉默片刻没说话,好半天,他冲众人一摆手,大伙退归原位,谁也没敢动武。夏遂良对白芸瑞说:“这样吧,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撑开船,老朽偌大年纪岂能与你个孩童一般见识。你今天晚上来得正好,方才我已把底交待你一部分了,为了求得此事解决,我打算让你们做三件事:第一,你白芸瑞来了就甭走了,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一直住到九月初九召开盛会那一天,我才放你;第二,你老师夏侯仁必须当众赔礼认错;第三,白芸瑞和徐良必须当众见面,听候大家的发落,大伙说饶了你们,我没说的,大伙说不饶,那是你们咎由自取,除此三款,别无出路,你听明白了吗?”

    芸瑞一听,这话说得都没边儿了:“哈哈……我听明白了,老剑客,我也有三个要求。”“那你说吧。”“第一,在八十一门英雄盛会上你金灯剑客夏遂良必须代表昆仑派、莲花门当众向上三门赔礼认错,取得大家的谅解,你后果还是可喜的,不然就是可悲的;第二,卧佛昆仑僧必须当众说明他是怎样纵徒行凶的,然后我们把他带到开封府交官按律治罪;第三,莲花门必须清理门户,另推门长,保证今后与各门户之间和平相处,不准惹事生非,不准奸斗邪淫,如果能做到上述几点,我们两派门户之间的隔阂就彻底消除。我提的这几条有一条做不到也不行。”

    一句话不要紧,就激怒了金灯剑客,老家伙腾身就站起来了:“好啊,白芸瑞呀!你无理之极!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昆仑僧头一个就蹦过来了:“阿弥陀佛,遵命!”这昆仑憎恨透了白芸瑞。因为他跟欧阳普中两个人一对三掌,被欧阳老剑客一掌打得他口吐鲜血,好悬没要了他的命,由于治得及时,所以才保住了性命。病好之后,每当想起八王擂的事,他恨不能让金灯剑客夏遂良把上三门以及少林派的人一掌一个全都打成馅儿饼,方解他心中之恨,每当想起弟子郭长达惨死在云阳市口,他更是如疯如痴呀,一见着白芸瑞,他眼珠子都红了,所以他头一个先跳出来,抡掌就砸。白芸瑞面对强敌毫不示弱,飞身跳到天井当院。芸瑞说得好:“各位,咱们到院里来,屋里狭窄施展不开,白某奉陪。”昆仑僧一斜身就跳到院里来了,晃双掌直扑芸瑞,两个人战在一处。两个人的能耐相差悬殊,别看昆仑僧受伤,要比芸瑞那还强着数倍,因此十几个照面之后,芸瑞就渐渐不支,鼻子鬓角的热汗直淌,眼看就要失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就听角门那有人口诵佛号:“无量天尊,芸瑞你还不住手!”声音真好像金钟一样,嗡嗡的,带着回音。白芸瑞急忙虚晃一刀,飞身形跳出圈外,甩脸观瞧。“什么人?”昆仑僧也跳出圈外,晃双掌回头观看,就见角门那出现一位道人,此人身高九尺挂零,金簪别顶,身穿白绫色一身道袍,圆领、大肥袖,腰系飘带,被山风一吹,真好像从九天之上飞下来的神仙一般。再往上瞅,面如-玉,目若朗星,一把银髯三尺多长,飘洒前襟。他身背宝剑,手拿拂尘,往那一站是稳如泰山一般。白芸瑞一看,失口叫道:“师父!您老怎么来了?”说完撒脚如飞,跑到白云剑客面前跪倒在地,眼里泪汪汪的。白云剑客把拂尘甩了三甩,晃了三晃:“无量天尊,芸瑞,站起来。”白芸瑞规规矩矩站起来,把刀在单掌一提:“师父,他是……”“不要说了,为师尽知内情。”老剑客说罢让芸瑞闪到身后,他甩拂尘迈大步来到台阶下面,冲着群贼作揖诵佛号:“各位师兄,请了。”在场的高人一看是夏侯仁来了,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白云剑客身为上三门总门长,又是峨眉剑侠的头一位,谁也得惧怕三分,就连金灯剑客夏遂良也为之一惊,他纳闷儿:怎么这夏侯仁来得这么快呢!噢,他是跟白芸瑞一块儿来的,白芸瑞在前,他在后。难怪白芸瑞这小子这么横,闹了半天他有后台。其实呀,金灯剑客整个猜错了,事实上他跟白芸瑞是巧遇。白云剑客主持白云观,他那弟子徒孙上百上千,每日庙门的事就把他活活缠住,他根本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他的一个朋友公冶寿长向他通风报的信。公冶寿长好动不好静,老头儿没事就云游四海。三教堂要准备八十一门英雄会的事,公冶寿长得知了,他听说这次盛会目的主要是治倒上三门,主要是针对白芸瑞和徐良。公冶寿长知道事情严重,这才专门赶奔峨眉山,见着老剑客夏侯仁,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老剑客闻听大吃一惊,问:“什么人插手于此事?”公冶寿长说:“要是别人,我就不给你送信了,这次主持人是金灯剑客夏遂良。”“啊!”白云剑客闻听大吃一惊,他深知夏遂良并非等闲之辈:他要出了头,这事就不好办了,因为夏遂良的后台就是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于和于九莲。那于九莲乃是自己的亲师叔,功夫是最高不过,他唯一的爱徒就是夏遂良。这夏遂良要出头露面,不用问是取得我师叔的同意了。换句话说,夏遂良就代表了武圣人于和呀。哎呀!事情可太严重了。看来,这一次徐良和白芸瑞是凶多吉少。故此,老剑客做了决定,马上带着公冶寿长见着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把事情讲了一遍。普老剑客也为之一惊,立刻命弟子夏侯仁亲自离开峨眉山,去调查真情。要果真如此,应该奉劝金灯剑客取消所谓英雄盛会。假如夏遂良不听,普老剑客还要准备亲自过问。就这样,夏侯仁奉了恩师之命,直接奔三教堂来了。没想到徒弟白芸瑞在这儿呢,老剑客来得正是时候。他把火往下压了一压,这才来到台阶下,跟众人打了招呼,金灯剑客强作镇定,冲着白云剑客一抱拳:

    “啊,哈哈哈……老剑客驾到,有失远迎,当面恕罪。”“不敢不敢,贫道来得鲁莽,还望师兄海涵。”“哈……老剑客,此地并非讲话之地,请到屋中一叙。”“多谢。”说话间众人又回到屋里,白芸瑞也跟进来了,垂手站到了恩师的身后。屋里沉默了多时,好半天,金灯剑客打破沉默:“嗯……老剑客,黑夜来到三教堂所为何故?”“无量天尊,师兄,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这次我远离四川峨眉山,千里迢迢来到万里白树林,非为他故。我听说要召开八十一门英雄盛会,解决上三门与莲花门之间的纠纷,不知此事可有否?”“嗯,你算说对了,真有此事,你的请帖我已经写好了,还未差人送去,老剑客先来一步,当然是更好了。”“请问师兄,但不知这上三门与莲花门之间的纠纷,你准备怎样解决?”

    “噢……”金灯剑客一听,不得不把原话又重复了一遍,“嗯,白云剑客,既然你问到眼前了,我是不得不讲啊,据我所知,多年来,你们上三门与莲花门之间不和,起事、发源总归都怪上三门。你是当总门长的,有直接的责任,你犯了纵徒行凶的错误啊。就拿这白芸瑞和徐良来说,专横跋扈,胳膊肘往外拐,专门欺压莲花门的人。可是你呢,从未加以制止,反在暗地之中予以支持,故此,莲花门才落到这步田地。长达惨死在云阳市口,其他的人死的更是惨不忍睹哇。打算借助这盛会解决了,永绝后患。既然你们上三门的不对,我准备让老剑客亲自出面,当着普天下的英雄,当着各派的派主、各门的门长,向莲花门赔礼认罪,只有取得莲花门的谅解,这个事情才好办啊。不知老剑客以为如何?”

    白云剑客点点头:“师兄,难为你想得周到啊,贫道这厢先谢过了。不过,方才你一口咬定上三门的不对,说贫道给这帮人撑腰,你这叫错怪了好人哪。贫道从来不敢做非法之事,白芸瑞也好,徐良也好,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光明正大、无可指责的。师兄所讲,他们是杀了不少莲花门的人,但是杀的是响马强盗、江洋巨寇、海洋飞贼等奸盗邪淫之辈呀,这些人不但老百姓愤恨,国法也不容,白芸瑞和徐良能把他们铲除,真可谓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公维护了国法,私替咱们清理了门户,有什么不对呢?既然对,为什么要当众承认错误?莲花门的郭长达都干些什么?您是最清楚不过。别的咱都不提,就八王擂一事而言,就是大错特错。他身为出家之人,把八王爷囚禁在莲花观,这就触犯了国法,对抗了朝廷,犯下了不赦之罪,另外,他设立了八王擂,准备把天下的英雄一网打尽,猖狂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呀,他死在云阳市口,那是他自己找的。请问师兄你有什么可怜悯的?要管也行,管的可不是上三门,要帮助昆仑僧整顿莲花派,另立门长,往后杜绝奸盗邪淫之人进入莲花门,只有这样,声望才可与日俱增,两派的门户之间才可以消除隔阂,反之只能愈演愈烈呀!”

    话说到这儿是针锋相对,金灯剑客的脸就变了色了:“哼!老剑客,你这样说话未免有点儿过分吧,如果我要不同意呢?”白云剑客一笑:“师兄,我相信你是会同意的,就是现在不同意,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按我的话做。”“不然,夏侯老剑客我就直言相告吧,我要管这件事情,要管到底,绝无中途而废之理,我认为你们上三门不对就是不对,你就不要强词狡辩了。”夏侯仁的脸色也不自然了,不过他修养比较深,轻易不动怒。听完之后,老剑客微微一笑:“师兄,那么依你说应当怎么办呢?”“刚才我讲过了,你必须当众认错,不认错就是不行。”“哈哈哈……那么‘不行’二字又做何解释呢?”“这,这……夏侯仁哪,如果你要这么讲,咱们是往两条道上赶车,越赶越远呀,我可就不客气了。”白云剑客继续问:“师兄,这‘不客气’的含义代表什么?”还没等金灯剑客说话,昆仑僧“嗷”一嗓子就蹦起来了:“阿弥陀佛,这不客气就是打你,要你的老命。”说罢老和尚站起来虎视眈眈,就想伸手。金灯剑客眯缝着眼睛未加制止。其实这就是默许,其它的高人一看也全都站起来了:“夏侯仁,你装什么大瓣蒜呀,你有什么了不起呀!祸打根起,上三门之所以猖狂就在你的身上。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就算算这笔总账。”

    白芸瑞一看,把刀拽出来了:“师父!”白云剑客一摆手,非常沉稳,根本没理他们,仍然跟夏遂良说:“师兄,我看呀,还是不闹翻的好,如果闹翻了,对彼此都无好处。”夏遂良哼了一声:“可以,不闹翻也行,但是必须按我的主意办,不这样的话,恐怕结果万难收拾。”话说到这儿,双方僵持不下了。

    白云剑客站起来了:“好吧,师兄既然坚持己见,我也不好勉强,我和芸瑞暂时告退,咱们九月初九会上见。”昆仑僧一看老剑客转身要出去,大和尚冷不丁往前一纵,照夏侯仁就是一掌。白云剑客听见身后恶风不善,他没回头,脚尖儿点地,噌的一纵就跳到天井当院。与此同时,白芸瑞也跳到院里,“当啷”把刀拽出来,护住恩师,白云剑客一回头:“什么人?暗下毒手。”

    “阿弥陀佛,贫僧我,夏侯仁,你想来,你就甭想走,不答应金灯剑客的要求,你就出不了三教堂,接掌!”“噗噗噗”接二连三地他就下了绝情。那些个高人全都站起来,到廊檐下看热闹,谁也不加阻拦。金灯剑客夏遂良坐在圆座上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也默许了。白云剑客左躲右闪,一共让了九招儿,最后老剑客把脸往下一沉:“无量天尊,昆仑僧,你这样做可不对呀,我奉劝你赶紧住手,再要动手,可休怪贫道无情。”

    “阿弥陀佛,你跑不了啦。”“噗!”昆仑僧恶狠狠地又是一掌,把白芸瑞急得:“师父,对这种人您就甭客气了,干脆打这家伙得了。”白云剑客实出于无奈呀,他眼望四川峨眉山,打稽首诵佛号:“恩师,恕弟子开杀戒了!”——
9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5:58 | 只看该作者
第097回 虎狼窝名剑客遭暗算 佛门地房书安请救星    白云剑客被迫动手,亮开了门户。白芸瑞单手提刀给恩师观战。昆仑僧一看白云剑客准备好了,他往前一纵,一个恶狼掏心直奔夏侯仁的前胸。老剑客不慌不忙,见掌来近了,跨左步往右一闪,“刷!”一转身,昆仑僧这一掌击空了。夏侯仁用右臂一搭他的胳膊,左臂使了个穿心掌,直奔昆仑僧的软肋。昆仑僧急忙吐气,“刷!”往后一侧身,老剑客一掌也砸空了。二人转来转去战在一处。

    那昆仑僧乃是莲花门、昆仑派的派主,一身兼二职,就因为他有能耐。他败在欧阳普中的手里头,那是因为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不是一对三掌,他未必能够吃亏,通过这个教训他可是注意了。特别是今天,他面对的强敌是白云剑客,他更加留神了,施展平生所学,打算跟老剑客决一雌雄,可是众人看得很清,昆仑僧再卖力气也不是白云剑客的对手,二人打斗到四十几个回合,就见白云剑客身形侧转,“刷!”正好躲到昆仑僧身后,昆仑僧一掌击空,由于用力过猛,这身子往前一栽有点儿收不住了。白云剑客就利用这一刹那,把右掌往空中一立,对准老和尚的命门就想下毒手,但是白云剑客毕竟是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掌虽举起来了,但一转念还是给他留了点情,因此这一掌稍微往旁边偏了一点儿,耳轮中就听“啪”一声,把昆仑僧揍得往前跄了一丈多远,一头栽倒。本来他受过伤,好像碗打坏了锔上了,今天让夏侯仁这一掌拍得把这裂缝又开了,就见昆仑僧鼻子、口冒血,哼了一声,人事不省。

    夏侯仁往后一侧身:“无量天尊,善哉!善哉!造孽,造孽!”这时候,三尺地灵魔陆昆一摆手,带着几名小道士扑到昆仑僧面前,七手八脚把他架起来,赶紧抬进厅堂。金灯剑客夏遂良命人取来最好的止血丹和止痛散给他服下。

    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一想:这个地方是三教堂啊,夏侯仁在这儿发威,我是这儿的主人,能够袖手不管吗?方天化大吼一声跳到天井当院:“呔!夏侯仁,休要猖狂,我方某不才,要跟你较量较量,接掌!”说着,单掌一立,快似刀斧,直奔老剑客而来。夏侯仁往旁边一闪,用单手一架:“且慢!大堂主,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难道说你也要动武不成?”“夏侯仁哪,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既然你跑到我家门口打人,我焉有不管之理呀,你就不用多说了,赶紧伸手吧。”说话之间方天化把掌撤回就下了绝情,“啪啪啪!”一招快似一招儿,一招紧似一招儿,恨不能要了夏老剑客的性命。白云剑客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经验丰富,在大敌面前毫不畏惧。翻掌震西天方天化在武林中是尖子,掌上有独到的功夫,可是他今天遇到的是上三门的总门长,所以也就镇不住了。四十几个照面过后,就听到白云剑客喊了一声:“大堂主,对不起。”“啪!”这一掌正好打到方天化头上。方天化斜着摔出去一丈多远,身子一栽差点摔倒,左胳膊也抬不起来了。方天化脸一红,额角上沁出了汗珠,冲着白云剑客点点头:“好!夏侯仁,这笔账先记着,我迟早要算!”说着,一转身回到厅堂,吃了两粒丹药,把伤口包扎完毕,又回来了。这时候二堂主詹风已经来到战场,大战夏侯仁。这家伙是铁掌霹雳子,那掌就是快,“呼呼呼”,一招挨着一招儿像闪电。但是白云老剑客毫不畏惧,仍然稳扎稳打,刚柔并用,和二堂主打到四十回合上下,就听夏侯仁老剑客喊了一声:“二堂主,对不起,我要给你留点记号!”“啪!”一掌拍在铁掌霹雳子的右肩头上。二堂主“嗷!”一下蹦出一丈多远,只觉着膀子发麻抬不起来了。这家伙脸一红,二话没说进屋吃药去了。吃完了活动活动筋骨,觉着胳膊复原了,又回到院里,两只狼眼瞪着,瞅机会想要报这个仇。白云剑客夏侯仁,一口气胜了三阵,气不长出,面不更色跟没事似的。老剑客利用空隙往前走两步,说道:“金灯师兄,我看咱们别打了,你我大家这般年纪,如果被外人看见多耻笑呀,不就是为了解决门户之间的事吗?我看还是坐下长谈为好。”金灯剑客闻听此言,面色铁青,一阵狞笑:“哼哼哼……夏侯仁,你不要拣了便宜卖乖,晚啦。如今你伤了我们三个人又提出谈判,分明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呀,既然我夏遂良在这儿,就不能袖手不管,咱们俩伸伸手,我会会上三门怎么样一个总门长。”说着,他把头一甩,“刷!”跳到天井当院,亮门户就摆开了架势。白云剑客深知金灯剑客武艺高强,能不能赢得了人家心里没底,但事情逼到了这一步,不打也不行了。白云剑客打稽首频频点头:“师兄,你我老弟老兄还要翻脸不成?”“胆敢!就得翻脸,不这样就出不了头。”“师兄,我看还是不打的好。”“废话少说,你不打我愿意打。”金灯剑客往前一纵,“啪!”就是一掌,直扣老剑客门面。白云剑客万般无奈往旁边一闪身,金灯剑客一转身使了个丹凤朝阳直奔白云剑客的太阳穴。白云剑客使了个缩颈藏头躲开了。他又使了个单脚开碑,直踢老人家心门。夏侯仁往旁边一蹦又躲开了,连让了他三招儿,金灯剑客不住地狂叫:“夏侯仁,你不用收买人心,我用不着你让我,你还没这个资格,你就伸手吧。”说着往前一纵,晃双掌下了绝情。夏侯仁被迫无奈只好反击,二人就战在一处。白芸瑞一看吃了一惊,他发现老师敌不住金灯剑客,夏遂良可能刚伸手的关系,来势甚猛,掌格外快,跟闪电一般,“啪啪啪……”毫不给对方留空隙。白云剑客因为刚才胜了三阵,气血有点儿衰败,所以掌法显得有些迟钝,他招架不住步步后退,被金灯剑客逼得在院里滴溜溜直转。白芸瑞心中暗道:“哎呀,难道我瞅着老师在这儿失败吗?”芸瑞有心提刀过去,又怕老师生气,因为老师平常嘱咐过自己,君子战讲究单对单,个对个,不能冷不丁下手,那是小人所为,可不过去老师出事怎么办?芸瑞真是进退两难。正在这时候,就听“啪”的一响,芸瑞吓得打了个冷战,定睛瞧看,原来是金灯剑客夏遂良把夏侯仁的胳膊抓住了。白云老剑客也不示弱,“刷!”双腕子一翻把他腕子也搭住了,四只手扭在一起,眼看就要分上下,金灯剑客夏遂良双膀用力,身子一转个,“刷!”把白云剑客提溜起来平地转了三圈,但是没把白云剑客摔倒。白云剑客一较劲,把他也抡了两圈,也没摔倒。两个人正在玩儿命的时候,冷不丁从房上跳下个人来,比狸猫都快,“刷”一声就来到了白云剑客的身后。他把单掌往空中一立,对准老剑客的腰部就是一掌。白云剑客他正打着,忽觉后腰恶风不善,但是他两只手跟金灯剑客搭在一起了,想躲也不能躲。白云剑客万般无奈,只好舌尖一顶上牙床,用气往外招架,耳轮中就听这一掌“啪!”削了个结结实实,正打在老剑客的左腰上,白云剑客直觉着眼珠子发胀,眼前发花,一口热气就上来了,知道要吐血,他也急了,赶紧把身子一摇,用平生之力把金灯剑客夏遂良甩开了。他刚把对方甩出去,一掌又打下来了,夏侯仁老剑客横着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倒。这时白芸瑞过来问:“师父您怎么样?”白云剑客二话没说,一回身把白芸瑞的腰带子给抓住了,没等白芸瑞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夏侯仁把白芸瑞挟到胳肢窝上飞身上墙,往外就跑。不然的话,这爷俩一个也活不了。

    打白云剑客的那个主儿,一看这一掌削上了,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哈……夏侯仁我看你还能活几天?”金灯剑客夏遂良以及其他高人定睛瞧看,只见对面站着一个小老头儿,身高五尺挂零,圆背蜂腰,跟没蜕尽毛的猿猴相似,两只金眼珠子光华四射,笑声跟夜猫子叫差不多,来者非别,正是金灯剑客夏遂良的好朋友五阴剑客庄子勤。这庄子勤善打五阴掌,而且极不仁义,他跟谁打仗也不光明正大。因为金灯剑客夏遂良约请他赶奔三教堂会面,接着信,他紧赶慢赶赶到了,上房一看,院里正动手,他蹲那一看:“呀!是夏侯仁跟金灯剑客,这回该着我大显身手了。”他这才使用五阴掌暗中下手,这一掌击中夏侯仁,金灯剑客和众人非常高兴:“哎哟,老剑客您来了。”庄子勤一阵冷笑:“诸位,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快趁热打铁追出去把夏侯仁的命要了,连同那小兔鬼子的脑瓜儿一块儿捎回来。”“对!就这么办了,不能让他跑了。”这帮人乱叫着就追上来了。

    白云剑客夏侯仁忍痛扶伤挟着徒弟离开三教堂,他打算带着徒弟找个平安之地,然后再检查伤势。但是力不从心,出了山门没一百步,白云剑客就觉着天旋地转四肢无力,“哎哟”一声翻身栽倒,白芸瑞急忙把师父给抱住了。白云剑客面似黄钱,牙关紧咬,顺着鼻子眼儿往外滴血。“师父!师父!”白芸瑞连摇带晃急得眼泪、汗珠子全下来了。这时候群贼都追出来了。“别让夏侯仁跑了!别让白芸瑞跑了!追!”芸瑞心想:“我们师徒的性命就算交待了?”想到这里,他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把师父轻轻放下,手握兵刃就等着玩儿命。白芸瑞心想:我打不过你们,顶多就是一死呗,实在不行我就横刀抹了脖子,也不能让你们抓俘虏。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三教堂旁边的砖塔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说话瓮声瓮气的:“嗯!嗯!嗯……老叔不用担惊害怕,房书安在此。”白芸瑞一看房书安,心如刀绞,芸瑞忙叫:“书安快逃,去开封府送信儿,不要在这儿等死,你快走。”书安一听,把大脑袋一晃:“嗯嗯嗯,老叔您这叫什么话呢,咱们爷俩的感情这样好,我能扔下你自个儿逃命吗?我说老叔你背着这个人快走,我在后面给你断后。”白芸瑞一听啼笑皆非呀,心想:不懂事儿的房书安,你给我断什么后呀,你没看看后面都是谁呀,就你的武艺连边都沾不上啊。房书安也急了:“老叔你怎么不听话呀,你快走,能跑多远是多远。”白芸瑞没办法,把老师背起来就跑下去了。

    房书安晃着小片刀,“噌——”往前一纵把道路拦住了:“呔!呔!都他妈的给我站住。”还真把群贼给唬住了。五阴剑客庄子勤、金灯剑客夏遂良、方天化、飞剑仙朱亮、三尺地灵魔陆昆、血手飞镰江洪烈,“刷啦!”一字排开。朱亮一看是房书安,鼻子都要气歪了:“各位老剑客我给介绍介绍,这小子叫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当初也是绿林好汉,中途他倒戈投降,投靠了开封府,抱了徐良和白芸瑞的粗腿,当了爪牙,这是我们绿林人的死敌,也可以说是莲花派、昆仑派的死敌,可不能叫他跑了,飞云道长郭长达倒霉就倒在他身上啦!”众人一听冷笑一声:“嘿嘿!房书安算个屁!数不上数,要他的命不费吹灰之力。”五阴剑客庄子勤飞身过来:“各位等着,待我结果他的性命!”庄子勤到了房书安近前,瞪着三角眼上一眼下一眼看着:“唉!你叫房书安吗?”“嗯,嗯,不错,一点都不假,正是天下第一的高人。”一句话把五阴剑客给气乐了:“咯咯咯……!我还真没见过第一的高人,来来来!咱俩伸伸手,我看你有什么能耐。”“你等等!我说你这小老头儿,没有三块豆腐高,你是谁呀?”“五阴剑客庄子勤!”“五阴剑客?你就是五阴剑客?我也没听说过呀,滚,滚!到一边呆着去,你让金灯剑客夏遂良过来,只有他有资格跟我动手,除他之外,尔等都是碌碌之辈,不能靠近我,你也不配跟房爷动手。我说金灯剑客,有种的你过来!咱们两个大战一千五百个回合!”金灯剑客一听捻髯大笑:“庄老剑客,别听他诈唬,把他结果得了,好追夏侯仁。”“对!”五阴剑客晃双掌直扑房书安。房书安胆子为什么那么大?有两个原因。头一个原因:他一看白云剑客夏侯仁人事不省,白芸瑞要保护师父,就得靠自己玩儿命,明知道自己的武艺不行,但是缺者为贵呀!第二个原因:房书安在门外等白芸瑞,等着等着,他心里边琢磨:哎呀,以前在八王擂,我遇上个老头儿,那老头儿身负绝艺,眼前要有他该多好呀!那老者能耐可真大,离着挺远,把巴掌一甩,对方脑袋上就得来个包。据说这叫“百步神拳无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如果眼下能有这个老头儿帮忙,可实在太好啦。房书安心里琢磨着,身不由己地往身边望了望,就见砖塔附近的一片密林被山风一吹呼呼直响,伸手不见五指,叫人看了有点发。房书安正在寻思着,就觉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没把老房给吓死,房书安一蹦:“谁,谁?”发现身后站着个老者,乐呵呵冲他摇手。房书安一看:“哎呀!我的老宝贝,老祖宗!原来是您!”来的正是房书安想的那个人。房书安乐得两手都拍不到一块儿去了,趴到地上就磕头:“老人家,好久没见了,您挺好啊?”老头儿用手相搀:“起来,起来!房书安,你也挺好吗?”“托您的福,都不错,不过老爷子,我就是这个命,从来过不了消停日子,如今还在刀尖儿上转悠。我正在着急呢!”“哈哈哈……房书安,你忘了,咱爷俩不是有约在先吗?你只要到了困境,我必然出头,不用你找,我随时可到!”“我说你大概不是人吧?是多年的老狐狸变的吧?”“呸!胡说,小心我摘你的牙!”他摸摸脖子不知说什么好了:“我说老爷子,您得帮忙呀,我老叔进了三教堂了,这么老半天不出来,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交待?”老者一摆手:“有福之人不必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吉人自有天相!白芸瑞那方面的事我不管,我就管你的事。”“是,是啊!哎呀,咱爷俩可真有交情!那您管我,我这不是挺好吗,没想到您老人家来了,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不要着急,一会儿你就得出事。”“我的妈呀,我出什么事?”“房书安你好大胆子,白芸瑞也是一样,就凭你们两个人的能耐敢上三教堂来,这是什么地方?这块儿的人都是练武术的尖子,手狠心毒,武艺高强。你们想来就走不了啦,只有白白搭上性命。我早知道这样,就要劝你们。”“我也知道,不过我老叔那人您还不知道吗?他性骄气傲,一条道跑到黑,说一不二,我是当晚辈的,官又小,说话不抵狗放屁,所以他说要来,我就得随着。”“嗯,你说得也有一点道理。不过,书安呀,往后遇到这事你非劝不可,哪怕闹翻了你也不要怕,因为你说得在理。他当时不理解,过三过五,他也就明白了。”“对!金玉良言,往后我谨记在心里就是了。”爷俩正说话,听着前面有喊声。房书安回头一看,见白芸瑞扶着一个人,后面追来一帮。他也摸不清谁是谁。这老者一看明白了:“房书安,可了不得了,有人受伤了,你赶快过去抵挡一阵。”“我的妈呀!我说老爷子,我能挡得住吗?”“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吗?还是那么办,不管你遇上谁,你就给我吹,吹得天塌了,有我接着呢!”“对呀!我把这事忘了。我说老爷子,您可别走,就在这等我。”“对!快去吧,吹完了,用我之时我自然必到!”“嗳,好了!”就这样房书安大喊一声出来了。他这一来,把白芸瑞、夏侯仁的命算救了。房书安的心里有底儿,所以晃着大脑袋四平八稳地在这诈唬开了,果然把众人给拖住了。等到五阴剑客庄子勤急了眼,要过来跟他玩儿命,房书安就没底了。老房一想:一伸手,我这命就没了。他往后一撤:“等等!别给脸不要脸,方才我说了,你们有资格和我动手吗?真是恬不知耻,我身份太高,不能跟你们伸手,一伸手我丢人了。干脆,我找个人跟你们伸手吧。”房书安说到这儿,扭回头,向着破塔就喊:“我说老爷子,您出来吧!这人不要脸,把他交给您了。”房书安以为一说话那老头儿就出来了,哪知说完一看,没人。老房一想:大概我吵的声音小了,房书安提高嗓音:“呔!我不能跟你伸手,有个老头儿行。我说老头儿,别在破塔后边了,你出来吧!”说完了再看,还没人。房书安心里可没底了,心想:我说老祖宗,您可太损了,您把我丢这儿不管啦?咦!我说老头儿,你睡着了是怎么的?你快出来,我都急死了!房书安喊完了第三遍,再看,还没人,老房害了怕了,他回头就跑。庄子勤愣了多时,也往破塔那边看,看了半天没人。庄子勤火往上撞,晃双掌就追,身后这帮高人也追下来了。就在这个工夫,就听三教堂那边有人喊:“了不得啦,三教堂着火啦!”“啊!”金灯剑客和几个堂主大惊失色,停步回头一看,见三教堂院里火光冲天,烈焰飞腾。铁掌霹雳子詹明奇一拦方天化:“师兄快回去救火,三教堂要烧了咱就完了。”别人一看也就不追了,扔下房书安转身回三教堂。到了庙里一看,大殿、配殿都没着,是厨房着了。不知道是谁点的火,这把火来势甚猛,眨眼之间把两间房全烧了。方天化、詹明奇回来指挥着众人把火扑灭,再想追房书安已经来不及了,金灯剑客把脚一跺:“嘿!咱们上了当了。”

    房书安一口气跑下修罗刹,顺着大道拐弯抹角赶奔王家老店。跑回王家店时,天已亮了,小伙计正把大门开开在扫当街呢,老房一头就扎进来了,把这小伙计吓了一跳:“啊!您回来了。”“嗯,回来了,我问你,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姓白的回来了吗?”“早回来了,在屋里呢。”房书安提心吊胆进了跨院,推开门一看,白云剑客夏侯仁正在床上躺着呢,仰面朝天,跟死人相似。白芸瑞在旁边擦眼泪,房书安一进来,把芸瑞也吓了一跳:“书安你回来了,都把我急死了。我有心前去接应你,老师又无人照看,你回来得正好。你是怎么摆脱的?”“哎哟,老叔哎,一言难尽呀。”房书安就把真实的情况讲了一遍,芸瑞听完吃惊非小:“啊?那个老者究竟是谁?”“谁知道啊,没事他就帮我的忙,这回他把我调理了,我好悬没把命搭上,不过呀,刚才我合计了一下,可能三教堂那把火是他放的。他来了个声东击西,也算把我给救了。”“噢,书安,往后遇见这位高人,说什么也得请到这儿来,咱们得好好谢过人家。”“哎呀,我请了数遍了,这老头儿古怪得要命,就是不肯赏脸,以后要是再遇上他,我是非把他留住不可。”说话间,房书安指了指床上的夏侯仁:“我说老剑客的伤怎么样?”“哎,十分严重。”“你快找个人给看看呀。”“找过三个大夫了,大夫都说治不了啦。”“什么伤啊?”“不知道,有人说中气给挫断了,有人说内脏被击伤了。你说叫我怎么办?我手边要药没药,要人没人,就得眼睁睁瞅着他老人家丧命哪,师父啊……”“哎呀,您别哭了,哭是没有用的,这,这……嗳,等等,啊。”房书安主意挺高,一转身,把那个店主王掌柜的给找来了。王掌柜进来问道:“房爷,您有事吗?”“我说王掌柜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店家店家,到了店房可就是家啦,我们拿你不当外人,我说附近有没有好大夫?你给我们介绍几位。”“房爷,这还用您说吗,方才白将军吩咐过了,光大夫,我亲自给请来三位了,都看过了,这三位就是我们附近最高的神医,除此之外没了。”“哎呀,要了命啦。王掌柜你再想想,远点也行,有没有好大夫?”“这个,哎呀,嗳,远地方还真有。说远也不太远,山后有个修罗刹。这修罗刹分前修罗刹后修罗刹,前修罗刹呢就是三教堂,后修罗刹呢叫罗汉洞,哎,您上罗汉洞一趟吧,那有位出家的和尚叫陈抟,听说那老和尚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什么疑难的病一经他手是妙手回春,手到病除啊。不过这老头儿现在不知在不在,您不妨到那去找找。”“好啦,多谢多谢!”房书安打听明白了,回到屋里去给芸瑞诉说一遍。芸瑞以拳击腿:“哎呀!书安哪,你看看咱爷俩谁去请这位陈抟老祖?”“我说老叔啊,这事儿还得我去,您还得守着白云剑客。咱们无事防备有事,万一被那帮贼闻着风,知道咱在这住着,他们堵窝怎么办?我那能耐不行啊。所以您看家,我去请人。”“也好,书安,那你就受累了。”“哎呀,我说老叔,您怎么说这话呢,另外我跟陈抟和尚有一面之交。”“噢?你认识陈抟老祖?”“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哎,在阎王寨,那个飞剑仙朱亮也开了一回所谓的英雄盛会,把陈老和尚也请去了。这样我们有一面之识。”“噢!那更好了。书安哪,你就辛苦一趟吧。”“哎,我现在就去。”房书安把家里事交待了一下,又找了王掌柜的详细问了路径,这才起身。房书安一算,打这块儿到后修罗刹怎么也有八十里地。他把裤腰带紧了一紧,心想:救人如救火,要能把陈抟老和尚请来,白云剑客才能保住性命。所以房书安心火如焚,越岭翻山,跟头趔趄地往前跑。一直到中午,才来到后山修罗刹罗汉洞。洞的前面还有一座庙宇,不大,但古香古色,十分森严。房书安来到庙前一看:“华山古刹”,心想:大概就是这了。来到角门,他“啪啪啪”叩打门环。时间不大,出来一个小和尚:“施主,找谁呀?烧香还是还愿?”“哎,阿弥陀佛呀,小师父,我斗胆问一声,陈抟老祖是不是住在这儿?”“嗯,不错,那是我们当家的。”“哎,好了,烦你到里边通报一声,你就说故人房书安特来拜望。”小和尚看看房书安一笑:“施主,嗯,实在对不起,我们老师有吩咐,不会客,任何人都不见,况且,他还不一定在庙上,请你改日再来吧。”“哎哎,我说小师父,你别那么认真,他不见别人,不能不见我呀,我们是孩提的弟兄,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到现在这般年纪,都老弟老兄了,我能不想他吗?他是我老哥哥,特来拜望,你进去一提,他就想起来了。”小和尚不明真假就信以为真了:“哎,那好吧,我试试啊,你叫什么?”“房书安,阎王寨我们见过面,如果他没想起来,你就说挺大脑袋,没鼻子的那位。”小和尚掩嘴一笑,把门关上,到里边送信儿去了。陈抟老和尚最近心烦意乱。他听说三教堂几个堂主闹翻了,陈仓老和尚挟着三教堂的大匾走了,如今就剩下大堂主和二堂主了。又听说这两个堂主勾结了金灯剑客夏遂良、三尺地灵魔陆昆,还要牵扯着其他的高人,九月初九摆下一座八十一门五大派英雄盛会。陈抟老祖一合计:能不能请我来,真要把我请去,我向着谁呀,我要向着上三门,就得罪了金灯剑客,就等于得罪了武圣人于和;但是他们又没理呀,能向着没理之人吗?真是左右为难,所以陈抟告诉小和尚,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如今他在经堂里坐着,口诵经文。小和尚到了外面,没敢贸然进来,咳嗽几声。陈抟和尚往外看看:“法儒,你干什么呢?”“嗯,回方丈爷的话,门前来人啦。”“不见,没告诉你吗,我谢绝一切客人,就说我没在家。”“是,弟子是按您的话那么说的,不过来的这个人,非要见您不可,他说跟您的交情太好啦,是从小在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让我给您送个信儿,非见您不可。”“哎呀!”陈抟一愣,心想:这是谁呢?我还没有这么好的朋友,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小和尚一看老当家的有点想不起来了,不由得一笑:“老方丈啊,他还说你们在阎王寨见过面,这人挺大个脑袋,还没鼻子,叫房书安。”“噢!噢!对对对……”陈抟老祖忽然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大脑袋,那人还怪有意思的,管徐良叫干老儿。这个活宝,后来听说他归了开封府了,怎么上我这来了。陈抟由于好奇,还非见不可。他问小和尚:“来了几个人?”“就他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那样子确实有急事。”“好,把他领到客堂相见。”“是。”陈抟老祖来到客堂坐等着。时间不大,房书安进来了,他是自来熟,一看陈抟老祖在这儿坐着,特别高兴,跪到地上便说:“哎呀!老人家呀,您真是长命百岁的老寿星,身子骨还这么硬实。我这儿给您磕头了,老爷爷,你可好啊,小孙孙我这儿有礼了。”陈抟一看果然是他:“阿弥陀佛,房施主免礼,请起请起,来啊,看座。”“行,行,我这坐着呢,咱爷俩不见外,来,靠近点儿。”房书安拉把椅子离着陈抟不远坐下,一边点头,一边擦大脑袋上的汗。陈抟笑眯眯地瞅瞅他:“房施主,自阎王寨一别,一晃数载啊,听说你后来混得不错呀,你不是到了开封府当差了吗?”“哎哟,您消息真灵通啊,一点都不假,我已经改邪归正,在开封府当了官人了。”“现居何职?”“哎呀,还小哪,才五品带刀御前护卫。”“噢!我还得给你贺喜呢!当了五品命官。”“哎,可不是吗?就那么回事儿呗。就我这两下您还不知道吗?没什么能耐,无非是混饭吃。”“哎,你也不必客气了。房施主,那么既然你在开封府,怎么到这儿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呢?见老僧不知为何事?”“哎哟!我的老祖宗哎,我来求您来了。”“求我?什么事儿?”“哎哟,您听我道来。”这房书安心里一难过真哭了,一行鼻涕两行眼泪,就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根根底底讲述出来,陈抟老祖这才听明白:“噢!阿弥陀佛,那么房施主,我且问你,挨打的是谁呀?”“哎呀,我没说呀,正是四川峨眉山的头一剑白云剑客夏侯仁哪!老头儿眼看没命了,就得指望您前去解救。我听店主人提到您的大名,这才冒昧地登门拜望呀!老人家您大慈大悲帮帮忙吧。”“哎呀……!”陈抟老和尚沉吟不语,心想: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事儿得闹大祸。如今夏侯仁都挨了打了。他心里奇怪:复侯仁那么大的能耐,怎么挨的打?打他的人究竟是谁呢?大概其中必有隐情呀。陈抟和尚有点左右为难:按理说应当前去治伤,但是那样一来,走漏了消息,我就得罪了昆仑派和莲花派,头一个金灯剑客夏遂良就不能答应啊,无缘无故的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我这不是惹事吗?有心不去,出家人讲究普度众生,何况我和白云剑客的交情还不错呀,我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房书安一看,知道陈老和尚在为难,恐怕人家不去,连忙接茬说:“老人家,事到现在,救人如救火,您就得帮帮忙。您要不去,我就死在您的面前。”房书安说着要耍无赖,拽出小片刀就横脖子上了。陈抟哪见过这个:“别!别!房施主且慢,容老僧三思。”“别三思了,马上定下来吧,马上跟我走吧。”房书安一顿软磨硬泡,把陈抟哀求得实在没办法了:“好吧!如此说来,贫僧就跟你去一趟。”“哎呀,多谢老祖宗,您还得活一百岁,因为您这人儿心太好了。您都拿什么,我给背着。”陈抟让小和尚把药箱子给拿来了,药箱子里丸、散、膏、丹,全是好药,叫房书安背着。陈抟到里屋取出一根拐杖,还有随身应用的兜子,这才跟房书安离开古刹,赶奔王家老店。陈抟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地理相当熟,领房书安走近路,没走三十里地就到了王家店。白芸瑞正着急呢,一听说房书安回来了,还把陈抟请来了,真是喜出望外,他赶紧跑出来迎接,房书安给介绍:“老叔啊,这位就是华山的陈抟老祖。我说老人家,这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之子玉面小达魔白芸瑞。”

    白芸瑞扑通就跪下了,知道陈抟身份特高,自己是晚辈的晚辈,芸瑞跪倒在地,往上叩头:“老人家您来得正好,快救我师父的性命!”——
9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6:20 | 只看该作者
第098回 恶贯满盈飞剑仙身死 出奇制胜白眉毛扬威    陈抟老祖应邀来到王家店,白芸瑞连连称谢,把陈抟让进屋中:“老人家,您看看我师父的伤吧。”“阿弥陀佛,贫僧就为此事而来,待老僧观看。”说着话他来到病榻前面,房书安搬了把凳子叫老和尚坐下。陈抟眯缝着眼一看,就见白云剑客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银髯撒在前襟,面如黄钱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面无光彩,就像死人一般。陈抟看罢,紧皱双眉,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大的白云剑客竟落到了这步光景。看来,这就是收徒弟的好处。陈抟想到这儿,把白云剑客的手腕子拉过来,细心地号了号脉,然后让芸瑞和房书安帮忙,把白云剑客翻过去,撩开衣服,检查伤症。陈抟一看,在白云剑客的腰部,偏左一点儿很明显地有个巴掌印,就好像烙铁烙到身上一样,红肿高大、周围发青,高得像小馒头一样。陈抟老祖一看摇了摇头:“哎!贫僧要是晚来一步呀,焉有你的命在呀!芸瑞,他这是中了五阴掌。”“对!是叫一个人给打的。”“哎,我一看这伤就知道是谁,此人乃湖广人氏,姓庄,叫庄子勤,人送绰号五阴剑客。他善打五阴掌,心黑手狠,最不讲信义呀!这一掌打得略偏了一点儿,如果再往里正一点儿,你师父的命就保不住了。”房书安急忙插言:“老剑客,那,现在你看有救吗?”“你们二位放心,现在救还为时不晚。”“哎哟,我的妈,谢天谢地呀。”

    白芸瑞也长长出了一口气。就见陈抟稳稳当当把小药箱子打开,从里边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些红色的药粉,让芸瑞帮着用-匙给白云剑客服下两匙。房书安就问:“我说这是什么玩艺儿?”“灵丹妙药,这种药的名字叫起死回生散。”“嗳,那名儿可不错呀,哎,吃完了之后能怎么样呢?”“病人服下去之后,能把内脏的毒全部表出来,不过这还不行,外面还得动手术,把淤血和毒血排净。你到外边最好给我找只新铜盆,用五更的凉水,再给我打盆水来,我要净手,马上就动手术。”“哎,是!”房书安找着掌柜的要了只新盆,装了五更的凉水。另一只盆是给打的净水。陈抟把手洗了三遍,干干净净,又把指甲剪去,然后从小箱子里取出一个包来。这小包是用皮子制成的,打开来就见里面什么样的家什都有,是全套的。他伸手先拿出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烤了一烤,这就等于消毒了。又用好酒把它擦净,然后用酒把白云剑客的伤擦抹了数遍,让白芸瑞和房书安找了一只空盆,在旁边给接血。只见老和尚手脚麻利,“噗!”一刀刺破伤口,往下一划,紧接着黑紫色的脓血就淌下来了。陈抟把刀子放下,亲自用手按挤,一直把毒血淤血挤净,里边露出了真正的好血了,老和尚这才住手,又从小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绿瓷瓶,倒出来不少黄色药面,这药面清香扑鼻,沁人肺腑。他把药面撒在伤口上,用一贴膏药往上一糊,然后用药布包扎上。房书安又问:“唔,我说这是什么?”“嗯,这是最好的止血粉,它有止痛化毒生肌之功能,不出十五日伤口愈合,他这条命就算保住了。”“哎呀!多谢老祖宗,你真是活菩萨呀!”等都收拾完了,陈抟老祖又洗了洗手,这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告诉芸瑞:“你呀,把痰桶准备好,一会儿你老师得吐,他吐得越多越好,再准备点檀香,把门窗都开开。等他吐出来之后,你老师这个关算过了,然后好好休养。我给留点儿药,一日三次,按时服用,不出一月,我保他身体康复,跟当初一样。”“多谢老人家!”白芸瑞一一照办。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就见白云剑客鼻子眼儿一动:“啊……哎呀!”“老,老剑客,醒一醒,您觉着怎么样?”白云剑客没睁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痛苦得要命。白芸瑞赶忙把老师扶起来,白云剑客一张嘴,“哇!哇!哇!”就吐开啦。吐的都是黄花绿沫,这就是五阴掌的毒。直吐了一痰桶,白云剑客才不吐了,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尽。芸瑞轻轻地把老师放到床上,用毛巾把他的汗揩净。见老头儿身子微微一动,鼻子有呼吸之声,芸瑞就问:“老罗汉,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哈哈哈……阿弥陀佛,白云剑客的命保住啦。他正在休息,不要惊扰他。他现在虚弱得很,要静养一个月才可以呀。”芸瑞二次谢过陈抟。房书安赶紧吩咐:“我说王掌柜的,快!快!给准备一桌素席,我们要给老人家酬劳酬劳。”“且慢,”陈抟站起来,“二位,贫僧不是为吃而来的。如今事儿都料理完了,我把药搁这儿了。贫僧庙中事情甚多,我要告辞了。”芸瑞一听这哪行呢:“老人家您不能走,您无论如何也得在这儿住个三日五日的,您要一走,我心里没底儿。”“白将军,你放心吧!你师父的命肯定保住了。剩下来就是休养,我庙里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得不告辞。咱这么办,万一有个什么变化,可以叫房书安再去找我,我管保随叫随到。”

    芸瑞一听无话可说了,只好带着房书安往外相送。陈抟一边走一边跟白芸瑞交代:“芸瑞啊,你千万要记住,那只白瓶儿是内服的;那个绿瓶儿里边的药粉是敷外伤的,你可别整错了。余下的药,日服三次,早中晚用白水服下。我看,有个十天半月,你师父就能下地了,你要好生照看。”“是!弟子全记清楚了。”

    走到店门,王掌柜的亲手把门开开,不开门还则罢了,开开门一看,“哎哟!”陈抟老和尚大吃一惊,连白芸瑞、房书安也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门前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正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詹明奇,还有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和飞剑仙朱亮。原来,昨天晚上白芸瑞大闹三教堂,不知谁给放了把火,他们忙着回去救火,房书安、芸瑞师徒这才得以逃生。他们把火扑灭后,这几个家伙越想越憋气呀!飞剑仙朱亮,就在众人面前煽动是非,朱亮说:“如果把白云剑客留着,早晚是个祸害。等他把伤治好了,他非来报复不可!”众人也同意他的说法,但是又不知道白云剑客他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朱亮说:“据我分析,他跑不远。因为夏侯仁身负重伤,必需赶快医治,顶多就在山脚下,住在某家店房里了,或者说到哪家大户投了宿,不信,咱们一找就能把他找着。”金灯剑客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到山底下找。结果到山下头一访查,得知白芸瑞他们就住在山下头的王家老店。金灯剑客马上传下话来,他和五阴剑客留下,余者赶奔王家老店抓拿芸瑞师徒和房书安。结果到这儿,还把陈抟老祖给堵上了。詹明奇一看就明白了:“哎哟!哈哈哈……这不是陈抟老和尚吗?噢!甭问,你是给白云剑客夏侯仁医病来了吧!我真佩服开封府的人手眼通天,鼻子真长啊。请问,你能救得了夏侯仁吗?嗯?”陈抟老和尚就怕这手,但是老和尚又一想:即来之则安之,既然让人家堵上了,怕也不行了。陈抟老和尚冷笑了一声:“哼哼哼,二堂主啊,你不必操心,白云剑客没事儿啦。经过我的医治,保他几天就能康复。再者,我乃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又会这种医道,理应当能救世上一切的人,何况白云剑客夏侯仁与我素来不错,我焉有袖手不管之理呀!难道说,我救了夏侯仁,你还不答应吗?”“对!”詹风把狼眼一瞪:“陈抟啊,夏侯仁是我的仇人,我们两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救他的人就等于我的仇人。陈抟,今天既然相遇,你也甭想走啦,连你和客房里所有的人都把性命给我留下。”说话间,他往前一纵,直奔陈抟老和尚。陈抟无奈,往后一侧身,放下小药箱子,“刷!”把外衣就闪掉了,两个人在店房的前院打在一处。这个陈抟的能耐,也是武林之中的尖子,别看老和尚素来怕事儿,现在他也急眼了,把浑身的本领施展开来,两个人打了个棋逢对手,不分胜负。詹风一边打一边冲后面说:“我说三位,你们还杵着干什么哪?今天是利在速战,我敌住陈抟,你们还不动手吗?”“对呀!”朱亮三个人闻听,如梦方醒。三尺地灵魔陆昆往上一纵,直扑白芸瑞。芸瑞拽出金丝龙麟闪电劈跳过去敌住地灵魔。陆昆一阵狞笑:“哼哼哼,姓白的,小猴崽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有本事的,别半道撤梯子,咱俩不分出输赢谁也不许住手,看掌!”“啪!啪啪啪!”这家伙双掌一晃下了绝情了。

    今天白芸瑞把命都豁出去了。小伙子面色铁青,把浑身的能耐全都施展出来。血手飞镰江洪烈直奔店主人、伙计来了,叫他给打得跑的跑,爬的爬,就剩下个房书安。朱亮一想:这白云剑客夏侯仁就在这养伤哪,嘿嘿,我何不趁此机会打死房书安,再打死夏侯仁,将来我这名声就传出去了。他想到这里就直奔后院,把房书安吓得脑瓜子“嗡嗡”直响:“你……你站住!你要干什么?”“干什么?白云剑客在哪里?我要看看他!”“你放屁!有我在你就见不着。”朱亮冷笑一声:“房书安,怎么?你还拦我呀?你没想你配不配呀。我在未整死白云剑客之前,拿你先当个替死鬼。你接掌吧!”房书安能打过他吗?虚晃几招回身就跑。他知道白云剑客那屋没人守护,怕贼人伤着他,因此他一直跑到白云剑客病房来了,结果引狼入室。房书安一回头:“哎哟!我的妈呀!”他追悔莫及,回身就关门,叫朱亮一脚就踢飞了。房书安回手拎了把茶壶,照着飞剑仙朱亮就扔过去了,朱亮往旁边一闪,“啪!”瓷壶就摔了个粉碎。朱亮刚要进屋,又扔出俩茶碗来。朱亮往旁边一闪,俩茶碗又扔空了。刚要进屋,洗脸盆也出来了,当啷啷!滚落到地上。把朱亮给气的:“房书安,你还有什么零碎儿,都扔出来吧!扔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唔,我的妈呀!可要了我的命了。”到了这步,老房急了,扯开嗓子就喊上了:“来人哪!救命吧!快来人吧!再不来房书安就归天啦!夏侯仁老剑客也活不了啦!”“哈哈哈!……姓房的,你可劲儿喊,我看谁还能帮你的忙!”房书安一拐弯儿撤到里屋,朱亮到了里屋门前,抓住房书安,“啪!”把老房打到院里去了。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朱亮的两只狼眼往病床上一看,白云剑客躺着跟死人差不多少。飞剑仙朱亮两步就来到床前,面对夏侯仁一阵狞笑:“我说白云剑客夏侯仁!你没想到吧?你这么大的名望,死到飞剑仙朱亮的手里了。可别怪我姓朱的不够意思。因为把你留下,对我们绿林人不利,老朽只好下毒手了。夏侯仁呐!没别的,我掐死你得了。”他伸出两只手掐住白云剑客的脖子,两个大拇指正要较劲,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没想到床底下伸出两只手来,把飞剑仙朱亮的脚脖子给抓住了,冷不丁往床底下一拽,朱亮摔了个仰面朝天。抓他的人从床底下蹿出来,一抬腿儿,把朱亮骑在胯下,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指他的咽喉。朱亮一看,原来是白眉大侠徐良。这会儿房书安也从地下爬起来了,摔得鼻青脸肿,满身是土。他拎着小片刀进屋一看:“嗯,哎呀我的亲爹,您怎么来的?您来得太是时候了,爹呀!我简直太高兴了。您可别放了朱亮,这小子太坏。”徐良是怎么来的呢?原来在白芸瑞临离开封府之前曾经找房书安谈话,两个人暗中计划要赶奔三教堂。这些事情都没瞒得了徐良,他在暗中跟着。白芸瑞跟房书安前脚离开开封府,徐良马上把这个事儿禀告给蒋平和展南侠。三侠五义、小五义、小七杰、各位老少英雄一听,都埋怨白芸瑞这么做不对。蒋四爷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嘿嘿!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样,目中无人,一条道跑到黑。这去还好的了吗?此行赶去三教堂,真好比进了龙潭虎穴,有去无回呀!各位,咱们说应该怎么办吧?”霹雳鬼韩天锦一听:“四叔,这还商量什么?马上点队伍在后头追呗。”“等等,尽放嘟噜屁,能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吗?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不然呢,那你说怎么办?”韩天锦嘴撅起老高,往旁边一站不言语了。结果大伙说法不一。徐良说:“这么办吧,四叔,您赶紧在后头安排,余下的马上起身赶奔三教堂,谁也不许捅马蜂窝。咱们采取集体行动,谁要胆敢惹是生非,按军法从事。等咱们到了那里再想办法请人,我现在先走一步,去撵我老兄弟去,能把他劝回来更好,劝不回来,我助他一臂之力。咱们在那里山脚下不见不散。”徐良交待完了,带了青龙剑、金丝大环刀,从后头就追下来了。蒋平立刻进行部署,把南侠展熊飞、黑妖狐智化、小五义留在家里,保护包大人,由他率领小七杰以及各位护卫,化装改扮,骑快马赶奔山西。

    徐良急冲冲离开东京汴梁,赶奔万里白树林,徐良找了许多地方也没找到白芸瑞。这可怎么办呢?“哎,我呀,到三教堂溜达溜达吧。只要我老兄弟来了,到那块儿就能打探到他的消息。”所以昨夜,老西儿徐良起身夜探三教堂。他到的时候,白芸瑞和白云剑客已经走了,房书安也回了店了。刚救完了火,三教堂冷冷清清。徐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算进三教堂看看。哪知道刚往里一迈步,肩头上有人拍他一下,把徐良吓一跳,一回头,“刷!”一条黑影,眨眼不见了。徐良眼尖,在后头紧追不舍。老西儿拽出一只镖来,刚想打暗器,对面那个人一抖手,先扔出一件东西来,“啪嗒!”落到地上,骨碌出一丈多远去。老西儿拣起来一看,是个纸团,上边写着几个字:要找白芸瑞,请赶奔东山嘴王家店。落款三字:无名氏。徐良也不知这无名氏是谁,他把纸条揣起来,下山赶奔东山嘴。老西儿对这儿比较生疏,把腿都要跑细啦,到这会儿,才找到王家老店。徐良来到店门外,往里一瞅:“哎哟嗬!这里边正打着呢。”有一对是陈抟老和尚战住铁掌霹雳子詹明奇;另一对,白芸瑞正敌住三尺地灵魔陆昆。徐良刚想拉家伙帮忙,一听后院直喊,是房书安的声音,就顺着后墙转到后院,把后窗户打开,徐良双腿一飘就进了屋了。正在这时候,朱亮进来了。徐良急中生智,哧溜躲到床底下去了。朱亮刚要行凶,徐良伸手将他拽倒,用青龙宝剑尖指住了他的咽喉。山西雁冷笑一声:“嗯!朱亮咱两个真有缘呀!这就叫作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呀!你这个老家伙,三番五次跟开封府的人为敌,我焉能容你!”朱亮拼命地挣扎,徐良知道要是等他翻过身来就不好办了。老西儿把牙关一咬,“噗!”一剑就刺死了飞剑仙。徐良一翻身站起来,把宝剑收回。朱亮手刨脚蹬,五官抽搐,顺着颈嗓往外冒血。房书安一步就跳到眼前了:“老家伙!这回你再哼哼,你再起来我看看!”房书安不解恨,把小片刀抡起来,一刀把飞剑仙的人头砍掉,而后又捅了三刀,叫徐良给拦住了:“房书安,算啦,人都死了,你显什么威风。”“干老儿,我太恨他了,不扎他几刀,我不出气!”“房书安赶紧把死尸拽到院里去!我到前院接应我老兄弟白芸瑞,你在这儿保护白云剑客!”“哎……哎,好了。”

    徐良一哈腰拾起飞剑仙的脑袋,单手提着青龙剑,到前院一看,陈抟和詹明奇正打到激烈的程度。唯独白芸瑞已经不是陆昆的对手,被陆昆逼得满院乱转。徐良赶紧把朱亮的人头抡起来,对准陆昆,“嗖!”扔来了。三尺地灵魔光顾跟白芸瑞打仗了,万万没注意这一手,这头正好砸在他后背上,把陆昆砸得往前一个趔趄,“噔噔噔……”差点没摔倒。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啊!”这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飞剑仙的脑袋。他不明白,眨眼之间怎么朱亮脑袋混丢了。就在一刹那,徐良提宝剑跳到当场:“老兄弟,你受惊了!三哥我来了!”“哎哟,三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助小弟一臂之力。”“那还用说吗?你赶紧到旁边歇歇。”

    白芸瑞真累坏啦,把金丝龙麟闪电劈往地上一拄,大口大口地喘气,汗顺着下巴颏往下嘀嗒。

    地灵魔陆昆稳住心神,他又怕又不怕。怕的是徐良这一来,不光是自己,肯定开封府的人来了;不怕的是,要单对徐良,自己武艺比他高。这个老东西把脑袋瓜一晃,猴眼一瞪:“嘿嘿嘿……白眼眉,原来是你!”“嗯!不错,正是山西人,咱们俩有缘份,走到哪块儿都得见面。陆昆哪,上次在莲花观还没蹦达够,这又跑到三教堂来蹦达来了。你看见朱亮没?已经叫山西人把脑袋拨拉下来了,你羡慕不羡慕?跟他一块儿去得了。”“废话!我羡慕这干什么?白眼眉你少要诙谐,拿命来!”“刷!”这家伙身形一晃,像闪电似地就扑到徐良面前,一个单掌开碑,直砸徐良的面门。老西儿闪身用青龙剑往外一撩,陆昆撤回正手,探左手使了个海底藏花,打徐良的小腹。老西儿使了个张飞抬腿,“叭!”一个跟头把他的腿躲开了,两个人就打在一处。

    白芸瑞一边歇着一边观战,他一看,三哥徐良不仅大环刀使得棒,这把青龙剑也有独到之处。他心里纳闷儿:“我三哥真是个神人呐!他什么时候学的青龙剑呢?唉呀!这个剑术这么高!”他哪里知道,徐良在给他爹徐庆办丧期间,曾经遇上飞天魔女龙云凤,这是龙云凤传授给他的剑术。徐良始终没往外张扬,不到关键时刻不使青龙剑。徐良跟陆昆打来打去,冷不丁不打了,飞身形跳出圈外:“唉,陆昆,等一等!”陆昆拉着架子没言语,两只眼睛盯着徐良,就好像一头饿狼要扑一只山羊。徐良看出来了:“我说陆昆啊,咱们俩最好别打了,不是九月初九英雄会吗?咱们留着点儿劲,在大会上施展去,你听我的,赶紧把你们带来的这几个人都领回三教堂,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你看看怎么样啊?”“呸!丑鬼!今天我不要了你的命,不给飞剑仙报仇,决不回三教堂,拿命来!”“拉倒吧,人的气性大了没有好处。今天就算我们不对啦,给你赔个礼得了。”“赔礼也不行!”“拉倒吧!赔礼就算拉倒呗,杀人不过头点地。来,我给你鞠个躬吧。”徐良说着还真鞠躬,他使用开紧背低头花装弩了,徐良打这种暗器天下一绝。这颗弩箭就在他身后背着呢,比袖箭大着两号,好像个筷子头前安了个三棱透甲锥,那花装弩是个大竹筒子,里头有弹簧,他不往下哈腰,不矬身,箭打不出来,就是打出来也怕把自己伤着。因为徐良发现今天是利在速战,不能拖延时间,故此他才使用花装弩。三尺地灵魔哪知道,他见徐良往下一矬身,他刚一愣,一道寒光奔他颈嗓来了。陆昆使劲往旁边一甩头,颈嗓躲开了,但肩膀没躲开。耳轮中就听见“噗”的一声,花装弩正钉在肩膀上,深可及骨,把陆昆疼得“嗷”的一声蹦起来老高。徐良“刷”往前一纵身,脚下使了个鸡蹬步,“叭叭!”就到了陆昆近前。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就见徐良把青龙剑往空中一举:“三尺地灵魔,你就给我在这儿吧!”“啊……”“噗!”这一剑叫二一添作五,从脑门劈到屁股蛋儿上,把陆昆就劈为两半。

    白芸瑞在后头一看,把大拇指一竖:“好!好剑法。三哥,真棒!”徐良把青龙剑上的鲜血蹭净,跳出圈外,扭转回身,去救援陈抟罗汉。

    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一边和陈抟交着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看。他一看朱亮死了,先吃了一惊,紧跟着三尺地灵魔也交待了,他就无心恋战了,一看徐良拉宝剑奔他来,知道不好!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飞身形窜出王家店,带着血手飞镰江洪烈就逃回三教堂。

    徐良也没追赶,扭转回身,把宝剑带上,来参见陈抟:“哎哟!您老人家受惊了。”“阿弥陀佛!唉呀,原来是三将军,多谢你帮老僧的忙啊,你要不来,今儿还够我的呛呐!”陈抟老祖浑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了,边说边大口喘气,白芸瑞过来,给陈抟老和尚道了惊。陈抟说:“不必管我,老僧没有受伤,快看看别人吧。”徐良和白芸瑞、房书安一看,仨伙计有两个腿折了,一个肩膀脱环了,那个姓王的店主躲到后院的厨房里去了。他谢过徐良和白芸瑞,房书安跟他说:“我说掌柜的,你受惊啦,多谢你帮忙!你看看,因为我们住在这儿,给你找了这么多麻烦,实在于心不忍。”白芸瑞和徐良也一再道歉。王掌柜的把手一摆:“唉哟,诸位!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跟陈抟老和尚交情不错。另外呢,众位住到我店里头,就是瞧得起我,我受点意外的损失也不算什么。大家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陈抟说:“这么办吧,你快把伙计抬到屋里去,我这儿有药,先给他们调治。”把三个伙计架到屋里头。陈抟老和尚给他们服了药,整好了骨,又给留下药,这才告辞。临行之时,陈抟说:“徐三将军,白将军,我暂时先走了,得罪了三教堂,恐怕我在罗汉洞也住不长了,我打算另找出路。”徐良和白芸瑞也觉着不忍,再三向陈抟道谢。

    陈抟说:“没事儿,我是出家人,四海为家,顶多换个地方就得了呗。再说,迟早有一天恶人正了法,我还可以回来嘛!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贫僧告辞了!”说完,陈抟扬长而去。

    徐良、白芸瑞和房书安帮着店主把院里收拾干净,然后赶奔跨院来看夏侯仁。进屋一看,老剑客气色不那么难看了,而且呼吸也正常了,就好像一般的人沉睡那个样子。白芸瑞摸了摸脉,听了听心口,这才知道陈抟老祖名不虚传!芸瑞长出了一口气,拉着徐良坐到外间屋,问徐良的经过。白眼眉把脸往下一沉:“我说老兄弟,咱们既是自己的弟兄,我就得说你几句。你这个人太任性了。谁让你不辞而别,你知道你这一走,上至包相爷,下至每个弟兄,都急得吃不下喝不下,坐立不安。芸瑞,你这么做可太不对了!”徐良正言厉色,白芸瑞脸也红了:“是,是,是!三哥,我错了,您别生气。不过,我也是好意……”“去,别讲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我出事,先在前面躺躺路子,不过,兄弟!你可要知道,今天这个形势,一个人的能耐再大,是没有地方施展的,必须要群策群力。”

    房书安一看,干老儿生气了,有点害怕,紧往后缩,结果徐良没说他。徐良一看兄弟认错了,他马上把话题一转,又改变了态度:“我说老兄弟,这件事儿就叫它过去吧,你别看我说你,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咱们放下远的不谈,谈眼前吧,你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三哥您说呢?”“我说呀,老少英雄很快就到了,恐怕找咱们比较困难,你跟掌柜的商量商量,让他派几个人,或者门前写一张告示,我们的人来了好找咱们。”白芸瑞把掌柜的找来一说,掌柜的说:“那太行了,我在门口贴一张告示,另外立个招牌,嗯,这么办吧,我就写上:‘开封府英雄馆’,怎么样?”徐良一笑,虽然认为这个用词不恰当,但是它醒目呀,也就点头同意了。王掌柜大笔一挥,写了几个半人多高的大字,往门口一挂,离多远就能看见。在吃晚饭的时候,徐良跟白芸瑞商量:“老兄弟,咱们可不能不防范呀,你想想,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和血手飞镰江洪烈跑回了三教堂,能跟咱们善罢干休吗?他们肯定回去搬兵了。倘若把金灯剑客夏遂良搬来,怎么办?慢说咱们两个,咱们二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关键是白云剑客重伤未好。”芸瑞点点头:“三哥,我也担心这个事,请三哥拿出最好的办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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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6:43 | 只看该作者
第099回 小达摩血染王家店 十七老围攻夏遂良    白眉大侠徐良剑斩飞剑仙朱亮和三尺地灵魔陆昆,吓跑了铁掌霹雳子詹明奇和血手飞镰江洪烈。虽然说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依然存在着危险,因为他们住的王家老店离三教堂不甚远,凭这些高人的脚程,时间不长就能赶到,倘若这两个人回去告急,把金灯剑客夏遂良给搬来,对徐良和白芸瑞来说,危险太大了。白芸瑞看到这点,所以请示徐良:“三哥咱该怎么办?”徐良合计了半天说:“老兄弟,我看这样吧,既然招牌全立好了,蒋四叔以及各位高人都会到王家老店来找咱们,如果转移了地方,他们就得扑空,不如咱们分道扬镳,我带着房书安住在王家老店,就是金灯剑客来了我也不怕。能打则打,不能打我还能躲。你呢,保着老师夏侯仁赶紧转移到其它地方,越安全越好。在最近一个时期,你不要露面,好好地让他老人家调养。陈抟老和尚说一个月以后,他老人家身体就能康复,待等康复以后再露面也不迟。”白芸瑞点点头:“三哥您说得挺有道理。不过本来咱们就人手少,我再离开,剩下您一个人,我真不放心。”“呵,兄弟,你不要惦记我。我是福大命大,向来就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明天我就准备车辆,你把老人家送走,到了安全地方再写信通知我。”“好吧,事到现在,也只好如此了。”今天晚上还真不错,白云剑客睡得非常踏实,白芸瑞按时给老师灌了药,就守在身旁,徐良和房书安睡到外间屋,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夭渐亮。白芸瑞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又给老师吃了药。白云剑客破例把跟睁开了,“呵——身边是何人?”白芸瑞乐了:“师父,是弟子白芸瑞。”“嗯,是芸瑞,为师现在何处?”“老师,您现在在王家老店,被人家打伤正在养病。”“是吗?”老剑客闭上眼,回忆了多时,这才想起几天前的事。噢,对呀,我正跟金灯剑客夏遂良伸手,有一人突然暗下毒手,把我后腰给打伤了,打那以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不用问,这是芸瑞他们把我救了,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给我养伤哪!白云剑客眼泪围着眼圈一转,“芸瑞,跟我说实话,为师的伤能不能好呀?”“师父,你放心吧。我们是请陈抟老祖给您调治的。他老人家留的仙丹妙药,亲口对我说,不出一个月保您身体康复,什么伤损都不会有。”“噢,陈抟老祖来过了?”“来了,给您看完病,又走了。”正说话呢,徐良和房书安也起来了,两个人顾不得梳洗,扑到屋里,一看白云剑客可以说话了,非常高兴,过来见过白云剑客。夏侯仁一听说他俩就是徐良和房书安,颤抖着双手把两个人抓住,频频点头,说不出话来。房书安一看白云剑客醒过来了,他就乖了:“我说老剑客呀,您知道不知道这两天出了多大的事呀!”“啊,贫道一概不知。”“那您就听我给您讲讲吧。”房书安就把白云剑客被打之后,昏迷不醒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当他说到山西雁徐良剑斩三尺地灵魔和飞剑仙朱亮的时候,白云剑客的精神顿时一振,他紧紧拉着徐良的手,不住地点头赞叹,“孩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深的功夫,芸瑞不如你,你往后可要拉扯拉扯他。”徐良一笑,“老人家您过奖了,我这个功夫是杂拌凑,哪如我老兄弟是正门正户。”白芸瑞一乐:“三哥,您怎么还这么说话呀,我对您是心服口服啊,往后您得拉扯拉扯我。别的不说,打暗器这一方面您得好好教给我。”“好吧!”房书安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您就别客气了,老人家您好好养伤,现在我就准备车辆,把您送到平安之处。因为咱们这个地方暴露了,所以随时可能出事。您老人家正在养伤,万一遇到麻烦就坏了。”房书安说完了,找着店主人一说,店主人马上到街里找了一辆车,讲明给人家多付钱。车子赶到门外,多铺了几床被褥,一切齐备了,芸瑞这才转身到里面送信儿。白芸瑞、徐良、伙计把床一直抬到店门外,然后轻轻地把白云剑客架到车上,用被子盖好。白芸瑞把药也收拾好了,搁到师父身边,扭转回身跟徐良说:“三哥,那我就走了。”“到了地方之后,派人给我送信儿,以便及时联系。”“是,我现在就起身。”白芸瑞跨上车沿,车老板晃动鞭子,徐良和房书安在后边相送。刚到小山村的山口,就见对面来了一二百人,每人手中都拿着刀枪棒棍和应手的家伙。为首的就是金灯剑客夏遂良,在他身后是五阴剑客庄子勤,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明奇,血手飞镰江洪烈也都来了。房书安吓得一缩脖子:“坏了,快回去!”白芸瑞两腿一飘,迅速从车上跳下来,从背后拽出宝刀。徐良也扯出金丝大环刀,严阵以待。房书安赶紧护好车辆,蹦到大车上,双腿一叉,拽出小片刀来,一个劲练刀,给自己壮胆。原来昨天铁掌霹雳子詹明奇带着血手飞镰江洪烈回到三教堂,见到金灯剑客夏遂良把经过都说了。金灯剑客气得“啪——”把桌子一拍,他真没想到飞剑仙朱亮、三尺地灵魔陆昆会双双毙命,居然死在白眉徐良的手里。金灯剑客马上传话,要连夜赶奔王家老店,方天化说:“老剑客,您别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走不了,夏侯仁重病在床,他想动都困难,咱们研究研究,看看怎么办好!哪怕明天再去也不晚。”次日天明,两名堂主就召集三教堂里一百七十名小和尚、小老道各拿器械拼命来了。今天在村口相遇,金灯剑客一看对面来了辆大车,车上的人看不清是谁。血手飞镰江洪烈用手一指:“看,那个白眼眉就是徐良,大脑袋就是房书安。”“嗯!来人把道路给我守好,布下天罗地网,一个也不准逃走!”这一二百人扇子面散开,把大道、小道全给包围了。金灯剑客迈大步来到车前,用手点指,高声喊喝:“呔,对面就是白眉毛徐良吗?”徐良心想:这是一场血战哪,能不能保住白云剑客的性命就在此一举了。想到这儿,他用手一捅白芸瑞:“兄弟,你保护老剑客,看我的。”“三哥,你歇会儿,看我的。”“哎呀,你我弟兄不必谦让了。”徐良说完,他拎着金丝大环刀,迈步来到金灯剑客夏遂良近前,两腿一叉,肩膀一弓,就好像没睡醒似的。“啊,不错,我正是山西雁。你是哪一位?”“金灯剑客!”“噢,你就是金灯剑客,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能见到金灯剑客真是没白活呀!请问老剑客,光天化日晴空朗朗,你带着这么多人,各拿器械拦住我们的去路,打算要干什么?”“哼,徐良啊,你还明知故问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普通的道理谁都懂。我听说昨天你一怒之间,剑斩飞剑仙朱亮和三尺地灵魔陆昆,有没有此事?”“啊……啊,好像有这个事情。”“呸,你少在我面前装蒜,难道此事就善罢干休不成?我夏遂良今天领人来就是要给死者报仇雪恨。徐良你打算怎么办吧?是想伸手叫我费点事呢,还是把眼一闭死个痛快?我也不是在你面前说大话,我跟别人打听啦,你老师是金睛好斗梅良祖,你师叔是神行无影倒骑驴的剑客谷云飞,就这两个碌碌之辈,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你也无非就是个普通练武之人吧!在我面前十个照面你都过不去,你信不信?到底怎样你决定吧!”徐良心想:人家说得满是实话,说我在他手下过不去十个照面,这还往多说了。老西儿又一想:宁叫你打死,也不能叫你吓死。想到这儿,徐良冷笑一声:“老前辈,我太相信啦,连我老师加上也不及你武艺的十分之一,不过你别忘了这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有这条命顶着我什么都不怕,我可用我这个破头撞撞金钟,就死在你的掌下,我也心甘情愿。不过有几件事情,我必须讲清楚。”“那你说吧!”“金灯剑客,就凭你的身份,在这儿劫杀我们,未免有点掉价呀,我们讲得清清楚楚,九月九英雄盛会,有什么事情我们在会上再说。可是今天还不是九月九,你就提前采取行动,不怕留下话柄吗?你是横推八百无对手武圣人于和的顶门大弟子,你这样做给你的老师武圣人都丢人哪;再说,我虽然杀了两条人命,他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杀他们?你应该寻根问底弄个清楚。那白云老剑客已经被你们打伤了,重病在床奄奄一息,按理说一个顶了一个也就是了,可是你们呢?竟然想赶尽杀绝,闯到王家老店,对一个病人发威,未免过于残忍了吧?山西雁赶上,当然不能袖手不管,这才要了他们的狗命,其实我承认,我这武艺不及陆昆和朱亮,为什么能把他们宰了呢?就因为他们两个小子太缺德了,恶贯满盈,这是天道。虽然我徐良的武艺远不如你,但是你倒行逆施,迟早是有亏吃的。如果你听我徐良的,赶紧收兵撤回三教堂,咱们有什么事情九月九再说;如果你仗着人多势众,以武力压人,我徐良只有一腔热血喷洒在你面前。”房书安一听,我也说两句:“喂,金灯剑客,你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你这么做本身就犯法。我们乃堂堂皇上御赐的官人,这又不是在比武场上,你竟敢拦路行凶。如果禀明官府,起码也得判你无期徒刑!”金灯剑客一阵冷笑,他连理都没理,仍然跟徐良说:“姓徐的,别的话你不用提了,我就知道报仇二字。到底是束手呀,还是让我费事?”徐良一看事到如今了,再讲也没用了,就往前一纵,双手捧刀就剁,金灯剑客往旁边一闪身,徐良一刀走空,他把手腕子一翻,横掌奔金灯剑客的脖颈而来,按理说,金灯剑客往下一低头这一刀就躲开了,可夏遂良想在众人面前耍耍他的能耐,因此脚尖点地凌空而起,一下跳起一丈五尺高。老西儿一抬头,这时金灯剑客以上视下就好像燕子投水似的,一下子把双掌一晃直奔徐良的面门。徐良点地往前一纵,金灯剑客双掌击空,冷不下一转身就到徐良背后,探单掌奔徐良的后腰,老西儿赶紧把大环刀往后一扫,拨弄到金灯剑客的胳膊上。夏遂良一看不好,赶紧把掌撤回去,二人战在一处。徐良使的是八卦万胜金刀,伸刀就是急茬的,一刀挨着一刀。夏遂良一想:徐良这小子岁数不大名声可够高的,我多跟他打一会儿,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跟徐良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他心想:这小子果然是身手不凡,要到了我这个年纪可太了不起了,不过谈不到炉火纯青,比我还差得多呀。想到这里,夏遂良双手一晃,改变战术,由守到攻,这一使劲,徐良就有点挺不住了。因为夏遂良手法特快,徐良眼花缭乱,大环刀砍了半天找不着人在哪,眼神一差,这条命就许保不住了。老西儿一想:去你娘的吧!我带着一身零碎儿干什么呢?我全扔出来得了。打着打着徐良一伸手,“咔叭”就是一只袖箭,夏遂良一低头过去了,刚一照面,徐良一抖手“叭、叭、叭”就三镖,夏遂良使了个一鹤升天,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三只镖从脚下全都打空了,金灯剑客一落地上,徐良一伸手抓出一把石头子来啦,两只手打石头子跟下雨一样,夏遂良行前就后、行左就右,滴溜溜乱转,石头子全部打空。徐良额角冒汗了,心想:打我出世以来,不管对面有多硬的功夫,想躲我的暗器比登天还难,能躲开的就是夏遂良。徐良一看夏遂良奔他来了,一抖手把大环刀扔出去了,金灯剑客心中暗笑:还有这么干的?这刀是命根子,你怎么撒手了,哪知道徐良的用意,他紧跟着探臂膀就拽出青龙宝剑,这是压箱底的招了。徐良心想:当初我跟飞天魔女龙云凤学了摩山剑十八手,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啊,想到这儿,一拽宝剑,一道寒光直奔夏遂良。夏遂良一乐,你这花招可真不少,带着两件家伙呢,好,我看你这青龙剑的招如何。说话间,两个人继续往下打。徐良的青龙剑刚使到第四招,这一招叫白蛇吐须,招发出去,夏遂良往旁边一闪身,左手一抬伸出三个指头,“叭”把宝剑给叼住了。这一叼比铁钳子钳的还结实,徐良双手往回抽剑,使足平生之力毫无用处。夏遂良一乐,“哈、哈!小子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说的?”老西儿没办法,只好把青龙剑给了人家。就见夏遂良把宝剑往空中一抖伸手接住,用俩手指头弹了弹剑柄,对徐良说:“听说你用这柄宝剑杀的朱亮和陆昆,今天我就用这宝剑杀了你,给这两个人报仇!”说完,他挥剑就上来了。哪知道刚往前一纵身,就听脑后恶风不善,金灯剑客往旁边一闪身,回头一看,正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白芸瑞一看三哥使尽平生的能力,就急眼了。这会儿金灯剑客后背对着他,因此过来暗中下手。金灯剑客用掌中青龙剑往后头一撩,两件宝器碰到一处,空中打了一道亮光,白芸瑞吓得跳出圈外,仔细观看宝刀完好无损,金灯剑客夏遂良也撤剑观瞧,见宝剑上有个豁口。徐良可疼坏了,“王八驴球球,拿我的宝剑随便碰!”但宝剑在人家手,自己说了也不算,金灯剑客一愣:“两个娃娃,你们是开封府的尖子,今天我叫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看我的!”金灯剑客手中仗剑往下一哈腰,就转开圈了,他一个人把徐良、白芸瑞围在当中,两个人想逃走比登天还难,金灯剑客仰面大笑。

    金灯剑客一阵狂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徐良、白芸瑞,今天我叫你们两个双双毙命!”他把青龙剑舞动如飞。徐良和芸瑞一看完了,今天是必定命丧他手了。正在这紧要关头,顺着大道上来了六位老者,其中还有个老头儿骑着驴。这六个老者手搭凉棚往前一看,村子口围那么多人,山坡上还站着不少老百姓看热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呢?登高一望,六老相顾失色,那不是芸瑞和徐良吗?这六位老头儿有邗山春秋寺的四老:大爷春月春光好,二爷夏至夏天长,三爷秋霜秋风舞,四爷冬至冬静波。那二老,一个叫金睛好斗梅良祖,骑驴的那位就是神行无影谷云飞。原来,四老在家里呆不住了,云游四海,到了山西谷云飞和梅良祖他们那儿,六老相见格外高兴,住了不少日子,每天闲谈,就提到了当初八王擂的事。想起开封府的老少英雄,尤其想起徐良和白芸瑞、房书安等人,大爷春光好就说:“咱们呆着也没事,不如到东京看望他们,大家叙叙旧,尤其咱们这个年纪,有今天没明天的,趁着身体还健壮,咱们溜达溜达怎么样啊?”大家一听都同意了,就这样六老结伴同行,赶奔东京。到了开封府,没想到扑空了,包大人亲自接待,把六老接进书房当众说明:“徐良追赶白芸瑞去了,白芸瑞带着房书安上三教堂了,要赴九月初九所谓的英雄会。”六老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问:“包大人,他们走多长时间了?”包大人回答:“你们是先后脚,相隔不到一天。”既然众位英雄不在,他们也呆不下去了,尤其是金睛好斗梅良祖惦记徐良,一听说他们赶奔三教堂,不由得担心,所以提议马上动身追赶众人。就这样,六老从开封府起身到万里白树林,他们顺着大道往前走,无意中走到东山嘴。六老一看徐良和白芸瑞被一个人围住了,急忙下了山坡,直奔人群。老百姓在外圈,里面是三教堂的小和尚和小老道,这些人回头一看来了个骑驴老头儿,刚想过去阻拦,哪知道这小毛驴够厉害的,见着生人是连甩脑袋带扬蹄子,乒乓一顿踢倒了六七个。小驴冲开缺口闯进人群,五老在后面也跟上了。谷云飞在驴上高喊:“徐良、芸瑞不必担惊!我们来了!”啊呀,金灯剑客夏遂良听身后一阵骚乱,知道出事了,急忙转身观瞧,徐良乘此机会将他手中剑踢飞,他一惊,飞身跳出圈外。徐良和白芸瑞这才拣起金丝大环刀和宝剑,擦汗观看,“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师叔来了,哟,我老师也来了!”白芸瑞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阿弥陀佛,苍天长眼,怎么这六位老人家来得这么巧呢?晚来一步就见不着了。小哥俩给六老施礼,梅良祖就问:“良子,这怎么回事呀,这人是谁?”徐良知道老师不认识人家,“啊,老人家,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金灯剑客夏遂良。”“谁?”“金灯剑客。”“啊!”梅老剑客吸了一口冷气,替徐良和芸瑞担心,心想:多悬哪!就凭你们两个的身份敢跟夏遂良伸手,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我们要晚来一步,你们焉有命在?梅老剑客简单地问了问经过,徐良往车上一指:“车上有一位重病人,就是白云剑客夏侯仁。”六老也没详细地问,让徐良和芸瑞护着车辆,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夏遂良面前。梅老剑客首先说话:“对面你就是夏遂良吗?”夏遂良看了看不认得,冷冷地问道:“你等六人是谁?”六老通报姓名,夏遂良听完哑然一笑:“哈,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呢,闹了半天都是碌碌之辈。你们六个人来得正好,我听说不久以前,在八王擂的时候,你们全都给开封府帮忙,在你等的参与之下,郭长达才惨死在云阳市口,你们都是开封府的帮凶,也是我的仇人,既然今天相遇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该着给郭长达报仇了。来吧,废话少说,哪个过来与我较量?”金睛好斗梅老剑客一看夏遂良太狂了,所以他飞身形,头一个过来,“夏遂良,不用吹牛皮,我梅良祖来跟你过过招。”说完,“刷”,晃掌就砸,金灯剑客晃双掌大战梅良祖。梅老剑客到不了人家的近前,十几个回合就看出上下来了。谷老剑客一看师兄要吃亏,急忙从驴上跳下来,飞身形加入战斗,“师兄,咱们两个人打他一个。”金灯剑客冷笑一声,“好!慢说你们俩,六个都上来,我也不怕。”春秋四老一听,“夏遂良,这话可是你说的。对不住你,我们可要伸手啦!”“刷刷刷”四老飞身形加入战群,六个老头儿把夏遂良给围住了,七个人打得好像走马灯似的。梅良祖一边打一边喊:“我说老兄弟们,大家可得卖卖力气呀,咱这叫攒鸡毛凑掸子,要斗不倒夏遂良,咱可没脸见人啊。”尽管大伙多么卖力,仍然战不倒金灯剑客。正打得激烈的时候,大道上又来了一伙人,也是上了年纪的六位老者。他们是大刀镇陕西严正方、翻江海马尚君义、浪里白条石万奎、云中鹤魏真、北侠欧阳春、还有黑妖狐智化。这六个人怎么凑到一块儿了呢?原来大刀镇陕西严正方,想看看女儿,他女儿就是亚侠女严英云,徐良是他女婿。严正方从陕西三千户起身,半道上正好遇上尚君义和石万奎,这哥俩也是上东京看望女儿,三老正好都是看姑娘去。他们到东京之后,先到大相国寺,看望老侠客欧阳春,正好魏真奉命来请北侠。六个老头儿遇到一块儿了,经魏真之口,众人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六个人急急赶路,在东山嘴遇上了这件事。北侠欧阳春跟老百姓打听:“各位,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早晨就打起来了,哎哟打得可激烈呢,听说开封府的人跟三教堂的打起来了。”“啊!”欧阳春闻听,这才发现六老正在大战金灯剑客夏遂良。欧阳爷大吃一惊,他马上跟众人打招呼:“快,咱们晚到一步,六老可能吃亏!”他们要往里冲,三教堂的小和尚和小道士不答应,各晃刀枪把路拦住。“站住!干什么的?禁止通行,有事转圈走去。”欧阳爷一笑,“我们还非得在这儿借路而行,你们何苦阻拦呢?哎,借光、借光。”北侠嘴里说借光,大手指头就伸过去了,用点穴之法一捅,小和尚就动不了地方了,六老不费吹灰之力闯进人群。北侠跟同伴商议:“各位看见了吗?金灯剑客夏遂良身手不凡,一般人是赢不了的,咱一块儿上,干脆今天来个群战吧。”欧阳春晃动方便连环铲,智化晃动紫色双剑,云中鹤魏真从背后拽出白鹤剑,翻江海马尚君义、浪里白条石万奎和大刀镇陕西严正方是三把鬼头刀,六老大喊一声就闯上来了。欧阳春口诵佛号:“各位不必担惊,欧阳春到了!”十二个老头儿困住了夏遂良。金灯剑客把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你们少林派的三门就这种能耐呀,攒鸡毛凑掸子,今天我要是不打,等于惧怕你们,但赤手空拳就不行啊。因此夏遂良从腰里头亮出一件特殊的兵刃来,叫三尖匕首钺,不过他这个钺跟别人的不一样,是链子飞钺,链子长一丈八尺,粗细像小手指。夏遂良把三尖匕首钺拽出来,住当中一站,把宝钺抡开,两丈之内谁也不能靠近。十二位老者只能在外圈围着他转,有时候抽个空子攻他两招,想要伤夏遂良比登天还难,尽管十二位老剑客使尽全力,也不能取胜。夏遂良边打边笑:“好啊!这回我算认识你们众位了,真有两下子!还有没有?最好再上来几个,今天我是收庄带包圆儿呀。”夏遂良信口一句话,结果捅了娄子了,就听旁边有人大喝一声:“夏遂良,你口气太大了吧?本来我们不想伸手,照这么一说,我们可就遵命照办了,来,弟兄们,上!”“噔噔噔”,从树林里又蹦出五个老头儿来。山西雁徐良和芸瑞一看可高兴了,来者非别人,正是云南三老,古来稀左九耳,梅花千朵苍九公,闹海老龙神苗九西。在三老的后面有西洋剑客夏玉奇,妙手回春姜天达。他们从云南三老庄来。妙手回春姜天达耳目灵通,他背着药箱子到处行医,接触的人比较多,他早就听说三教堂要筹备九月九八十一门英雄会。因此他就注意了,留心打听,知道他们是挂羊头卖狗肉,借助这次英雄会,想要把上三门的人一网打尽,给飞云道长郭长达报仇。姜老剑客到了云南三老庄,对哥儿几个说了:“这件事谁也躲不开,我们早晚都得出头,不如趁这个机会奔中原一趟。”他们四个人起身,走到半路上,正好遇上西洋剑客夏玉奇。这个人也得了点风声,但不托底,想要到三教堂看看。五老相遇,到了东山嘴。五老停身站住,一看这么多人伸手,先在旁边助阵。哪知道这金灯剑客口吐狂言,所以哥儿五个飞身跳出来,古来稀左九耳来到战场之中,冲着各位一抱拳:“各位,早来一步,我们迟到了。哈哈,既然金灯剑客说了,允许咱们攒鸡毛凑掸子,那么我们也厚着脸皮算一份吧!来来来,咱们十七个人斗斗他。”说话间五老拉兵刃加入战斗,把金灯剑客围在当中了。金灯剑客也有不少帮手呢,因为他们知道金灯剑客的脾气,这个夏遂良平常就同大伙交待过:“我这个人伸手单枪匹马,最反对别人给我帮忙。谁帮我的忙,就等于骂我的祖宗,我说翻脸就翻脸。”他有这话在先,别人不敢过来,眼睁睁瞅着十七老把夏遂良围在当中。夏遂良毫不示弱,把掌中三尖匕首钺晃得光华缭绕,使人不能靠近。正打得热火朝天,又来了两个人。头一个,穿着一身破旧僧衣,腰系麻绳,满脸的污垢;后边那位,上拄天下拄地,好像石碑。这两位高人一到,要血战金灯剑客夏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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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7:07 | 只看该作者
第100回 小剑摩决斗金灯 众侠义奏凯班师    这两位高僧,头前这位是疯僧醉菩提凌空长老,后边那位高大的和尚,正是少林寺二当家的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身后还带着四名小和尚。原来少林寺乃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户当中的武术圣地,佛门光大,弟子众多,消息比较灵通。前些时,凌空长老接着一封信,展开一看是三教堂的三堂主陈仓和尚给他写来的。信中说,他的两个哥哥不仁不义,听信昆仑僧等人的谗言,要准备设摆八十一门英雄会,借助这次会把上三门少林寺等高人一网打尽,让凌空和尚早做准备。凌空接信后,马上呈转给二位师兄欧阳中惠和欧阳普中。这次会是由少林寺头把手欧阳中惠主持的,开会之前,欧阳中惠把陈仓的信让大家轮流看了,众人无不摇头叹息,发现昆仑僧不甘心失败,到处造谣生事,煽风点火,明着举办英雄会,暗地想要报仇雪恨,纯属是假公济私。怎么办呢?经过哥儿八个商议,就委托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阳普中和疯僧醉菩提凌空,代表少林寺赶奔三教堂,奉劝方天化和詹明奇悬崖勒马,赶紧撤销八十一门英雄会,而后,和平解决两大派的争端。散会后,两位高僧带了四名小徒弟,赶奔三教堂,路过东山嘴,遇上了这件大事。欧阳普中一皱眉,“阿弥陀佛,我来晚了。”为弄清真相,二高僧急忙下山坡,欧阳普中高声喊:“众位,不要打了,贫僧在此。”那欧阳普中的声音就好像打闷雷似的,战场上十几个人听见这声音各晃双掌跳出圈外。此时,欧阳普中和凌空和尚来到人群当中,老少英雄一看是两位高僧,不由得喜上眉梢,围住了高僧问长问短。彼此打过招呼,欧阳普中就问开了:“各位,你们怎么来得这么齐全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房书安一听,“噌”从车上跳下来,“老和尚,你听我说。”房书安晃着大脑袋,把事情的根底讲述一遍。他用手往车上一指,“你们二位看,白云剑客夏侯仁的伤有多重?这都是金灯剑客他们干的。听陈抟和尚说他中了庄子勤的五阴掌,我们这个仇还没报呢。”“哦!”两位高僧来到车前,把被子掀开一瞅,白云剑客昏迷不醒,就知道这伤太重了。欧阳普中看罢,点了点头:“各位,大家休息片刻,容贫僧去跟金灯剑客交涉。”大伙点头同意。“老人家请。”众人说罢,往后一退。欧阳普中迈大步来到金灯剑客近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剑客请了,贫僧有礼了。”金灯剑客连累带气,手中托着三尖匕首钺,把汗水擦了擦,抬头一看又来了两位丑角,他没有办法了,单手提匕首钺点了点,说:“老罗汉原来是您,真是幸会、幸会,夏遂良礼貌不周多有得罪,望老罗汉担待。”欧阳普中一听,金灯剑客比较客气,这才满意地一笑:“老剑客,放下远的,咱们单说近的,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为何在此动手呢?”“哼!”金灯剑客冷笑一声,“欧阳老剑客,您跟我打什么哑谜呀,难道你没问过他们吗?我们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夏侯仁这条命,要徐良和白芸瑞的命,给郭长达报仇,给飞剑仙和三尺地灵魔陆昆雪恨,不达到这个目的我是决不收兵!”“哦——原来如此,夏老剑客,这就是你的不对,据贫僧所知,飞云道长郭长达囚禁八王千岁已经触犯国法,他摆下不仁不义的八王擂,居心不良,想把上三门的人全部置于死地,其结果,弄巧成拙,把他自己给害了,怪不得旁人哪。夏老剑客,你乃这么高的身份,理应当一碗水端平,明辨是非,不能胡来呀,贫僧此次下少林寺,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想见见你们,奉劝各位,赶紧悬崖勒马,不得任性胡为,倘若造成恶果,那郭长达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望老剑客三思。”“呸!”金灯剑客二目圆睁,“欧阳普中,你别往下说了,你以为没你的事吗?我早知道,你就是罪魁祸首,要没有你,昆仑僧何至于身受重伤,要没有你,飞云道长何至于毙命呢?开封府给了你什么好处?包黑子给了你什么恩典,你抱他们粗腿,捧他们臭脚,甘当鹰犬和爪牙,这笔账我都给记好了,本想到少林寺去辩理,没想到你们送上门来了,我奉劝你,别的话不用提,把我夏遂良赢了怎么都行,要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一个也休想走掉。”欧阳普中一听,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阿弥陀佛,夏遂良啊,你真是不识好歹的蠢货,老僧苦口婆心一片忠言,哪料想你全当耳旁风啦,既然你执意不听,就休怪老僧无礼,我要看看怎样一个金灯剑客。”“哎,你快过来吧!”金灯剑客忘记了疲劳,一晃三尖匕首钺就亮开了门户,还没等欧阳普中过来动手,凌空就沉不住气了,“噌”往前一纵:“师兄,这种不懂道理的野驴,用不着您,看我的。”说完,晃双掌大战金灯,两个人就杀在一处。凌空是少林三大名僧,能耐相当高,但是跟夏遂良比在一起就相形见拙了,二十几个照面他就顶不住了。欧阳普中在旁边一看,晃双掌也加入战斗,哥儿两个大战金灯剑客。三个人跟走马灯相似,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上下。五阴剑客庄子勤、大堂主方天化、二堂主詹明奇发现今天的形势越来越不妙,要想达到目的好比登天,开封府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是凶多吉少。他们在后面一咬耳朵,让方天化代表他们出来交涉。方天化硬着头皮在后边高声喊,“别打啦,住手!我有话说。”这一嗓子,战场上不打了,方天化利用这个空隙来到当中,“金灯剑客,您老人家先喘喘气,歇会儿再说。我说欧阳老剑客,您也别打了,我方天化说几句。你们看见没?光天化日,招来这些老百姓围观,真不雅呀,我建议都收兵,九月初九在英雄盛会上再说,怎么样啊!众位!能不能听我的忠告。”说着话,他冲金灯剑客一挤眼睛,夏遂良心领神会,虽然他一贯骄傲,但眼前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只好点头答应,可嘴头还挺硬,“哼,好吧,我听大堂主的,就便宜了你们。”欧阳普中也愿意这么做,双方收兵,金灯剑客单手提着三尖匕首钺归队,他把手往空中一举,“来啊,整队回三教堂。”“-!”小和尚、小老道按着四路纵队站好,刚要转身走,就听有一人高喊:“夏遂良你慢走,贫道来了!”众人顺声音观看,见半山坡上冲下来一人,到大伙近前,众人无不惊叹,此人身高七尺挂零,细腰板,宽膀子,扇子面身材,面如满月,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鼻直口方,嘴唇通红,身穿道袍,圆领大袖,腰系黄丝绦,身后背剑,手拿拂尘,真好比神仙降世一般。他是四川峨眉山四大剑侠的老四,人送绰号白衣神童小剑摩,性如烈火,瞪眼就宰人,但是这个人心地善良,办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四个剑侠当中,他的能耐名列前茅。因为八十一门普渡偏心眼儿,对小徒弟格外关照,把自己的秘诀传授给他,小剑摩继承了老师的能耐,再加上天资聪明,所以本领高强!他轻易不下峨眉山,今天怎么来了呢?因为前天他师兄白云剑客夏侯仁奉命离开白云观,一去不回,几位师弟有点放心不下,纷纷找到八宝云霄观,向八十一门总门长提到这件事。普老剑客也担心大徒弟夏侯仁,虽然武艺高强,为人老练,但是过于忠厚,怕他吃亏上当,故此他把白衣神童小徒弟叫到跟前:“为师命你下山寻找你师兄夏侯仁,你可愿意?”乐得小剑摩差点跳起来,满面笑容,躬身行礼,“弟子遵命!”普老剑客看出来了:“白一子!你乐什么呢?哦,你以为我叫你下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弟子不敢。”“这么说就对了。记住你下山是寻找师兄夏侯仁,见着他叫他立刻回山,别的事不准你干,倘若不遵师命,我要找你算账。”“是。老师,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清楚。”“说吧。”“老师啊,据我所知,我大师兄这次下山,是为解决两派争端之事,如果对方不答应,不让步怎么办?倘若三教堂的几个堂主,蛮不讲理,那弟子应该如何呢?”一句话把普老剑客问得没词儿了。老剑客沉默多时,“这样吧,白一子,你背的那把佛光剑,乃是为师所赐,这把剑执掌着八十一门,各派的派主,各门的门长没有不知道的,见着剑就如同见着为师一般,此次下山,你可以用此剑作为证据,不管见着什么人,只要他为非作歹,蛮不讲理,你就用此剑惩办他。”“多谢老师。”小剑摩如得圣旨似的,更乐了。心想:老师哎,你可上当了,这回我下山瞅谁不顺眼的,我就惩治谁,反正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了底了。小剑摩离开八宝云霄观,起身赶奔三教堂,眼看快到了,在半道上遇上三教堂三堂主、肩担日月携昆仑陈仓和尚。俩人认得,陈仓一看是小剑摩,急忙过来施礼,白一子一愣,知道他是三教堂的人,故板着脸并不亲近,陈仓急忙把小剑摩拉到无人之处,把来意讲述一遍。等他把事情经过说完了,白一子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陈仓是好人。他这次赶奔四川峨眉山要向八十一门总门长告急,是跟白芸瑞商量好了来的,小剑摩马上变了态度,拉住陈仓的手再三的称谢。陈仓说:“您别谢我,老剑客您快去吧,早到一步还能收拾,要晚去一步,恐怕芸瑞众人性命就保不住了。”

    陈仓带着白一子回到三教堂,结果扑了个空,金灯剑客领着众人围攻王家店去了,等他们把底摸清了,这才奔东山嘴王家老店。紧要的关头,他们赶到了。小剑摩大吼一声,来到当场,心想:金灯剑客,这么走了太便宜你了,想在我眼皮底下溜掉没门儿!因此他把金灯剑客夏遂良给拦住了。夏遂良一看是白老四,赶紧停身站住,冷笑一声:“白一子,你要干什么?”白一子微微一笑:“我要干什么?我要代表八十一门总门长清理各门各户。”“你凭什么?”“凭八十一门总门长的佛光宝剑!”白一子一下拽出佛光剑。东山嘴山口打了一道利闪,这柄佛光剑放出七彩光霞,小剑摩晃宝剑往前一迈步,“夏遂良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早已摸清了,你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你凭仗着有能耐,到三教堂胡作非为,竟敢指使人打伤了我的师兄夏侯仁,这还了得,我且问你,谁打的?这个人来没来?你让他过来,他要自告奋勇还罢了,他要不敢,将来抓住他,我要剥了他的皮。”五阴剑客一看是小剑摩,紧往人群里头缩,房书安看见了,“哎——我说白老剑客,往后退的那个小老头儿,就叫庄子勤,这小子顶不是东西了。”房书安这一喊,白一子眼睛跟电光一样就盯上了庄子勤。五阴剑客有点不自在了,他脸一红,二次又出来,“您不是想找打五阴掌的那位吗?就是老朽。你师兄是我打的,你能怎么的?”小剑摩闻听,剑眉倒坚,二目圆睁,“好啊,庄子勤,要讲究能耐,咱们是公开比武,可不应暗地伤人,看来你是豺狼之辈,可杀不可留,我要当众给我师兄报仇。”说话间,小剑摩一转身向四川峨眉山口念佛号,“无量天尊,弟子开杀戒了!”“刷”一道白光就扑奔庄子勤,庄子勤晃双掌大战小剑摩,打了十几个回合,叫小剑摩蹦起一剑,正砍在他脑袋上,“噗”一声,死尸栽倒在地,佛光剑上连个血点都不沾。小剑摩飞身跳出圈外,点手问金灯:“夏遂良,你打算怎么办?”“啊!”夏遂良一看,白一子果然厉害,心说:拼了吧!他晃动三尖匕首钺往上一纵,与小剑摩就杀在了一处。老少英雄在后面观战,山西雁徐良一挑大拇指,心中:暗想,我徐良多会儿能赶上人家的能耐呀,差得太多了!小剑摩的功夫果然了不起,徐良仔细观战,心里头默默地记着这些招数。白芸瑞也不例外,两只眼睛不错神地观战,一边看,脑子里一边记着。金灯剑客跟小剑摩打了一百五十个回合没见输赢,但夏遂良可累坏了,鬓角热汗直流,一招不如一招,叫小剑摩的剑逼得步步后退。金灯剑客见势不好,心说:我破例跑一回吧,这不算我没能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九月九再见。想到这,他把匕首钺一晃,“刷”指向小剑摩的面门,小剑摩一转脸,利用这个机会,他“噌”跳上高坡,单手提钺一阵冷笑:“白一子,你们凭着人多势众,攒鸡毛凑掸子,就打赢了也不光彩,实不相瞒,我太累了,我打算歇歇,九月九咱们再会。”说完转身要走。他一转身,树根底下蹲着个老头儿,把他拦住了。“慢走,站一站,老朽等候多时了。”金灯剑客不以为然,他不认得这老头儿,房书安可认得。他挤出人群,转眼之间到了老头儿身旁,跪倒就磕头:“啊呀,我老祖宗,一向可好?小孙子有礼了。”“起来,起来,今天我高兴也凑个热闹。”“啊呀,老祖宗,您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知道,他不就是金灯剑客夏遂良?他老师就是武圣人于和,他们爷俩的底我都清楚。”“那可太好了,您得小心,这家伙可厉害了。”“哈,你们看他如同猛虎,在老朽眼里,他是癫蛤蟆!你闪退一旁,把他交给我吧。”老头儿说着把身上的尘土掸了掸,笑呵呵来到金灯剑客近前,“夏遂良啊,你还想走吗?”“啊!你是什么人?”“肉人。”“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无名——氏,哈——夏遂良,人可不能太骄横了,骄横不得好下场啊,前有郭长达的例子,又有朱亮和陆昆的例子,你应该引以为戒。我看你无动于衷,这可危险!要这样把你放走了,早晚你还要惹是生非,不如好好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姜是老的辣。你一痛就能痛改前非,这也是为你着想呵。夏遂良,我说得对不对?”“呸,老匹夫!你赶紧把道给我闪开!”夏遂良一抖三尖匕首钺,直奔老头儿前心,哪知道老头往旁边一闪身,就躲开了。夏遂良用力过猛匕首钉到大树上了,“嘣”的一声,扎进去有三四寸深。这时候,只见老者把手往空中一举,对准匕首钺的链子喊了一声:“呔!”这一招叫力劈华山。“咔嚓”一声,一掌劈断锁链。金灯剑客身子站不平稳,差点摔倒,他惊得魂不附体,心想:这老头儿是谁,这掌上有多大的功夫?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小剑摩就追到了。金灯剑客手忙脚乱,一没注意,“咔嚓”一剑,帽子被砍掉了。金灯剑客还没看清楚,小剑摩脚下使了个扫堂腿,“扑通”一声,把金灯剑客扫倒在地,然后他举起佛光宝剑要下毒手。老者一看赶忙过来,伸出一只手把小剑摩的腕子给托住了,“白一子,但容忍且容忍,金灯剑客夏遂良虽有不好之处,念他出家多年,苦修苦练,实在是不易,饶恕他一次,以后再说,不知你意下如何呀?”“无量天尊,你是什么人?”“嘿呀,无名氏,不管我是谁,你说我说的有理吧?”老者说着把手一甩,小剑摩就觉膀臂发麻,身子一晃。心中暗想:这老头儿的劲可不小啊,他究竟是谁呢?就在他一愣的时候,金灯剑客夏遂良一看有机会可乘,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哪知老头儿早就加了防备,把左脚抬起蹬在他后腰上,“别动,老实点,没你的事!”夏遂良就觉得背上好像泰山压住似的,只好老老实实又趴下去。这会儿,老少的英雄全都赶来,“呼啦”把老头儿给围住了。欧阳普中打躬作揖:“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哈哈,既然众位这么赏脸,老朽就不能不说啦。我家住海南县,雷州人氏,姓陶,陶禄陶福安。”这可是老前辈,大伙一听,“呼啦”全跪下了,因为他的身份跟八十一门总门长是并驾齐驱的。小剑摩也撩衣服跪倒,给老前辈施礼,闹了半天是赫赫有名的百步神拳无影掌。陶老剑客让众人全都起来:“请起,请起,老朽担待不起,哈哈哈!”陶老剑客说完话,一抬腿把金灯剑客给放开了。此时夏遂良好像斗败的公鸡,瞪着两只失神的眼睛看着陶福安,他知道自己已落到魔掌之中,想要逃跑比登天还难。陶老剑客手捻须髯,“夏遂良啊,我跟你师父关系不错,深知他的为人,他哪样都好,就是把你给宠坏了,就因为喜爱你,把武艺都传在你身上,你就凭仗这点本钱目中无人,要召开八十一门英雄会,那得死多少人哪。哎,谁让我赶上了呢?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承认个错我就把你给放了,不然的话,就把你交给老少英雄,你就后悔不及了。”“这个?”金灯剑客也不傻,他环顾四周,见二十多个高人一个个怒目而视,如果他说个不字,就得粉身碎骨。夏遂良心中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我当着这么多的人,承认个错也不算现眼。想到这儿,他“咕咚”跪下说:“陶老剑客,小剑摩、众位,我错了,我听信昆仑僧一面之词,不分曲直贸然离开东海碧霞宫,结果一步失足,留下千古遗恨,我真是犯下不赦之罪,请各位处治!”大伙真没想到这么大的金灯剑客能当众承认错误,而且说得十分恳切,就连小剑摩的心都软下来了。陶老剑客点点头:“夏遂良啊,你说得真也罢,假也罢,发自内心也罢,演戏也罢,总而言之,能承认个错,这就好。我说白老剑摩,你看这又应该怎么办?打人的五阴剑客庄子勤已经死在了你的佛光宝剑下,这口气你就算出了。白云剑客经过陈抟调治,不日就可以康复,这件事我看算了吧,既然夏遂良承认错了,就饶了他吧。”小剑摩点点头:“谨遵老前辈之命。”然后回过头来问大伙:“众位,你们说呢?”大伙一看小剑摩和陶老剑客同意了,就齐声说:“就依二位的主意。”陶福安一抱拳,“谢谢,谢谢!”然后拍了拍夏遂良的头,“起来吧,下不为例。你现在就回东海碧霞宫,见着你老师替我问好,你就说高兴的话,我还要去看看他,往后为人处事要多加谨慎。”“是,多谢老剑客。”金灯剑客站起身来刚要走,“等一等,把你的匕首钺也带着。”夏遂良把三尖匕首钺从树干里拔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声,钻进树林走了。金灯剑客这一跑,树倒猢狲散。翻掌震西天方天化、铁掌霹雳子詹明奇见势不好,一溜烟也跑了个无影无踪。血手飞镰江洪烈怕提起老账,也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徐良、白芸瑞和房书安,把众位老人请进王家老店盛情款待。王掌柜忙里忙外备办酒席,屋内外笑语欢声、喜气洋洋。

    不多时,酒宴摆下,徐良擎杯在手,冲众人说道:“承蒙各位前辈及时来到,赶走了夏遂良,也救了我们。我代表开封府及诸位同事,向老前辈们敬酒三杯。来,干杯。”徐良给众人又把酒满上,白芸瑞说话了:“要不是诸位来的这么及时,恐怕我们,包括我师父白云剑客夏侯仁在内,早已做了刀下之鬼。我代表我老师和我三哥徐良、书安,向在座的老前辈们致谢了。”白芸瑞也向众人敬酒三杯。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高高把酒杯举起:“众位,我说几句。在座的都是我爷爷和祖宗,我是你们的小孙孙和搭拉孙,说的对与不对,还请诸位老前辈原谅。往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们早点来,要三步并成两步走,两步并成一步行,人人都要有点紧迫感。千万别像这次似的,迈四方步、放四棱屁,总不放下剑客的架子。你们可知道,在那血雨腥风的紧要关头,在那白刃格斗的刹那间,把我急的都尿裤子了!要不是头天没吃饭,准得屙一裤子。”众人一听,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不是给大伙儿添堵吗?徐良一瞪眼:“房书安,太不像话了,你会说人话不?!”房书安吓的一缩脖子:“是、是是。孩儿错了,诸位请吃好喝好,我换裤子去了。”

    在酒宴上,大家边吃喝边商议下一步的事情,最后一致决定:三教堂乃武林圣地,不可无人执掌,暂由三堂主陈仓和尚负责:小剑魔护送白云剑客回四川白云观养伤;其他众人各行其事,但要留下联络地点,以确保招之即到;徐良和白芸瑞先留下处理善后事宜。

    书说简短,众人在店里休息了一夜,次日早饭毕一一告辞。徐良、芸瑞、房书安把众人送走后,派人找到陈仓和尚,向他说明情况。陈仓和尚感谢万分,带着几个小和尚重返三教堂,又把原先那块大匾挂在山门上。

    再说徐良,把善后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京,就在这时,蒋平蒋四爷领人来了。房书安一见蒋平就说:“嘿哟,我的四爷爷,您怎么才来呀?咱爷们儿差点就见不着了。”蒋平问徐良是怎么回事,徐良就把这些天的遭遇讲说了一遍,蒋平听了又惊又喜,慨然道:“吃咱们这碗饭难极了!一会儿是万里晴空,一会儿是乌云满天,一会儿是柳暗花明,一会儿是狂风骤雨。谁也猜不出还会出现什么事情!”白芸瑞说:“四伯父,我和徐三哥正准备回京,正好您来了。包大人可有什么安排不成?”蒋平点点头:“芸瑞,真叫你猜着了。前些时相爷上朝见驾,谈到剿匪一事,万岁爷对此十分重视。他说:‘除恶务尽,勿留隐患。’责令开封府及有关司道衙门,要乘胜追击,不可懈怠。包大人回府之后,就把皇上的意思对我说了。包大人还强调说:山河易改、贼性难移,对昆仑僧等一伙歹徒,决不能心存侥幸,力争在年内把他们逐个铲除,以收全功。”

    徐良听罢哼了一声:“四叔,您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现在放的放了,跑的跑了,叫咱们哪里去抓?哪里去找?”白芸瑞说:“是啊,要知现在、何必当初,早知这样,不放夏遂良就好了。”房书安口打唉声:“四爷爷说的对,吃咱们这碗饭难极了!皇上放个屁,咱们喘不过来气,皇上一歪嘴,咱们跑断腿!”徐良狠狠瞪了他一眼,房书安吓的一吐舌头,不敢多说了。

    蒋平说:“算了,算了,这件事谁也不怪。咱们是干什么的?就是捕盗拿贼。离开这,咱们还能干点什么?所以说,大家都不要发牢骚,该怎么干就得怎么干。”徐良说:“纵虎容易捉虎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知夏遂良、昆仑僧一伙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蒋平寻思多时说:“据我推测,他们决不会回东海小蓬莱。”白芸瑞不解地问道:“何以见得?”蒋平说:“夏遂良是私自离开东海碧霞宫的,又违抗了武圣人于和的法牒,他怎敢回去?此其一。夏遂良、昆仑僧一伙儿,跟咱们决完不了,别看他满嘴认错,实质是口是心非,但他们怎敢在武圣人眼皮底下行事,一定要找个适合他们的地方落脚,此其二。所以,我敢断言,他们没回小蓬莱。”徐良问:“您说,他们能到什么地方落脚呢?”蒋平翻着一对小圆眼睛,手捻着狗油胡,思索多时说道:“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可能去了南海三仙观!”徐良问:“根据是什么?”蒋平说:“我曾听王猿老剑客说过,南海有一三仙岛,岛上有一三仙观,住着三个出家道士,名曰:肖道成、李道安、张道远。此三人练就超人的本领,号称南海三仙,属海外派鼻祖。他们与夏遂良交情至厚,跟昆仑僧也不薄,过去曾有书信往来,三仙曾邀请过他们。因此,我才有这种猜测。”房书安说:“四爷,这才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听陶福安老剑客这样说过。说不定他们都到三仙岛去了。”白芸瑞说:“管他有枣没枣呢,打三竿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假如三哥、四伯愿意,我就去趟三仙岛,如何?”蒋平说:“万岁爷有口旨,包相爷有堂谕,此事势在必行,真得抓紧时间,转眼就到年底呀。”徐良说:“我看这样吧,四叔领人先回开封,我和老兄弟芸瑞去趟三仙岛,有什么情况再随时联系。”蒋平说:“如此甚好。你和芸瑞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房书安发急道:“我呢,跟着谁呀?”徐良说:“你先跟四爷回京听信儿,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怎么办的。”房书安只好点头称是。

    按下蒋平、房书安等人如何处理后事不提,且说白眉大侠徐良和白芸瑞弟兄二人。他们向众人告别,起身赶奔三仙岛。

    这一天来到荆襄地界,两个人投店住宿。晚饭之后,白芸瑞看着徐良,欲言又止。徐良道:“老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三哥,嘿嘿,不说也罢。”“嗳,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无话不谈,有什么话哪能闷在心里呀。”“是这样,三哥,我觉得咱们俩一道儿,不太合适,我感到有点拘谨。为啥呢?因为咱俩的性格有点不合,你办事活道,爱开玩笑:我呢,有点死板,比较认理,这样话就说不到一块儿。另外呢,我们的生活习惯也有差异,爱吃的饭菜也不尽一致。您是哥哥,我是兄弟,处处都得依着您。比如吃饭吧,您喜欢的我不一定也喜欢,我喜欢的您又不爱吃,您点的饭菜,我不好意思说不满意,实际上心里觉得别扭。最主要的是我们此次出来打探消息,两人走一道,怕把事情给耽误了。如果分道而行,说不定哪一路能碰上点事,这样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我心里这么想,只是不好意思说,怕三哥不高兴。您要是不乐意呢,我这些话算没说,咱们还结伴同行。”

    徐良听罢心中暗笑,他知道白芸瑞的话是半真半假。性情不合,爱好不同,处处感到拘谨,这是真;一道行走怕误事,这是假,他的真正用意,是觉得和我在一块儿埋没了能耐,显不出他的本领。徐良明知,但并不点破,笑了笑说道:“老兄弟,你说的一点不假,我也有同感。三哥也有这么个毛病,爱好单独行走,想吃吃,想住住,不受拘束。这么办吧,明天我们就分开赶道,怎么样?”“行啊,明天就分手吧。咱们三仙岛不见不散。”

    第二天,哥儿俩一道用过早饭,便分道扬镳了。临别时徐良说道:“老兄弟一路保重。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切记不要骄傲,要冷静、谨慎,小心行事。”“三哥放心吧,我记下就是了。祝你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两个人挥手告别,按下徐良暂且不表。

    且说白芸瑞。他同徐良分手之后,一路乘舟乘车,赶奔三仙岛。路途之中,想起徐良临分手时说的话,办事要谨慎小心,不能骄傲自大,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回忆起这几年的江湖生涯,起初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后来才知道,比自己能耐大的高人有的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我还真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能因为骄傲自大,把事情办砸。白芸瑞又想:这次我和三哥一道出来,上三仙岛办事,是我提议分道而行。三哥为人精细,点子又多,如果他走在我的前头,我一到那儿,人家把事情全办好了,我不显得太无能吗?这一次我要学精细点,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三哥的后头。

    白芸瑞一路上处处小心,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一天就到了海边。这个地方名叫望海镇,归琼州府管辖,出望海镇再往前走,就是茫茫大海,三仙岛就在望海镇的对面。望海镇虽不算大,但是十分热闹,做买做卖的拥挤不动。白芸瑞看看太阳,已经到了中午,觉得腹中有点饥饿,便想吃点饭,休息片刻,然后雇船上三仙岛。

    白芸瑞顺大街往前走,到十字路口这儿,见东大街路北有一座三层酒楼,上书“望海楼”三个大字。白芸瑞刚到酒楼门口,一个小伙计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客官来了?请您上楼吧,饭菜早给您预备好了。”

    白芸瑞点点头,迈步起身,上了三楼。上楼一看,桌椅、地板、窗子,都像新漆过的,能照出亮影。再闪目观瞧,餐具也十分精致,楼上有五六张桌子,只有十几个人在这儿用饭。白芸瑞心里明白,三楼的饭菜价格要比一楼二楼的高。他捡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伙计过来让他点菜。他随便看了看,点了六个菜,一壶酒。他只说在这儿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赶奔三仙岛,谁知道眼下就遇上了特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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