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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edboy0909

[武侠小说] 白眉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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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6: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5回 陆小英礼请金冠道 校尉队三破七星楼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在岸边小树林见到了白衣女侠陆小英,陆小英怒视着房书安,说到伤心之处,单掌一立,就要下手。房书安吓得一晃脑袋,“扑通”一声跪在当地:“女剑客息怒,请听房书安一言。你恨我老叔,骂我老叔,甚至打他、杀他,我都不拦,为啥呢?他太伤你的心了,那些事办的不应该呀!可话又说回来了,你恨我、打我,就没道理了,为啥呢?这叫赏罚不明啊!说句实话,我从心里赞成你与我老叔结合,这样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哇!我跑前跑后,没少费唾沫,也没少受我老叔的白眼和训斥。他恨我,你也恨我,房书安岂不太冤枉了吗?要说我存心骗你,没那回事,你若不信,把我老叔找来,咱们三面对证,看我的话是真是假。”陆小英咬了咬牙,说道:“好吧,你去把白芸瑞叫来,咱三面对质!”房书安眼珠一转,来了主意,突然抱着脑袋哭开了:“不行啊,女剑客,你别想再见白芸瑞了!”陆小英就是一愣:“怎么了?他上哪去了?”“白芸瑞去闯七星楼,中了人家的机关,‘喀嚓’一声,他、他……”

    陆小英没等房书安说完,“哎呀”一声,靠在树干上,才没有倒下,眼泪汪汪,就像断线的珍珠,滴湿了前襟:“书安,他,他死得好惨啊。”房书安偷着一乐,由地下站起来了,口气一改,说道:“老婶,你别哭,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陆小英听他话里有话,止住了哭声,睁开泪眼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我说,我说。自从你和尚老剑客赌气走后,我老叔也后悔了,知道陆老剑客是为我们而身陷魔窟的,后来打听到被押在七星楼上,就要去救他,还说救出陆老剑客,然后向你赔礼,希望你能宽恕他。可是,我们不懂七星楼的构造啊,要破楼就得请人。我老叔亲自出面,请来了妙手乾坤罗子真,谁知三仙观把罗子真的老娘抓去了,罗大侠是个孝子,在人家的胁迫下,被软禁到三仙观;我老叔二次出面,又请来了五行昆仑子宫世良,没料到宫世良是个吃人不吐骨的豺狼,把我老叔等人骗进七星楼,全给拿下了,现在正受罪呢!”陆小英气恨恨地说:“活该!自作自受!”“老婶,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啊。是了,我知道了,你对我老叔一片真情,决不会在他遇难的时候幸灾乐祸。定是和你一块儿那个山药蛋,从中捣的鬼,在你面前没说好话,所以你才恨我老叔。老婶,你是个明白人,谁好谁坏得能识别呀,比如我房书安,就是心口如一的好人,那个山药蛋顶不是东西,你可不能听他的。哎呀,谁这么缺德?”房书安正说着,后脑海挨了一掌,虽然不重,也觉得脖子麻木。扭过头一看,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面前站的正是南海奇剑活报应尚怀山。房书安对着尚怀山嘿嘿发笑,笑得很不自然:“哎呀,这不是尚老剑客吗?可把我想死了。老剑客你好哇,房书安这厢有礼了。”“房书安,我哪儿得罪你了?为啥红嘴白牙,在我侄女面前说我的坏话?”“老剑客,别计较了,我那是闹着玩的。”“不行,你小子坏我的名誉,我非把你这大脑壳去掉一块,略示惩罚不可。”“别别,去掉一点就好不了。老剑客,您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臭您一下,大风一刮,没了。好了,我这里给您磕头了。”房书安趴地下就磕头,尚怀山和陆小英都笑了。尚怀山道:“房书安,听你刚才所言,白芸瑞也被困在了七星楼?”“是啊,不单是他,还有海外老剑仙,善打百步神拳无影掌那位,陶禄陶福安;诙谐剑客邹化昌;少林三大名僧:欧阳普中、凌空长老、古风罗汉,一共困里边六位。加上原来六位:潘秉臣、洪飞、哈昆、姜兆会、彭芝花和陆老剑客,共是十二位高手呢。”“哎呀,被困的人可不少啊。房书安,你们现在对破七星楼束手无策?”“是啊,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家都在发愁呢。”“我侄女要是帮你们破了七星楼,你们怎么报答她?”房书安想了想道:“老剑客,我老婶真能帮我们破了七星楼,她和我老叔的事情准成。你知道吗?不但说白眉徐良在这儿,白芸瑞的两位老师,疯僧醉菩提凌空,白云剑客夏侯仁都在这儿,要是他老师说话了,白芸瑞再任性,能不听吗?”尚怀山和陆小英听到这儿,都点了点头。房书安又道:“可是,可是……这座七星楼不好破呀!里边到处是机关、消息,一步走错,就得掉脑袋。说起这件事,怪那个金冠道人孔仙芝,没事逞什么能,摆了这座害人楼,将来我要抓住他,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哎哟,哎哟,谁的手这么重啊?脑袋被打坏了!”

    房书安扭头一看,见面前站着位老道,头戴鹅黄色道冠,身穿八卦道袍,手持拂尘,背插长剑。房书安瞅瞅老道,又看看尚怀山和陆小英,想了想,脸上来了笑容,“扑通”,在老道面前就跪下了:“仙长,道爷,弟子房书安给仙长见礼了。金冠道爷,您真是大罗神仙哪,掐指一算,知道我们遇到了危难,您就来了。道爷您这一来,就万事大吉呀。”金冠道人也乐了:“房书安,咱们俩从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冠道人?”“嘿嘿,这有啥难的。一,俺老房能掐会算,只要一见面,不用报名,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二,您已经修炼成了,仙风道骨,头上有金光罩顶,不是金冠道人,还能是谁!”

    三个人都知道房书安在胡说八道,谁也没有接他,只是一笑置之。房书安邀请他们去招商店,三人也没推辞,相随着走进集贤村。路途之上,尚怀山向房书安说明了他们到这儿来的经过。

    陆小英和尚怀山同白芸瑞等人分手后,就打算去救陆天林,后来一打听,陆老剑客被押进了七星楼,当天夜里他们俩便到了那儿。尚怀山刚一进院,正赶上韩士佩在那儿值夜。韩士佩谢过尚怀山不杀之恩,然后问他到这儿干什么。当尚怀山说明了情况,韩士佩连连摇头,告诉他七星楼奥妙无穷,不是内行要进楼准死无疑,并且告诉他,要破搂必须请金冠道人,或是罗子真、宫世良,没有他们,谁也破不了这座楼!尚怀山和陆小英就没敢贸然行动,谢过韩士佩,离开七星楼。尚怀山和陆小英一合计,干脆,想办法找金冠道人吧,让他出面来破楼。可是金冠道人早已退出江湖,隐居山林,现在在哪儿,没人知道哇!尚怀山忽然想起了云霞仙姑,知道她与金冠道人关系不错,仙姑一定知道老道的去处。两个人连夜离开三仙岛,赶奔云霞山紫云观来找云霞仙姑。由于尚怀山和云霞仙姑常打交道,所以没费劲儿便找到了。尚怀山开门见山,向云霞仙姑说明了来意。云霞仙姑听罢,一阵大笑,原来金冠道人刚刚来到紫云观,一杯茶还没吃下肚呢!众人重新见礼。尚怀山说明了来意,并重点谈了夏遂良、肖道成如何利用七星楼害人的事,金冠道人一听就火了。他这个人非常正直,近来对三仙观的作为,也有耳闻,但没料到利用他建的七星楼去害人!金冠道人当即表示:随他们去破七星楼!三个人吃罢饭,便离开紫云观,赶奔三仙岛。金冠道人、尚怀山和陆小英,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登上了三仙岛。按着金冠道人的意思,马上找着开封府的人,同他们一道前去破楼。陆小英不同意,她想弄明白现在的情况,尤其白芸瑞的情况,看看白芸瑞有没有与她和好的可能,这才把房书安叫到了小树林。当她听说白芸瑞被困七星楼,小英就急了,心里还琢磨着:白芸瑞的师父也在这儿,我要再把他给救了,他还能不喜欢我吗?何况他的老师白云剑客夏侯仁,也会出面说句公道话呀!由此她觉着这次肯定有把握,不会再出现变化。陆小英这才同意随房书安去招商店。

    房书安往回走着,高兴得手舞足蹈,连东西南北都辨不清了。一进店房门,扯着嗓子就喊:“喂——各位剑客,诸位英雄,你们别愁眉苦脸了,快出来吧,快看看是谁来了!大破七星楼的活神仙到了!”房书安这一叫,众人全出来了,到院里一看,不认识,房书安又说话了:“诸位快见礼吧,这位就是金冠道人孔道爷!”一句话把众人全提醒了,上至万年古佛,下到霹雳鬼韩天锦,无不躬身施礼:“仙长,我等有礼了!”“不敢当,不敢当,贫道还礼。”

    房书安又把尚怀山和陆小英向众人作了介绍,反过来也给三人介绍了几位有名的剑客。孔仙芝等闻听面前这几位就是四海闻名的万年古佛、白云剑客、白衣神童、欧阳中惠、海外野叟、白眉大侠等等,也非常敬佩,大家互相谦让着进了屋子。

    金冠道人看着在座的高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说道:“诸位老剑客,对不起得很,没想到七星楼给诸位带来这么多麻烦,真要破不了它,救不出被困的英雄,我就成罪人了哇!怪我当初认错了人,没看透肖道成他们的内心,尤其错教宫世良这个徒弟,现在真有点无地自容。我要戴罪立功,破七星楼,救众位剑客!”金冠道人说到这儿,谁还能再埋怨他呀,况且这件事也不怪人家呀!徐良看出孔仙芝心事很重,便说了些安慰话,其余的人也安慰孔道爷,说这件事不能怪他,只要把楼破了,孔道爷不但没罪,还有功呢!

    房书安乘众人闲谈的工夫,把徐良拉到一边,告诉了他白芸瑞和陆小英的事情,以及陆小英现在的想法。徐良听了,直皱眉头,他知道白芸瑞性格倔犟,别人很难改变他的主意,只有看事情的发展再定吧。

    众人正在这儿议论,有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只见他面带惊恐之色,小声对徐良道:“三将军,有人发现海面上来了不少船,船上全是人,现在已经靠岸,您快看看去吧。”伙计说完走了。徐良不由一惊:是不是肖道成请来的人?他立刻叫来艾虎、卢珍,让他们俩去看个究竟。艾虎二人如飞而去。时候不大,两人带笑回来:“三哥,好消息,我们的援兵来了。”“援兵?哪儿的援兵?”“是这么回事。包相爷听说三仙观有数百名贼寇,怕我们人少不好应付,便奏明皇上,请求调动军队帮忙。皇上批到了枢密院,枢密院按院颜查散和五军督提府铁帽子王爷元帅岳横,联合行文沿海三州,抽调了一千三百名厢军,由都指挥曹景超率领,帮助我们去破三仙观。曹将军正在集合队伍,等安顿好了,就来向你报告。”

    众人一听,这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时候不大,有人来报,说曹将军店外求见。徐良赶忙带着房书安、艾虎、白芸生等迎到门口,双方互致问候。曹景超带着两名副都指挥、八名都虞侯,还有旗牌官、中军官等二十多人,来到店内。徐良和曹将军重新见礼,各自落座。曹景超由身上取出公文,递给了徐良。徐良看过,放在一边。曹景超道:“三将军,末将奉枢密使和步帅所差,协同你们破三仙观,这一千三百名精兵,统统交给你指挥,请你分派任务。”徐良道:“曹将军,今天这场战争,和正规战争不一样啊,三仙观的人,全是些武林高手,我们必须用智慧才能把他们捉住。过一会儿咱们在一块儿商量商量,看看怎么个打法。”

    徐良吩咐:招商店盛排酒宴,给岸边的军兵也送去酒席,让众人饱餐战饭,准备着晚上去破三仙观!时候不大,一切准备齐全,徐良陪着曹景超来到饭厅。曹将军一看,来了这么多有名的高人,赶忙一一见礼。徐良宣布:酒要少喝,菜要多吃,免得吃酒误事,等破了七星楼、三仙观,捉住了夏遂良、昆仑僧,再行痛饮。

    太阳偏西,酒饭用罢,撤去碗盘,这儿就成了议事厅。众人推徐良居中而坐,余者分坐两边。徐良道:“诸位剑客,我们大破七星楼、三仙观,捉拿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已是万事俱备了啊!从智力上说,我们请来了孔道爷;武力上讲,有万年古佛、峨眉四剑、少林名僧等等英雄,兵力上论,曹将军带来了一千三百名精兵,看来大功告成就在今夜呀!请诸位畅所欲言,各舒己见,商量一下怎样分兵派将,才能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成功。”徐良话音一落,众人就议论开了,这真是一次群英会呀,众人把各方面的情况都考虑到了,末了请徐良讲话。徐良正襟危坐,朝两边看了看,说道:“诸位,我们忙了这么些日子,能不能破七星楼,捉住夏遂良、昆仑僧那些罪魁祸首,就看今晚这一仗了,这可是关键的一仗啊!既然诸位推我分兵派将,咱就得把话说在前头,不论你地位多高,名望多大,派到你的头上,都不得推三阻四,也不得阳奉阴违,若有违抗命令,要从重处罚。”几位老剑客道:“三将军,你就派将吧,别看我们不是军人,也决不会抗令不遵。”“好,现在我就分派。今天晚上我们的主攻目标是七星楼,其次为二仙观。第一路,由我率领,陪孔道爷破楼,随去的有尚怀山、陆小英、房书安、方宽、方宝。第二路,由梅良祖率领,谷云飞、魏真配合,带一百名军兵,在楼外接应,救出来的人若身体好,就参加战斗,身体不好,就把他们送回这个店房;第三路,也是主攻目标之一,由万年古佛率领,王猿配合,带二百名军兵,直奔三仙观,端夏遂良的老巢;第四路,夏侯仁、马风姑两位剑客带一百名军兵,守住东西,不能让夏遂良从那儿跑掉;第五路,白一子和尚云凤两位剑客,带一百人马封锁南面,防止夏遂良从那儿脱逃;第六路,由欧阳中惠老罗汉,带着少林名僧和一百名军兵,守把北面;第七路,请曹将军指挥五百名军兵封锁海面,重点是西边,不过那儿是悬岸,没有码头,但也要防止会水的从那儿跳海逃命。第八路,艾虎、卢珍为一路,白芸生、韩天锦为一路,各带一百名军兵,往来接应。”徐良分兵派将,安排得井井有条,众人无不佩服。最后约定时间:天黑以后出发,亥末子初,都要到达预定的地点,不得有误。各人分头准备不提。

    单说白眉大侠徐良。一切安排完毕,自己带好应用之物,随着金冠道人、南海奇剑等人就出发了。金晴好斗梅良祖带人随后紧跟。亥时刚过,徐良等人便来到七星楼前。金冠道人闪目一看,七星楼的外观没有任何更改,他微微点了点头,知道里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在店房的时候,他已把进楼的规矩讲得清清楚楚,所以此时无须多言,只说了声:“注意,跟我走!”便靠近了七星楼。孔道人没走南门,直奔西北乾为天,因为那里是总机关,只要总机关封了,再上七星楼就安全多了。

    众人刚刚来到西北门外,还没上台阶呢,“吱呀”一声,楼门开了,由里边蹿出来二十余人,点着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昼。为首四个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这四个人,长相、打扮都十分凶恶,散发披肩,头勒皮条,腰系短裙,每人掌中一条镔铁三节棍,往这儿一站,亚赛凶神恶煞一般。

    徐良身形一晃,挡在了孔仙芝的前边,摁绷簧拽出金丝大环刀,迎着亮光一摆,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挡某家的去路,可知道山西雁的厉害!”“哈哈哈,别卖狂,我们哥儿四个,乃是南海十魔中的前四位,在下水中魔巴林,这位是开路魔巴广,那一位是人中魔武六,左边这位是云中魔高申。我们四个奉金灯剑客所差,在这儿看守七星楼,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徐良,你年龄不大,名气可不小啊,脸都露到天上了!其实你没有碰上我们南海十魔,要遇上我们弟兄,恐怕早成无头之鬼了!徐良,听我良言相劝,赶快逃走,还能保住这条小命,如若不然,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呀!”徐良一阵冷笑:“巴林,大话少说,有本领你就上吧,山西人陪你走几招!”巴林一晃三节棍,力劈华山,照徐良头顶就砸。徐良的刀法比他还快,风卷残云,砍向巴林的咽喉,吓得他赶忙拽棍去磕徐良的宝刀。徐良心中暗想:今天晚上要破七星楼,捉夏遂良,我不能在这儿耽误时间呀,干脆以暗器赢他得了,两个人打了三个照面,徐良甩手一镖,正打中巴林的哽嗓咽喉,水中魔往下一栽,胳膊腿伸了两伸,绝气身亡。开路魔巴广见大哥身亡,气得哇哇暴叫,抡开三节棍照定徐良下了绝情。巴广是员猛将,力大棍猛,呼呼生风可就是招数简单,尤其他心情不好,恨不得一下子把徐良打成肉饼,徐良瞅机会往前一进,刚过两个照面,只听“噗”的一声,金丝大环刀就扎进了巴广的胸膛,开路魔再想抡棍就不行了,眼一翻手一松,三节棍落地,死尸倒在一旁。武六和高申这才知道白眉大侠名不虚传。两个人一合计,左右夹攻,双战徐良。徐良右手摆刀接战,左手射出了袖箭,一箭正中武六的咽喉。高申刚一愣神儿,徐良的大环刀就到了,凤凰单展翅斜着一砍,一颗肥大的脑袋滚在当地。片刻之间,四魔死了两对。楼里出来的二十个人一见吓得腿肚子转筋,路都走不成了。有的磨头就想进楼,尚怀山、陆小英都在这儿站着呢,能让他们走吗?一顿剑刺棍打,这些人没一个逃生,全都作了战场之鬼。

    孔仙芝一见守楼的全死了,便招呼一声,二次奔向台阶。他们刚一抬脚步,“噌噌噌”,楼里又出来二十几个人,金冠道人只好又退了回来。徐良等人闪目一看,出来这伙人领队的正是五行昆仑子宫世良!金冠道人一见是他,气得慈悲眉倒竖,方便眼圆翻,哆哆嗦嗦,竟讲不出话来。宫世良仔细一看,认出了金冠道人,也是大吃一惊,真好似头顶走了三魂,脚下失了七魄,双腿一软跪在了金冠道人面前:“师父在上,徒儿宫世良给您见礼了。”“冤家,真气死我也。宫世良,前者开封府去人请你,你满口答应帮着他们破楼,结果口是心非,暗下毒手,又把六位英雄困在楼内。宫世良,你自己想一想,办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还算个人吗?今天还有何面目跪在我的面前?”“师父息怒,弟子有下情回禀,这件事我也有难言的苦衷啊。徐良、白芸瑞他们没到鲤鱼岛,三仙观的人就到我家了,李道安亲自去威胁我,说是我若敢为开封府帮忙,就杀我满门。徐良他们到那儿之后,我千推万辞,不愿出头,想着把他们推走也就是了。谁知李道安逼着内子,让她告诉我,答应徐良他们的要求,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得应下。当夜李道安就威胁我,让我把开封府请来的高人全给骗进楼内,来个一网打尽,否则我们全家一个也别想活!李道安当夜就抓走了我的一双儿女做为人质。师父请想一想,在这种情况下,徒儿还有什么办法呢!我若向徐良他们说明真情,只怕我的儿女和夫人都得命丧黄泉哪!我是怀着极端矛盾的心情,才办出了那种错事,到现在我也是追悔莫及呀!师父,徒儿已经知道错了,您愿怎样处罚就动手吧。”宫世良说着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动心。看上去好像是真的。

    那么说宫世良讲的是真是假呀,其实是真假各半。他说起初不愿出面帮忙,后来李道安威胁他,他才答应,这是真;至于说李道安抓去他的儿女当人质,他现在已经后悔,这是假。事实是李道安采用软硬两手,恩威并用,威胁之后,又送给他许多稀世珍宝,宫世良便动心了,死心塌地地为三仙观办事,要害开封府请来的高人,到现在也没有后悔的想法。

    宫世良这一哭,还真骗住了众人,包括房书安都信以为真了,在旁边劝说金冠道人:“孔道爷,人生一世,谁没个三差二错,您就饶他这一次吧。”徐良也劝道:“仙长,能容人时且容人,只要他知道错了,愿意改正,就饶恕他吧。有什么话等破了七星楼再说。”

    孔仙芝仍然面带愠色,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问宫世良道:“孽障,你打算怎么办?”“师父,徒儿愿将功补过,帮助您破七星楼,救里边的十二位高人。”“好,起来吧,头前带路。”“是。”宫世良磕了个头,爬起来,朝楼门走去。随他出来的那些人见势头不对,早溜了。

    宫世良在前,金冠道人在后,徐良等人紧紧跟随,一同来到西北门。宫世良打了个手势,众人全躲在一边。只见他抓住门上的两颗大菊花钉左右一钮,乾门开时,随着射出了一连串的毒箭,一直射到围堵那儿。箭射完了,宫世良又一摆手,第一个进了七星楼,众人也跟了进来。进楼内再看,左右明柱上盘绕着两条怪蟒,只见鳞光闪闪,栩栩如生。宫世良上前一步伸双手一下按住了左边怪莽的两眼,用力一按,只听“咔嚓嚓”一阵声响,金冠道人点了点头,一楼的机关被卡死了,从这儿到中央戊己土的设置全失灵了,他们放心大胆来到一楼的中央。从一楼到二楼,有一架软梯,软梯前边蹲着一只多臂猿,龇牙咧嘴,怒视着众人。上次破楼白芸瑞等人就是在这儿被人家抓住的,但是徐良他们不知道详情,若是知道,非把这只猿猴砸烂不可。因为一楼的总机关被关闭,所以多臂猿也失去了威胁力,金冠道人指示尚怀山,站在猿猴的后边,抓住尾巴,左拧三圈,右拧三圈,然后往上一掀,再看这个多臂猿,被掀了个六条腿朝天躺在一边,再也不能害人了。金冠道人说:

    “诸位,一楼就算破了。我们上……唉呀!”再看孔仙芝,面色一变,瘫在了地上。有人冷笑一声,“噌噌噌”,蹿上了二楼。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了,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再一细看,孔仙芝躺倒在地,宫世良已经踪迹不见。众人这个后悔劲儿就甭提了,徐良被气得直跺脚。房书安不住口地叫骂:“宫世良这小子比豺狼还狠毒啊,竟敢暗害老师,抓住他非扒皮抽筋不可!”尚怀山、陆小英比谁都急,赶忙抱住了金冠道人:“仙长,你死得好苦啊!”“哎哟,真把我吓了一跳,快,拉我起来!”众人一看,孔道爷没事,俱都破涕为笑。原来宫世良趁众人不备的时候,拽长剑向孔道爷腰部便刺,妄想一剑结果金冠道人的性命。金冠道人也是有名的剑客呀,见宫世良拔剑就知道不好,急忙就势一躺,跌倒在地躲过了这一剑。宫世良心里明白,偷袭只能一招,第二下就不灵了,因为尚怀山、徐良都是有名的高手啊,等他们反应过来,哪还有我的命在!因此他趁众人惊愕之际便逃之夭夭了。

    徐良众人见孔道爷没事,这才放心。孔仙芝愤恨地道:“看不透啊,没料到宫世良变得这么坏,我要抓住他非扒他的皮不可!”房书安道:“仙长,只要有您这句话,不用您老动手,我们就能代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抠他的双眼,开膛摘心,一样一样收拾。”徐良道:“少说些吧,破楼要紧。”孔仙芝道:“我们上二楼,要由这个软梯。一楼虽然破了,二楼的机关完好无损,危险性还是很大呀,诸位切不可掉以轻心。”孔道爷说完,第一个爬上了二楼。徐良、尚怀山、陆小英等紧跟着也上来了。楼上点着六盏灯,每个角落都照得非常明亮。众人闪目观瞧,只见二楼的中央站着一个寿星老,身披黄袍,手柱龙头拐,拐上挂着葫芦。老寿星的左边,站着一只仙鹤,正引颈长鸣;右边卧着一只梅花鹿,两眼盯着面前。孔仙芝道:“诸位止步,谁也不要动。”

    孔道爷说着话,两脚迈开,左盘右转,三进两退,绕到了老寿星的背后,伸双手抱住了寿星头,用力向左拧了一圈,然后按住了寿星的双眼,耳轮中就听“咯吱吱”一声响亮,再看仙鹤和铜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周围八根明柱上,“扑扑嗒嗒”落下来一堆刀剑。众人吓得颜色更变,暗道:“好险啊!若不是孔道爷,谁也别想破这座七星楼!孔仙芝把这些干完了,抖了抖手,笑道:“诸位,二楼没事了,我们上三楼吧。三楼可是最危险的地方啊,不但说机关多,而且被押的高人都在那儿,弄不好把他们伤了,就划不来了。”众人点头,小心翼翼地跟着孔仙芝,上了三楼。徐良等人闪目光仔细观瞧,并不见白芸瑞、陶福安等人的身影,他们不由得心中发慌:十二位高人被押到哪儿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6回 众英雄二打三仙观 夏遂良四面受围困    徐良、房书安、尚怀山、陆小英等随着金冠道人来破七星楼,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被押那十二个人的生死存亡,陆小英尤其惦念着白芸瑞,前进一步心头一紧,等上了三楼,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众人一上楼就往左右踅摸,把三楼瞅遍了,连一位也没有发现!众人心头就是一沉,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白衣侠陆小英都要哭了。金冠道人看了看,仍然从容不迫,像没事一样,头也没回,对众人说道:“都别动,让我来破机关!”大家见金冠道人这么稳重,也都稳了稳情绪,在这儿等待。三楼看上去并不险恶,周围没有明柱,只有关闭的窗户;楼中央有座高台,台上有一尊观音菩萨的塑像,坐着莲花瓣,手拿一个净瓶,显得那么慈祥;观音的前边,有个穿红衣的小男孩儿,白净面皮,十分漂亮;观音的背后,站着护法神韦驮,手中拿着降魔杵。

    金冠道人脚尖点地三蹿两纵,上了佛台,一伸手拽出腰中佩剑,看准位置,剑锋由红孩妖的左肩头就进去了,手腕一用劲儿,“当啷”一声,红孩妖的脑袋被宝剑砍下,耳轮中就听周围“咯吱吱”乱响,整座楼好似要倒塌一般,吓得众人心惊胆战。响了一会儿,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金冠道人笑道,“好了,大功告成,七星楼被彻底破了!”陆小英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问上了:“请问仙长,人呢?这儿被困的人呢?我们来破楼主要是为的救人哪!”“是啊,仙长,您知道人在哪儿吗?”“诸位别急,这就让你们去救人!”

    金冠道人说罢,一转身来到观音塑像的身后,脚踩着韦驮旁边的小供桌,就去搬动观音菩萨的脑袋。这个脑袋一转个儿,只听“吱呀”一声,旁边闪出一道暗门。众人刚想进暗门看个究竟,忽听金冠道人惨嚎一声,由神台上倒栽下来,韦驮手中的金刚杵正扎在孔道爷的胸膛!孔仙芝颤抖着手,指着韦驮,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豺……豺狼……”头一歪,死了。

    众人也不顾进暗室了,心说:韦驮怎么会杀人呢?呼啦,全围过来了。神台上的韦驮见势不好跳下来就跑,没有跑出两步,“扑通”,就栽倒了,陆小英的梅花针和徐良的袖箭同时把他射中。房书安跳过去掀下了韦驮头上的面具,众人一看,原来是宫世良!可把大伙气坏了!房书安小片刀一抡,割下了他的脑袋;方宽、方宝拽出铁棒照那没头的死尸上一阵乱砸,把他砸成了肉饼!

    金冠道人一死,众人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这儿还有没有埋伏,一个个手持兵刃,小心翼翼靠近暗室。暗室里没有蜡烛,借着楼堂透进来的微弱灯光,隐隐约约看到里边有人。方宽、方宝取来了两盏油灯,众人一看,十二位高人全被吊在梁上,身上捆着绳子,若没人搭救,一个也跑不了!陆小英一眼就看见了白芸瑞,她真想扑过去,把他给放下来。可是,自己的伯父也在这儿吊着,能不顾伯父先去救白芸瑞吗?再说也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看法呀!陆小英心里在流着泪,眼里瞅着白芸瑞,脚步挪向了陆天林。等她把伯父放下来,再看白芸瑞,已经坐在了地下。

    潘秉臣、陶福安等十二位英雄被松了绑,活动一下筋骨,觉着舒服多了。这些人都有绝艺在身,再说肖道成为了拿他们作诱饵,只是把他们吊在这儿,吃喝方面并没多少难为,所以身体还算可以,虽然说比不了当初,但要应付一般人物,还没问题。

    房书安拉着陶福安的手说:“老祖宗你好,这几天可把我给急坏了。没伤着哪儿吧?”“哪儿也没伤着,只是脚手被捆得时间长了,有点麻木,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以为咱们见不着面了呢。”“老祖宗,说起来话长,一言难尽哪。反正你们被救了,七星楼被我们破了,详情以后再说吧。”徐良道:“各位老剑客,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也不可以久留,我们快走吧。”

    众人都出了暗室,徐良看着孔仙芝的遗体,心里十分难过:人家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个义,出面帮忙,结果把命扔在这儿,我们要好好地安葬他老人家,以表示纪念。想到这儿他吩咐两个徒弟方宽、方宝,抬着金冠道人的尸体走出了七星楼。

    徐良他们在上边破楼救人,院里也发生了一场凶杀恶战。原来宫世良假装归降之后,那些看楼的跑回了三仙观,向肖道成一报告,夏遂良他们急坏了,正要派人前来厮杀,走不了啦,万年古佛带人打上门了。肖道成情知不好,便拨出八十多人,带着引火之物,来烧七星楼。这些人一到这儿,就被梅良祖、谷云飞和魏真领的军兵挡住了。这些军兵久历戎行,弓箭、刀枪,都很在行,不一会儿三仙观的人便死伤一片,余下二十几个人抛弃兵刃,仓惶逃命。

    徐良领着众人出了七星楼,与梅老剑客带领的人马会合,众人这才离了险地。按徐良的意思,潘秉臣等人因为被长期关押,身体虚弱,不要再去打仗了,让他们回到招商店休息。可是,这几位说什么也不干。他们恨透了夏遂良和昆仑僧,听说今天晚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捉拿这些罪魁祸首,谁不想参加呀?因此纷纷向徐良提出要求,要参加这场战斗。徐良一看,众人的情绪这么高,也不好违他们的美意,但又怕这些人体力不行,不能与平时相比,就没敢把他们太分散,连同自己带来的人合在一起,分为两队:第一队,尚怀山领头,有陆小英、陆天林、潘秉臣、洪飞、哈昆、姜兆会、彭芝花,共八位,由三仙观的背面,向里进攻;第二队,徐良亲自带队,有房书安、方宽、方宝、白芸瑞、陶福安、邹化昌、少林三僧,由正面攻打三仙观。让梅良祖派人运走金冠道人的遗体,他带的那些军兵,全都开向三仙观。徐良一再交代众人,要集体行动,互相照顾,特别是楼里出来那几位,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退,千万不可勉强。众人纷纷点头,尚怀山带着数人先走了。陆小英扭回头看了白芸瑞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话分两头,咱们单表金灯剑客夏遂良和三仙观这一伙人,自那天万年古佛和欧阳中惠抄了他的三仙观之后,夏遂良也着实紧张了一阵子,过后又稳定了。西跨院虽然被烧了十二间阁楼,但那无碍大局,他现在把宝都押在了七星楼上,就等着在那儿抓人了。夏遂良和肖道成是这么认为的:七星楼原来押那六位,同开封府和上三门都没有直接关系,他们救人是义气,不救人是本分,但他们还是去救了,而且派出精兵强将,这说明徐良很重义气啊!第二次又抓住的六个人,同前六位就大不相同了,不但有开封府的主将玉面小达摩白芸瑞,而且有上三门的台柱子、嵩山少林寺三大名僧,徐良他们对这些人是非救不可呀!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们也得去破七星楼!而能破七星楼的只有三位:妙手乾坤罗子真被我们软禁在三仙观,五行昆仑子宫世良站在我们一边,只剩个金冠道人孔仙芝,下落不明,可能已经死了,即便没死,在这么短时间内,他们也难以找到!找不到金冠道人,就破不了七星楼,我们就等着拿人吧!金灯剑客还暗自盘算:下次他们救人,会派谁呢?看来徐良是总指挥,大概不会去;万年古佛武功最高,这个老家伙会去逞能;他的徒弟王猿也会跟着。少林寺的大和尚欧阳中惠不会看着师兄弟受罪,他也会去逞强。真要能再把这三位给抓住,开封府和上三门就算彻底完了,我们就等着摆庆功宴吧!

    这天上午肖道成扳着指头一算,第九天了,再过一天,开封0府破不了七星楼就算输了。他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楼里的人是杀,还是不杀?嗯,一天杀一个,威胁着徐良去破楼,好把他们的高人全都困在楼里,然后对那些人一网打尽。肖道成高兴得眉开眼笑,好像这些都成了现实。夏遂良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少,两个人一高兴,在三仙观盛摆宴筵,招待他们请来的各路好汉,三仙观的道士、三教堂退到这儿的人,除了派出二十名巡逻人员外,全参加了。夏遂良好似胜利在握,只见他眉飞色舞,频频举杯,向众人祝酒,三仙观一阵喧闹之声。

    众人都在开怀畅饮,惟有卧佛昆仑僧心中不快,皱着眉头,在想心事,江洪烈一看他那个样子,心中有点不解,问道:“大和尚,你哪儿不舒服吗?”“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这眼皮乱跳,凭我的感觉,好像要出事。”江洪烈笑道:“老禅师过虑了。有金灯剑客在此,还能出什么事。”昆仑僧道:“还是小心为妙。我们应该多加提防,免得出错,常言道骄兵必败呀。”

    他们两个的对话被夏遂良听到了。金灯剑客有点不高兴,瞪着昆仑僧道:“哼,纯粹是惊弓之鸟!何必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呢!不是夏某说大话,无论开封府请来多少高人,都让他们有来无回!”昆仑僧见夏遂良口气那么大,也不敢多说了。这些人开怀畅饮,一直喝到日色平西。不过夏遂良等人话是那么说,心里也加着防备,喝的时间不短,下酒倒不多。定列之后,夏遂良和昆仑僧、肖道成等人又在一块儿议论七星楼的事,重点是十天之后,楼里的人是杀还是押。昆仑僧要杀,江洪烈要押,肖道成提出一天杀一个,三个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他们还没有商量定呢,由七星楼逃回来的人闯进来了:“报告金灯剑客,不得了啦!徐良他们把七星楼给破了!”夏遂良等人闻听此言真好似头顶一声炸雷,吓得他们晕头转向,全愣那儿了!肖道成说:“别慌,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观主,是这样。徐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把金冠道人给请来了。四魔他们上前阻拦,弟兄四个双双战死;宫世良带着我们二次上阵,谁知他一看见金冠道人,双膝一软就跪那儿了,我们看着势头不对,一哄而散,夺路奔逃,被开封府的人打死了十几位,只有我们七个逃了回来。”夏遂良听罢“哎呀”一声,就坐在了椅子上。他刚要派人去七星楼那儿接应,一个报事的又进来了:“报!启禀金灯剑客,大事不好,三仙观被包围了!”夏遂良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么大个三仙观,要想包围,得多少人哪!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快说,什么人包围了三仙观?”“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不过看那些人行动都非常整齐,服装、器械也很一致,估摸着是徐良调来了军队。”“领队的是什么人?”“除了几个军官以外,还有个胖大和尚,就是那位万年古佛;在万年古佛的身边还有个野人王猿。”

    夏遂良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眼下必有一番凶杀恶战,因此他就不敢往七星楼那儿多派人了,让一个叫净一的和尚,带着八十几个人,赶奔七星楼。这些人到那儿大部分成了无头之鬼,前文已有交代,此处不再重复。夏遂良知道形势严重,把三仙观的人全集中了起来。这儿原有大小道士二百七十名,三教堂来了二百八十名,这些日子他们请来的帮手及其随从共一百三十名,加到一块也有六七百人,这些人都像虎豹豺狼一样,真要拼了命,还不好对付啊!

    山门外,万年古佛和艾虎、白芸生带的军兵围成了一圈,他们站好了位置,手持强弓硬弩,对着墙头,发现人影,就是一箭。海外野叟王猿在山门外高声叫骂,夏遂良等人守着三仙观就是不出战。相持了一会儿,徐良等人就到了,随后尚怀山他们也来到墙外。白芸瑞、潘秉臣等人轮番骂阵。别看王猿叫骂,夏遂良能稳得住,白芸瑞等人一骂阵,三仙观里的人就慌了,他们知道楼里那十几位全是高人,这是一群猛虎啊!即便是受伤的老虎,也会吃人哪!由这十二位加进来,强似五百名军兵啊!再加上万年古佛、峨眉四剑、少林名僧、野人王猿,哎呀,可够我们受的呀!夏遂良和昆仑僧、肖道成等人一合计,坚守三仙观是被动挨打的架势,等人家的军兵全调到这儿,我们谁也好不了!看来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妙,干脆,杀出山门,能取胜更好,不能取胜,就各自寻路逃命,以后再重整旗鼓,二次报仇。

    几个人商量已定,分四路向外冲击。正门这儿,别人不敢与万年古佛交手,就留给了夏遂良,陪着他的有三教堂大堂主方天化和二堂主詹明奇;北门由肖道成、李道安向外杀;东门是昆仑僧和计成达,西门是叶秋生。他们各带着一部分随从,从四门向外冲杀。

    三仙观周围被数百名军兵把守,四门也被高人挡着:昆仑僧和计成达由东门刚冲出来,徐良、房书安、陶福安和邹化昌就迎上来了,昆仑僧一见房书安就觉得头疼啊!加上陶福安和邹化昌,他就更害怕了!有心退回去吧,一者太丢人,二者回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打吧!徐良、陶福安迎战昆仑僧,邹化昌、房书安挡住计成达,六个人分两拨儿厮杀。毕竟陶禄和邹瑞身体状况有点欠佳,昆仑僧他们才战个平手。

    北门外,肖道成和李道安迎面碰上了尚怀山、陆小英、陆天林、潘秉臣和茅山二圣,这些人不由分说,围上来就是一场混战,双方直打得难解难分。

    西门外在这儿督阵的是白芸瑞、少林三僧、姜兆会和彭芝花,这几位虽然都在七星楼受过苦,但他们威风仍然不减哪,尤其形势对三仙观不利,叶秋生十分胆怯,一交手便处处被动。

    打得最厉害的还数正门也就是三仙观的南门。金灯剑客夏遂良,带着方天化和詹明奇,还有一百五十名和尚老道,呐喊着就冲出来了。万年古佛和王猿就在这儿等着呢,能让他们过去嘛!老罗汉把十八节钢鞭一摆高声喝喊:“弥陀佛!夏遂良,你的末日已经来临,还耍什么威风啊!听洒家良言相劝,赶快扔下兵刃,束手就缚,还可以从轻发落;倘若执迷不悟,就悔之晚矣!”“呸!大和尚,你们是一些不讲信义之人哪!我们双方曾经言定,要以七星楼赌输赢,为啥要调动军队来围三仙观?你们言而无信,禽兽不如,还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夏遂良,你真会强词夺理,倒打一耙呀!是谁言而无信,哪个自食其言?是你夏遂良啊!以七星楼赌输赢,亏你说得出口!七星楼已经被攻破,十二位人质全都获救了,你为啥不自缚其绑,还要继续行凶!”“老和尚,不必再说了,只要你把我赢了,愿怎么处置都行。若赢不了我夏遂良,待我东山再起,必报今日之仇。接招吧!”

    夏遂良抡开三尖匕首钺奔向万年古佛。万年古佛知道靠言语解决不了问题,摆动十八节钢鞭,与夏遂良战在了一处。海外野叟王猿怪叫一声,跳到方天化和詹明奇面前:“二位别闲着,我陪你们走上三百合!”方天化和詹明奇打起精神,施展出全部本领,战住了王猿。艾虎、卢珍、白芸生和韩天锦一看,我们也别闲着,一齐上吧!令旗一摆,数百名军兵左手持着盾牌,右手拿着短刀,就冲上来了。真是兵对兵,将对将,三仙观周围喊杀连天,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夏遂良等人心中明白:形势对自己不利呀!从武功上讲,对方的高人比我们多,从兵力上说,他们调来了正式军队,黑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呢!罢罢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撤退为妙。夏遂良想到此,对方天化和詹风喊了一声:“风紧,撤!”三个人抽身跳出圈外,夺路向东而去。军兵虽多,哪里能挡住这三只猛虎啊,雕翎箭也被拨打在地。军兵们一见就喊开了:“快追呀!夏遂良跑了!”万年古佛和海外野叟摆兵刃朝东便追。由于天黑,树林、山崖又多,再看夏遂良,已是踪迹不见。

    南边这么一喊,东边和西边都听到了。东门外的昆仑僧、计成达,西门外的叶秋生一听,夏遂良都战败了,我们还打个啥,能在这儿等死吗?他们也扔下喽罗冲出包围夺路奔逃。北门外的肖道成和李道安听到东边、西边呐喊连声,说是昆仑僧等人跑了,这两位恶道知道大势已去,无力挽回,他们俩长叹一声,对三仙观投下最后的一瞥,摆宝剑杀退军兵,隐没在黑暗之中。

    单说金灯剑客夏遂良和方天化、詹明奇。经过一番苦战,三个人已累得汗流泱背,加上心惊胆虚,怕后边追上,便施展陆地飞行术,没命地奔跑。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似漏网之鱼,后边的喊声越来越小,三个人才稍微松了口气。前边快到白骨峡了,夏遂良心想:只要过了这段峡谷,岔路一多,他们再想追我,可就晚了。哪知道刚刚来到谷口,只听一声锣响,伏兵齐起,灯球火把照如白昼,一队军兵挡住了去路!

    夏遂良等人大吃一惊,闪目观瞧,见军兵前面站着两位道长,正是白云剑客夏侯仁和一字峨眉女马凤姑!夏侯仁长剑一指喝道:“夏遂良,你已经恶贯满盈了,还不就地服绑,等待何时!”夏遂良一看,对面的军兵都掂弓搭箭,对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害怕,不是怕夏侯仁和马风姑,是怕那带尖的筷子啊!大将军不怕刀枪就怕寸铁,弓箭这玩艺儿太厉害了,多远都能射过来,尤其自己身上没有盔甲,尽管说拨打雕翎,又能有多大劲呀,上百名军兵要是轮番发射,哪能受得了呢!他向方天化和詹明奇使了个眼神,应付两个回合,抽空再走。两人点头会意。夏遂良甩三尖匕首钺奔向夏侯仁,方天化和詹明奇双战马凤姑。

    要说夏遂良的能耐比夏侯仁高得多,但是今天他有两个不利,一,鏖战之余体力有很大消耗,而夏侯仁是以逸待劳;二,既怕后边的追兵,又怕眼前的弓箭,打着仗还要分神,所以夏侯仁才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马凤姑对付方天化和詹明奇,则稍微占点上风。几个人打了七八个回合,听三仙观方向已传来了喊声,夏遂良更怕了,倘若万年古佛追到这儿,还能走得了吗?因此他喊了一声:“撤!”抽身便跑。由于夏侯仁没有思想准备,竟让他溜掉了。

    方天化和詹明奇听夏遂良一喊,飞身形跳出圈外,撒腿就跑,眨眼便跑出二十步开外。夏侯仁急忙传令:“放箭!”“嗖嗖嗖”箭如飞蝗,朝二人射来。他们俩的脚程再快,也快不过弓箭哪,“扑通!”“扑通!”双双倒地,军兵们往上一闯,把他俩捆了个结结实实。方天化见被人家生擒活拿,心里一阵害怕,扯开嗓子喊道:“金灯剑客,我们俩被人拿住了,快救救我们哪!”

    夏遂良正在奔跑,听方天化一喊,站住了,心里一阵难过:从三教堂到三仙观,这二位没少给我捧场啊,现在被擒,我去不去救他?若要救他,能应付那弓箭吗?救不成二位堂主,再把我搭上,就不合算了,夏遂良心里说道:二位堂主,我对不起你们了!倘若我能脱离虎口,将来遇机会,一定替二位报仇!夏遂良丢下方天化和詹明奇,向南边逃命。他知道南边有个码头,那儿有三仙观的两只小船,只要没被军兵收走,还有逃生的希望。他像脱兔一样,没命地狂奔。谁知道还没进入南山口呢,就被一群军兵给挡住了,在灯球火把的照耀下,夏遂良看得清清楚楚,领队之人正是白衣神童小剑魔和寒江孤雁尚云凤!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这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夏遂良一句话不说,拽出三尖匕首钺,直扑小剑魔。

    白一子看着夏遂良,发出一阵冷笑,暗道:“夏遂良啊夏遂良,你平日盛气凌人,孤高自傲,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就让你尝尝佛光剑的厉害!”白一子并不答话,往上一闯,接住夏遂良便打在一处。一百名军兵高声呐喊,为白一子助威。

    夏遂良经过两番苦战,加上胆怯心虚,同白一子交手,处处显着被动,平时的功夫发挥不出来;白一子愈战愈勇,佛光剑风雨不透,逼得夏遂良连连后退。尚云凤一看,我别闲着了,帮师弟一把,尽快把夏遂良制伏得了。寒江孤雁一摆宝剑,也加入了战团。夏遂良同白一子交手,已经感到吃力,再加上个尚云凤,更招架不住了。又走了三个回合,白一子突然一进身,佛光剑使一招飞鸟投林,直刺夏遂良的哽嗓咽喉,吓得他一晃脑袋,“哧——”,肩头划破了个口子,虽然没挑着锁子骨,血可没少流,一只胳膊都染红了。夏遂良大吃一惊,知道再要恋战,必然被擒,于是虚晃一招,磨头便跑。白一子摆宝剑就要追赶,被尚云凤拦住了:“师弟且慢,我们不能追。”“为什么?”“师弟,我们临出门之时,徐良说的明白,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夏遂良他跑不了。我们要离开这儿,再有贼人从此经过,怎么办?”小剑魔这才气咻咻退回原地。

    且说金灯剑客夏遂良负伤而逃,跑出半里多地,看看左右没人,这才停住脚步,由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倒出点止血药,敷在伤口上,又撕下一片衣襟,作了自我包扎,然后提心吊胆,摸索着往前走。突然,他发现前面有几条黑影,飞速朝自己这边奔来。夏遂良已是惊弓之鸟,草木皆乒啊,吓得他赶忙钻进了荆棘丛。等那些人走近了,仔细一看,都是自己人,夏遂良这才露面。这伙人全是由三仙观逃出来的贼首,头一位是卧佛昆仑僧,后边跟着计成达、江洪烈、肖道成和李道安。他们一见夏遂良,是愁眉对着泪眼,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夏遂良沮丧着脸,一扫往日的傲气,对众人说道:“完了,我们全完了,没料到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哪!诸位,我们还在危难之中,怎样才能脱此险境呢?”肖道成道:“四面八方全是他们的人,所有的交通路口都被封锁了,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夺路向西走,那儿是悬崖陡壁,崖下就是大海,我在那儿藏有一只小船。只要我们能跳到海里,就有逃走的希望。”

    夏遂良长在东海,有点水里功夫,昆仑僧和江洪烈,看见海水就头疼,说啥他俩也不同意跳海。肖道成没有办法,就又出了个主意:经西再往北,出了山口,就是一片森林,便于隐蔽,北边山洞也多,可以暂避一时,只是北边的路口叫一线天,要通过一道三尺宽的峡谷,倘若徐良在那儿安排的有人,我们就别想过去了。夏遂良一看,别无办法,到那儿试试吧。肖道成领着路,绕小道直奔北山口,沿途之上不断听到呐喊之声。到处是火把晃动,这群人尽量避免声响,急速的行进着。时候不大,到了北山口。夏遂良注目观瞧,见前面山崖上露出一道窄缝,黑糊糊阴森森甚是吓人。到了这会儿,危险也得闯啊,几个人各摆兵刃,就要往前攻。他们刚刚来到山口这儿,只听一声锣响,山口那儿冲出来百多人,手举灯球火把,挡住了去路。在这些军兵的前边,站着二十几位和尚,头一位正是少林寺方丈欧阳中惠!老禅师一晃方便连环铲,高声喝喊:“夏遂良,昆仑僧,你们睁眼看看,此路不通!”

    夏遂良肩头负伤,真要同欧阳中惠交手,必败无疑。他一犹豫,昆仑僧晃大铲过去了:“阿弥陀佛!欧阳老禅师,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你我同是佛门弟子,今日我等有难,老禅师能不能行个方便,放我等一条生路,日后我们必有答报。”“昆仑僧,你是佛门败类,罪魁祸首啊!哪件事不是你挑起来的?就是国法能容你,佛规也不能容你呀!你已经恶贯满盈,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到了!要是明白,赶快扔下凶器,让我们把你绑了;如若不然,让老衲再费点事,伤着你的筋骨,对你可没有好啊!”“哇呀呀!欧阳中惠,休要以势欺人!老衲求你,并不是怕你,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来来来,咱们俩大战三百回合,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洒家的厉害。”昆仑僧往上一闯,同欧阳中惠战在一处。两个胖和尚,两根连环铲,直打得难解难分。计成达、肖道成一看,是逃走还是被擒就在此一举了,我们也上吧。这些人拉家伙往上闯,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7: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7回 校尉队破敌获全胜 白芸瑞气走陆小英    金灯剑客夏遂良和昆仑僧、肖道成等人,为了逃命,硬闯险关一线天,被少林名僧挡住了去路,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别看昆仑僧等人有能耐,少林寺的武僧也不好惹,双方一交手就是性命相搏。正这个时候,东、西两边都传来了军兵呐喊之声:“快追呀,别让夏遂良跑了,抓活的!”呐喊声越来越大,已经看到了灯球火把的亮光。夏遂良一看,前有高僧挡路,两边有军兵包抄,要让他们合围,只用一阵乱箭,我们这几个人谁也好不了啊!干脆,趁军兵没有拢来,快跑吧!他一声呼哨,朝后便走。昆仑僧等人早心慌了,见夏遂良后退,也抽身形跳出圈外,跟着他跑。由于他们慌不择路,跑了一阵,再一细看,是朝着三仙观方向去的,跑一圈又回来了!怎么办,往回走?不行,四面八方的军队都朝这边拥来了,几个人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跑。还没等他们靠近三仙观呢,只见前边灯光一闪,闯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万年古佛,身后边站着王猿、潘秉臣、洪飞、哈昆、姜兆会、彭芝花等等。这些人看见夏遂良,眼睛都红了,各拽兵刃,往上就闯。万年古佛把众人给拦住了:“诸位老剑客请往后退,让我来对付他。夏老剑客,你是个明白人,睁眼看看这个局势,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还往哪跑哇!几百名亲随,已经伤亡投降,你们成了孤家寡人,想走也走不了啦!依我之见,还是主动扔下兵刃,束手就缚,老衲可以在徐良他们面前替你等美言几句,开脱尔的死罪,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怎么样,能缴械投降吗?”夏遂良见到这些人,吓得魂不附体,真有点望而却步啊!但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即便缴械投降,也难保住性命,倒不如孤注一掷,倘能侥幸脱逃,还可东山再起。另外他认为这些人没一个胜过他,只为自己命运不济,才跌了这个跟斗,要夏遂良向这些人投降,心里也不服!他把三尖匕首钺一晃道:“老和尚,我不领你的空头情!如今咱们是水火不能相容,没有和解的余地,想让姓夏的束手就擒,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夏遂良说着往上一闯,就要动手。肖道成和李道安知道夏遂良肩头有伤,怕他上阵有失,往前一闯,挡住了夏遂良:“夏老剑客您往后边站,把这个大和尚交给我们了!”两个人各摆宝剑,直指万年古佛。这两个道士也有点发昏了,你睁眼看清楚,对面都是谁啊,就你们那能耐,敢同这些人动手吗?但是不动手不行啊,事情逼到这儿了,明知不敌也得往上闯。万年古佛看着他们俩哈哈大笑:“肖道成,李道安,你们俩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敢来和我动手!徒儿,把他们俩收拾了,要活的啊。”“知道了。”王猿一抡太阴刀跳过去对着两人便砍。俩老道看着王猿心里就害怕,他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两个人打着心里直发怵,也就是十几个回合,王猿钢刀一摆照定李道安一招风卷残云,“喀嚓”、“扑通”,李道安被挥为两段!万年古佛叹息道:“徒儿,说过要活的,怎么给弄死了?”“师父别急,再给你一个活的!”肖道成可吓坏了,跳出圈子扭头便跑。王猿大叫一声,挥刀追了过来。肖道成突然反身一剑,劈向王猿的前胸。王猿一招丹凤朝阳,往上一迎,肖道成宝剑被削为两段!吓得他转身又跑,王猿随后就追上来了,伸左手抓住了他的腰带。肖道成就势一转,一个黑虎掏心,又快又狠,打向王猿;王猿比肖道成还快,抓他腰带的手一松,“噌”抓住了肖道成的手腕,就势一拉一拽一拧,再看肖道成,这条胳膊就抬不起来了,疼得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王猿又一拽他的腰带,把他夹到腋下,拐回头扔到了万年古佛面前:“师父,给你,一个活的!”过来四个军兵把肖道成给捆上了。这时候,徐良听说夏遂良等人又回来了,便指挥军兵围了过来,陶福安、邹化昌、陆天林、尚怀山、少林三僧等等全都围到了这儿。军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夏遂良等人已是插翅难逃。

    昆仑僧一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向计成达和江洪烈一使眼色,三个人各拽兵刃,奔向万年古佛。要说万年古佛一个人对付这三位也是绰绰有余,可是旁边那么多高人都在这儿站着,能让老罗汉一个人动手吗?尚怀山一进身拽出十八节紫金杆敌住了计成达,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左右齐上,战住江洪烈,昆仑僧只好鼓起勇气独战万年古佛。万年古佛对着昆仑僧一阵大笑:“昆仑僧,你有点不自量力吧,这可是自讨没趣啊!既然你不听劝告,就休怪我以大欺小。”老罗汉说着话往前一进身,迎住了昆仑僧。昆仑僧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但他心中暗想:你那脑袋再硬,也受不了我这一百二十斤大铲一砸,只要我能把你赶开,冷不丁朝军兵队里一冲,就可以逃命。因此他举起日月铲恶狠狠照定万年古佛头顶便砸。万年古佛见大铲来了,滴溜一转身,躲在一边。别看万年古佛身子那么胖,真要交起手,比猴子转得还快!两个人打了十几个照面,万年古佛一伸手,把昆仑僧的连环铲给抓住了。老罗汉一用劲:“你撒手吧!”把昆仑僧拽得“噔噔噔”往前跑了几步,撒手扔铲,几乎摔倒在地。昆仑僧气极败坏,也有点利令智昏,伸双拳朝万年古佛胸部便打。万年古佛左手一抬,挡开了昆仑僧的双拳,紧跟着身子一转,抡右掌拍在昆仑僧的后背。这一下把昆仑僧打出去两丈多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军兵往上一闯,把他捆上了。

    计成达和江洪烈本来就在苦撑,一看昆仑僧被擒,吓得他们俩魂飞魄散,稍一走神,计成达的肩头挨了尚怀山一杆,江洪烈被白芸瑞削断了手中钢刀,两个人双双被擒。

    夏遂良一看,这可真成孤家寡人了!对面几十位高手都围了过来,别说一齐上了,就是一个一个来,也会把自己累死!此时天光已经见亮,想要躲藏,更不行了。怎么办?是战、是走、还是自杀?一时拿不定主意。徐良一看只剩一个夏遂良了,指挥众人缩小包围圈。诸位剑客在前,军兵在后,军兵手里都掂弓搭箭,对着夏遂良,包围圈越来越小。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又抖起了精神:“夏遂良,你跑不了啦,快投降吧!再不投降,房老爷可要扇你的耳刮子了!”四周的军兵连声呐喊:“夏遂良,你跑不了啦,快投降吧!”夏遂良这才有途穷末路的感觉,他仰天长叹道:“天哪!我夏遂良英雄一世,怎么落个这样的下场!败在这些人手里,真让人死不瞑目!”夏遂良说罢,将三尖匕首钺一调头,对着自己的哽嗓,就要自尽。大伙一见无不着急:夏遂良是这伙人的头目,他要死了,到哪儿问口供呢!徐良等人掏出了暗器,打算打掉他的兵刃,然后将其活捉。

    就在夏遂良那匕首钺的尖儿将要刺入咽喉的时候,“啪!”他的手腕重重挨了一下,“锵锒锒”,三尖匕首钺掉落在地,一道白影如疾风闪电,在他面前掠过,陆小英已经把三尖匕首钺拿在手中。是谁打的那么准、那么及时,击中了夏遂良的手腕?原来是海外老剑仙陶禄。陶禄的百步神拳无影掌平时对付不了夏遂良这样的高手,但要出其不意,还真管用,这一下夏遂良失去了应手的兵刃。众人一看夏遂良没了兵刃,全围过来了,万年古佛、陶福安、王猿、邹瑞、欧阳普中等高手围在最前排。夏遂良心想:看来要想逃走,是没希望了,干脆拼命吧,打死一个赚一个。左右一踅摸,前排高人里头,数欧阳普中武功较差,他双掌一晃,奔欧阳普中就打来了。欧阳普中不敢怠慢,晃双掌往上便迎。

    王猿见夏遂良还不服输,气得哇哇怪叫,趁着夏遂良全心去战欧阳普中,在背后就下手了。只见他身形一纵,到了夏遂良近前,单掌叫劲儿往下一拍,打得夏遂良站立不稳,往前跄了七八步,晃几晃没有栽倒。要按夏遂良的功夫,不应该受这一掌,可是今天他的心里早乱套了,加上王猿的身法掌法也太快,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虽然挨了一掌,但他功夫太深,强忍着这口血没有吐出来。虽然没有吐血,动作已经不那么灵活了。老罗汉欧阳普中见夏遂良还没趴下,跳过去又是一掌。夏遂良已经无法躲避,这一掌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两腿直打哆嗦,双手捂着肚子,抬不起身来了。他已经到了即将倒地的边缘,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房书安一看,好啊,你不行了,我再捡个便宜吧!老房从人群里钻出来,攒足劲弯着腰,“蹬蹬蹬”往前便跑,一个老和尚撞金钟,大脑袋顶在夏遂良的肚子上。夏遂良挨了两掌,早被打蒙了,只差一口血没有吐出来,这会儿就是过来一个军兵,也能把他捆上。可是别人没看出这一点,还真叫房书安捡了个便宜。夏遂良连躲也不会躲了,被房书安撞个正着,撞得他胸膛一热嘴一张,“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一下房书安可乐了,成了个血脑袋。

    众人一见夏遂良吐血,知道他真不行了。还没等到去抓他呢,“扑通”,夏遂良摔倒在地,人事不省。周围这些人对夏遂良都恨透了。尤其潘秉臣、洪飞、哈昆、姜兆会、彭芝花等等,往上一闯,就要把他乱刃分尸。徐良赶忙喊道:“各位请住手,千万不能杀他。夏遂良是国家的要犯,留着还得问口供呢。”众人这才气恨地退在一旁。

    徐良一看,这几个头目大都被捉住了,各处也没有了喊杀之声,便传令到三仙观议事。有人抬着夏遂良,押着昆仑僧等,回到了三仙观。到了三仙观,徐良等人来到大殿,安排二百名军兵,由小义士艾虎和粉子都卢珍带队,负责看守几个要犯,其余的罪犯被押在西跨院。随即又传令,让军兵做饭,在这儿就餐,并调回来四处人马。时候不大,守把四面的主将都带着军兵回来了,东面的夏侯仁、马凤姑,南面的白一子、尚云凤,北面的欧阳中惠,俱都抓住了不少俘虏。但是这些俘虏群里,查来查去,没有绝命剑客叶秋生。徐良心里一阵犯疑:莫非这个祸首跑了不成?正这时候,曹景超带着军兵也来了,他们抓了一百多人,全都像落汤鸡一样。原来曹将军带人守把西边和巡逻海岸,还真有不少人从西边悬崖那儿跳海,打算由水里逃生。结果跳下去一个被抓住一个,没一个能够漏网。徐良走过来对着这些俘虏查看,发现有个人勾着脑袋,怎么也不肯抬头。徐良心中起疑,走过去抓起他的头发一看,嘿,正是叶秋生!这个人当时被五花大绑,押在了西跨院。

    众人见三仙观方面的主要罪魁,不是被杀,就是被擒,无一人漏网,大家无不高兴,欢呼之声响彻云霄。时候不大,军兵做成了早饭,大家便狼吞虎咽地吃开了,都觉着这顿饭特别香。吃过早饭,对这儿的事情进行了重新安排。白芸瑞带着人,对俘虏进行了逐个检查。这儿原来共有近七百人。经过一夜混战,从七星楼到三仙观,到各处山口,被杀的共有二百三十多人,抓了四百五十多个俘虏,这里边有三百多人带伤,其中无法走路的八十六人,通过逐个检查,又查出了前来三仙观帮兵的过山虎郑庆、满天星钱素、一支花孙石等人,加上夏遂良、昆仑僧、计成达、江洪烈、肖道成、叶秋生、方天化、詹明奇等,共计十四名要犯,全都砸上了大铐。对那四百多名俘虏,分别关押在三仙观的东西跨院,留下八百名军兵,在这儿看守,等州县派人前来甄别以后,再作处理。这些不必再表。

    这些事处理完了,徐良等人起队,亲自押着十四个要犯,高高兴兴,回到招商店。集贤村招商店可热闹了,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庆贺胜利。村子里也沸腾起来,渔民们燃放鞭炮,祝贺开封府打了大胜仗。消息传出,不但说望海镇,连州、县衙门也派人带着酒肉,前来犒劳。为了应酬这些事务,徐良特地指派房书安负责,老房里里外外,忙活了几天。

    现在最关紧要的是看好十四名罪犯,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徐良把所有的剑客都编入了负责看守的名单,包括万年古佛也参加了,这些人共编六班,每班两个时辰,另外每班还有五十名军兵,一天十二个时辰,无论吃饭、睡觉,都不能离人。

    徐良还行文州、县,让他们尽快打造十四辆囚车,用鸭嘴铁条装成,还让他们送来十四副重枷,十四根铁链。枷和链当天下午就送来了,这些枷全是裹铁叶的重枷,每副一百斤,是专为重大死囚犯人准备的。铁链子每根一丈长,三十斤重,徐良亲自看着给他们戴上了重枷,脚上砸了铁链。虽然这几个人都有高超的武功,但要没人相助,想挣开这枷锁,是不可能的。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的事情,但等囚车造成,就要起程。

    这一天白衣女侠陆小英把房书安叫出去了。房书安近来总躲着陆小英,看到她就觉得头疼。可是陆小英叫他,又不敢不去,两人一见面,没等陆小英开口,他先说话了:“老婶,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是关心和我老叔的事,对不对?其实这件事我时刻都惦记着呢,白眉徐良,白云剑客夏侯仁,全知道,他们也乐意帮忙。为啥没办呢?你心里也清楚,这几天太忙了,顾不着呀,等事情结束了,再说不迟。常言说只有放剩的饭,没有放剩的事,对不对?嘿嘿。”“房书安,你不用给我兜圈子。前几天忙,我知道,可是现在没事呀,再过两天你们就要回开封了,现在不定下来,让我撵到开封再说吗?”房书安一想:这事不能再拖了,行与不行,得给人家个答复啊。于是说道:“好好,我同意你的想法,现在就去找我干老徐良,让他去问白芸瑞,我估摸着这件事能办成。老婶,你先在屋里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房书安嘴是那么说,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他挠着头来到徐良面前,把陆小英和白芸瑞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这件事徐良也知道。现在一想:是该说一说,要不的话,回到开封之后,再让陆小英闹腾起来,怎么办?按徐良的想法,小英这个人不错,为破三仙观帮了大忙,尤其她数次搭救白芸瑞的性命,芸瑞就该把她应下。可是自己当不了白芸瑞的家呀,只好让房书安把他叫进来,和他商量。白芸瑞一进屋,房书安就退出去了,站在门外,不让别人靠近。徐良把门一关,乐呵呵让芸瑞坐下,两个人边喝茶水,边聊天。他们先扯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接着徐良问白芸瑞上岛以来经过几次危险,都是被何人搭救,怎样化险为夷的。白芸瑞也没有隐瞒,实事求是地说了一遍。徐良话锋一转,说道:“这位白衣女侠陆小英,本领可不简单呢。不但说数次搭救过你,就是大破七星楼,也有她的功劳,是她亲自出面请来了金冠道人,我们才获得胜利的。如其不然,只怕你和那些高人现在还在七星楼上受苦呢。”徐良说得轻松自然,白芸瑞听着却非常刺耳:“三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兄弟,没什么意思。我听说陆小英对你有情,想与你结合,你有点不太乐意。要说小英这个女子,确实不错。老兄弟,你到底准备怎么办?”“三哥,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与陆小英没有任何关系,说我们俩如何如何,全是她一个人假造出来的,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次大破三仙观,我承认她救过我,也立了功,但那都是为了国事,该怎么赏赐她就怎么赏赐她,至于说要我怎么样,三哥,我可不是驳你的面子啊,连一点门儿都没有!”徐良强忍了忍,嘿嘿一笑说道:“老兄弟,你先消消火气,我看这件事还该从长计议。我知道你和弟妹的关系很好,不愿伤盖飞侠的感情,可是你想过没有,陆小英三番五次舍生忘死搭救于你,为的啥?她仅仅想的是立功吗?别的不说,单讲落魂桥和七星楼这两件事,若不是陆小英,你不在落魂桥变成刺猬,也得在七星楼化为齑粉哪!难道说你对这些事就能无动于衷吗?依我看你不能再伤这姑娘的心,现在就答应下来,等到回京之后,再禀明相爷,奏明皇上,让御赐你们完婚。我那弟妹盖飞侠为人贤淑,加上万岁赐婚,她也不会说什么的。”白芸瑞面带怒色,“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三哥,别的什么都好说,惟独这件事不行,你不能强人所难哪!实话告诉你吧,我看到她的面心里就烦!说什么她救过我的命,是她自己乐意,不是我去求她,以此为条件,没门儿!”徐良也火了,站起身高声说道:“白芸瑞,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常言道知恩不报非君子,人家对你有活命之恩,你却说出这种伤情话,让我们的脸也不好搁呀。”“嘿嘿,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你找我要仅为此事,恕小弟不能奉教,告辞了!”白芸瑞一转身往外就走。末了这几句话可把徐良气昏了,见他要走,跳过去就抓他的肩膀,想拉住他再谈谈。白芸瑞也是条件反射吧,肩膀一晃,想把徐良抖开。想那白芸瑞也是武林高手,这一抖劲儿能小得了吗?把徐良的手腕震了一下,徐良一急,跳过去照白芸瑞的脸蛋上就是一个嘴巴:“横什么?你有多了不起?我管不了你,有人能管你,不行咱找你老师评理去,让白云剑客说说谁对谁非!”白芸瑞一听说找他老师,也急了,真要老师发话,让他和陆小英结合,他怎么办?想到这儿他只好强忍怒气,一手捂着脸,说道:“三哥,小弟再不对,你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呀。再说……再说……”

    他们俩在屋里吵架,好多人都听见了,房书安更是急得团团转。正这时候,陆小英和陆天林赶到了。房书安见陆小英面露凶光,就觉着脖子后头直冒凉气。他强作笑脸,刚要上前打招呼,陆小英伸手一划拉,房书安被拨到了一边。小英往前一进,“腾”地一脚踹开了屋门,陆天林也站在了门口。陆小英瞪着白芸瑞,眼光像两道利剑,逼得他很不自然。白芸瑞看出来,陆小英真生气了,她若射出那神鬼莫测的毒箭,我这条命可就没了。到这会儿白芸瑞真有点恐惧。

    白芸瑞和徐良在屋里说话,陆小英和陆天林站在后墙外的窗下偷听,把他俩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陆小英见白芸瑞如此少情无意,实在忍无可忍,这才来到屋内怒视着白芸瑞,恨不能一下把他置于死地。过了好半天,陆小英咬牙切齿地说道:“白芸瑞,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哪!你既然把话说到这儿,咱们俩的事就算拉到,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可告诉你,别看你们在三仙岛大获全胜,端你这碗饭的,日后有遇难的时候,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晚了。伯父,我们走!”陆小英眼噙泪水,拉着陆天林往外就走。徐良赶忙追了出来,房书安也上前阻拦:“二位留步,你们不能走哇!啊——”陆小英甩手给房书安一个嘴巴,父女俩出门奔码头而去。徐良追到店房门口,两人个已经踪影不见,徐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弄得众人都不愉快。白云剑客夏侯仁和疯僧醉菩提凌空,也觉得芸瑞做的有点不近人情,但也不便硬压,只是不住地叹息。

    又过两天,对在攻打七星楼和三仙观时的死难者,金冠道人、康猛、康强等,都进行了安葬,受伤的如孔凤、诸葛元英、上官风、方世奎、方世标、康殿臣等等,伤势大部分有了好转,有的已经复原;孔风这两条腿总算保住了,但是武功已经不行了。经徐良举荐,有司衙门批准,让孔凤、孔原做了三仙观的观主。

    这些事情处理完毕,铁笼囚车也打造好了,全都停放在望海镇,等着装人。这一天风和日丽,徐良等老少英雄,押解着一大群犯人,离开集贤村,乘船来到望海镇。这儿摆着十四辆铁笼囚车,夏遂良、昆仑僧等要犯被装在里边;还有二十辆木笼囚车,押着二等犯人;后边是十五辆大车,押着三等罪犯。

    万年古佛、陶福安等剑客看这里一切事情都完了,便想告辞,徐良、白芸瑞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怕路上发生意外,提出让这些英雄帮着他们把囚犯护送到京城,到开封之后愿走愿留,各人随便。这些人一看,不好拂了徐良的心意,便答应陪着他们送囚犯进京。

    南北二圣、姜兆会、彭芝花、尚怀山、康殿臣等提出来他们不愿去中原,想尽早回家看看。尤其方世奎和方世标,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想再受颠簸,要就此告别,徐良等人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送走了这几位。

    徐良向诸位英雄逐一安排了任务,各人领命。然后一声令下,人马开始走动。最前边是艾虎、韩天锦带着二百名军兵开道,紧跟着是万年古佛和王猿领着囚车,囚车的两边都有武林高手跟随,徐良、白芸瑞和陶福安、邹化昌等人压着后队,最后边又是二百名军兵。整个队伍拉开一里多长,浩浩荡荡,向京城进发。沿途之上,行商客旅俱要让道,所过军府州县,有人迎送,这都不必细表。

    沿途倒也平安无事。非止一日,来到了朱仙镇。第二天吃罢早饭,没等起队呢,白云剑客夏侯仁过来了:“徐良,芸瑞,总算一路平安,来到这里,午时以前,你们就可以进开封了。我们几位不愿多呆,就此告别,以后有事再见面吧。”徐良、白芸瑞、房书安舍不得他们走,想把他们接进开封,小住数日,可是老剑客说什么也不答应,同着白一子、马凤姑、尚云凤出了朱仙镇,与徐良等人挥手告别,回峨眉山去了。夏侯仁等离别后,又有几拨剑客向徐良告别。第一拨,万年古佛和王猿;第二拨,少林名僧;第三拨,陶福安、邹化昌;第四拨,诸葛元英、上官风;第五拨,洪飞、哈昆;第六拨,梅良祖、谷云飞、魏真……往下不必一一细表。徐良、白芸瑞等开封府的官人把这些剑客一一送到镇外。

    徐良刚回到店房,飞天灵狐潘秉臣过来了:“三将军,我想给你说件事。”“潘老剑客,您有什么事?”“是这么回事,武圣人于和,对金灯剑客比较溺爱,夏遂良犯了法,老圣人会不高兴,我回到东海小蓬莱,一定把夏遂良所作所为,向老圣人讲说明白。但是,就怕老圣人不肯相信我的话。我想请三将军回京之后,让包相爷修一封亲笔书信,派专人给老圣人送去,最好再抄录一份夏遂良的供词,老圣人才能相信我的话。这样对我,对你们,都有好处。”“行啊,没问题,我们一定送去就是。”潘秉臣也告辞了,转回了东海小蓬莱。

    请来的高人分批离开后,徐良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作了简短动员,要他们百倍警惕,把这些囚犯安全押进京城,交给刑部,就算完成了任务。众人知道,虽然说这儿离京城近在咫尺,但也不能出事啊,真要发生意外,那才叫功亏一篑呢。这些人全都打起了精神,房书安又逐个检查了一下囚车,尤其那些铁囚车,详详细细看了一遍,这才下令起程。从朱仙镇到开封也就是四十多里地,他们在辰末起身,午时刚过,便看到了开封外城的城墙和那密密麻麻的城垛,再往前走,看到了城头上持戈士兵的身影。徐良等人不禁以手加额,互相祝贺:谢天谢地,总算顺利地回来了。

    看到高大的城墙,众人心里高兴,全都加快了脚步,时候不大,便来到南薰门外,只要踏过护龙河,进了南薰门,过御街进内城,就算彻底完成任务了。在队前领路的小义士艾虎,兴奋地把手一扬,就要过护龙河。就在这时候,由城里出来了一队人马,挡住了徐良等人的去路。只因为这队人马的出现,致使被押的囚犯,逃脱了惩罚;徐良等人,又投入了新的鏖战——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8回 京城外突然遭变故 恶和尚逞凶劫囚徒    且说白眉大侠徐良带着白芸瑞、房书安、艾虎等人,押解着由三仙岛捉住的国家要犯夏遂良、昆仑僧等,顺利回到开封城外,前进一步就要踏上护龙河,谁知就在这么个时候,发生了意外。开封城的御街上,过来一队人马,先头已经出了南薰门,踏上护龙河也就是护城河的吊桥。艾虎一看,这些人气势汹汹,有些来头,赶忙约束军兵,站在一边,并派人向徐良作了报告。再看出来的这队人马,显得非常威风:头前鸣锣开道,接着是对子马,马身上都坐着彪形大汉;对子马的后边,打着各色旗幡;旗幡的后边,是一群和尚,约有七八十人;在这和尚队伍的中间,有一匹骆驼,驼骆上边坐的也是个出家的和尚,身披大红袈裟,项挂一百单八颗念珠,旁边有人替他扛着日月方便铲;僧人的后边,还跟着一群人,从穿着打扮看,都不像中原人。这队人马能有二三百名,他们旁若无人,出城往南走。白芸瑞、房书安都在观看这队人马,老房嘴里还不住地嘟噜,骂他们耽误了自己的事。

    被押的这些囚犯,看到开封城墙,心里就凉了半截,知道只要进入京城,再想活着出来,希望就不大了,因此这些人都没精打采,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愿看。昆仑僧则不然,沿途之上一直思虑着逃跑的机会,这机会始终没有来临,现在来到城外了,他仍不死心,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一看城里出来一队和尚,心中不由一动,就注意到骆驼上那大和尚了,觉得此人十分面熟。等到近前一看,昆仑僧好似看到了救命菩萨,扯着嗓门就喊开了:“古月罗汉,古月大师父,快来救我!”“啪!啪!”军兵劈头盖脸朝昆仑僧那脑袋上抽打,一鞭子一道印。昆仑僧不管这些,仍然高喊:“古月罗汉,快来呀,我要被人砍头了!”

    两下相距那么近,昆仑僧的嗓门儿又那么大,半里之外都能听到,那些人能听不到吗?被昆仑僧喊作古月的大和尚,双目一睁,摆手止住了队伍:“停止前进。大和尚,你是哪位?”“古月师父,我是卧佛寺的昆仑僧啊。”“哎呀,原来是你!老罗汉不必担惊少要害怕,老衲前来救你!”古月和尚一纵身从驼骆上跳下来,两步便到了昆仑僧身边:“老罗汉,怎么搞的,为啥成了囚犯?”

    这个古月和尚是谁呢?他带着这些人要干什么?诸位别急,听我给您简单说上几句。

    古月和尚原是中原人,出家在昆仑山华法寺,华法寺和卧佛寺相距不远,他与昆仑僧长相往来。古月自幼习武,学有满身武艺,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儿对打练习,无论是拳脚掌法,还是兵刃,昆仑僧俱不如他,因此昆仑僧非常敬重他,两人关系挺好。这个古月野心很大,他想当华法寺的主持,但是那些大和尚没一个同意,古月一气之下,离开中原,游历到了天竺国。天竺国盛行佛教,从国王到平民,无不信佛。在位国王格里格丹,亲自加封了十八位国师,给他讲经说道,负责全国的寺院。古月到了天竺,凭他佛学的造诣,根本显示不出来,但他有一身武功,以此作为进身台阶,很快得到国王的赏识,加封他为阴光大法师,排在了国师的行列。

    当时中国非常强盛,附近的小国年年都要进贡来朝。天竺国日益强盛,就不想再纳这份贡礼,但又怕宋兵征讨,格里格丹在进贡问题上有点举棋不定。国王的心事,被善于窥测隐秘的古月和尚发觉了。这个古月有点不安本分,他想:天竺国现在二十个法师,自己排在第十九位,啥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呢?自从他窥破国王的心事,便开始在这方面打主意。

    格里格丹三十多岁,人到中年,雄心正盛,这一天召见阴光大法师,不听他讲经说道,专让他练习武艺。古月练了几手,国王连称好。练过之后,赐座吃茶。国王就问:“法师久在中原,宋朝和我们天竺比起来,哪个地方好啊?”古月眼珠一转,说道:“王爷,这没办法比呀,简直是天壤之别。无论从疆域、物产,天竺都比不了中原。那地方简直太漂亮了,随便找一个州城、府城,都比我们的京城要大,要漂亮。”“是吗?可惜寡人命浅福薄,不能到那儿享受。”古月朝左右看了看,说道:“王爷,小僧有要事相奏。”格里格丹似乎看出了古月的心事,一摆手让两边的人退下,问道:“大法师有何良策告诉寡人。”“王爷,您要想侵占中原,倒也不难,只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到时候我们夺他半壁江山,是有把握的。”格里格丹频频点头:“嗯,很好,很好,就照法师的主意办。”

    第二天,格里格丹就加封阴光大法师为天竺国的三纲长老,这是为阴光特设的职务,负责全国的僧教事务,位置一下子排在了所有国师的前边。过了一段时间,阴光大法师秘密求见格里格丹,并且带来了两个年轻人。这两位是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十八九岁。小伙长得非常英俊,脖子那儿有七块红痣,人称小北斗,姓金名奎亮。这个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真似天女临凡,格里格丹一见面就想把她收在后宫,但为了他的大业和野心,没有这样做。这位女子名叫温玉香,别号九花娘。金奎亮和温玉香是亲师兄妹,自幼在一块儿练武,现在都有一身武艺,感情也很好,准备过一段就成亲。正这时候阴光大法师把他们俩找来了。这一对年轻人虽然人才漂亮,也有武功,但是心术都很不正,都想要压倒别人,作威作福。阴光法师就利用他们这种心理,让其充当自己棋盘上的两个小卒。金奎亮和温玉香一见格里格丹就跪倒磕头,格里格丹亲口加封金奎亮为镇远将军,等到事成之后,实授兵权,还认他为干殿下,把金奎亮乐得不住地磕头,就是送出温玉香,他也不心疼了。格里格丹又认温玉香为九女儿,赐名达达梅尔,当天就住进了皇宫。国王又选了八位宫女,教给九公主各种礼节和应酬语言。温玉香知道要让她干什么,她想享受一下人间的荣华富贵,也很乐意地答应了。

    一切安排就绪,格里格丹修了一封国书,装上贡品,派阴光大法师为特使,带着人马车辆,前往开封进贡。四帝仁宗听说天竺国派人进贡,心中高兴;当他听说送来的还有国王的九女儿,仁宗更高兴了,因为那儿是佛教之邦啊!国王的女儿,就是佛女呀,能与佛女结缘,自己不是可以长寿嘛!

    说起大宋朝,起初尊崇的是道教,太祖、太宗都请过陈抟老祖;到了真宗时,佛、道并重;仁宗倾信佛教;以后的皇帝又信道教,宋徽宗就自称道君皇帝。这些话不必细表。

    且说仁宗皇帝听说天竺国送来了佛女,心里高兴,让人把贡品和佛女送到后宫,由鸿胪寺设宴,招待天竺国来的所有人员。阴光大法师在这儿住十天。仁宗皇帝散朝之后,回到后宫,心里还想着:天竺国的佛女,会懂些佛法,人才吗,不一定有中原女子漂亮。给她个什么职位呢?仁宗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已经来到了毓秀宫,天竺国的九公主暂时安排在这儿。内侍一声喝喊:“万岁爷到!”

    所有的宫女急忙跪倒接驾。九公主也跪倒在地:“臣妾达达梅尔迎接圣驾。”这一声好似燕语莺啼,特别悦耳好听。仁宗登时眉开眼笑:“爱卿掌起面来。”“谢万岁。”九公主达达梅尔抬起头,斜着瞟了仁宗一眼,一看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她很会做戏,脸上却显出了笑容。桃花样的脸蛋,显出一对酒窝。这一瞥一笑,把仁宗的身子都弄酥了,飘飘欲仙,不顾皇上的尊严,抢步上前,拉起了九公主,左看看,右瞧瞧,不想松手。达达梅尔装出又温顺,又害怕的样子,依偎在仁宗怀里,一语不发。

    当天晚上宋仁宗就住在毓秀宫。第二天把九公主送在乐善宫,加封她为梅妃,一下子成了贵妃娘娘。仁宗自纳了梅妃,天天在乐善宫与她结佛缘,别的宫门一步也不肯去。正像白乐天的诗里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阴光大法师圆满地完成了使命,要回天竺国了,仁宗亲自签发了国书,赏给天竺国王不少名贵药材和丝绸,赏给阴光法师及其随从三车金银珠宝。这天上午,各部院的尚书、侍郎、正卿、少卿,都在鸿胪寺为阴光饯行。众官员把阴光送到里城的朱雀门,各自回府。阴光骑在骆驼上,闭目想着心事,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进行,没想到在南薰门外遇见了昆仑僧。

    阴光法师也就是古月和尚大踏步来到昆仑僧面前:“阿弥陀佛。老罗汉,这是怎么了?被人家锁在囚车里边,还拿铁链锁着?”“古月罗汉,快救我吧,一进城就没命了。详情等以后再给你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全是我好友,有夏遂良、计成达,肖道成等等,凡是铁笼囚车里的,都是高人。”古月和尚闻听这队囚犯里头有夏遂良、计成达等人,心里飞快地打着主意,脑子一热,发话道:“来人,把他们带队的叫到这儿,我有话要问。”“是。”两个和尚答应一声,转身恶声恶气问那些当兵的,谁是头。当兵的不敢不说,用手指了指徐良,这俩和尚就过来了:“喂,是你带队吗?”

    徐良心里早就生气了。但看到这些人派头很大,不知道来历,也没敢发作,只好强压怒火答道:“不错,正是在下。你们有啥事,请说吧。”“看着没?那位是我们大法师,他要你前去回话,快走吧。”

    白芸瑞看着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想上去给他两个嘴巴。他刚一抬胳膊,被徐良拽住了:“老兄弟,我们看看去。”白芸瑞不乐意也不行,被徐良拽着,来到古月面前。古月问道:“你们俩是带队的吗?叫什么名字?”“白眉徐良,小达摩白芸瑞。请问老师父,您出家哪座名山,法号怎么称呼?”“贫僧古月是也,乃是天竺国的护国大法师,此次作为国王的特使,来宋国修好。”“噢,原来是这样。大法师,两国修好,自有鸿胪寺负责,我们从外地刚刚回来,管不着这个事,不知老罗汉叫我前来有何吩咐?”“徐良,贫僧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不知所问何事?”“这囚车里押的都是什么人?”“全是国家的要犯。”“是吗?徐良,贫僧想与你商量件事,不知能不能答应。”“同我商量?”“是啊。看着没,这个昆仑僧,是我的朋友,我打算替他求求情,让你把他放了。怎么样,能赏给我这个脸吗?”“哎呀,那可不行。大法师,他们是国家的要犯,既被捉拿,就得交付有司审问,是杀是放,让官家处理,我徐良怎么敢当家私自放人呢?请大法师明鉴。”“徐良,你说这都是官面上那一套话。我现在以天竺国国师的身份,私下向你求情,请你抬抬手,把人给放了。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道墙,你又何必认死理呢。再者说我求你放人,是看得起你,而不是怕你,你若真不答应,抢我也能把人给抢走,到那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徐良一看,这个大和尚说话太蛮横无理了,在我国京城门外,就敢行凶抢国家的要犯?你这胆子可不小哇!徐良就不愿再理他,右手一挥,向军兵传令:“前队开道,进城!”

    古月和尚一看徐良不买他的账,老家伙也气坏了,一回身拿过日月连环铲,“哗啦啦”一晃高声喝喊:“好个徐良,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些人我算要定了,不但是昆仑僧,还有夏遂良,计成达,你一个也别想带走!儿郎们,上!”古月一声令下,天竺国的和尚、军兵全动手了,纷纷奔向囚车,就要抢人。白芸瑞、房书安、艾虎等人能看着让他们抢吗?也都操家伙迎了上来。押送囚犯的军兵,都是个顶个的壮小伙,他们手持兵刃,护住了囚车,天竺国的人要想抢囚犯还不那么容易。

    古月气得哇哇怪叫,举大铲照定徐良便砸。徐良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三五十招不一定败阵,两个人战在了一处。走了有七八个回合,古月就有点急了,他是做贼心虚啊!这儿是大宋朝的天子脚下,城里城外都住着禁兵,城头还有军兵巡逻,一旦朝廷发下命令,让那些禁兵围过来,还有我的好吗?不行,得趁他们还没有调动军队,就把事情办好。古月想到这儿,口中打了一声呼哨,再看天竺国这些人,各自从兜囊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蒙在头上,仅仅露出两眼。接着他们又掏出一个四寸多长的小布袋,对着徐良、白芸瑞和这些军兵就抖开了,一会儿南薰门外布满五色的烟尘,徐良等人不住咳嗽着,眼睛就睁不开了。等过了一会儿,烟尘慢慢消逝,再看这些囚犯,所有的囚车全被砸坏了,里边空无一人,夏遂良、昆仑僧等囚犯踪迹不见,古月那一队人马也不知去向!徐良、白芸瑞这懊恼劲儿就别提了,没想到在南薰门外能发生这样的事。

    今天在这儿镇守南薰门的是宣威将军冯禹。冯将军见古月和尚出城,坐在城楼那儿没动地方,因为他听说天竺国给皇上送来一名“佛女”,心里有点不太乐意。古月和徐良在城门外交涉,他也看到了,没料到双方会动手。等他一看打起来了,这才传令出兵。冯禹也下城楼了,但也晚了,南薰门外烟雾迷漫,一直到城门洞这儿,对面看不清人脸,怎么交战呢!等到烟消雾散,犯人已经被劫走了。冯禹见着徐良,两个人都很着急。冯禹道:“三将军,你们先等一会儿我,让我前去追赶这伙恶贼!”冯将军带着三百名骑兵,一阵风追下去了。谁知时候不大,又败了回来,冯禹被打得抱鞍吐血,受了重伤。

    徐良一想:怎么办呢?赶快报告皇上吧,让朝廷发一道命令,不怕古月飞出中国去。徐良把军队扎在南薰门外,暂时让艾虎等人统带,他和白芸瑞、房书安急匆匆回到开封府,正好在府门外遇见蒋平。

    蒋平一见徐良等人的模样,吃了一惊:“良子,你,你们回来了?”“哎呀四叔,大事不好,我们带着几十名犯人,在南薰门外遇到了麻烦,夏遂良等人全被劫走了!”蒋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真好似三九天被冷水浇头:“有这等事?何人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抢劫囚犯?”“是天竺国特使古月和尚干的,详情以后再说。我要面见相爷,让他赶快奏明圣上,传旨意捉拿古月和那群囚犯归案。”“哎呀,事情不巧哇,相爷奉旨到河北路查赈去了。”“这可怎么办呢,事在紧急,必须立即奏明圣上不可呀。”

    蒋平一想:这事不能耽误,干脆找潞国公文颜博吧。文老是当朝宰相,德高望重,他求见皇帝,比较方便。蒋平、展昭、徐良、白芸瑞、房书安五个人换好官服,来到潞国公府。门官一见是蒋平等人,非常客气,立即向里通报,文颜博一声“请!”众人被接进了客厅。蒋平等人来到文大人面前,双膝跪地,请了安。文颜博让人看座,五人坐在一旁。文颜博道:“诸位来见老夫,有事吗?”蒋平道:“老大人,现在发生了一件大事,非得请您立即面奏圣上不可。”文颜博看他们的神色,觉出事件严重,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大人,徐良他们经过浴血奋战,捉住了国家要犯夏遂良等人,谁知到了南薰门外,正碰上天竺国的特使阴光大法师,那个大和尚恃强行凶,把囚犯全给抢走了。南薰门总监冯禹带兵追赶,被打成重伤。我们求您赶快奏明圣上,让万岁发一道旨意,四路封锁,捉拿阴光和那些逃犯!”文颜博听罢也吃了一惊,说道:“诸位不要急,老夫现在就进宫禀明皇上,求他发圣旨捉拿罪犯。”

    文大人当即更换朝服,也没带仪仗,乘坐一顶小轿,出了潞国公府,直奔皇宫。西华门外落了小轿,让徐良等人在这儿等候,老头子一个人前去叫门。皇城卫士一看是文大人前来叫门,不敢不开,他是当朝宰相啊。有两名太监过来,向文大人请安。文颜博道:“二位内侍,我有要事,须立即奏明圣上,请给传禀一声吧。”“老国公,圣驾在乐善宫,我们陪你一道去吧。”“如此甚好,请二位头前带路。”

    文颜博在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乐善宫外。乐善宫的太监一看是文大人到了,赶忙过来请安。文大人道:“请你们传奏一声,就说文颜博有急事要见圣驾。”太监小声说道:“老大人,圣上正在做佛事呢,我们不敢冲撞啊。”“你们就说我有要事,耽误不得,必须马上奏明。”“是是,我们进去看看。”

    文颜博在这儿等了半个多时辰,太监才出来了,嘴一咧说道:“文大人,不行啊,万岁爷正在拜佛,一炷香还没燃够一小半,香不着完,谁也不敢说话,谁要敢咳嗽一声,打扰了万岁的佛事,就有杀头之罪呀!您还是再等一会儿吧。”“不行,这件事非常紧急,一刻也不能等。你若不敢启奏,让我自己来好了。”文颜博说着话端带撩袍就要往里进。大监一见可吓坏了,急忙拦住道:“文大人,您别着急,让我再进去看看。”

    这位太监小心翼翼地来到佛堂,闪目一看,见皇上闭目坐在黄绫垫上,口中在念着什么,那位梅贵妃紧挨皇上坐在一边。皇上在非常虔城地拜佛,梅贵妃却睁着眼,不住地前后张望。她见那个太监二次过来,就知道有事。梅贵妃不想让他打扰仁宗的兴趣,便悄悄起身,出了佛堂,问太监道:“你两次探头探脑,有什么事?”“启奏娘娘,宰相文颜博,在宫门外求见万岁,说有要事启奏。”梅贵妃眼珠转了转,眉毛一挑道:“蠢才!万岁爷正在做佛事,乞求长命百岁,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敢打扰他,你不知道吗?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惊动圣驾。传我的话,让文颜博回府去吧。”小太监唯唯诺诺,退了出来。见到文颜博,擦了把头上的汗珠,把梅贵妃的话学说了一遍。

    文颜博等了这么半天,已有点不高兴,听小大监又这么一说,更气恼了,心说:万岁呀,你放着朝阁大事不问,结什么佛缘哪!我要等到明天,夏遂良他们早没影儿了!不行,你不让进我也得进,看你能把我这个三朝老臣怎么样!老头子硬劲儿一上来,什么也不顾,胡子一摆,玉带一端,撩袍就闯乐善宫。守门太监吓得魂不附体,但他们不敢硬行阻拦,只是喊道:“老大人,不行啊,您不能进去。”“站到一边去。”文颜博推开内侍,气呼呼闯进了乐善宫,来到佛堂门口。文大人闪目一看,见皇上和梅妃在那儿坐着,嘴里不知念的什么,佛台上那一炷香,还没燃完呢。文颜博再生气,面对的是皇上啊,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君臣大礼一点都不能错,只得双膝一屈,跪在佛堂门口,高举象牙笏板,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中书令、集贤殿大学士文颜博,有急事启奏圣驾。”

    皇上在乐善宫作佛事,谁敢说一句话啊,整个宫院非常肃静,掉地下一根针都能听到。仁宗听文颜博这么一喊,给吓了一跳,心说:你这个老头子想干什么,朕正在做佛事,你跑到这儿大呼小叫的,把我的佛缘给搅了。他本想发作一通,把文颜博赶出去,又一想:不行,他是三朝老臣,又是当朝宰相,还得以礼相待。仁宗连头都没回,没好气地道:“文爱卿,朕现在有事,你先回宫去吧,有什么事到朝堂再议。”“万岁,事在紧急,不能耽误啊。”“什么事这样急?”“万岁容禀。徐良、白芸瑞他们从南海回来了,抓住了夏遂良等全部要犯。”皇上把脸转过来了,这才带有一丝笑容:“何时进的京?”“今日午时。”“好吧。内侍,传朕的口旨,着光禄寺盛摆宴席,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赴宴,为徐良他们贺功。文爱卿,你回府去吧。”仁宗说着话又想去诵他的经,被文颜博叫住了:“万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夏遂良这一群要犯,在南薰门外被人劫走了。”仁宗这回急了:“什么?要犯被劫?就发生在南薰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快奏来。”“遵旨。”文颜博这才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宋仁宗听罢吃惊不小,他也不结佛缘了,站起身在佛堂里来回转圈,想着心事,一时拿不定主意。梅贵妃坐在一旁,起初对文颜博的话并没认真听,后来听说夏遂良等囚犯被劫,感到兴趣,这才专心听文大人的叙述。当她听到阴光大法师砸囚车抢囚犯战官兵,梅贵妃那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埋怨阴光和尚办这事有点莽撞,弄不好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怎么办呢?就得想个主意,干扰皇上的决定,不让他追究阴光法师的责任。

    仁宗这会儿已经把主意拿定了,心说:阴光和尚太不像话了,你给我送来了个佛女,我没少赏赐你呀,你竟敢胆大妄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等国法难容之事,你那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宋皇帝!仁宗想到这儿,说道:“文颜博听旨。”“臣在!”“为朕拟定旨意,意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派出铁甲军一千名,战将三十员,由徐良、白芸瑞配合,速去缉拿阴光和尚及所有逃犯,不得有误。”“臣遵旨。”文颜博磕头站起,有人拿来笔墨纸砚,搬过一个小桌,文大人当场就要拟旨。

    梅贵妃对着仁宗双膝跪地,说道:“万岁在上,臣妾有本启奏。”仁宗皇帝只要看到梅娘娘,就乐得眉开眼笑,见爱妾说话,赶忙答道:“爱卿平身,你有何本奏?”“万岁,这道旨意传不得,妾以为事有可疑。想那阴光大法师,乃是天竺国的三纲长老,位在二十名国师之上,是一个道德高深的圣僧啊,怎么会办出这种违法之事呢?再说他与夏遂良、昆仑僧又无往来,劫持那些罪犯干啥?看来所谓南薰门外的事情,全是一派胡言哪。”“依你之见呢?”“依臣妾之见,必是徐良、白芸瑞在三仙岛战败而回,无法交旨,捏出了这篇谎言,来欺哄圣驾。圣上应该降旨,追查徐良、白芸瑞等人的欺君之罪才是。”只因为梅贵妃这一番话,才引出了皇宫内院的一场大乱——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9: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9回 文宰相直言罹大难 救忠良怒闯乐善宫    宋仁宗赵祯闻听阴光大法师劫走了夏遂良、昆仑僧等一伙囚犯,不由大怒,当即就要传旨,派人马上前去捉拿阴光和尚。谁知道新册立的这位梅贵妃,三言两语,就把皇上给说活了。仁宗一想:是啊,阴光法师与夏遂良素不相识,冒着掉头的危险去搭救他们,犯不上啊。又一想:文颜博的话不会有假,徐良他们要没捉住罪犯,不是被人抢走,敢这样说吗?皇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扭头看了看梅贵妃,梅贵妃那桃花似的脸颊,水灵灵的双眼,正深情地看着他,仁宗皇帝心醉了,头一摆,对文颜博道:“文爱卿,你且回府去吧,告诉徐良他们,回开封府听旨,这件事容朕考虑以后再处理。”文颜傅是忠良之臣,敢于犯颜直谏,听皇上说出这话,心里就火了:“万岁明鉴。夏遂良、昆仑僧都是猛虎、豺狼啊,若不赶快捉拿,倘若放虎归山,必有无穷后患哪。万岁您不能犹豫,应该立刻传旨派兵追赶,并令各路关口禁止阴光等人通行,迅速查获逃囚才是。”“这个——”仁宗又动摇了。梅贵妃赶忙道:“万岁,阴光法师决不会干这种无理之事。倘若您错发旨意,引起两国纠纷,只怕多有不便哪。”文颜博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拍案而起,指着梅贵妃斥问道:“你这里身居九重,不与朝臣接触,凭什么说徐良他们在欺骗圣驾?难道说是你结下了佛缘,佛祖点经你这么说的吗?我们大宋朝留有祖训,不准后宫干预朝政!请你自尊自爱,不要在皇上面前多嘴多舌!”文颜博这几句话虽然难听,但还有一定的分寸,就这梅贵妃也受不了啦,气得她粉面通红,“哇”地一声哭开了:“万岁,这是臣子对君主的道理吗?臣妾身为贵妃,他就敢这样放肆,这不是欺负我,是瞧不起陛下呀!倘若因为我闹得你们君臣不和,臣妾的罪就太大了。干脆,您还把我送回天竺国得了。”仁宗一看梅贵妃哭得泪人儿一样,心里更疼爱了,一拍桌子,喝斥文颜博道:“文颜博,你真正放肆,竟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还不给我退下!”文大人那硬劲儿也上来了:“万岁,臣的话并没说错,梅娘娘不该干预朝政,您应该赶快传旨捉拿逃犯才是。万岁若不传这个旨,老臣我就不走了。”仁宗心说:你这个老头子真怪啊,我让你回府,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可你偏不出宫,这怎么办呢?文颜傅又问上了:“万岁传快旨吧,千万不能让罪犯跑掉啊!”梅贵妃道:“万岁,看来大宋国的天子不如宰相啊!好了,您传旨吧,我现在就回天竺。”梅贵妃说着话转身要走,仁宗亲手把她拉住了:“爱卿别走,朕为你做主。”宋仁宗转过身对文颜博道:“文颜博,你倚老卖老,咆哮皇宫,目无君王,逼朕传旨,依律就该将你——好了,念起你是三朝老臣,为国还算有功,从轻发落,朕撤去你的官职,回府养闲去吧。”文颜博一阵冷笑:“嘿嘿,谢主龙恩。臣陪王伴驾十几载,临老能赏碗饭吃,也算不错。万岁,虽然你把我的官职撤了,但我作为大宋子民,还要说几句话。陛下乃圣明之君,熟读经史,前车之鉴,不会忘记吧,殷纣王宠妲己,落得摘星楼自焚;周幽王宠褒姒,一笑而失天下。这些旧事,千万别在我朝重演啊”。

    宋仁宗这下可气坏了,心说:你文颜博竟把我比殷纣王、周幽王,真是无理之极呀!仁宗一声吩咐:“来人,把文颜博摘去官帽,扒掉朝服,将他……将他……将他绑出宫外!”“是!”武士们往上一闯,将文大人的官帽、朝服脱去,一根绳索,捆到宫外,听候皇上发落。宋仁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置文颜博为好,想把他金瓜击顶?太过分了;押往大理寺?又没多少理由;只好先把他捆在那儿,自己在宫里生暗气。梅贵妃是个女贼,很少读书,根本不知道妲己、褒姒是怎么回事。她见皇上把文大人绑了起来,想着必杀无疑,也没再说什么,一转身扶着仁宗坐下,她往仁宗怀里一躺,撒起娇来。这一下倒好,仁宗只顾逗梅妃高兴,竟把文颜博的事情给忘了。

    乐善宫外有个太监叫常顺,就是把文大人由西华门引进来那位。常顺一看文大人上了法绳,心里可慌了,撒脚如飞,跑向西华门。西华门外,蒋平、徐良等人正着急呢。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文大人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正在这时候,常大监上气不接下气跑来了:“诸位,大事不好,文大人要没命了!”众人无不吃惊。蒋平问道:“常太监,不要着急,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说。”“蒋老爷,我在乐善宫外,听的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文相爷让皇上传旨,皇上不肯,相爷犯言直谏,触怒了圣驾,天廷发怒,让金瓜武士把相爷给捆起来了。”房书安一听就急了:“诸位,文相爷是国家的柱石,忠良之臣,为了我们的事,触怒了圣驾,咱能看着不管吗?快进去向皇上求情,救文大人吧。”房书安说着话就要往里闯,被蒋平一把拉住了:“混账!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大内,允许你身带兵器往里闯吗?跨进一步,就有抄家灭门之罪!”“四爷爷,依你说我们在这儿等着给文大人收尸吗?”蒋平道:“进宫见皇上讲理可以,但不准带兵器。”

    众人把身上的佩刀、佩剑、暗器全去掉了,徐良领头,来到西华门口。在这儿值班的皇宫卫士有一百多人,门口这儿有二三十位。他们听常顺说文大人被捆上了,心里也有点着急,盼望有人去搭救,一看徐良等人要闯西华门,他们哪敢放行啊,“呼啦”一下,刀枪齐举,挡住了去路:“站住!没有圣上旨意,谁也不许往里进!”这些军兵虽然都有一定的武艺,但他们哪儿是徐良、展昭的对手啊!况且他们也不敢真的拿刀枪朝这几位身上扎。徐良往前一进,双臂一分,只听“噔噔噔”,当兵的直往后退,给他们闪开了一条路,五个人飞身形闯进了皇城。侍卫们一看吓坏了,呼啦过来六七十人,举起刀枪在后就追。徐良等人的脚程太快了,没等他们追上,五个人就到了乐善宫外。

    房书安一见到文颜博,就奔过来了。四个金瓜武士不知道他是谁,金爪钺斧一挡,不让老房靠近。别看房书安在夏遂良、昆仑僧那些高人面前不怎么样,要对付一般的军兵,还是没问题的。他把双臂一分,“叮当”、“叮当”,金瓜钺斧在一块儿乱碰,四个武士趔趔趄趄退在一边。蒋平等人也过来了,武士们一看是蒋平、展昭,站在一旁也不往前围了。守把西华门的侍卫已经追了过来,有人一声令下,围住了徐良等人,有人赶忙到乐善宫报告。皇上一听徐良等人硬闯皇宫,就有点不高兴;想了想方才文颜博的话,知道事出有因,只得传旨,让侍卫们还回西华门,让徐良等人进宫见驾。

    且说宫门外的当朝宰相文颜博,一见徐良等人闯进皇宫,大吃一惊,心说:这可是闯了大祸呀,皇上能饶他们吗?等房书安把武士们赶走,文大人更害怕了:“房书安,你,你要干什么?”“老大人,我们保护你来了。只要有我等在此,看哪个敢来动手!”“你们,唉,怎么能这样干呢?一会儿皇上怪罪下来,谁也好不了哇!”文颜博正在着急呢,听内侍传皇上口旨,让那些侍卫们转回西华门。宣徐良等人乐善宫见驾,文颜博这心才多少有点安慰。房书安道:“文大人,您暂等一时,我们见皇上为您求情,无论如何得让他把您放了。皇上真要不答应,抢我也要把您抢出去。”文颜博忙道:“诸位千万不可造次,这儿是皇宫,错说一句就有杀身之祸。”蒋平道:“老大人放心吧,这种场合我们知道该怎么应付。”

    徐良等人按品级排好队形,跟着宣旨官,来到乐善宫。这时候皇上已经从佛堂出来,坐在上屋。五个人在皇上面前跪倒身躯,山呼万岁。叩头已毕,皇上赐座。五个人没敢坐,躬身站立一旁。

    仁宗皇帝虽然喜欢梅贵妃,但对展昭、徐良、白芸瑞等人并不肯责备,他那心里明白,要想保住江山社稷的平安,没有这些人不行啊。当然了,文官治国,武将安邦,是不能少的,但要维护社会内部的安定,抓差办案,铲除盗贼,非得有这些人啊。皇上面带笑容问徐良:“徐爱卿,你们到三仙岛捉拿反叛,情况如何?什么时候回的京啊?”“万岁,臣正要奏明此事。臣等此次到达三仙岛,托万岁爷的洪福,在老少英雄的配合下,取得了全胜,夏遂良、昆仑僧等罪犯被一举擒获。详情容臣等专折奏报。”“卿等辛苦,又为国家立下大功一件,朕让光禄寺为卿等贺功。徐爱卿、白爱卿,你等沿途鞍马劳累,回府休息去吧。”“万岁,臣还有下情奏闻。”“还有何事?”“万岁容禀。臣等擒拿罪犯之后,沿途不敢稍有懈怠,一路谨慎,押解进京,万没料到在南薰门外发生了变化。我们正要进城,从城里出来一队人马,把我们给挤到了一边。这队人马领头的是个胖大和尚,自报名讳叫什么阴光大法师,说他是天竺国的特使。囚犯昆仑僧认识此人,他原名叫古月和尚,昆仑僧在囚车里就叫着古月的名字让救他的性命。古月和尚把臣叫到面前,让臣徇私放掉昆仑僧。臣等不允,古月便大打出手,又用五色迷雾迷住了臣等的眼睛,他们趁乱砸囚车、劈铁笼,夏遂良、昆仑僧等十四名要犯及二等罪犯二十名、三等罪犯三十名,全被他们抢走了。这件事有很多人可以作证,南薰门上的军兵也看得清清楚楚。镇守南薰门的冯禹将军率兵追赶古月和尚,被他们打得抱鞍吐血,身负重伤。臣等恳求陛下,速传旨意,封锁各道关口,不能让古月和夏遂良走脱;立即派兵追赶,捉拿这些囚犯归案。望万岁决断。”

    仁宗一听,徐良说得一清二楚,无懈可击,再说不信,没话可驳呀!他斜着看了梅贵妃一眼,见梅贵妃直眨巴眼睛,也说不上话。皇上心里说:大概她没词了,刷旨吧。仁宗想了想说道:“徐爱卿,孤准你所奏,着你到马军衙门宣旨,立即率领三千名铁甲军,捉拿夏遂良等归案。另外,着展昭到枢密院宣旨,让他们行文各地,封锁道路,不得让阴光法师通过,就地听候发落。”“谢万岁。”几个人面露喜色,等着皇上颁旨。仁宗皇帝掂起御笔,刚要刷旨,手腕被人给拽住了:“万岁且慢,使不得。”仁宗回头一看,又是梅贵妃。他那心“咯噔”一下,又凉了半截:“爱卿,怎么使不得?”“万岁明鉴。古月和尚乃是天竺国的国师,道德高深,他又不疯不傻,为什么要干这蠢事呢?就敢在天子脚下、京城门外,砸囚车、抢囚犯?再说他是天竺国的人,与夏遂良等人非亲非故,干这种冒险事,犯得上吗?依臣妾之见,事有可疑呀。即便真的如此,也是另有原因。陛下,那阴光法师乃是天竺国派来与大宋修好的特使,如果弄得不好,恐怕会引起两国交涉呀。臣妾又是由阴光法师护送来的,为这事再引起我父王不满,把臣妾要回去,我还怎么活呀!”仁宗听到最后,心里害怕了,心说:真要把你要回去,别说你,我还怎么活呀!想到这儿,他就犹豫不决了。看看徐良,又看看梅妃,叹了口气,问梅妃道:“依爱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呢?”“依臣妾之见,陛下不可操之过急,我听说唐代魏征有一句话: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像这种涉及到两国邦交的事情,应该调查清楚,再作决断。陛下可以派人,赶上阴光法师,问问他有没有这回事。要没有,拉倒;要有,是为什么,让他说清楚。他要说得无理,陛下再处置他不迟。”“嗯,爱卿所言极是,就这样办吧。”

    “且慢,微臣有话要说。”皇上一看,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不知道为什么,仁宗皇帝对这几个都特别喜欢。皇上一笑,问道:“房爱卿,你有何话要说?”“万岁,方才说话这位是谁呀?您怎么那样听她的?”仁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房爱卿,这是朕新纳的贵妃,就住这乐善宫,称梅贵妃。”“这位贵妃娘娘说出话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呢?”“房爱卿有所不知,她是天竺国国王的九女儿,新近才由阴光大法师送来的。”“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贵妃娘娘说出话不向着大宋,而是向着古月和尚呢,原来他不是我们中国人哪。万岁,我们宋朝太祖皇爷传的有一条规矩,后宫不得干预朝政。这位贵妃娘娘是天竺国人,不懂祖训,有情可原,万岁总不会忘记这些吧!她竟敢出言无状,干预皇上的决断,像这样的嫔妃,您就该将她明正典刑才是!”

    房书安这几句话,把皇上说得非常尴尬,脸色一红一白,想怒又不能怒,瞪着眼坐在那儿吹胡子。梅贵妃一见皇上的表情,心里有了底儿,手指房书安骂道:“你这个没鼻子的东西,算个什么家伙,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指责君王!你这是以小犯大,以下犯上啊!像这样的乱臣贼子,就应该推出去斩首!万岁,请您降旨,把这几位杀了得了。”房书安也不干了:“梅娘娘,请你嘴下留德,放尊重点!我房书安虽说相貌不怎么样,但是为保大宋的江山社稷,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有些人别看模样漂亮,心肠是黑的,那是狐狸精,专来破坏宋朝江山,这种人才得尽快铲除呢。”梅贵妃一看房书安说话寸步不让,她也有点胆怯了。另外她也看出来了,这群人和文颜博不同,那个老头子一句不礼貌的话也不想说,可是这些人啥话都能说出来,再往下还不定说出多难听的话呢。梅贵妃一想:算了,现在我不与你们怄气,有你们吃亏的时候。因此她把嘴一噘,脸一背,没有再说。

    皇上一看梅贵妃不言语了,心里还挺高兴,暗道:我这个贵妃有容人之量啊,房书安说得那么尖刻,她没有反驳,行,一会儿我再向你赔不是吧。皇上想了想:干脆,来个各打五十大板得了:“徐爱卿,蒋爱卿,你们看这么办行不行。徐爱卿的话,朕不能不信,但是,一旦事情有出入,怎么办呢?干脆,让马军衙门出动五百名铁骑军,交展爱卿和蒋爱卿率领,追赶阴光法师。真要夏遂良等人在那儿,就捉拿归案,让阴光法师就地休息,听候朕的处理。如果夏遂良他们不在呢,就让阴光法师回国。怎么样?”

    梅妃一听,无话可说。房书安还想说什么,被蒋平拽住了。蒋平道:“谨遵圣命,就这么办吧。”皇上这才写了一道圣旨,由内侍递给展昭。仁宗道:“徐爱卿,你们就回府休息吧。等到展爱卿他们回来了,朕再为你们贺功。”

    房书安一想:这件事说完了,还有文大人在院里绑着呢,我们都走了,文大人怎么办?他对着徐良一使眼色,徐良会意,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万岁,臣徐良还有本上奏。”“徐爱卿本奏何事?”“请问陛下,文大人身犯何罪,被绑缚在宫院?”“尔等有所不知,文颜博身为宰相,竟敢对抗孤王,指桑骂槐,辱骂寡人,犯下了不赦之罪。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多问了。”“万岁,文大人乃是当朝宰相,即便身犯王法,也该交有司审理才是。臣斗胆问一句,不知文大人违抗了万岁哪道旨意?”“文颜博依仗三朝老臣的资格,在朕的面前颐指气使,逼着让朕传旨,去捉拿阴光法师。朕说了他几句,他就口出不逊,辱骂朕,这种目无君王的作法,不是造反是什么?”徐良道:“陛下,文大人这样做,为的是您的江山社稷呀,您怎么能好坏不辨呢!陛下若为此事惩处文大人,只怕朝野不服啊。”白芸瑞道:“陛下,文大人进宫见驾,是受臣等的恳求啊,如果为这事惩处文大人,请陛下先把臣等绑起来吧。”,房书安说得更尖刻:“万岁,臣等在三仙岛,可是掂着脑袋为国除奸哪!那几天真是九死一生啊。我们风风火火由南海回到京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朝宰相要为我们掉脑袋,我们这心里能好受吗?万岁,您把我们这些人也捆起来吧,反正三仙岛已经平灭了,要我们也没用了,让我们和文大人一块儿死得了。没死在叛贼手里,死在皇上刀下,值得。”房书安这几句话,呛得仁宗干瞪眼,一时窘到那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梅贵妃这会儿挺懂礼节,来到仁宗面前,双膝一跪,说道:“万岁,臣妾有本启奏。”

    仁宗一看,你要奏什么,想火上浇油啊?这些人可不是省油灯啊,像收拾文颜博那样,一句话就捆起来了?没那么容易,弄不好君臣就得翻脸。仁宗沉思着,就没有开口。

    徐良等人心里也一阵起烦,暗道这个梅贵妃真不是东西,大宋的江山迟早要坏在她的手里,以后得想办法把这个妖精除掉。房书安心想:这个梅妃,说不定是天竺国送来的奸细,专来破坏大宋的江山社稷。你要敢再出个孬主意,让皇上惩处我们,我现在就敢要你的小命。仁宗皇帝不能总不说话呀,过了会儿,有点不耐烦地对梅妃说道:“卿有何本奏?”梅贵妃一说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万岁,臣妾听了这几位将军的议论,深有感触,他们都不愧为国家的忠良啊。”皇上一听,高兴了,笑着道:“爱卿平身,站起来说话。”“谢万岁。陛下,这几位将军敢于在您的面前犯颜直谏,有什么说什么,既说明他们忠心耿耿,不计个人安危,也说明君臣感情相处得不错,陛下有容人之量,臣妾非常高兴,我这里向您祝贺了。”皇上听了,心里像扇扇一样那么痛快:“爱卿真会说话。那么文颜博的事?……”“自然应该饶恕了。官复原职,还是当朝宰相。”“对对对,爱卿和朕想的一样。来人,传朕的口旨,放回文颜博,让他朝服见驾。”内侍答应一声,掂着文颜博的纱帽、朝服出去了。时候不大,文大人二次进宫:“老臣文颜博,谢过陛下不斩之恩。”皇上看了看,心里也有点不好受,着实安慰了几句,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了。众人辞别圣驾,出了皇宫。

    南侠展昭、翻江鼠蒋平,负有王命,不敢耽搁,即刻到马军衙门点齐兵丁,星夜追赶古月和尚,暂且不表。

    且说徐良等人把文大人送到潞国公府,便转身回到开封府衙门。刘士杰、钟林等等英雄早在这儿等着呢,一见他们回来,全都接出了门外。大家也听说南薰门外发生了事,众人见徐良等人带不悦之色,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了旅途劳苦,便各自散去。徐良、白芸瑞各回各家。房书安还住在府衙校尉队那儿,老房心里很不痛快,独自喝闷酒,发牢骚。房书安知道:尽管皇上派人马追赶古月他们去了,但能不能抓住夏遂良,是两回事啊!昆仑僧可不是傻瓜,能等着让你去抓吗?恐怕早跑了!即便没跑,他们要想抓住夏遂良和昆仑僧,也不那么容易啊!

    第三天早上,房书安吃过饭,才说到街头溜达溜达,白芸瑞、徐良过来了,三个人就在一块儿闲扯。房书安道:“干老,我看这个梅娘娘,可不是个东西呀,迟早她还会再生出点事来。”徐良道:“皇上正宠爱着她,我们也惹不起呀,尽量避免和她冲突也就是了。”“不不,你不找她,她要找你的事啊。有她在皇上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我们还是把她干掉得了。”“不许胡说,这话让别人听去还得了吗?”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门上人进来禀报说,展老爷和蒋老爷已经回京,进朝交旨去了。

    三个人一听,谁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赶奔午朝门外,在这儿等候消息。时候不大,展昭和蒋平出来了,两个人都带着难以形容的表情。房书安第一个蹦过去了:“你们两位可回来了。怎么样,捉住阴光大法师了吗?夏遂良他们现在在哪儿?”蒋平摆了摆手道:“别问了,回府再说吧。”

    五个人飞身上马,回到了开封府。府里的校尉们全都迎了出来。展昭、蒋平向众人打了招呼,便走进自己的房间。有人送水,两个人洗了脸,坐在桌旁。徐良、白芸瑞、房书安坐在一旁,艾虎、白芸生、钟林、刘士杰等等站了一屋。房书安憋不住了,问道:“四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说说呀,都快把我憋死了。”蒋平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接着,他便讲说了事情的经过。

    展昭和蒋平奉旨来到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见着程中杰元帅,宣读了皇王旨意,然后又说明了情况。程元帅立即传令,调来了十二名能征惯战的大将,配齐了五百名铁甲军,他们星夜起程,第二天中午便赶上了阴光一行。谁知道阴光大法师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他们把阴光的队伍围起来,逐个进行了检查,也没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他们离京的时候,皇上只说让检查,并没说要他们捉拿古月和尚啊,展昭、蒋平无奈,只好对阴光大法师说了几句好话。阴光大法师还真不错,一句难听话都没说,带着他的人马继续赶路了。展昭、蒋平只好带着队伍,垂头丧气回到京城。刚才他们上朝,如实向皇上作了禀报,皇上又让有司衙门发了一道缉捕夏遂良等人的文书,就让他们回府了。

    徐良等人听罢,俱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房书安忍不住说道:“诸位,看来事情有点麻烦哪。夏遂良和昆仑僧明明被古月劫去了,为啥找不到呢?说明他们已经躲起来了。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们决不会就此死心,必然会耍出新的花招,与我们再行赌斗啊。”白芸瑞道:“怕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他们敢公开跳出来,我们就有办法对付。只怕这些贼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出头,就无处捉拿了。”房书安道:“此次没能从阴光那儿抓到囚犯,说明这一步棋我们算输给阴光和梅娘娘了,那个妖精在皇上面前不一定生出什么毒计害我们呢,大家都要注意点。”众人在这儿议论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便各自散去。

    且说仁宗皇帝听了展昭、蒋平的禀报,在阴光法师那儿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皇上也有点拿不准了。因为徐良他们回府之后,仁宗皇帝就派了两名亲信太监,到冯禹家中询问情况。两个太监一看,冯禹那后背肿得有一寸高,虽然不至于残废,恐怕仨月俩月好不了。冯禹就把南薰门外发生的事情向这两个太监作了叙述,同徐良所讲完全相同。仁宗皇帝听了太监的禀报,就有点迁怒阴光和尚。可是展昭、蒋平空手而回,仁宗皇帝想要再传旨惩治阴光,没有理由啊!仁宗也想到是阴光让夏遂良等躲起来了,但是躲到哪儿了,不知道。仁宗又一想:没抓到实据也好,真把人犯抓回来了,对阴光和尚惩处还是不惩处呢?要惩处了,梅妃肯定不高兴,她再哭闹着要回天竺国,我怎么收拾?不惩处呢,徐良他们肯定不答应,再让满朝文武知道了,也会交章上奏啊!这下好,没抓住证据,徐良也无法挑理了,因为领兵带队的是他们开封府的人哪,他还能不相信展熊飞和蒋则长吗?皇上想到这儿又转忧为喜。

    到了第二天,皇上又一想:不行,这事还没完,徐良他们由三仙岛回来了,能不表示一下吗?大大的开个庆功会?不行,文武大臣要问起来俘虏在哪儿,必然会再扯起旧事;要是不给他们贺功呢?也不行,一者徐良等人心中不服,二者日后再用着他们,谁还肯为孤出力呀!皇上思谋了半天,最后决定,开个不大不小的宴会,庆贺一番,也就是了。于是传出旨意,要光禄寺准备宴席,为徐良等人贺功。

    徐良等人参加这次庆功宴不打紧,又引出了一场新的更大的麻烦——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0回 光禄寺盛摆庆功宴 梅贵妃计害白芸瑞    仁宗皇帝打定主意,在光禄寺摆下宴席,为徐良、白芸瑞、房书安等人贺功。光禄寺接到圣旨,不敢怠慢,连夜进行了准备。第三天一切安排就绪,宴会就开始了。应邀参加宴会的,除了徐良、白芸瑞、房书安等在三仙岛浴血奋战的有功人员外,开封府的校尉队的老少英雄也来了。朝阁主要官员,宰相、副相、枢密院、宣徽院、翰林院的知院、学士,六部的尚书、侍郎,御史中丞、侍御史、太常寺、宗正寺、光禄寺、太仆寺、大理寺、鸿胪寺等的正卿、少卿,都参加了宴会,声势也够隆重的。不但是这些人,连仁宗皇帝也来了,并且还带来了新册立的梅贵妃。参加宴会的全是高级官员,皇上、贵妃也在场,谁敢胡说呀,大家都规规矩矩,坐在席前。

    宴会由当朝宰相文颜博主持。上首正位,是皇上和梅妃,紧挨着是徐良和白芸瑞一桌,再往下,房书安、艾虎、卢珍等有功校尉一桌。宴会开始以后,皇上说了几句,夸赞徐良、白芸瑞等为国立了大功。接着众人举杯,敬了皇上,又敬徐良、白芸瑞等有关人员。

    这位梅贵妃不但说年轻貌美,而且十分风流。让她陪伴仁宗天子,虽说享尽了人间富贵,但也有不称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嫌皇上太老。她暗地里盼望着早日颠覆大宋江山,让她再找个如意郎君。那一天徐良、白芸瑞等人怒闯乐善宫,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她也无心观看这些人的相貌,只知道徐良、房书安十分丑陋。今日在宴会上一看,嗬,白芸瑞这小伙子长得太漂亮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红齿白,准头端正,好像金童临世,恰如潘安重生啊!她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美男子。梅贵妃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芸瑞,心里都要醉了。过了一会儿,梅妃向皇上提出来,要向这几位有功之臣敬酒,皇上当然高兴了,就让梅妃代替他向徐良等人敬酒。梅妃先给徐良敬了三杯,接着到白芸瑞面前,秋波慢转,娇滴滴说道:“白将军,你为皇家的事情出生入死,可不容易啊,我代替万岁敬你三杯。”白芸瑞谢过皇上,一气饮了三杯。梅贵妃还不想离去,又瞅着白芸瑞道:“白将军,我十分敬重你的人品,也知道你为皇家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刚才那三杯是皇上的,再敬你三杯,请不要推辞。”白芸瑞感到意外,愣了半天,喃喃地道:“这……这……”仁宗一笑道:“白爱卿,贵妃敬你酒,你就吃下去吧。”白芸瑞无奈,只得接过酒杯。这个梅贵妃不是一次倒三杯,而是一杯一杯地倒酒,杯杯都要亲自端起递给白芸瑞。白芸瑞觉得十分狼狈,梅贵妃却心满意足。梅妃又向房书安、艾虎等人倒过酒,回到皇上身边,那两只眼,却始终盯在白芸瑞的脸上。

    宴会散了之后,众官员各自回府。别的不必细表,单说玉面小达摩白芸瑞。芸瑞自南海回来之后,心里一直不痛快,经过浴血奋战擒获的俘虏,在家门口跑掉了,虽说皇上没说什么,还给了赏赐、摆了庆功宴,可是自己总觉得脸上无光啊。宴会之后,芸瑞哪儿也没去,天天在家里喝闷酒。白芸瑞的夫人草上红姑盖飞侠,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见丈夫心里不痛快,便想方设法劝慰他,拉他下棋、比剑,让他开心。这一天盖飞侠和白芸瑞刚刚下完一盘棋,门上人禀报,说是房书安求见。白芸瑞与房书安特别投缘,听说老房求见,立即把棋盘一推,说道:“快快有请!”因为房书安是他们家的常客,盖飞侠也没有回避。同时她知道这两个人无话不谈,房书安言语诙谐,可以减少丈夫心中的烦恼,所以就在这儿陪着。

    房书安这几天心里也不高兴,想寻开心,又没地方可去,便溜达到了白府。见面之后,少不了施礼、客套,然后落座。房书安看了看桌上的棋盘,笑道:“老叔,你这日子过得可不错呀,闲了没事,我老婶陪着你下棋,解解心中的烦闷,真比我房书安舒服多了。”盖飞侠道:“书安,你是不知道,这几天白将军心里不痛快,总是愁眉苦脸的,我怕他愁出病来,才拉着他玩儿的。”“老婶,你可真好哇,处处都关心着我老叔,怪不得我老叔对你的感情那么深,别人追他,想和他好,他都不愿意。”白芸瑞把眼一瞪:“书安,胡说些什么!”盖飞侠以女人特有的敏锐,听出房书安话中有话,便笑着问道:“书安真会开玩笑。芸瑞这么年轻,又长年在外,真要有人愿意和他好,他还能不乐意?”“老婶,你可不能这样说,我老叔决不是那样的人,对你是一心一意。就说这次在南海吧,陆小英几次求婚,都被我老叔拒绝了。”白芸瑞一听,妥了,这件事算让你给抖搂出来了。有心不让他说,又一想:制止反而不好,再说这事日后难免会传进盖飞侠的耳朵,让房书安讲清楚了,也省得她疑心。因此芸瑞就没再插言。盖飞侠看了一眼白芸瑞,问房书安道:“书安,你老叔为啥不同意,是不是陆小英人才丑陋啊?”“不对不对,陆小英貌若天仙哪,和你站到一块儿分不出上下。”“那是陆小英不会武艺,与他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对。老婶,我说话不怕你见怪,陆小英的武艺,只在你上,不在你下。尤其她那神鬼莫测的暗器功夫,使人防不胜防。她曾经几次救过我老叔的命。要没有陆小英,恐怕我老叔早死在三仙岛了。”房书安把白芸瑞和陆小英的事,一五一十地向盖飞侠讲说一遍。末了道:“要说小英那个女孩子,也真够可怜的,自幼失去父母,现在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婆家,她看中了我老叔,我老叔又慢待人家,冷落人家,伤透了小英的心。要说我老叔做的也不是都不对,他是为你好啊。因为你非常贤淑,怕伤你的心,才坚决拒绝陆小英的要求的。”

    盖飞侠听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也为陆小英难过,觉得人家几次搭救自己丈夫的性命,那是我们家的恩人哪,芸瑞真要把她带回来,我一定会同她好好相处的。盖飞侠想到这儿,又看了白芸瑞一眼,眼神中带有埋怨的意思。白芸瑞见夫人流露出同情陆小英的表情,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端着茶杯,装着吃茶,避开了她的目光。

    房书安今天的谈兴特别浓,又对盖飞侠说起了在三仙岛上破五关、破七星楼的事,不过这回他没敢再提张笑影要跟白芸瑞那一段,真要提起那一段,白芸瑞非发脾气不可。三个人正在这儿高高兴兴地闲谈呢,门上人进来禀报:“白将军,有个内宫太监,在府门外求见。”白芸瑞一愣:我与这些宦官素无往来,他来见我作甚?但是来了,也不好回绝呀,只得吩咐道:“知道了,请他客厅相见。”盖飞侠见有客人,起身回了内宅,房书安就在这儿等着。

    白芸瑞刚到客厅,见外边进来一人,两个人一照面,认识,来的这位是乐善宫的总管太监于直。前几天白芸瑞他们怒闯乐善宫,同这位于公公见过面。两人施礼已毕,分宾主落座。芸瑞道:“于公公,你到下官府中,不知有何事见教?”“白大将军,咱家向你贺喜了。我来不为别事,专为传达圣上的口旨啊。”白芸瑞赶紧站起来了:“于公公,不知万岁有何圣谕?”“好事,好事啊。万岁爷觉着你们这次到南海,为国出了大力,对你们更加喜欢,尤其喜欢你白大将军。因此,万岁爷要在宫中为你摆宴。白将军,这可是特大的荣耀啊。”白芸瑞有点茫然:“万岁为我摆宴?是真的吗?”“这样的事情,咱家敢开玩笑嘛!告诉你吧,今天晚上万岁和梅娘娘在乐善宫赐你便宴,特地让咱家来告诉你一声。白将军,你快准备一下吧。”于总管说罢,出门走了。白芸瑞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于总管等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白芸瑞回到书房,刚刚坐下,盖飞侠就过来了。房书安问道:“老叔,我看刚才那位,像是乐善宫的于总管,他来有什么事啊?”还没等白芸瑞回答呢,门上人来报,说是徐良来访。芸瑞和书安急忙起身迎接,盖飞侠回避,到后宅去了。别看房书安来了,盖飞侠不用回避,徐良就不一样了,芸瑞是徐良的义弟,弟媳见大伯哥,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草上红姑就回避了。

    白芸瑞和房书安把徐良接进书房,三个人向来不分彼此,随便坐下。徐良道:“兄弟,刚才我在街口碰着了乐善宫的于总管,他说是从你这儿走的。于总管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啊?”芸瑞道:“我和书安正说这件事呢。于总管说,今天晚上万岁和梅娘娘要请我到乐善宫吃饭,让我掌灯以前就到。三哥,这件事是否有点奇怪呀?皇上为啥要单独给我赐宴呢?”徐良一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你们老白家父一辈、子一辈,为国尽忠报孝,难道他那心里不明白?再者说日后用我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大概皇上也觉得前几天那件事情做得有点过头,现在请你吃顿饭,宠络笼络人心,弥补一下过失呗。”房书安道:“哎呀,我这看法与你不同。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哪。”“书安,此话怎讲?”“我是这么想的:皇上要为笼络人心,就该多请几位去,为啥单请我老叔一人呢?要说他的功劳大,不假,可是这次破三仙观,干老你的功劳也不小啊!这个宴又是设在乐善宫,我想着肯定有问题,弄不好是个圈套、陷阱!”芸瑞吃了一惊,道:“书安,于直是个老太监,为人忠厚,没办过啥错事呀,几十年才升了个乐善宫总管,他敢假传圣旨吗?再说我方才问他,他亲口告诉我这是皇上的旨意呀。”“这有可能。不过你记住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乐善宫可是梅贵妃住的地方,前些天咱们在那里和她争吵了一场,后来又派兵追赶阴光大法师,她能就此罢休吗?肯定得同咱们斗!她哄骗万岁,让万岁请你去赴宴,然后她那嘴一歪,随便定你个罪名,你受得了吗?”芸瑞道:“皇上召见,不敢不去呀,要不去就是抗旨不遵,这个罪名也担不起呀。”徐良道:“宴是要赴的,不过多加提防也就是了。酒要少喝,话要少说,耳要多听,千万不可贪杯。”芸瑞道:“三哥,书安,你们放心。我到那儿点点卯,见见皇上和梅娘娘,喝上一杯两杯,就说身子不爽,我就回来了。”徐良道:“这样吧,我们在府里等你。不要超过三更天,你不回来我们不睡。”

    这件事说定了,三个人又随便扯了些闲话。中午徐良和房书安也没走,在这儿一块儿吃了饭。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徐良和房书安回了开封府衙,白芸瑞带着随从骑马赶奔皇宫。于总管说得清楚,便宴设在乐善宫,芸瑞知道乐善宫在皇宫的西北部,因此,便直接骑马来到皇宫的北门——拱宸门外。

    白芸瑞跳下坐骑,跟班的接过缰绳。他刚走进拱宸门,由里边出来两个小太监:“白将军您好,我们给白将军请安了。”“好,好。你们是——”“白将军,我们两位是乐善宫的,奉于总管之命,特地在这儿等您。白将军,走吧。”

    因为这两个太监已经向守把拱宸门的侍卫说过了,所以他们也没有阻拦,白芸瑞就进了皇宫,在小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了乐善宫门口,芸瑞就站住了。门口的太监向里一报,不一会儿有人出来了:“白将军,您真准时呀,往里进吧。”“于总管,万岁在这儿吗?”“在,在,进来吧。”白芸瑞赶忙整了整衣冠,随着于总管进了乐善宫。来到当院,刚想要报名叩见皇上,抬头一看,正厅里灯火明亮,椅子上没有坐人!芸瑞有点怀疑,看了一下于总管,于总管脸上还是那么笑着,把他往里让,并挑起了门帘。白芸瑞怀着惊疑的心情,走进正厅。进正厅闪目观瞧,见屋中央摆着张方桌,放着三把椅子,厅里空无一人!宫女献上了香茶。于总管道:“白将军,你先吃杯茶,万岁和贵妃一会儿就到。”于总管说罢,退出了正厅。

    白芸瑞没敢往椅子上坐,借着明亮的宫灯,闪目观瞧,见屋子的两头各有一个门户,上边挂着黄色门帘,不用说那是贵妃娘娘休息和梳妆的地方。再看外间的摆设,珠光宝器,金碧辉煌,很多器物,都是见所未见。芸瑞正在观看,忽听外边环-叮当,响起脚步之声。他以为是皇上和贵妃来了,赶忙弯着腰站在一旁。随着帘栊声响,进来了八名宫女,接着进来的是那位新近册封的梅贵妃。梅贵妃一进屋,便脱去了粉红色斗篷,露出一身藕色宫装,满脸带笑,来到白芸瑞面前:“哟,白大将军你早来了?要知道这样,我洗澡的时间就不用那么长了,也该早点过来才是。”

    白芸瑞知道皇上没来,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了在光禄寺宴会上敬酒的事,心里就是一阵烦腻,但又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说:“万岁宣召,臣怎敢晚来。”梅贵妃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亲昵地说道:“白将军,告诉你吧,万岁请你,倒也不假,不过呢,这是我的主意,你是国家的栋梁之臣,我这几天想你呢。可是我身居九重,又不能到宫外去,没有办法,才让万岁传旨,召你进宫赴宴的。”芸瑞听到这儿,脑袋“嗡”的一下,心说:果不出房书安所料,是这个女人的主意。那么她请我干什么?我要百倍警惕,芸瑞想到这儿一句话也没说。梅贵妃咯咯一笑道:“白将军何必那么拘束呢!随便一点多好啊。坐,快坐,坐下好说话。”梅贵妃拉了一下凳子,又去拉白芸瑞,芸瑞吓得赶忙后退一步:“娘娘在此,哪有微臣的座位。”“嗳,我不是说了吗,你是国家的栋梁,皇上都那样器重你,我能不喜欢你嘛!再说……再说你又这么年轻,还这样漂亮……”芸瑞觉得面红耳赤,更不自然,有点局促不安了。这是皇宫内院哪,对面又是皇上的宠妃,一句话说错,就要掉脑袋啊!

    梅贵妃见白芸瑞始终不肯就座,她那两眼一转,说道:“白将军,你经常走南闯北,经多识广,一定见过很多奇珍异宝。昨天皇上送我一件珍宝,其白如玉,其细如脂,玲珑剔透,非常招人喜欢。如果让你看上一眼,也会爱不释手。可是我不知道那件珍宝叫什么名字,又不好意思问皇上,你能给我指点一下吗?”白芸瑞不得不答话了:“臣只会捉贼,不识宝物,恐怕有负娘娘的厚望。不过您要肯拿出来,让臣开开眼,臣也很感激。”梅贵妃听了这几句话,高兴得眉开眼笑:“白将军,这件珍宝在我的卧室里,咱们一同进去观赏吧!”

    白芸瑞闻听此言,猛一激灵,脑子飞快转了几圈,躬身道:“贵妃娘娘,臣今日身子不爽,不能久呆,既然圣上有事,我就暂且告辞,过两日再来。”“白将军,不看珍宝也就算了,哪能说走就走呢!圣上正在换衣服,一会儿就到,来人。”“是,听娘娘懿旨。”“吩咐下去,酒宴摆上。”内侍答应一声,接着就忙乱开了。时候不大,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白芸瑞到这会儿再不坐也不行了,只好欠身坐下。梅贵妃把凳子拉了拉,尽量靠在他身边。她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白芸瑞前面,一杯端在手中:“白将军,莱已上齐了,不能让放凉,咱们俩趁热吃吧。来,干一杯!”梅贵妃端起杯,举到芸瑞面前,作出要碰杯的样子,芸瑞连手都没抬,说道:“贵妃娘娘,万岁还没来呢,做臣子的,怎敢先动手呢?请您不要越礼,臣不敢奉命。”梅贵妃一笑道:“白将军,你那礼节也太多了。皇上在这儿,你们是君臣;皇上不在这儿,咱都是臣子,没有两样。我不喜欢你这么呆板,在我的面前,越随便越好。语言、行动,能像你的脸蛋那样讨人喜欢,有多好啊。算了,不喝就不喝吧,白将军,我听说你们父子两代为皇家卖命,你爹就是为国捐躯的?”“是的,臣父死在冲霄楼铜网阵。”“你们家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到现在才封你个二品将军,皇上也有点赏罚不明啊。白将军,我非常喜欢你,你以后能经常到我这乐善宫走动走动,我一高兴,在皇上面前一句话,就能让你封公封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能常来吗?”白芸瑞气得涨红着脸,浑身战抖,竟说不出一句话。他朝那八名宫女看看,那些宫女也在对他微笑。梅贵妃道:“白将军,不用怕,这几位都是我从天竺国带来的,她们决不会坏我的事。另外我告诉你,你们外臣以为皇宫内院是三尺禁地,戒备森严,其实正因为戒备森严,不易走露消息,才有不少的风流韵事。就说今天晚上吧,我请你到这儿来,确实是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怀疑,但是呢,我让皇上在佛堂里拜佛,结佛缘,求佛祖赐寿,让他长命百岁。在你进乐善宫的时候,才让他点着一炷香,这支香没两个时辰着不完;香没着完,他就不能离开佛堂,别人也不能去惊动他,不然的话,佛缘就结不上了。所以,无论咱们这儿办什么事,他也不会知道。白将军,我的心意你明白了吗?来来来,随我到卧室看珍宝吧。”

    白芸瑞这下可火了,真没料到梅贵妃如此下流啊!但他还不敢发作,“腾”地站起身躯,袍袖一摆,往外就走。梅贵妃身手特别快,一下子把白芸瑞的手腕给抓住了:“慢!你打算去哪儿?”白芸瑞甩了下手腕,没有甩开,又用力甩了一下,还没甩脱。芸瑞心中一惊:这个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呀!只得愤愤说道:“既然万岁不能前来,我的身子也有些不爽,要告辞了!”芸瑞说着就想往外走。梅贵妃一抖手,把他拉了个趔趄,几乎撞在梅贵妃的怀里。梅贵妃仍然面带笑容,娇滴滴地说道:“哟,白将军,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哪能说走就走呢!皇上亲口传旨,让我在这儿替他招待你,你若一杯酒不喝,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呀!”“这个——请贵妃娘娘松手,让外人观之不雅。既然娘娘这么说,臣就饮了这一杯。”白芸瑞说着就去端桌上酒杯。梅贵妃把他的手按住了:“慢。要饮这杯酒,还是那句话,咱们俩碰上三杯。一递一盏,换着喝。”“这个——”“不愿和我碰杯也行,得让我罚你一大杯。彩霞!”“在!”一个宫女过来了:“娘娘有何吩咐?”“把那个玉盏取来!”“是。”宫女取来了一只白羊玉盏,这只杯玲拢剔透,价值连城。梅贵妃亲手倒了一盏酒,双手捧着,端到白芸瑞面前:“白将军,要走可以,请把这盏酒饮下,让它表一表我的一番心意。”芸瑞看了看,这盏酒约有二两。他心中暗想:慢说二两,就是二斤,也休想把我灌醉。伸手接过酒碗,一仰脖,全都喝了下去,把玉盏往桌上一放:“谢娘娘赐酒。”梅贵妃一阵奸笑:“好了,你走吧。”

    白芸瑞一转身,大步出了正厅,向外就走。还没等他走下台阶呢,就觉得心慌意乱,天旋地转,猛然间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梅贵妃一阵冷笑,对厅里八名宫女道:“去,把他抬进来。”这八名宫女过去抬起白芸瑞,进了正厅:“娘娘,把他放在哪儿?”“放在我卧室的床上!”“这——”“快抬去!”“是。”宫女们不敢再说什么,抬起白芸瑞,进了卧室,扒掉靴子,仰面朝天放在了床上。梅贵妃扑过去趴在芸瑞的脸上亲了个够。然后她眼眉一立,狞笑道:“嘿嘿,白芸瑞,小达摩!你的名声那么大,还是落进了我的圈套啊!不过我本不想这么干,也是让你给逼到这一步了,你既然不识抬举,无情无义,就休怪老娘心黑手狠了!”

    梅贵妃为啥要这样对待白芸瑞?在这里咱先交代几句。前文书说过,这个梅贵妃原名并不叫达达梅尔,也不是天竺国王的九女儿,而是叫温玉香,是天竺国王和阴光大法师派到宋仁宗身边的奸细,她要同朝廷内部的分裂势力结合起来,共同颠覆宋朝的江山。这个温玉香还非常风流,她嫌仁宗皇帝老,心里总眷恋着金奎亮。上次在光禄寺宴会上一见到白芸瑞,那一颗心就又扑到芸瑞身上了。温玉香心想:以我自己的美貌和地位,引诱白芸瑞,他不会拒绝,然后再让老头子大大加封他的官职,他就会被紧紧地攥在我的手里,供我玩乐。只要不被老头子发现,我就尽情玩乐,啥时候被老头子发现了,再倒打一耙,管让他白芸瑞抄家灭门,死无葬身之地。

    温玉香为啥要选中白芸瑞作对象呢?这有两个原因。一,芸瑞年轻、漂亮,如果能上钩,可以达到她精神和性欲方面的满足;二、芸瑞是少林名僧凌空和峨眉剑客夏侯仁的徒弟,一旦陷害他成功了,罪灭九族,旁及师门,那么少林派和峨眉派都得受到株连,开封府校尉队也好不了,他们都得完蛋。这些人一垮,隐藏在内部的叛乱势力就可以兴风作浪了。

    书里表过,言接正文。且说梅贵妃见白芸瑞被蒙汗药弄倒了,人事不省,她是又恨又喜,立即指示这八名宫女,把白芸瑞的帽子、上衣、靴子都扒下来,又拿来一壶酒,浇在芸瑞的头上、脸上、前心、后背,连被褥都浇上了酒,不一会儿卧室里便酒气扑鼻。这儿的现场做好了,又让这些宫女围着酒席宴随便吃喝,弄得杯盘狼藉,桌上、地上全是菜。这些现场都做好了,梅贵妃便让宫女对她进行改扮:打坏头上的珠宝,抓乱满头青丝,拽去外衣,撕破上衣,露出了红兜兜,然后拽下卧室的门帘,推翻桌子,踢倒凳子,又哭又叫,就闹腾开了。宫女们也是一阵阵乱嚎。

    四帝仁宗正在佛堂里做他的佛事。这一炷香已经快要燃完了。突然,他听到外面传来哭闹之声,起初并没在意,心里还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乐善宫哭闹,要搅了我的佛事,非重重处罚他不可。仁宗想排除杂念,不听外边的声音,可是不行,这哭闹声越来越大,简直是撕肝裂肺,还有宫女的喊叫声。哎呀,他听出来了,怎么像我那爱妃的声音呢?仁宗也做不下去了,便站起了身躯。正在此时,梅贵妃一头乱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一下子扑到仁宗怀里,哭喊道:“万岁为臣妾作主哇,我可活不成了。”仁宗心里不由一惊:“爱卿,你不要啼哭,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万岁呀,你那个宠臣白芸瑞,不顾君臣大礼,欺负臣妾,我是活不成了哇——”仁宗不听则可,闻听此言不由冲冲大怒,当时就要惩处白芸瑞——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1回 小达摩宫院受酷刑 小五义夜闹乐善宫    宋仁宗正在乐善宫佛堂做佛事,忽听外边有人哭闹,心中就是一惊,还没等他发问呢,只见梅贵妃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进来了,一头扑在仁宗怀里,又哭又闹。仁宗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惊又疼,连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梅贵妃哽咽着,把她编好的瞎话端了出来:“万岁,你还问呢,都是你那个宠臣白芸瑞,不顾君臣大礼,欺负臣妾,我可活不成了。”仁宗就是一惊:“什么?有这等事?”“万岁,您不相信吗?这是千真万确呀。臣妾奉万岁的旨意,在正厅招待白芸瑞。起初他以为您要到场,所以还比较规矩,不吃不喝,也不往那儿坐,就这么站着。臣妾一看,他不动筷子,我怎么向您交代呀,只好劝他道:‘白将军,万岁爷正在做佛事,不能来,你就坐下吧。’他这才坐在了那儿。臣妾代表万岁敬了他三杯,哪知道白芸瑞见酒如命,尤其这皇封御酒、玉液琼浆、山珍海味,他平时哪里见过呀,便不顾命地吃喝起来,一会儿就有了醉意。他斜着眼瞅着臣妾,哈喇子流到桌面上,一定要臣妾陪他喝酒。臣妾敬他是个英雄,又是万岁的宠臣,就陪了他两杯,后来他烂醉如泥,色胆包天,把臣妾当作盖飞侠,硬往卧室里拖。万岁请想,他是个舞刀弄剑的将军,臣妾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哪能受了他的神力呀,看他醉到那个程度,力量一点不小,抱住臣妾照脸上就亲,硬是拖到卧室,拽坏了臣妾的外衣和上衣。后来他实在乏累,昏睡在床上,侍女们才把臣妾拉了出来。若非他昏睡过去,恐怕臣妾早被他玷污了,万岁,我可活不成了哇——”

    梅贵妃的话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不得不信。仁宗气得眼珠鼓起多高,灰白胡子乱抖,心说:白芸瑞大胆大妄为了!这儿是皇家内苑,三尺禁地呀,你就敢如此无礼,欺负朕的爱妾,按律我就该把你满门抄斩!仁宗想到这儿往起一站,推开梅妃,往外就走。到门口又停住了,他转念一想:这事不可能啊!芸瑞那小伙子行为端正,可以说非礼不视,非礼不听啊!他敢在乐善宫放量畅饮,欺负贵妃?不会,绝对不会,看来事有可疑。

    宋仁宗平静了一下心情,扭回头瞅着梅妃,一阵冷笑:“嘿嘿,你可真会做戏呀。虽然说这件事朕没有亲眼目睹,但孤相信白芸瑞决不会干出这样的事!说这话明明是对他的陷害!快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干?是谁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讲!”梅贵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莫非我哪一句言语有错,或是做的不像,让他看出了破绽?不对,这个老头子在诈我,我决不能后退:“万岁,臣妾知道白芸瑞是你的宠臣,别说万岁没有亲眼目睹,您就是看见了,也会说白芸瑞是闹着玩的。好了,臣妾不再说了,在九重之内发生这件事,不但臣妾丢人,与万岁脸上也不光彩。既然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干脆死了得了。”梅贵妃以攻为守,好似凶神附体,“呼”地一下,扑向供桌,抓起一根蜡钎,拔掉红蜡,一掉头,就要扎向自己的咽喉。这个蜡钎有半尺长,三个梭一个尖,是银制的,真要扎上,还能好得了吗?仁宗一见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了皇上的尊严了,扑过去抱住梅妃,没用劲儿就夺过了她手中的蜡钎。悔贵妃就势往仁宗怀里一躺,两眼一翻,昏过去了。屋里一阵忙乱,宫女们又喊又叫,总算把梅妃给弄醒了。梅贵妃如醉如痴,痛哭不止。

    仁宗皇帝也没主意了。他看着梅贵妃,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果死了,我还再上哪儿找去?但要他杀白芸瑞,也不那么忍心。皇上想了半天,起身离开佛堂,要亲自观看现场。梅贵妃一见,带着八个宫女也跟过来了。她就向皇上讲述,芸瑞在哪儿坐,她在哪儿坐,后来芸瑞怎么拉她,等等。皇上一看,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下乱七八糟,满屋都是酒气,皇上就信了两成。皇上又进了卧室,刚一进屋,就觉着酒气扑鼻,再看白芸瑞,赤着上身,没穿靴子,躺在龙床上。其他啥都不用说,仅仅躺在龙床上这一条,就够皇上生气了。梅贵妃又赶忙说了白芸瑞怎样把她抱起来,她怎样挣扎,撞倒了桌子、凳子等等。仁宗有五成相信了。仁宗心想:看来现场不会有假,白芸瑞酒气醺天,又躺在龙床上,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治他的罪。但是,白芸瑞不憨不傻,为啥要这样干呢?朕还得查问明白。问谁呢?问这些宫女?没必要,肯定她们同梅妃说的一样,那么就得问白芸瑞本人了。

    仁宗打定主意,要亲自审问白芸瑞。他一声吩咐:“来人,传金瓜武士。”“且慢。陛下传武士干啥?”“朕要武士站堂,御审白芸瑞。”“陛下,此事不妥。”“啊?怎么不妥?”“陛下请想,那白芸瑞乃习武之人,粗野成性,脾气上来了,什么事情不敢干?万岁御审,一旦白芸瑞撒野,惊吓了圣驾,怎么办?”“嗯,可也是。依爱卿之见呢?”“依臣妾之见,传于总管进来,让他审问。第一,于总管是近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您能信得过;第二,免得把这件丑事向外张扬。”“爱卿言之有理,传于总管。”

    于总管就在院里站着呢。宫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太清楚,但断定白芸瑞是遭人陷害。梅贵妃为啥要陷害白芸瑞?他还真猜不透。一听皇上传他,急忙进屋,跪倒在地:“叩见吾皇万岁。”“起来吧。于爱卿,你看着没,白芸瑞吃酒带醉,欺负朕的爱妃,又袒胸露腹,躺在御床上。朕要你在乐善宫审问白芸瑞,他为什么这样干,必须问清楚,并录下口供。倘若能把此事审清问明,朕自有重赏。”

    于总管一听,我的娘啊,让我审问白芸瑞,这差事可不好干哪!如果说白芸瑞有冤,是遭人陷害,梅贵妃能饶过我吗?别说受赏了,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呀!如果判白芸瑞有罪,既对不起良心,也惹不起开封府的校尉呀,皇上能把他们全杀了吗?徐良、艾虎都与白芸瑞是过命的交情,这些人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皇宫大院可挡不住他们哪!他们要摘我的脑袋,还不是易如反掌?于总管思前想后,左右为难,不敢揽这份差事。

    皇上见于总管半晌无言,有点不高兴:“于直,朕的话你听着没有?为何不领旨?”于总管已经想好了应付的办法,赶忙叩头道:“万岁明鉴,奴才有下情上奏。”“讲吧。”“谢万岁。想那白芸瑞,乃是二品将军,国家的重臣,违犯了王法,应该交有司衙门审理才是。倘若让奴才审问,他的罪名怎么定呢?弄不好让朝臣们质问,奴才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哪。”“依你之见呢?”“依奴才之见,应该交给有司衙门去审理,依律定罪,不管怎么处置,都能堵住朝臣们的嘴。”“这件事发生在皇宫内院,能让朝臣审问吗?”于直明白了,皇上不想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啊。于是说道:“万岁明鉴,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宣有司官员进宫,在这儿审问,不就行了。”皇帝一想:是这么个理。再者说于直是个太监,从没问过案,这样的大案让他审问,非误事不可。让谁进宫审问呢?皇上想来想去,选中了大理寺正卿孙立。当即传旨,宣孙立进宫。

    孙立闻听皇上宣召,不知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来到乐善宫,见皇上跪倒磕头:“臣大理寺卿孙立,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拜见了皇上,又拜见贵妃:“臣孙立拜见娘娘千岁。”“免礼,平身。”仁宗皇帝看着孙立,叹了一口气:“孙爱卿,朕宣你进宫,是有件案子要卿审理。于爱卿,你对孙爱卿说一下吧。”于总管一看,皇上不愿亲口说,只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按照梅贵妃的话,学说了一遍。皇上和贵妃都在这儿坐着呢,他不说也不行啊。

    孙立听罢,面带奸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为啥呢?说起来话长,当时朝臣中间分为两大派,这两派在政论上往往不合。一派以宰相文颜博为首,有使相、开封府尹包拯、枢密院掌院颜查散、刑部尚书杜文辉等等,这些人办事公正,从不徇私枉法,因而得罪了不少权贵;另一派以御弟晋王赵吉为首,有户部尚书李天祥、大理寺正卿孙立等等。这些人阳奉阴违,贪赃枉法,结成了一党。这两派有时和平共处,有时斗争激烈,但在暗地之中都想把对方摧垮,为此各自在寻找着机会。孙立闻听白芸瑞干出这种灭门之事,怎能不乐呢!看皇上和贵妃的意思,要惩治白芸瑞,只要把白芸瑞扳倒了,包黑子也得引咎辞职。

    孙立心里高兴,嘴上不说,向前一步,躬身回奏道:“启禀万岁,是不是让臣把白芸瑞带到大理寺,连夜审问?”皇上摇头道:“不用,朕要你就地审问,以免外传。”孙立一听,在这儿审问,也可以,消息传不出去,开封府和文颜博都不会知道。但是审问得有人站堂、录供啊,于是又道:“臣就在这儿审问。不过升堂问案,要有站堂的、录供的,还要摆设刑具呀,请万岁恩准,让大理寺来五十个人听用。”皇上一想:孙立说得也是,便点头答应。当即有人到大理寺传旨,调来了五十名人役,全套刑具。乐善宫的西屋就成了临时大堂。

    皇上觉得这件事太不光彩了,不愿在这儿停留,起驾到养心殿去了。梅贵妃则留在正厅,监视孙立的审问。大理寺卿孙立在公案后边坐定,旁边坐着两名记录口供的书办,堂下站着下役,列摆着全套刑具。孙立一声喝喊,有人从龙床上抬出来白芸瑞,扔在堂下。再看白芸瑞,仍在呼呼大睡。孙立没法,命人提来一桶凉水,浇了芸瑞一头一身,白芸瑞浑身一抖,才慢慢醒来。白芸瑞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还阵阵发疼,眼前发黑。他强打精神坐起来,睁眼一看,不禁吃了一惊,以为是在做梦,用手拧了下大腿,挺疼。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成了囚犯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孙立见芸瑞醒过来了,对着他一阵冷笑:“嘿嘿,白芸瑞,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犯罪事实从速招来!”白芸瑞这才看清楚,上边坐的是大理寺正卿孙立。芸瑞心想:我犯什么罪了?怎么被弄到大理寺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进乐善宫的情景,这才恍然大悟:我中了梅贵妃的奸计了!孙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啪”一拍惊堂:“罪犯白芸瑞,还不快快招供,难道说要等着受刑不成!”白芸瑞道:“孙大人,刀快不斩无罪之人,白某没有犯法,你让我招的是什么?”“白芸瑞,你不用嘴硬,没有犯法能把你带到这儿来吗?我且问你,你赤身露体,躺在龙床之上,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还不算犯法吗?”芸瑞那脑袋“嗡”的一声,心说:梅贵妃真够狠毒啊,为了陷害我,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了。他朝上看了看,说道:“孙大人,什么龙床,卑职根本不知道。”“你躺在乐善宫,是本官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夤夜之间来到乐善宫,要干什么?”“大人若问我为什么到的乐善宫,卑职有下情回禀。”白芸瑞从接到圣旨说起,一直到摔倒在乐善宫门口为止,把过程全说了。

    孙立一听,白芸瑞的话像是真的。转念一想,我们同包黑头斗,正没把柄呢,好容易找着了这么个茬口,能轻易放掉吗?何况还有梅贵妃做主,弄好了我能再升一级。白芸瑞你也不用埋怨我,常言道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你就作我们两派斗争的牺牲品吧。想到这儿他把脸一沉,猛地一拍惊堂,吼道:“白芸瑞,你睁眼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乐善宫!本官奉皇王圣旨,审问你这一案,你要没罪,皇上能让审你吗?你别觉得不含糊,立有大功,今天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那些功劳都没了!若从实招认,对你还有好处;若嘴硬不招,难免皮肉受苦!招!”“白某并未犯罪,无供可招。”“好啊,你夜入皇宫,吃酒带醉,调戏贵妃,欲行无礼,又醉卧龙床,这还不算犯罪吗?”白芸瑞闻听此言气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鼓起来了:“姓孙的,白某行的端立的正,你要屈枉于我,只能是痴心妄想!”“好啊白芸瑞,竟敢咆哮公堂,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四十!”“是!”有人把白芸瑞拖翻在地,扒去衣服,抡棍便打。古代社会对待犯人的狱具,一般只用鞭苔,重犯才用拷刑。倘若遇到酷吏,所用的刑具就太多了,有挺棍、夹棍、脑箍、脚夹、麻棍、拶指、跪芒、烙铁,还有什么一封书、鼠弹筝、拦马棍、燕儿飞等等,名目非常多。现在对白芸瑞施的就是挺棍。棍子长约五尺,粗如茶杯,一头涂红色,一头涂黑色,犯人被压在地下,有人按头,有人按手,有人按腿,两边各站一位掌刑的,木棍抡开了,朝犯人屁股蛋子上打,别说四十棍,二十棍就能打得血肉横飞,三个月不能起床,八十棍就能要了小命。

    白芸瑞一看要受此酷刑,知道躲避不了,于是舌尖一顶上腭,运用气功,屁股蛋子就鼓起一寸多高,挺棍打上,坚硬如铁,没打够二十下,把两个掌刑的震得手腕发麻,打不下去了。再看白芸瑞,呼吸均匀,像没事人一样。孙立一见气得鼻孔冒烟,摆手让掌刑的退在一边。心说:我不怕你白芸瑞硬挺,挺棍不行换烙铁,烙铁不行换脑箍,今天非让你在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不可!他一声吩咐,有人抬过来了大火盆,盆里的炭火着得通红,火苗有三尺多高,里边烧着六块烙铁。烙铁已经烧红,孙立一摆手,掌刑的拿起来就奔白芸瑞。

    正在这时,只见从乐善宫的东屋屋顶上,“噌噌”跳下来六条黑影,起身形便扑奔西屋。有一人没进屋门就喊上了:“呀——呔!我看你们哪个敢下手!”就这一嗓子,吓得宫里宫外的太监、衙役无不打颤,梅贵妃几乎由椅子上跌倒地下。大理寺正卿孙立也打了个冷战:“什么人敢夜入皇宫!”这些人谁也不管他那一套,有个大脑袋跳过来照着拿烙铁的就是两个嘴巴,打得他“哎呀”一声,烙铁落地,嘴角淌出了鲜血。来的是谁呢?正是开封府的小五义再加大头鬼:白芸生、韩天锦、徐良、卢珍、艾虎和房书安。

    原来白芸瑞进宫之后,房书安总怕出事,就把这几个人叫到了一块儿,在开封府校尉队那儿等候白芸瑞。眼看着过了三更,还不见白芸瑞回去,这几个人就有点急了,他们一商量,便带好应用之物,越墙进入了皇宫。上次来过乐善宫,没费劲儿便找到了地方。几个人跃上屋顶,趴那儿观看,看到白芸瑞受杖刑,房书安就要下去,被徐良拽住了。现在一看,孙立要用酷刑,众人这才跳落当地,直奔公堂。徐良他们一出现,可乱套了,这些站堂的衙役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房书安一看上面坐的是大理寺正卿孙立,火就不打一处来。他知道孙立和晋王赵吉是一伙,专与文大人、包大人唱对台戏。房书安一想:这小子在这儿用酷刑啊,我非揍你一顿不可。想到这他往上一纵,扑奔孙立,一把抓住了莽袍。

    孙立一见房书安就吓得真魂出窍。他知道大头鬼孬点子多,难缠。又一想,我是国家的三品命官,能怕你吗?他把眼珠一瞪,喝道:“呔!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如此大胆!左右,把这个狂徒给我拿下!”左右在哪儿呀?都躲到墙旮旯了,谁敢往前站,碰这些祖宗啊!房书安抓着孙立乐了:“好你个孙立,睁眼看看谁是狂徒!你才是狂徒呢,竟敢对有功之臣动此酷刑,我要教训教训你!”房书安说着话,左右开弓,照着孙立的两颊就打开了,一会儿孙立那脸腮肿得像发面馒头,又黑又紫,还顺着嘴角淌血,把孙立疼得杀猪般地嚎叫:“救命啊,要打死人了!”

    徐良、房书安一露面,梅贵妃就知道事情要坏,她赶忙打发一个小太监去向仁宗报告。仁宗正在烦闷,忽然听说徐良、房书安持械夜闯皇宫,也吓坏了,心说:这些人真要在乐善宫闹腾起来怎么办呢?有心不去,又怕梅贵妃受惊,只得坐辇回到乐善宫。乐善宫里边正乱呢,太监、宫女躲在一边,站堂的衙役不敢露面,徐良等人围着白芸瑞,看着让房书安打孙立。皇上一下辇,有人喊了一声:“万岁驾到!”乐善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跑出来了,跪倒在地,迎接銮驾。梅贵妃也过来了,见过礼,搀扶着仁宗的胳膊。

    房书安正打得高兴,听说万岁驾到,也不敢再打了,手一松,站在一旁。大理寺正卿孙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当院,往仁宗面前一跪,哭诉道:“万岁,房书安、徐良等人目无王法,毒打朝廷的命官,万岁给为臣做主啊——”仁宗把脸一沉:“爱卿不必多言,暂且闪退一旁。”孙立又磕了个头,退在一边,两手捂着脸,在那儿流泪。

    于总管搬了把椅子,扶皇上坐下,梅贵妃紧挨仁宗站立一旁。徐良一看皇上来了,得行君臣大礼呀,一使眼色,众人整了整衣冠,来到仁宗面前,跪倒参拜。仁宗看着徐良等人,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也没让他们平身,喝问道:“徐良,尔可知罪?”“臣不知罪犯哪条。”“好啊,你还敢顶嘴,尔等夤夜之间,未奉宣召,私入皇宫,还不犯法吗?”“万岁容禀。臣等六人在街头查夜,忽听皇宫有人呼叫,为了保护圣驾,这才来到乐善宫。”仁宗闻听此言气得直翻白眼,又说道:“既为保护朕,这毒打朝廷大臣,该做何解释?”房书安道:“万岁,孙立是被臣打的。为什么要打他呢?臣有下情回禀。”“讲!”“万岁,白芸瑞也是国家的命官,而且是有功之臣,不知身犯何律,遭孙立酷刑逼供?要用烙铁烙胸,这是为何?”

    皇上一听,也有点埋怨孙立:朕让你问案,为什么用起酷刑呢?倘若白芸瑞真的有冤,怎么办?房书安打你,活该。想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看,见白芸瑞好好地在屋里跪着,这才有点宽心,知道烙铁没用上,就被房书安他们赶到了。皇上闻听房书安追问白芸瑞犯了什么罪,怎么说呢?真不好出口,但是不说不行,只好说道:“白芸瑞不识抬举,吃酒带醉,调戏贵妃,睡卧御床,犯下了欺君之罪,是朕宣孙立进宫,夜审白芸瑞的。”房书安、徐良等人一听,觉得仁宗的话太荒唐了,决不能有这种事!房书安道:“万岁,您是个明君,您想想这种事有没有可能啊!白芸瑞不憨不傻,敢跑到皇宫里来胡闹吗?再说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哪!臣以为此案复杂,应该把当事人全都传到,一样过堂,分别审问,如果单单用酷刑逼问白芸瑞一人,有点不太合理。”“房书安,朕亲眼看见他袒胸露腹,躺卧御床,还能有假?”“万岁,白芸瑞是怎么躺上的,您看着没?他调戏贵妃娘娘,您看着没?”“这……”皇上一时语塞。他看了梅贵妃一眼,贵妃朝着他作了个杀头的手势,皇上摇了摇头,停了会儿说道:“徐良,尔等还是不是大宋的臣民?”“吾皇万岁,臣等自然是陛下的子民。”“尔等拜见寡人,身佩凶器,犯不犯大宋条律?讲!”“这个……”“来人,把他们的兵器下了!”“是!”由宫门外闯进来十二个金瓜武士——这都是皇上由养心殿往这儿来时传旨调来的——到徐良等人面前就动手,摘去了身上的兵刃和所有暗器。皇上看了看,还不解气,吩咐一声:“把他们都给绑了!”

    侍卫们往前一进,就来捆人。徐良等在皇上面前哪敢乱来呀,一动没动,束手就缚。房书安可不干了。他一想:我们都被绑上了,谁去报信儿,我呀,走了得了。老房想到这儿一跃而起:“哎呀,跪这一会儿两腿怪酸疼的,我到外边溜达溜达,一会儿再来!”侍卫们一见他要溜,七八个人一齐扑了过来。老房的轻功在徐良、白芸瑞等人面前显示不出来,一般场合下还真管用。再说皇宫里边的宫院围墙又不高,也就是八尺左右,这哪能挡住房书安哪,脚尖点地跳上墙头,一跃而下。墙外的军兵反应过来再要追赶,已经没影了。皇上见房书安走了,也没说让追,先把这几个人拿下再说,徐良等五人全被上了绑绳。放下这儿的事情暂且不表。

    单表细脖大头鬼房书安。离了皇宫,就思索开了:我干老他们在皇宫里遇难,谁能解救呢?求文颜博?不行,上次那个老头子也几乎被斩,他去也没用;让朝臣们联合保本?哎呀跟不上,那还得等天亮,现在这事情紧急呀。嗳,有了,找八王爷去,八王是皇上的叔叔,万岁也得敬他三分,对,找八王。老房看准方向,直奔南清宫。

    八王千岁赵德芳,乃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儿子,太祖驾崩,由他弟弟登了帝位,是为太宗。太宗传位其子真宗,真宗传给了赵祯,就是当今天子仁宗。因此,从世系上说,八千岁是仁宗的叔叔,从皇权上讲,大宋江山本来是人家赵德芳这一支的,所以,仁宗皇帝很尊重他这个叔叔。赵德芳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平时很少出门,也不大过问政事。这一天倒有了精神,时过半夜,还在与王妃闲谈。忽然,有个王官在帘外咳嗽,八王就问:“什么事啊?”“回王爷,宫外有人求见。”“天这么晚了,让他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回王爷,此人说有重要事情,一刻耽误不得,必须马上禀报王爷。”“啊?让他进来。”“是。”时候不大,王官领进来一人,在八王面前“扑通”一跪,二话不说,放声就哭。

    八王也给闹愣了。坐起身子一看,原来是开封府的校尉房书安。只见他满头是汗,知道是赶急路来的,八王就是一惊:“书安,出什么事了?”“王爷,大事不好,他们要没命了。”“谁没命了?”“徐良、白芸瑞,还有艾虎、卢珍、韩天锦,都要没命了。”八王爷没听清楚,以为这几个人都死过了,气得眼珠一翻,几乎昏过去,老眼中也滚出了泪花:“房书安,徐良他们是怎么死的?”“哎呀王爷,我是说他们快死了,现在还没死呢。”八王瞪了他一眼:“连句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您别问了,皇上要杀他们,都在乐善宫那儿捆着呢,我的腿快,跑出来找您,您要去的快了,还能和徐良见面,要是晚去一步,只有收尸了。”

    八王一听也急了,立即吩咐备轿。有人取来了瓦面金锏,这根锏是太宗皇帝亲口所封,可以上打昏君,下打朝臣。八王千岁坐进大轿,吩咐一声:“快!赶奔皇宫!”轿夫抬起来,好似飞的一般,就到了皇宫门口。值班的侍卫一见是八王爷,谁敢阻拦,当时放行。皇宫里头不能飞跑哇,只能慢慢行走,房书安扒着轿杆,把宫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八贤王不听则可,听了此言,不由得气往上涌,心说:万岁,你这样做可不对呀,为了一个妃子,竟要屈杀忠良,我岂能看着不管!八贤王怒冲冲来到乐善宫,就要质问皇上——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2回 八贤王保本救忠良 众贼寇血洗南清宫    八王千岁赵德芳闻听皇上要杀徐良、白芸瑞,急得他眼中冒火,匆匆忙忙来到了乐善宫。到这儿一看,果然不错,徐良等五人都在门外捆着,但是没见白芸瑞。王爷吩咐:没我的话,谁也不准对他们施刑!然后下轿,进了乐善宫。房书安在他后边紧紧跟随。乐善宫的太监、宫女和皇宫侍卫一见八王,急忙跪倒:“王爷千岁千千岁,我等叩见王爷。”“免礼,万岁在这儿吗?”“回王爷的话,万岁在这儿。”“尔等闪退一旁。”八王爷迈着老态龙钟的步子,朝正厅走来。

    皇上已经接到禀报,说是八王来了。仁宗就是一皱眉,心说:一定是房书安干的事。这个老头子,天已经这么晚了,还跑来干什么!只得起身相迎。八王见了皇上,要行君臣大礼,被仁宗拦住了,只打了一个躬,便坐在一旁。仁宗皇帝一看见八王手中那根瓦面金锏,就觉着有点头疼。他知道这根锏是他爷爷太宗皇帝封给八王的,八王平时把它供起来,一般不动,要请动瓦面金锏,就是遇到了难缠的大事。仁宗心想:皇叔啊,虽然你的金锏厉害,但也得讲理呀,朕要把理摆出来,看你有何话说。皇上瞪了房书安一眼,然后说道:“请问皇叔,你老人家不在南清宫善养玉体,深夜到此,为着何事?”“陛下,方才臣在宫门外,见徐良他们身上绑绳,他们都是有功之臣,为什么被捆绑在此?”仁宗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说又不行,只得把白芸瑞酒醉寻事、徐良等夜入皇宫等等情节,说了一遍。末了道:“皇叔请想,这儿是皇宫内苑,不是客店旅馆呐,啥时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做还成何体统!他们都是官人,起码知道夜入民宅有违国法,何况这儿是皇宫!尤其在皇宫里毒打朝廷的命官,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国法,有没有朕?皇叔说句公道话,他们这样做违犯不违犯国法?给他们处分,应该不应该?”八王爷听皇上这么一说,一时也答不上来了。闭眼想了想,道:“陛下,依臣看来,徐良等人夜入皇宫,必有原因,抛开这个原因不讲,单说夜入皇宫,难以使他们服气。这个原因是什么呢?就在白芸瑞身上。他们是结义弟兄,情同手足,为了皇家的事,共同浴血奋战,出生入死,能忍心看着白芸瑞掉脑袋吗?必然要进宫求情啊,这都在情理之中。再说白芸瑞这件事,听陛下所说,他吃酒带醉,调戏贵妃,这件事老臣有点不敢相信。白芸瑞不疯不傻,能干这种事吗?万无此理呀!此案一定有冤!”仁宗苦笑一下道:“朕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是千真万确呀!朕亲眼目睹,白芸瑞袒胸露腹,躺在御床之上,这该如何解释?”这些事房书安都向八王说过,因此他是早有准备:“万岁,您说看见白芸瑞烂醉如泥,袒胸露腹,躺在御床上,但他是怎样躺上的,您亲眼看到了吗?焉知不是有人从中陷害呢?这么说吧,无论此事是真是假,有冤无冤,都应该审清问明,弄清楚再作处理,切不可操之过急。在白芸瑞的事弄清之前,应该先把徐良他们给放了,听候处理。不知万岁意下如何?”

    八贤王说着话,直晃他那瓦面金锏,不知是有意呢,还是老了,手腕打颤,拿不稳。反正仁宗看了,心头直发毛。他不敢也不愿同八王爷发生冲突,再说他也不愿处死徐良等人。皇上想了想,说道:“皇叔所言极是,孤准本就是。”“谢万岁。”“且慢。万岁,臣妾有本上奏。”梅贵妃听说八王爷来了,不敢在皇上身边站立,一转身躲进了卧室。没来中国的时候,她就研究了宋王朝内部的各派势力和相互关系,知道了除了皇上之外,三个人的权力最大,也最难惹,这就是八王千岁赵德芳,当朝宰相文颜博,使相、倒坐南衙的开封府尹包文正。她已经与文颜博发生过冲突,胜了;包黑子没在家;今天晚上这个八王来了,我还要依仗皇上的势力把你给打下去!在八王爷没来的时候,她在皇上面前缠磨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动了仁宗的心,吐口要重重惩罚徐良、白芸瑞,直至杀头。谁知八王三言两语,皇上的主意就变了。缚虎容易纵虎难,能让徐良他们走吗?梅贵妃一急,这才露面。

    且说梅贵妃离开卧室,来到仁宗面前,双膝跪地:“万岁,臣妾有本上奏。”仁宗一看是梅贵妃,心中有点不高兴,暗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就没看看这是谁?是朕的皇叔,八王千岁呀,孤尚且让他三分,你若言语有错,惹他老人家动怒,他手中那金锏可敢打你呀!皇上心里这么想,嘴上还不敢斥责梅妃,问道:“爱卿有何本奏?”“万岁明鉴。白芸瑞目无君王,调戏臣妾,袒腹御床;徐良等夜入皇宫,持械行凶,这都是万岁亲眼所见呀,有什么查实的?他们犯的都是不赦之罪呀!求万岁速颁圣旨,将这群叛臣开刀问斩,以打击叛逆势力,挫挫他们的嚣张气焰,切不可放他们出宫。这样的事情如果不严加惩处,就会滋长他们的气焰,养痈遗患,噬脐莫及呀。”

    八王一看就知道这位是梅贵妃,他那气便不打一处来。前些天文颜博一度被皇上免职的事,八王也听说了,当时就想进宫找皇帝质问,因为身体有病,没来成。现在这个梅贵妃又跳出来了,公开与他作对,八王能咽下这口气吗?他没等皇上开口,便怒冲冲问道:“陛下,出面干涉朝政的这位女子,她是何人?”皇上一听脑袋就是一晃:好厉害,开口就是干涉朝政,这老头子的气可不小哇,朕还是小心为妙。皇上笑道:“皇叔有所不知,这是孤新纳的梅贵妃。”“哼,身为贵妃,难道不懂得祖宗的法度?后宫为何要干预朝政?依律就该凌迟处死!”皇上一听,也有点慌了,忙打圆场:“皇叔息怒。梅妃原是天竺国人,进宫时间不长,失礼之处,怪朕没有说到。梅爱卿,还不快向皇叔见礼!”皇上的意思,让梅贵妃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梅贵妃倒顶上了,不但不向八王见礼,反而说道:“万岁,恕臣妾不能奉旨。臣妾身为贵妃,哪有向下臣见礼的道理?真要给下臣见礼,岂不有损皇家的尊严?什么八王七王的,我不管。”梅妃说着话,也不等皇上开口,便站起身子,气咻咻立在一旁。

    八王千岁闻听此言只气得胡子挑起来多高,把金锏一举,怒喝道:“好个达达梅尔,竟敢轻视本王,我要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大宋的王法。”八王爷说着话站起身躯,往前走动,要打梅贵妃。房书安道:“王爷,您那金锏可别照头上打呀,打头上可是怪疼的。”皇上瞪了房书安一眼,赶快举手架住了八王的手腕:“皇叔息怒,皇叔息怒啊,劳动您的身体,可不是玩儿的。您坐下休息休息,孤一定重重处罚梅妃就是。”皇上架着八王的手腕,扭过脸对梅贵妃道:“快回卧室去,站在这儿干什么!”梅贵妃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八王千岁政治上的权力特别大,她不得不暂时忍让一下,狠狠地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皇上怕八王再提梅贵妃的事,先开口道:“皇叔,朕就照你刚才说的办。来人,传朕的口旨,把徐良、艾虎、韩天锦、卢珍、白芸生五人放了!”有人答应一声,出外传旨,时候不大,五个人都回来了,先叩见皇上,谢过不斩之恩,又拜见了八王千岁,然后立在一旁。皇上又道:“对白芸瑞的事,朕也主张查实一下,才宣孙立进宫审问,没料到孙爱卿动用酷刑,引起徐良等人的不满,刚才经您一提,朕便赦免了徐良等人的罪行……”“谢主龙恩。万岁真是圣明之君,臣还要忠心耿耿地保您。”房书安不等皇上把话说完,先跪下磕了个头,又站立一边。

    皇上一看,这个房书安真能钻空子,今天晚上谁也没你折腾得厉害,我还要打算重处你呢,这倒好,你先谢恩了。算了,让你捡个便宜吧。皇上接着道:“皇叔,您看把白芸瑞交到哪里审问为好呢?”“理应交刑部审问才是。”“这个……”皇上有点犹豫。房书安一看就明白了,皇上不想把这件事传出去呀。他眼珠一转,对八王说道:“王爷,卑职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有什么话你就讲吧。”“谢王爷。依卑职看来,白芸瑞这件事不论是真是假,都涉及到皇家的声誉,应该尽量保密,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您是国家的八王,又是万岁的叔叔,最好您受点累,亲自审问,把供词直接送给皇上。”仁宗一听,觉得正合自己的心意,他对房书安也不那么恨了。

    八王想了想道:“不行,不行。本王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倘若审问不明,岂不有负圣望?”八王说这话,实际上是试探皇上的口气。仁宗一心想让八王审问,怕他真的推辞,便道:“皇叔,房爱卿所言,有一定道理,您就受点累吧。”“既然陛下这么安排,臣领旨。”

    房书安、艾虎亲自到东屋去领白芸瑞。到那一看,大理寺正卿孙立坐在一旁,正难受呢。老房嘿嘿一笑:“孙官儿,对不起,我们把白芸瑞带走了,回头见啊。”孙立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白芸瑞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变化,站起身同着房书安和艾虎出来了。八王千岁拜别皇上,带着徐良、白芸瑞等转回了南清宫。

    此时东方已经发亮,别人折腾一夜困不困没有关系,八王可受不了,因为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哇。他安慰白芸瑞几句,把他交给王府的卫队,自己回屋休息去了。徐良等人安慰了一下白芸瑞,也回了开封府。这一白天平安度过。

    天快黑的时候,八王把白芸瑞叫去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芸瑞含着眼泪,把前后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八王听罢频频点头,知道肯定是梅贵妃捣的鬼,有意陷害白芸瑞。她刚到皇宫,为啥要害白芸瑞呢?芸瑞就把南薰门外发生的事情又学说了一遍。末了道:“王爷,依臣看来,这个梅贵妃到中原来,必有特殊的使命,弄不好就会颠覆大宋的江山,日后还会出更大的乱子呢。”“芸瑞,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咱没有确切的根据,不可乱说,说了皇上也不信呀!你这一个时期就住在我的南清宫,本王不会难为你。平时可以不戴刑具,在院里自由些,但在公开场合,刑具还得戴上,以免皇上知道了,孤不好说话。”“王爷,您的话臣全明白。”这一天白芸瑞吃喝、休息得都挺好。他知道在八王这儿不会受什么委屈,另外八王还会帮他辨明冤枉。

    天黑之后,八王给开封府蒋平送了封信,说是夜审白芸瑞,要他们派人旁听。蒋平和展昭等人商量了一下,派小五义、小七杰和房书安等到南清宫,旁听对白芸瑞的审问。这天晚上天气比较闷热,八王传话,把公堂设在花园赏花亭。宫里人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八王升位。八王千岁赵德芳,在左右人役陪伴下,来到花园赏花亭,升坐公位。白芸瑞手脚戴着镣铐,跪在堂下。徐良、房书安、艾虎和小七杰等人站立一旁。八王爷一本正经,宣布夜审开始。他指着白芸瑞说道:“白芸瑞,你吃着大宋的俸禄,穿着大宋的官服,皇上对你又特别宠爱,为何胆大妄为,夜入皇宫,行为不端?本王奉圣命审你这一案,你必须如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讲!”“威——武——!”站堂军喊着堂威,显得一片肃穆。“王爷,微臣冤枉啊——”“这件事乃圣上亲眼所见,你还冤枉什么,难道说敢要欺骗孤王不成!”“王爷容禀,微臣确实冤枉,您要问我为何夜入皇宫,听为臣从头讲来。”

    白芸瑞刚开始讲说事情的经过,南清宫的一个门军过来了,对徐良道:“三将军,门外有人找您。”徐良来到南清宫门口,闪目一看,站着个听班模样的人,没等徐良开口,他就喊上了:“三将军,是小人叫您呢。”“你找我?有什么事?”“三将军,我是给您送信儿的,四老爷和展老爷让您赶快回去,说有要事相商。”徐良一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骑马奔开封府而去。他想着这儿是京城,白芸瑞又在八王的宫里,不会出什么事,因此也就没告诉房书安,便走了。徐良回到开封府,到值班室一回,蒋平和展昭都不在,徐良就有点纳闷儿:他们既然找我,为啥又不在这儿呢?等找到蒋平再问,蒋四爷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徐良脑袋“嗡”的一声,一拍大腿说道:“糟糕,我中了什么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四叔,我先回南清官,您快带点人前去接应。”蒋平也吃了一惊,两人分头办事而去。

    徐良说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是这样吗?确实不错。这件事还得往前再追叙一笔,八王千岁赵德芳夜闯皇宫,怒斥梅贵妃,救走徐良、白芸瑞之后,梅贵妃那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这个回合失败得这样惨,八王把白芸瑞要去了,那个老头子必定不肯为难白芸瑞,倘若将真情向皇上奏报,皇上对我产生怀疑怎么办?梅贵妃绞尽脑汁,最后想出一条釜底抽薪的毒计。次日五鼓仁宗上朝之后,她立即展开白纸,写了几句话,交给一个心腹宫女,又对她耳语几句,宫女点点头,揣好信笺,出宫而去。

    徐良刚离开南清官,东面的围墙上便显出了人影,黑影一晃,蹿进三个胖大的和尚,每人掌中一条独脚娃娃架,随着这三个大和尚,又跳过来七八个人,每人掌中一把鬼头刀!房书安一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刚要开口问话,忽听周围声音乱响,西墙、北墙那儿,俱都跳过来不少人,这些人合在一块儿,能有一百多位,大部分是和尚,也有头陀,他们一个个持枪舞刀,面带杀气,包围了赏花亭。

    今天在这儿陪着八王夜审的,除了文官、书办和站堂军之外,就是开封府的小五义、小七杰,还有三十名王府卫兵。这些人“呼啦”地往起一站,就把八王和白芸瑞围在了中间。王府花园发生了变故,值班的敲响了报警锣,十二名护院教师、一百名卫士,除了留下少数看守大门外,全都拥到了花园。无论多么珍贵的名花异草,也顾不得了,被踩得一塌糊涂。来的这些贼寇,领头的就是那三个大和尚:一个身穿黄袍,一个穿红袍,一个穿青袍。他们对着八王和白芸瑞一阵怪叫。可以看得出,这些人袭击的目标,就是赵德芳和小达摩。

    在小五义、小七杰当中,除了徐良,能耐最大的,数着义侠太保刘士杰。刘士杰压单刀往上一纵,手指大和尚高声断喝:“呔!哪里来的狂徒,莫非吃了熊心咽了豹胆,竟敢夜闯南清宫,难道要造反不成!有你家诸位爷爷在此,看哪个敢来行凶!”身披黄袈裟的大和尚往前一进,高声喝道:“小辈,你是何人?”“爷爷乃义侠太保刘士杰是也。大和尚,你是何人?”“刘士杰,你不必多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要血洗南清宫,把这个宫院里的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要刀刀斩尽,人人诛绝!包括尔等,也活不了!”大和尚刚说到这儿,由他身后跳过来一人:“师父何必同他费口舌,把这小子交给我了!”这大汉端着一根勾连枪,如下山猛虎,直扑刘士杰,双手一抖,分心便刺。刘士杰见此人出手凌厉,没敢小瞧,摆单刀与他战在一处。虽然这位使枪的身法极快,但还不是刘士杰的对手。两人战到七八个回合,刘士杰人随刀转刀随人走,一招拦腰锁玉带,红光一闪,使枪的大汉被挥为两段!当时就是一阵大乱。有个使刀的和尚见了大叫一声跳到刘士杰面前,不由分说,摆刀就砍。刘士杰不慌不忙,挥刀相迎,两个人一来一往,还没够八个照面,再看这个和尚,脑袋和身子已经分了家。大和尚一看可气坏了,抡独脚娃娃槊奔向刘士杰。

    小元霸鲁世杰见大哥赢了两阵,心里直痒痒,拎镔铁轧油锤就过来了:“大哥,你先歇息一会儿,把这个大和尚交给我了。”这位穿黄袍的和尚,可不是等闲之辈呀,手中娃娃槊重有一百二十斤,抡开了像个车轮似地,勇不可当!鲁世杰不知道和尚的厉害,双锤一并喝道:“呀——呔!和尚休得逞强,可知鲁爷锤头的厉害!”和尚一看,对面这位身材瘦小枯干,却掂着一对大锤,少说也在百斤以上。和尚心想:咱们先较一下气力吧!他把娃娃槊抡开了,挂定风声,劈头盖脑往下便砸。鲁世杰绰号小元霸,也是气力过人,喜欢与人较劲儿,一看架下来了,不躲不闪,举双锤往上便迎,娃娃槊正砸在锤头上,耳轮中就听得一声响,娃娃槊被颠起二三尺高。再看鲁世杰,“噔噔噔”退出去一丈多远,身子栽两栽晃两晃几乎跌倒,两只胳膊酸疼,虎口发麻,心说:这个和尚劲儿不小啊,今天碰上硬茬了,可得好好对付。他二次往上闯,与和尚战在一处。也就是五个回合,鲁世杰左手锤又碰上娃娃槊了,“当啷”一声,大锤被碰飞,“哎呀”“扑通”,正砸在一个小和尚的肩头上,小和尚身子一倒,死于非命。鲁世杰见左手锤被磕飞了,吃了一惊,心头一慌,就忘了躲避和尚的进攻了,大和尚乘势往前一进,娃娃槊正拍到鲁世杰的脑袋上,可叹鲁世杰被打了个万朵桃花开,死尸栽倒。柳金杰、柳玉杰一见眼睛发红,弟兄俩蹦过来双战黄袍和尚。大和尚哈哈一笑,与二人打在一处。这两位还比不上鲁世杰,刚过十个照面,两人双双毙命。眨眼工夫,小七杰死了三位。

    开封府的校尉一个个心如刀割。小义士艾虎摆七宝刀跳了过来,恶狠狠照定黄袍和尚后背便砍。大和尚听得金风不善,猛一转身,躲过这一刀,抡开娃娃槊与艾虎战在一处。要说艾虎的武艺,比鲁世杰、柳金杰和柳玉杰高出不少,这把刀抡开了风雨不透,寒光闪闪,耀人二目。只是他要想战倒黄袍和尚,没那么容易,尤其自己的宝刀不敢和人家的娃娃槊相碰,本来两个人的武艺就差着三成,兵器上再不行,艾虎就处处被动了。十几个回合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头上热汗直淌,身法刀法都有点散乱。黄袍和尚则加紧了进攻,一招反背朝阳,娃娃槊正拍在艾虎的后背上,把艾虎打出去一丈多远,“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两腿一伸,绝气身亡。艾虎为国捐躯,小五义都急眼了,粉子都卢珍和霹雳鬼韩天锦,一个使刀,一个抡棒,从两边奔向黄袍和尚。大和尚哈哈一笑,抡娃娃槊迎战二人。打了十二三个照面,这两位也没躲过娃娃槊的攻击,卢珍被打在前胸,韩天锦被拍在了后背,两个人俱被震坏五脏,绝气身亡!从鲁世杰捐躯到韩天锦丧命,也就是一刻之时,小七杰、小五义死了六位!血淋淋的尸体躺卧在地,谁不伤心哪!余下的一个个咬牙切齿,都要往上闯。

    黄袍和尚打死这么多人,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为啥不伸手呢?他伸不了手,被戴着脚镣手铐呢!因为他是钦命要犯,八王爷怕皇上怪罪,在公开场合还得给他戴上刑具,这一下可误了大事了。亭子外一乱,这些人役只顾吃惊,也忘记给他开锁啦!小达摩急得嗷嗷直蹦!八王这才想起来要放开白芸瑞。有人过来赶忙给白芸瑞打开镣铐,正这时候,黄袍和尚就冲过来了。守在八王和白芸瑞身边的还有好几位呢,细脖大头鬼房书安、玉面专诸白芸生,义侠太保刘士杰、笑面郎君沈明杰、超水燕子吕仁杰、井底蛙邵环杰,各拉家伙往上闯,挡住了大和尚。其实这些人也就是抵挡一时,要想取胜,势比登天!正在这时,白芸瑞恢复自由了!他好像挣脱枷锁的猛虎,从军兵手中接过一把鬼头刀,一声喝喊:“呀——呔!众位弟兄暂且后退,把这个老家伙交给我了!”房书安等一见白芸瑞过来,便往后一撤,又守护住了八王。八王见这儿打得如此紧张,早想要离开,可是走不了哇,周围全是和尚,往哪儿去?只得呆在这里,战兢兢观看院里打斗的场面。

    黄袍和尚见过来一个漂亮小伙,手持单刀,特别精神,心中吃了一惊:“来者何人?”“爷爷乃玉面小达摩白芸瑞是也。凶僧休走,吃我一刀!”话到人到刀也到,快如闪电,一道寒光,直劈大和尚的咽喉。大和尚暗道:好刀法!玉面小达摩,名不虚传!挥动娃娃槊,挡住了白芸瑞,两人战在一处。这个大和尚一边打一边喊叫:“诸位,你们别看着了,一齐动手吧,快抓昏王赵德芳,死活不论!”“哗——”一百多个贼人各拽兵器就闯了上来。房书安等指挥八王身边的军兵,拼命抵挡,外圈那十二名教师和七八十名王府卫兵也加入了战团。王府花园,顿时变成了混战的疆场,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惨号,地下又多了几具死尸。

    在这场大混战中,只有一个人没有介入,那就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老房一看,八王爷身边不能没人哪,倘若贼子拥过来怎么办?他趁着这个混乱劲儿,搀扶着八王,偷偷地出了赏花亭,想找个地方躲避,一眼就看见了牡丹亭。这个亭子建在一个小土堆上,地势比较高,可以看清全园的情景。另外呢,土堆的周围全是树木,长得比较茂密,躲到亭子上,可能不会被人发觉。房书安搀扶着八王上了这个亭子,身边还跟着八名护兵。房书安他们刚进亭子,就被人家发觉了,有人高喊:“昏王跑了!被那个大脑袋架到这个亭子里了,追呀!杀呀!杀昏王啊!”二三十个贼子就围过来了。白芸瑞等人心中吃惊,想要去救护八王,但是被这些人给缠住,尤其那位穿黄袍的和尚,死死缠住他不放,芸瑞等人干着急过不来。护院教师和卫队也被挡在了一边。围着牡丹亭的这群贼人,一声呼哨,冲向八王。房书安急忙摆刀相迎,刚被他砍倒一个,又冲过来三个,有个和尚上边宝剑一晃下边一个扫堂腿,一下把房书安踢倒在地,老房顺着土坡滚了下去,脑袋正碰到一块石头上,眼一黑,失去了知觉。贼人一见心中大喜,再次冲了过来。八王身边的卫兵全上去了,不一会儿便倒下三个。八王千岁一看,完了,没想到孤王命丧此地呀!他伸手拽出肋下佩剑,就要抹脖子。

    正在这紧急关头,忽听有人高喊一声:“八王千岁休要担惊少要害怕,徐良来也!”随着话音,雨卢般飞过来一把石子,“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又是一把石子,再有几个人喊叫,冲到牡丹亭上的贼人不是头上长个包,就是眼珠被挤出了眶外,一个接一个往下败退,徐良飞身上了牡丹亭。

    徐良这一到,众人为之一振。他知道眼前情况紧急,无暇细问,摆金丝大环刀往前一冲,杀退了黄袍和尚,把宝刀一顺,递给了白芸瑞:“老兄弟,给你。”“三哥,你用什么?”“我这儿还有剑呢。你们快去保护八王。”白芸瑞手中有了宝刀,如虎添翼,能耐登时增加了三分,整个形势有所缓和。房书安被人碰了一下,也醒过来了。他一看徐良到了,高兴得直蹦,又跑上牡丹亭,守护在八王身边。

    院里的贼人见徐良武艺高强,纷纷后退,黄袍和尚道:“来者莫非是白眉徐良吗?”“不错,正是三老子。我说和尚,你们是哪个庙上的,都叫什么名字,敢不敢报出来?”“徐良,你不必多问。老衲本不想要你的小命,把你调开,谁知你不识抬举,又跑了回来,既然如此,就休怪老衲手下无情了。师弟,上!”大和尚招呼一声,那位穿红袍的和穿青袍的和尚也过来了,三个大和尚三条娃娃槊围定徐良,四个人战在一处。

    两下一交上手,徐良大吃一惊:这三个大和尚武艺都不简单哪!如果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三人配合起来,步步踏着路子,娃娃槊使得风雨不透,弄不好还会败在他们的槊下呀!徐良加了十二分小心,与三个大和尚走了二三十个回合,累得他鼻洼鬓角热汗直淌。徐良一看,再这样下去非吃亏不可,我呀,还用暗器得了。徐良打暗器堪称一绝。打着打着只见他左手一抖,“噗”地一声,一只飞镖打中了红袍和尚的左眼,这家伙“哎呀”一声就败下去了。穿青袍那位一愣神儿,徐良宝剑一摆使一招怪莽翻身,“噗!”把这个和尚来了个大开膛!穿黄袍的和尚见两个师弟一死一伤,大吃一惊,一声呼哨,又过来十几位高手,把徐良围在当中。徐良经过这一番打斗,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哪儿经得住这么多人的围攻啊,一个没注意,被一个和尚的大棍打在了屁股上,脚下站立不稳,“噔噔噔”跑出十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十几个和尚一见哈哈大笑,往上一闯,刀剑齐举,对着徐良就要乱刃分尸——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3回 笑天王单棍扫百寇 夏遂良避难金石寺    且说白眉大侠徐良,为了保护八贤王,在南清宫花园同一伙贼展开了一场激战。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别看徐良的本领那么大,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一次就因寡不敌众,被人打倒在地。众恶贼往上一闯,就要乱刃分尸。

    徐良倒地上了,没人救他吗?有人想救过不来!白芸瑞被二十几个和尚缠着,脱不开身,房书安和刘士杰等正在牡丹亭那儿大战,保护八王。眼见徐良就要横遭毒手。突然,从牡丹亭的顶子上跳下一人,直奔徐良,其快如疾风闪电,转眼就到了徐良身边,手中亮银盘龙棍一抡,“哎呀”、“哎呀”,八九个和尚被打倒在地,余者都退在一边,徐良趁这机会,由地下爬了起来。使棍的是个青年,面目清秀,年约十七八岁。这个小伙子在牡丹亭上已经蹲了一会儿,他看下边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谁跟谁在打,所以没有下手。后来听有人直喊白芸瑞、徐良的名字,他就瞅这两个人,也没瞅准。徐良一倒地,几个和尚喊着要给徐良乱刃分尸,这小伙子这才认准了,亮银盘龙棍一挥,打倒群贼,救起徐良。

    群贼见来了个小伙子,一出手就打倒那么多人,还救起了徐良,可急坏了,那位大和尚一声令下,二十几个人朝着小伙子围了过来。小伙子朝徐良一抱拳:“三叔,你歇一会儿,看小侄我的吧!”徐良心里纳闷儿,这个小伙子是谁?怎么和我大哥白芸生、老兄弟白芸瑞长得有点相似?为何叫我三叔?徐良真有点不解。就见这个小伙子把盘龙棍一抡,同那些贼人打在一处。他是个生力军,又是初生牛犊,加上确实有能耐,大棍到处,挨着就死,碰上就亡,不一会儿打倒了六七个。

    突然,南清宫外一阵大乱,再看四周的墙头上,都有人影晃动。院中有人高喊:“呀——呔!开封府校尉全队在此!你们这些贼子还不投降,等待何时!”这些贼一看,完了。这里有个徐良、白芸瑞和不知名的小伙就够对付了,又来这么多校尉,哪有我们的好哇,干脆跑吧!大和尚一声招呼,众贼子夺路便逃。那能让他们走嘛!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当然了,这次混战对贼人极为不利,加上他们心虚,是边战边逃。经过一番血战,还是让四十几个人跑掉了。

    又来的这一帮正是展昭、蒋平带来的人。他们一看这个惨景,都止不住流下了眼泪。众人先向八王请了安,送他回卧室休息,派定刘士杰、沈明杰在这儿保护,余者回来清扫战场。先收了三义、三杰的尸体,又收了死的护院和军兵的尸体,死的有二十八位。然后清理贼人的遗尸,大部分是和尚,查了查,共有六十二具。这些尸体都被分别放在了一边。

    徐良左右看了看,不见那个使棍的小伙子,心里直纳闷儿,又问众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是谁,又到哪儿去了。正这时候,“嗖”地一下,由宫外跳进来一人,此人身轻如燕,飘落在地,声息皆无,腰一弓腿一登,就到了徐良等人面前。徐良一看,正是那位使棍的小伙。徐良高兴得一把拉住他的手,热情地问道:“小英雄,你到哪儿去了,我们正找你呢。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府上是哪里呀?”小伙子左右看了看,问道:“三叔,我先恕个罪,请问哪位是白芸生,谁是白芸瑞?”

    这个小伙子一来,白芸生和白芸瑞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白芸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得身上热血沸腾,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好好看看。听他这么一问,两人都过来了:“孩子,我就是白芸生。”“我就是白芸瑞。”“爹爹,叔叔,我可见着你们了。”小伙子撒手扔棍,“扑通”朝地下一跪,拿膝盖当脚走,抱住白芸生的双腿,就哭开了。白芸生也弯下腰,搂抱住这个小伙子,哭得泣不成声,这一下把在场的人全都闹愣了。他们都知道白芸生有个小孩儿,名叫白春,五岁那年丢了,后来听说拜了位师父。这个小伙子向白芸生叫爹,莫非是白春又回来了?这小伙子能耐那么大,真是白春就好了。小伙子哭了一会儿,又给白芸瑞磕头,接着向众人见了礼。

    徐良道:“小英雄,你是叫白春吗?这是从哪儿来呀?”“三叔,小侄正是白春。至于我从哪儿来,一者说起来话长,二者事关重大,此地也非讲话之所,等回到开封府,我再详细告诉您。”徐良一听,行,这小伙子不但武艺好,还有心计,长大了肯定有出息。众人见他说得那么神秘,也没再往下问,把这儿的事情安排一下,让王府长史处理贼子和军兵的尸体,他们抬起艾虎、鲁世杰等六人的尸体,回了开封府。当然白芸瑞还得留下,不过为了防备万一,他没有再戴刑具。

    且说徐良众人,回到开封府,天已经亮了。把事情安排了一下,各自休息。未末申初,徐良起床,擦了把脸,来找白芸生,到这儿一看,他们爷儿俩也刚刚起来,这儿还有两个大和尚。白春告诉徐良,这是他的两位朋友,他们一块儿进京的,见徐良有要事相告。徐良闻听此言,再次与两个和尚见礼。两位和尚一个法名横宽,金石寺的方丈;一个叫法辰,金石寺的都寺。后来徐良道:既然有要事,就多找几个人一块儿谈吧。于是,白芸生、白春、横宽、法辰和徐良一同来到校尉队议事堂。徐良又派人请来了蒋平、展昭、房书安。白春告诉徐良:这件事非常重大,必须在门外撒岗,不许别人偷听,也不许有人靠近。徐良答应,都作了安排,白春这才说出了他到这儿来的经过。

    原来白春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在门外玩耍,被人贩子偷走了,几次转手,落到了一位著名剑客今古奇人柳目柳成光的手里。柳老剑客见这个小孩儿人长得漂亮,非常喜欢,后来打听到他是老白家的后代——白芸生的父亲白金堂和白玉堂是一母同胞——更高兴了。他给白家送了个信儿,便收下白春做了徒弟,七年功夫,把全身本领都教给他了。后来他发现这个孩子不但天资聪明,而且臂力过人,使刀使剑都嫌不够劲儿,柳老剑客就又给他找了两位师父,乃是当今使棍的尖子,一位叫独棍神佛马天夫,一位叫神棍无敌马天池。弟兄俩也挺喜欢白春,把棍术倾囊相授。三位高人教一个徒弟,白春的能耐自然很大了。后来他们给白春打了一条亮银盘龙棍,告诉他可以出去闯荡江湖了。老师送他个绰号,叫笑天王。就这样,白春拜别师父,回了金华老家。白春回到家中,全府上下喜欢的了不得,可是他只住了五天,无论如何也住不下去了,非到京城找他父亲和叔叔不可。他的母亲无奈,只好打点行装,送他上路。在路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天路过光州地界。正在路上行走,忽然刮起了微风,抬头一看,空中起了一片乌云,这块云黑压压雾沉沉,不一会儿便布满了天空,接着一声炸雷,下起了倾盆大雨。白春一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如果被雨淋着,行路多有不便,抬头看前边有片树林,就想到那儿暂避一时。谁知等进了树林,雨水照样朝身上浇,因为这片林子树木不大,枝叶不密,根本遮不了雨。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顺着树木的缝隙,透过雨幕,影绰绰发现前边有个房子,白春一手掂棍,一手提包,朝房屋奔去。到了近前一看,是座孤零零的土地庙,一间小屋,门窗都没了,已经破烂不堪。白春心想:不管怎么地,总可以暂避一时吧,迈步进了小庙。到里边一看,神道的塑像缺胳膊少腿,歪在一边。再看屋角落,蹲着一位大和尚,看相貌并不怎么凶恶,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旁边放着一柄宣化大斧。看样子这和尚也是到这儿避雨的吧。和尚见有人进来了,眼皮翻了翻,一瞅白春掂着个包,有了兴头,两眼直打转。白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人情世道一窍不通,和尚看着他的包打主意,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对和尚一笑道:“大师父,你也是避雨的吧?咱们俩可以做个伴儿了。”和尚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理他,不过又瞧了瞧他那根大棍,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雨住天晴。白春一看,我还得赶路哇,拧了两把裤腿上的水,往外就走。谁知刚出这个庙门,后边有人大喝一声,把他给叫住了:“站住!你往哪儿去!这个庙是白进的吗?不留下钱财,休想离开!”白春一听,嗬,还想讹钱哪,他笑嘻嘻就站那儿了。扭头一看,那个胖和尚手掂宣化斧,恶眉瞪眼,站在庙门口。白春笑了:“大师父,我在这儿避会儿雨,还得拿钱?”“那是自然。这座庙是我盖的,我就在这儿出家,谁来都得拿钱。”“哈哈哈!大师父,你是个和尚,看着没,这儿是土地庙,你怎么能在这里出家呢?”和尚脸一红,道:“这个你管不着,反正进我这个庙就得拿钱。”“行啊,在这儿避会儿雨,弄脏了屋地,拿钱也应该。大师父,你要多少银子?”“十两。多了不要。”白春笑道:“不多不多,才要十两。看着没,我这个包里有的是银子,你自己来拿吧。”大和尚见白春像个白面书生,又那么年轻,说话总带着笑,以为是被他吓怕了,把大斧往门框上一靠,过去就接白春的包。手还没挨着包呢,“啪嚓”的一声,整个身了摔倒在地,弄了一身泥。和尚生气了,爬起来掂过大斧,怒指着白春:“好小子,你敢耍笑于我,我就该一斧子把你劈为两半!不过佛爷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要你的性命,快快把包放下,我放你逃生。如若不然,就休怪洒家不客气!”“大和尚,要银子就过来取呀,站那儿叫喊什么!”

    和尚知道不动武是不行了,但他还不愿伤着白春,大斧子一抡,挂定风声,使了个乌龙摆尾,照定白春就是一斧。他寻思着我只要把这小伙子吓怕了,给我点银子也就是了。哪知道白春出世以来还没有真打实斗过,今天就拿这大和尚试招了。等他的斧头到了,白春把盘龙棍一举,架住大斧,轻轻一拨,斧头歪在一边,下边一个扫堂腿,“扑通”,和尚又倒泥坑里了。和尚这才知道遇上了敌手,大和尚还不死心,爬起来抡开大斧,上三路下三路左三路右三路就砍开了,砍了半天连白春的衣裳边儿也没扫着。白春把大棍一立,战住他的宣化斧。两人一靠近,白春抽回棍头在大和尚的右肩一摁,那么大个和尚竟站立不稳,第三次摔倒在泥坑。这一下大和尚变成大泥鳅了,白春看着和尚哈哈大笑:“和尚,还要银子不要了?”“不要了。”“和尚,你也是三宝弟子,为啥干这种缺德事呢?我在破庙里避避雨,就要十两银子,这不是劫道吗?按理就该送你到官府治罪!”“施主,你不必再说了。如果嫌揍我揍得不过瘾,来吧,再摔我几个跟头。你就是把我打死这儿,贫僧也毫无怨言,反正我已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了。”“和尚,这话是什么意思?劫道还有人逼你?”“施主,别问了,这事你也管不了。贫僧看你像个正人君子,说不定听了也会生气。”“大师父,你越不让我听,我还非得问问不可。”大和尚实在没办法,再说他也真的有气,就站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道:“施主真乐意听,咱们俩还回到这破庙里,我就告诉你真情,免得在外边让人瞧见。”

    两个人重新回来。大和尚在地下一个小坑里洗了洗手,把大斧靠在一边,长长叹了口气。白春看他面色不好,直皱眉头,想着是饿了,打开包裹,递给他两个大饼,一块牛肉,和尚也不讲吃斋了,说了声“多谢施主”,接过大饼和牛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全填肚里了。和尚道,“施主,您真是个好人,贫僧算服了你了。不过你要问我为啥劫道,我想先问问你,仙乡何处,怎么称呼,你这是到何方公干?”“我家乃浙江金华府人氏。你听说过锦毛鼠白玉堂吗?那是我二爷爷,我爷白金堂,我爹白芸生,我叔的名气才大呢,人送绰号玉面小达摩,名叫白芸瑞,我叫笑天王白春。”和尚大吃一惊:“哎呀,贫僧有眼无珠,冒犯了白公子。要知道是您,吓死我也不敢动手。白公子,我正要进京找开封府的人报告呢,没想到碰上您了,简直太好了,你要问是这么这么回事。”

    原来这个和尚名叫法辰。离此四十五里有座金石山,山上有个金石寺,寺里共有二十八个和尚,老方丈名叫横宽,法辰是寺里的都寺。十天前的一个下午,突然小庙里来了一群客人,俱都是俗家打扮,共有三十几位,是分批来的。有个胖大的客人同横宽一照面,把横宽吓得倒退了几步,刚要招呼,那人把他止住了,他告诉横宽,他们在这儿住几天,等身体复原了,就离开这儿。这期间庙上对他们好吃好喝好招待,同时不准走露风声,既不准香客、游人进寺,也不准寺里的和尚出去。横宽都一一答应。庙里原有的和尚,就成了他们的佣人,稍不如意,还拳打脚踢。法辰实在看不下去,几次问横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横宽都不肯告诉他。后来横宽也有点忍无可忍了,这才告诉法辰,说这群人都是逃犯,领头的叫夏遂良,那个胖子叫昆仑僧。因为横宽曾经在昆仑僧的庙里当过小和尚,昆仑僧知道他在这座寺院,才领着人躲到了金石寺。横宽一再告诫法辰:这些人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千万不能惹恼他们,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法辰闻听是这一伙人,可吓得够呛。他已经听说开封府的校尉队和上三门等武林高手联合大破三仙观,捉住了金灯剑客和昆仑僧,并且解往京师去了,现在怎么到了金石寺?这件事倘若被官府知道了,还不把我们这些人都处死啊?为这事法辰几晚上没睡好觉。这一天,法辰在屋里同一个和尚闲谈,他想起庙里的事,心里起烦,叹了口气说道:“唉!看来我们这个庙要出事了,非被人夷为平地不可!”哪知道墙里说话,墙外有人,正好被绝命剑客叶秋生听到了。叶秋生闯进屋里,一下子抓住法辰,把他扔到了当院,接着过来一伙人,把他痛打了一顿,还非要处死不可。横宽说了许多好话,为法辰求饶。夏遂良亲自问法辰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法辰死不改口,说一概不知,他们才把法辰赶出了寺外。法辰在寺外转悠了两天,没地方可去,就想上吊。又一想:死了干吗?干脆我到开封府告他们得了。于是离了金石寺,往北而行,但是囊中无钱,腹里饥饿,路也走不成啊,又碰上下雨,在这个破庙里避雨,碰上了笑天王白春。白春听罢哈哈大笑:“法辰,你真能胡编哪,夏遂良这伙人在三仙岛全被捉住了,早已解往京城,现在该在刑部大堂受审呢,怎么能跑到金石寺?”“白公子,贫僧可以起誓,我的话决无半句谎言。你若不信,可以到金石寺看看,大约他们还没走呢。”白春一想:法辰的话不像有假,真要夏遂良他们跑到了这儿,那么肯定京城出事了,开封府的人不定多着急呢!干脆我别进京了,先到金石寺去,一顿棍子把夏遂良、昆仑僧等等全打趴下,然后把他们打入囚车,押到京城,我爹和我叔不定多高兴呢!我们老白家的人就走运,专干露脸的事!想到这儿他对法辰道:“大师父,你不是打算上京城去吗?我也是进京的,咱们俩可以结个伴儿。不过,咱不能就这么去,得捎带上几个人。”“捎带人?带谁呀?”“带上金灯剑客夏遂良,卧佛昆仑僧,九头神雕计成达,绝命剑客叶秋生等等,也就是逃到金石寺的那些人,把他们统统给捎上。”“哎呀白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就凭我们俩能把那些人给捉住?”“大师父,我掌中这根盘龙棍,还没有碰到过敌手呢,到那儿只用一顿大棍,管叫他们个个求饶!”

    白春这孩子也真够狂的,这就叫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呀!法辰怕他到那儿吃亏,劝了几句,白春哪里肯听呢,他是执意要去。法辰无奈,只得随着他往金石山走去。走了约十里地,路过一个小集镇,白春看看法辰,不住地笑了起来。他买了套俗装,让法辰在客店洗个澡,换了身干衣,那身僧衣洗过,湿的包了起来。又在店房吃了顿饭,两个人精神头挺足,加快脚程,来到金石寺。

    法辰看见金石寺的山门,就吓得两条腿直打颤。白春道:“大师父,你上前叫门。”“我?我敢去吗?”“怎么不敢去,有我呢。只要把门叫开,就没你的事了。”法辰无奈,抖着双腿,战战兢兢走近山门,“啪啪啪”叩打门环:“开门,快开门!”“来了。是谁叫门哪?”“吱呀”一声,山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和尚,一见法辰,大吃一惊:“师父,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法辰鼓了鼓勇气,问道:“海亮,夏遂良他们还在这儿吗?你让方丈出来一趟好吗?”小和尚愣怔了一下,道:“夏遂良?啊,行行,我给你叫师父。”

    小和尚转身进了山门。法辰扭回头,瞅了一下躲在树后的白春,白春探出头看了看,鼓励他大胆等候。时候不大,由山门里出来一个老和尚,后边跟着七八个小和尚。老和尚一见法辰就埋怨道:“师弟,你怎么又回来了?倘若被那帮知晓,还有你的好吗?别在这儿转悠,快逃往远处吧。”“师兄,请不要误会。法辰并非要回寺院,我是为一个朋友带路的,他想要见您。”“是吗?你的朋友在哪儿?”“在这儿呢!”笑天王白春拽下盘龙棍外边的黄绫套,“噌”就跳了过去,大棍一立高声喝道:“呔!对面可是横宽长老吗?我且问你,金灯剑客夏遂良在不在?卧佛昆仑僧在不在?让那些逃犯赶快滚出来,让我把他们一个个捆上,送往京城治罪,如若不然,我要打进寺院,让你们统统在棍下作鬼!”横宽长老和那些和尚吓得面如土色,张嘴瞪眼,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横宽问道:“请问小英雄,你是何人?”“我乃开封府校尉白春是也!专干抓差办案、捕盗捉贼之事。”“原来是白将军。白将军,你来的晚了,夏遂良他们已经跑了。”“什么?跑了?莫非你要骗我不成?”“老僧怎敢撒谎,白将军若不相信,可到小寺搜上一搜。”白春想了想,头一昂道:“好,我就进里边搜上一搜,看这儿是不是龙潭虎穴!”

    笑天王白春掂大棍走山门,几个小和尚赶快闪在一边。进庙院一看,还有十几个和尚,一个个探头探脑,面带惊恐之色,没一位像是逃犯。白春掂着棍,从大殿到配房,二进院子的藏经楼,小和尚的宿舍,包括厨房、厕所,全看过了,除了殿里的佛像,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春二次来到前院,质问横宽道:“老和尚,夏遂良他们跑哪儿去了?快将实话告诉我,倘若有半句虚言,我让你立时在棍下做鬼!”

    白春说着话,朝院中瞧了瞧,发现大槐树下有块青石,长宽各有二尺,厚约尺半,上面刻着棋盘,是和尚们没事了在这儿下棋玩儿的。白春跳过去把大棍一抡,“啪”地一声打在石头上,棍头被震得颠起三尺多高,再看那块方石,四分五裂,碎了一地。这些和尚一见,无不害怕,有的就往后边退。横宽愣了一下,口诵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白将军,你要问那些人的去向,老衲可以告诉你,他们都走了。到东海小蓬莱碧霞宫去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追赶。”“白将军,他们已经走了两日,你还能赶得上吗?”“那怎么办呢?能看着他们溜掉,不管不问吗?”“白将军不必性急,请你到禅房小坐片刻,吃杯茶,再说下一步的行动也不迟。”

    白春一看,横宽老和尚说话挺和气,不像打他的主意,便点了点头,跟着方丈进入禅房。法辰紧随白春身后,也跟了进来。三个人落座,小和尚献茶。白春呷了几口,心情平静下来不少,问横宽道:“老方丈,夏遂良这伙人为啥走呢?”横宽叹息了一声,说出了夏遂良等人来金石寺前后的经过。

    原来阴光大法师在京城的南薰门外,一时冲动,砸了囚车,抢走了夏遂良和昆仑僧,又打伤了宣威将军冯禹,过后一想,阴光也有点害怕:倘若朝廷发下追兵,前后堵截,怎么办?不但说夏遂良等人会重新落入法网,就是他自己也好不了哇!他与昆仑僧等人一商量,两下分开行走。那些被救的三流囚犯,让他们各自谋生,第二类的想逃便逃,不愿单独逃走的随夏遂良他们一起走。往哪儿去呢?阴光法师告诉他们:天竺国的人马还打着旗号,顺官道奔天竺,他们这些人找地方暂避一时,能东山再起了更好,不能东山再起,就到天竺国去,让他们在那儿重新集蓄力量。昆仑僧一想:光州金石寺的方丈横宽,过去同他关系不错,干脆奔金石寺吧。于是这些人都改扮成俗装,为的是怕途中被人识破,这才来到金石寺。这伙人刚刚同古月和尚分手,展昭、蒋平带着铁甲军就追来了。古月和尚怕夏遂良等人没有走远,因此对展昭他们非常客气,一点架子都没有,并且一再说明,他根本不认识夏遂良和昆仑僧,在南薰门外也没碰着他们,更不存在砸囚车、抢囚犯之事。展昭、蒋平派人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得赔礼告退。阴光大法师骗过了蒋平和展昭,心里一阵高兴,他让天竺国的副使顶替他的名字,带着队伍往回走,自己抄小路也来到了金石寺。夏遂良等人在金石寺住了几天,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派人到光州进行了试探,去的人回来说:光州城里城外,都贴有刑部发出的缉捕文告,列着夏遂良、昆仑僧等十四个人的名字,写的有相貌特征,但是既没画影图形,关口码头城门等处也没人检查。正这时候,发生了法辰都寺说牢骚话的事情。他们把法辰痛打了一顿,赶出了金石寺。昆仑僧一想: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呀!光州距京城太近了,一旦走漏消息,朝廷派大军进剿,我们还好得了吗?干脆到天竺国去躲避一下吧,等力量强大了,再回来报仇不迟。夏遂良等人都同意他的看法。这些人准备行装,打算起程。就在这天傍晚,事情发生了变化。有一人错过镇店,前来金石寺投宿。他这一来不要紧,给昆仑僧提供了一个起死回生的绝好机会,无数英雄人物再次陷入一场空前的浩劫——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4回 昆仑僧残害潘秉臣 勇白春京城报急信    金灯剑客夏遂良和卧佛昆仑僧等人,在京城南薰门外被古月和尚搭救,这些人恰似漏网之鱼,逃到了光州金石寺。在这儿住了几天,觉得仍不保险,打算随古月和尚逃往天竺国。就在这天傍晚,山门外来了位投宿之人,因为这个人的到来,使昆仑僧他们又改变了计划。来的是谁呢?正是武圣人于和的八大护法之首,飞天灵狐潘秉臣。潘秉臣随徐良押解着金灯剑客等囚犯,走到朱仙镇这儿,见万年古佛等高人都离去了,也与徐良告别,转回东海小蓬莱。他走到东海边,思想上又起了变化:我一个人回去见武圣人,说夏遂良如何如何,老圣人能信我的话吗?要能找人证明才行。找谁呢?有了,茅山二圣,洪飞和哈昆,和我同在七星楼受苦,找这老哥儿俩作证,武圣人不能不信。因此他又去了茅山。谁知到那儿一问,二圣到武当山去了,潘秉臣便起身赶奔武当。途中错过镇店,这才到金石寺投宿。飞天灵狐只说到寺里住一夜便要赶路,谁知道这一脚踏进了地狱门。他在山门外叩门的时候,正好让昆仑僧从门缝里看见。这个大和尚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条毒计,登时喜上眉梢,当即吩咐横宽长老,把这个人接进来,让到客室,我派人前去招待。横宽长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唯唯诺诺,连声答应。亲自开了山门,把潘秉臣接进客室。

    昆仑僧立即找了一包蒙汗药,又派个随他们来的和尚,装作金石寺的伙夫,给潘秉臣做了几样菜,每道菜里都下了药。潘秉臣走了一天,又饥又渴,也没想到有人会害他呀,见到饭菜,就吃开了。没吃几口,便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摔倒在地,人事不省。昆仑僧得到禀报,哈哈大笑,带着人过来看了看,又让给潘秉臣灌下一包药,这一下潘秉臣要想醒来,非得有三天时间不可。昆仑僧命人把潘秉臣抬到床头,便亲自去请夏遂良。

    夏遂良听说潘秉臣在这儿,吃了一惊,急忙来到客室。推门一看,计成达、江洪烈、肖道成等人都在这儿,再看潘秉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死一般。夏遂良问昆仑僧道:“高僧,这,这是怎么回事?”“哈哈哈,老剑客,天送奇货上门哪。我且问你,三仙观那场奇耻大辱,你还愿不愿报?”“当然要报。”“这就对了。但是,你要回到东海小蓬莱,怎么向老圣人交代呢?老圣人会相信你的话,为你报仇吗?”“这个——”“恐怕老圣人不但不会为你报仇,还会惩罚你啊。”“我们不是商量好了,要到天竺国,等候机会,卷土重来吗?”“那是个下策。真要去了天竺国,就算叛国外逃,不但武林人物同我们作对,就连老圣人也不能替你说话。”“依你之见呢?”“依贫僧之见,我们都到东海小蓬莱,求老圣人出面,为我们报仇。”“老圣人能听我们的?”昆仑僧一阵狞笑:“金灯剑客,所以说潘秉臣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们要借助他,来扭转整个局面,使老圣人相信我们的话,并由他老人家出面,与开封府和上三门再决雌雄!只要武圣人能参预此事,何愁我们不赢呢!不但说以前的面子都能找回来,还能把开封府和上三门打个落花流水,一蹶不振,一洗我们往日之羞!”夏遂良沉思一会儿,问道:“你的主意是……”昆仑僧把牙一咬,恶狠狠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我们的大事,只好拿潘老剑客当牺牲品了。趁他昏迷不醒,把他的眼珠抠出来,舌头割下来,手指剁下来,让他眼不能看,口不能说,手不能写,再给他吃点药,让他变成傻瓜,然后把他抬回东海小蓬莱。武圣人要问是怎么回事,咱就说潘老剑客落到了徐良、白芸瑞手里,是他们把老剑客弄成了这个模样,我等舍死忘生,才把老剑客救了回来。金灯剑客,你要能这么说,武圣人还会再怪你吗?他能不与开封府和上三门的人怄气吗?”

    夏遂良听完,瞪两只眼,死盯着昆仑僧,昆仑僧身上直发毛:“老剑客。这都是为你着想啊!要想反败为胜,报仇雪恨,只有这么一条路了,除此之外,无路可走哇。”夏遂良沉思了半天,看了潘秉臣一眼,无可奈何地道:“潘老剑客,夏某对不起你呀。昆仑僧,我算是越陷越深,已经不能自拔,只好被你们牵着鼻子走路啊。”夏遂良说罢,一甩袖子,出门走了。

    昆仑僧一看,金灯剑客不制止就是支持,动手吧。这几个恶贼当时动手,残害潘秉臣,武圣人于和的大护法,就落了这么个下场。昆仑僧等人把潘秉臣弄成了残废,然后套上庙里的牛车,连夜离开了金石寺,赶奔东海小蓬莱。

    横宽长老把这些情况向白春讲了一遍,白春还有点半信半疑。横宽道:“白将军,古月和尚也就是那个阴光大法师,在暗中还告诉夏遂良一件事。”“什么事?”“阴光法师说,他们在京里有人。一个是送给皇上的梅贵妃,根本不是天竺国王的九女儿,而是个江洋飞贼,人称九花娘,名叫温玉香,她要从内部坏宋朝的江山,借皇帝之手,来杀包相爷等忠臣,杀徐良、白芸瑞等将军,同时,他们还和晋王赵吉相勾结,晋王府藏有不少敢死之士,随时扰乱京师,晋王跃跃欲试,想推翻皇上,自己登基称帝。”

    白春一听,这可是重大事情啊,如果横宽的话是真,那么京城恐怕要大乱了,这些事我叔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得尽快告诉他们,白春又一想:我一个人说人家会相信吗?不如把这两个和尚带去,让他们作个证明。想到这里,冲横宽、法辰一笑道:“两位师父,您的话我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这样吧,我带二位进京一趟,把这些情况告诉给包相爷,相爷一高兴,说不定还会重重赏赐你们呢。”两个老和尚一想:我们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白春,倘若夏遂良、昆仑僧知道了,还有我们的好吗?干脆随他进京吧,暂且躲避一时再说。三个人收拾了一下,当即起程,赶奔开封。三人紧赶慢赶,这一天来到开封城外,离城还有十八里,天就黑了。白春一想:最好能今夜就进城,住到开封府,有多舒服。同两个和尚一说,二人赞同,于是脚下加紧,直奔南薰门。由于太平时期,城门关得晚,三个人赶进了城里。刚一进城,后边“咣啷啷”声响,城门就关上了。他们都是初次进城,道路不熟啊,由于急着赶路,又渴又累。白春一看,路边有好多家饭馆,先吃过饭再说吧,三人共同进了晚餐。

    由饭馆出来,已是月照高楼了。他们知道开封府衙在里城的偏西边,于是顺御街进了朱雀门。刚到州桥这儿,还没问路呢,突然,在他们右边的一个胡同里,出现一条黑影,一闪便不见了,三个人都看见了。白春心想:此人身法这么快,是干什么的?会不会是夏遂良派来的刺客?三人一对眼光,拔腿就追下去了。要说这三个人的脚程都挺快,可是竟没赶上!三人刚想回头,前边胡同口人影一闪,又不见了。这一下把白春气坏了,非追上看个究竟不可,两个和尚只好在后边追着他。三个人跑来跑去,便到了南清宫的花园后墙下。再找黑影,踪迹皆无。这个黑影是谁,这里暂且不表。

    且说白春三人一到南清宫花园墙外,就听见了里边的喊杀声、金铁交鸣声和惨号声。白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让两个老和尚躲在一边,他跳进花园,这才棍扫群贼,救下徐良和八王。后来开封府的人马赶到,群贼越墙逃走,他又随后紧追,看着那伙贼跳进了一家大院,白春认准了方向,并在墙上画了个标记,这才返回。

    蒋平、徐良、白芸生听白春说出这么多重要的事情,无不吃惊!他们又询问两个和尚,横宽和法辰作了补充,并且说:这些事全是千真万确,起码说我们听到的、见到的是这样,倘若有半句谎言,甘愿受国法严惩。众人分析了一下,觉得他们说的合情合理,尤其梅贵妃和阴光法师的事,与京城里发生的事正相吻合,因此不会有假。蒋平用好言好语安慰了两个和尚,让人把他们送到迎宾馆,好好招待,等着日后做证。为了把事情弄准确,蒋平安排房书安陪着白春,去看一下昨晚上那群贼逃到了何处。据蒋平估计,贼人窝藏的地方,必是王公大臣的官府,这些人耳目众多,去人多了怕他们察觉,所以只房书安一人前去。因为白春才到京城,谁也不认识他,所以他就扮作了老房的书童。白春这小伙子记性还特别好,左拐右转,找到了地方。白春一指墙上的两道痕迹,说道:“就这儿,都进了这个院子。房大哥,你看着墙上那两道印记没?那是我用盘龙棍画上的。”房书安一看就吸了口凉气,拉着白春赶快走。白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多问,随着房书安就回来了。他们转到了这家府邪的大门口,白春这才明白,此处正是晋王府!

    房书安回来向蒋平一说,众人心里更有底儿了。为了稳妥,这件事就他们几位知道,严禁向外扩散;另外,立即赶奔南清宫,如此这般,向八王作了禀报。八王一听也吓坏了,这都是重要消息呀。第一,梅贵妃不叫达达梅尔,也不是天竺国王的九女儿,而是个江洋飞贼,名叫温玉香,到中原来的目的就是要从内部颠覆大宋的江山!怪不得前些日子她那么横啊!第二,晋王赵吉与天竺国有勾结,想篡朝谋位,要惨害忠良;第三,夏遂良等人不惜弄残潘秉臣,而嫁祸于人,他们已经回到了东海小蓬莱,肯定还得有一场凶杀恶战!这些事该从何处下手呢?众人就议论开了。

    赵德芳生性耿直,说道:“诸位,我们要不知道这些事倒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就得马上解决!本王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求他立即传旨,赦免白芸瑞,再拿温玉香和晋王,先从内部消除隐患。”说着话他起身就往外走。房书安把他拦住了:“王爷,您先消消气,坐下听小臣给您分析分析。您说让万岁赦免白芸瑞,可是梅贵妃的事情不解决,能赦免白芸瑞吗?要拿梅贵妃,也不是凭您一句话就能办成的。那是个小狐狸精,皇上的宠妃,万岁爷躺在温柔乡里,正舒服呢,您要他拿办梅贵妃,等于剜他的心头肉啊,能行吗?再说晋王赵吉,那是万岁的亲兄弟,想扳倒他也不容易,这些事还得慢慢来。”八王道:“依你之见,我们该从何处下手呢?”房书安道:“先抓搅闹南清宫的贼子。只要把这件事查清了,什么晋王啊,梅贵妃呀,都得完蛋。”“对,先抓搅闹南清宫的贼子。”白春道:“王爷,那伙贼肯定藏在晋王府。”蒋平道:“王爷,抓贼就得动用军队,动用军队就得有万岁的旨意。以为臣之见,您现在就上殿奏本,把昨晚上贼人搅闹王府的事情向皇上说明白,然后求下一道旨意,要在京城戒严,动用军队,捕盗抓贼,这样我们师出有名,就可以公事公办了。”八王一听,觉得有理,让他们在南清宫等着,自己当时坐轿,直奔皇宫。

    赵德芳虽说不是仁宗的父亲,也跟太上皇差不多,上殿不参君,下殿不辞君,想来来,想走走,谁也管不了。他的大轿一直抬过午朝门,穿过右升龙门,大庆殿前下轿,过右太和门,来到垂拱殿。四帝仁宗正在殿内听政,闻听皇叔驾到,以为是来讲白芸瑞的事,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又不敢不见,只得请上金殿。八王在绣龙墩上坐定,当着皇上和众家朝臣的面,把昨天晚上有强贼夜入南清宫,要刺杀本王,以及小义士艾虎等人阵亡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皇上和众家朝臣听了,无不吃惊,想不到京城内竟然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件。当八王一提出要在京城戒严搜贼,皇上当时照准,颁下圣旨,让步军衙门出动禁军,协同戒严和捉贼。八王辞别皇上,回到南清宫。蒋平等人一见圣旨高兴透了,当即与步军衙门商量了戒严办法,然后带领五百名军兵,包围了晋王府。

    蒋平、徐良、房书安、白春等人都来了。房书安亲自上前交涉:“喂,你们往里传禀,就说开封府的蒋平、徐良,要拜见晋王千岁。”门口这儿站着八名王府的卫士,听说是开封府的人,不敢得罪,说道:“你们等等,这就往里传禀。切记不要喧哗啊。”蒋平等人就在这儿等着。过了好长时间,脚步声响,才由角门那儿出来个人,看样子能有四十挂零,站在台阶上,以十分傲慢的态度,居高临下,睨视着众人。蒋平一看,认得此人是王府的长史,名叫赵喜。在这座晋王府里,除去赵吉,就是他说话算数。赵喜把肚子一腆,胡子一撅,嘴一撇,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啥呀?围住王府的大门,阻碍通行,难道说是活腻了不成?”蒋平知道这种人惹不起,只好抱拳当胸,满面微笑道:“呵呵,是赵二爷。二爷一向可好?蒋则长这厢有礼了。”“哎呀,原来是蒋四爷,还礼,还礼。四爷,你不在开封府听事,跑到这儿干什么?”“二爷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京城出事了,一群贼人大闹南清宫,杀了不少的人,我等奉皇王圣旨,到这儿抓贼来了。”“哈哈哈!蒋则长,你真正大胆!睁眼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晋王府!依你这么说王府里头住的都是贼吗?真乃大胆!倘若这话让王爷知道了,你们还好得了吗?行了,看到往日的分上,我不计较这些,你们快走吧。”“赵二爷,你这话可不对呀,我说奉旨捉贼,并没说王府的人是贼呀。告诉你吧,开封城已经戒严,除了皇宫,无论哪家大臣的府邸,都要搜查!谁敢阻挡,就是抗旨不遵!赵二爷,你刚才的话我也不计较,快打开府门,让我们进去搜吧!”赵喜的脸上显出了十分难看的表情,想了想,缓和一下口气道:“蒋四爷,你们这是公务,我本不该阻拦,只是晋王千岁今日身体不爽,这么多人进府,惊扰了晋王,谁能承担得了?我看你们暂且回府,或是到别的府里搜查,查出贼人,不就完了。真要没查出来,还想搜晋王府,让王爷给你们约个时间,然后再来,你看如何?”众人一听,可气坏了。房书安挤到前边,上了两级台阶,对赵喜道:“赵二爷,你这话有点不在理呀。”“啊?你是何人?”“开封府的校尉房书安。二爷,我们抓贼,事在紧急,能等待时间吗?那些贼都是会飞檐走壁的大贼,要一拖延,跑了怎么办?我们搜查,是挨着府门进,晋王府在这条街的街头,当然要首先搜了!要说到这儿不让搜,那儿也不让搜,这皇王圣旨还顶用吗?我看你还是放明白点,让我们进去,这样对你,对晋王千岁,都有好处。一旦贼人藏在王府,不把他们搜出来,他们不是会危及王爷的安全吗?”“房爷,你别说了,今天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你们再说也没用。来人,送客!”送什么客呀,实际上就是让门口的卫士把他们撵走。七八个军兵“呼啦”一下子过来了,因为房书安站在台阶上,首先就推他:“走吧走吧,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再说也没用,把台阶踩脏了,还得用水冲呢。”这回房书安可不干了,你们不拿开封府的办差官当人看哪,我非揍你们不可!他把巴掌伸开了,双掌齐出,“噼啪”、“噼啪”就打开了,八个军兵全都趴倒在地。他们爬起来,捂着脸,看着房书安直嚷嚷:“好啊,你竟敢打人,这不是造反嘛!”赵喜也没料到房书安有这个胆量,一边往后退一边喊:“房书安,你的胆子不小哇,敢打王府的侍卫,待我告诉王爷,看不扒你的皮!”“赵喜,你给我站住!我可告诉你,房爷今天是奉旨抓贼,谁要敢阻拦,就是抗旨不遵,慢说揍你,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也没事!今天这座王府,你让搜我们搜,不让搜我们也搜!弟兄们,往里进!”

    房书安在这儿吵吵的声音特别大,军兵也跟着起哄,声音传出去多远。赵喜一看可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着王府的卫队喊:“挡住!不能让他们进来!”蒋平、徐良站在前边,看着房书安发疯,他们既不制止,也不说话。房书安大喊大叫,要军队往里冲,蒋平明白,这儿可不敢胡来呀,晋王赵吉是皇上的亲弟弟,别看他不掌实权,实际上等于二朝廷!晋王不发话,你们敢进吗?因此他们俩只是笑着,不下命令。这些军兵只听蒋平的,不听房书安的,要谁的都听,还成军队吗?他们见蒋平不动,便没人敢动,只是跟着房书安喊叫。正这时候,“吱呀呀——咣当!”王府的中仪门开了,门口的军兵赶紧退在了一旁,蒋平带来的军兵也不喊了,众人都注目朝门口观瞧。

    由王府里出来了二十名带刀的侍卫,一边十名,分立两厢;接着又出来十名王官,随后是两名宫女,搀扶着一个人,再后边还有十名王官。看中间这位,年约四十六八岁,头戴王冠,身穿龙袍,腰系玉带,狮子眉,方海口,丹凤眼,颏下一部须髯,往这儿一站,显得非常气派。赵喜急忙过来见礼:“叩见王驾千岁。”“免。赵喜,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在王府门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蒋平、徐良、房书安等人赶忙过来,跪倒参拜:“臣开封府校尉蒋平、徐良、房书安,叩见王爷千岁,千千岁。”“免礼。蒋平,你带这么多人,想要干什么?”“王爷容禀,是这么这么回事。”蒋平只好耐着性子,把群贼大闹南清宫、奉旨在京城戒严抓贼的事,说了一遍。赵吉听罢,点了点头,对赵喜道:“蒋平奉旨拿贼,这也是公事,我这府里不管有没有,也得看看。不过呢,这座府邸太大了,内眷又多,他们不熟悉环境,穿宫过院也多有不便。你就代替他们到里边搜上一搜,看藏的有贼没贼,”“是,卑职这就去办。”赵喜一转身,进了王府。

    蒋平等人听晋王先说那两句,还有点赞成,又一听让赵喜自己去搜,就泄气了,但又不好当面说赵喜搜就不行,非得我们搜,他们只好在这儿等着。约有小半个时辰,赵喜出来了:“启禀王爷。我们把所有的地方全搜到了,没有发现一个外人。”“嗯,那好。蒋平,徐良,听着了吧?我府没有贼人。你们公事忙,还要到别的府里搜查,本王就不留你们了,请回吧。”

    赵吉说着话站起身,就要回府。房书安实在憋不住了,往前一进说道:“王爷留步,房书安有话要说。”晋王显得很不高兴:“房书安,你还有何事?”“王爷,您刚才让王府的人查了,我们不能不相信,但是呢,咱得公事公办,无论他们查得认真还是不认真,都不能代替我们呀。您是皇上的御弟,如果一开始在您这儿就碰了钉子,往下我们还怎么查呀!依卑职之见,您就把我们放进去,有没有让我们看看,这样对您,对我们,都有好处。”晋王赵吉瞅着房书安,眼中透出了凶光,皮笑肉不笑地道:“房书安,你过来,站近点,把话再说一遍。””是,王爷,我的意思是……”

    房书安刚刚靠近赵吉,冷不防晋王伸开巴掌,照着房书安那脸上就是一下,把房书安打得一愣怔,他就忘了是站在台阶上了,一脚踩空,滚了下来。这一掌虽然不重,可是十三个台阶可让老房摔得不轻啊,登时脸就肿了。晋王指着蒋平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人都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横行跋扈,京城里简直盛不了你们了!连本王的话都敢不听!别忘了,大宋的江山姓赵,我们是主子,让你们干啥就得干啥!你们不就是依仗包黑子吗?那是我们家的奴才!你们这群人是奴才的奴才!皇上给你们几句好话,就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来在本王面前指手划脚,真是狂妄之极!滚,都给我滚!如若不然,就休怪本王无情!”

    徐良没料到晋王会说出这样不讲道理的话,他上前扶起房书安,然后对晋王道:“王爷,江山姓赵,我们承认,但是,您是亲王,而不是皇上,我们都是万岁的臣子,包括王爷您也不例外。王爷,你说是吗?”“这个——算你说得对。”“事实是这么回事,你不能不承认。如果说臣子就是奴才,那么你也是万岁驾前的奴才,咱们本没有分别呀!我们辛辛苦苦,为皇家办事,难道说就该受你的欺负吗?再说我们捉拿贼子,并不是个人行动,也不是依仗包相爷的势力,而是奉旨办事。王爷,难道说你要抗旨不遵吗?”“这个——”晋王一时语塞。徐良又道:“王府里如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不该怕我们搜查。你这样推三阻四,到底是为什么呢?王爷,实话告诉您,我们奉旨捉贼,不论哪家府邸都要搜到,你这座王府是搜定了!”晋王赵吉一看,硬的不行了,只好又换一套:“徐良,你要搜我府倒也不难。只是得有一件。”“哪一件?”“万岁的旨意。虽然你现在带有圣旨,但那是戒严的谕旨,凭这个搜府,不行。我要你请一道圣旨,明白无误他说明要搜查我的王府,本王方能奉旨照准。否则的话,嘿嘿,你们休想踏进我府半步!”赵吉说罢,一甩袖子,进府去了。这些执事也一个个回了王府,中仪门再次关闭。长史赵喜还想说什么,一看徐良等人都瞪着眼睛,吓得他磨头就跑,钻进府里再也没敢露面。

    蒋平和徐良一商量,赵吉太横了,不请圣旨不行啊,于是由徐良领着人继续封锁王府,蒋平、房书安骑马赶奔南清宫,找八王爷想办法。蒋平、房书安见着赵德芳,把搜查晋王府碰了钉子,晋王提出要他们请皇上圣旨的事说了一遍。八王听罢,觉得有点为难,皇上平时比较宠爱他这个弟弟,要请旨搜查晋王府,万岁能答应吗?如果一下子给驳回来,下一步可就不好办了。房书安一想:八王说的也有道理,干脆,请八贤王传一道旨意,我们拿着鸡毛当令箭,蒙混过关,只要能进入晋王府,抓到真凭实据,就什么都不怕了。八贤王闻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本王怎么敢假传圣旨呢?”蒋平一想:房书安的主意虽不高明,但不妨试试,于是说道:“王爷,您别说那么多了,让我们去充一充。万一能骗过晋王,让我们进府,就算大功告成。即使被晋王识破,我们另有言语对付,决不会连累您老人家。”八王想了想,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出此下策了。他拿出了一块印着金龙的黄绫。这种黄绫,看上去同圣旨差不多,但是并不一样,一是长短不同,二是金龙的姿态不同,三是上面印的字不同,他这不是圣旨是令旨。另外呢,行文也不敢用“奉天承运”,而是“大宋八贤王”,末尾不说“钦此”,而是“谨此”。八王写罢,交给了蒋平。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晋王府门前。

    徐良、白春一见,急忙问道:“圣旨请来了吗?”“别问了,是八王的旨意,咱就充一充吧。”蒋平拿着旨意,走上王府大门台阶,高声喝喊:“门官听了,本将军已经请来了旨意,让你家晋王快快出来接旨!”门官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往里传禀。晋王闻听蒋平请来了旨意,以为是皇王圣旨,吓得他急忙传令,大开中仪门,两廊动乐,亲自端带撩袍,迎了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5回 二亲王金殿大反目 奉圣旨搜查晋王府    翻江鼠蒋平和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拿着八王爷的旨意,矫称圣旨,来到晋王府门前,蒋平高声喝喊:“晋王爷快来接旨!”晋王赵吉正在同一名爱姬逗乐。他料定蒋平等人根本请不来圣旨,因此就没作任何准备。现在听说蒋平请来了旨意,晋王有点慌了,赶忙传话,命令大开中仪门,两廊奏乐,设摆香案,赵吉身穿王服。接出了府门。

    蒋平捧着旨意,不肯进门,也不开读,因为他心里有鬼呀。晋王几次请他进府,蒋平却道:“王爷,我已经把旨意请来了,旨意上说得清清楚楚,让我带人搜查你的王府。怎么样,让军兵进去吧?”晋王道:“还是先请过圣旨,然后你们再进府吧。”蒋平知道这不是圣旨,哪敢像宣旨官那样大模大样地接受晋王叩拜呢!只是推辞道:“王爷,事在紧急,还是先进府搜查吧。”晋王一想:蒋平既然怀抱圣旨,为啥说话躲躲闪闪呢?莫非其中有假?想到这儿他非要看圣旨不可。蒋平无奈,只得把旨意打开,但是卷着两头,只让赵吉看中间的几行。赵吉揉了揉眼,往前凑了凑,仔细观看,见上面果然写着让蒋平等人搜查晋王府。赵吉心想:蒋平为啥不把圣旨全都展开呢?不行,我一定要看个究竟。待他强行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八王爷的令旨,这一下可把他气傻了,手指蒋平勃然大怒:“蒋平,你真是胆大包天哪,竟敢假传皇上旨意,该当何罪?”蒋平也顶上了:“谁假传旨意了?我说让你接旨,并没说接圣旨啊!难道这不是八王的令旨?”“哼,八王是亲王,本王也是亲王,他有什么权力管我的事?本王只知当今天子,并不知什么八王、九王。”蒋平寸步不让,说道:“你说八王管不了你?你不知道什么八王?这话是你说的吗?你自己想想,说这话越礼不越礼?竟敢说不知道什么八王、九王,此话要传到八王爷的耳朵里,看他不拿金锏揍你!虽说你是亲王,八王也是亲王,但他那亲王就是比你大,他有令旨你为啥没有?凭这一点就能管住你!告诉你赵吉,晋王府我们算搜定了!”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句句紧逼,各不相让。王府的卫队拥到了门口,拔出刀剑紧紧护着晋王。随着蒋平来的军兵,早已气得不得了,也都摆刀仗剑,怒视着晋王。两方面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前面是全副执事,有人高声喝道:“八王千岁到!”原来蒋平和晋王发生争吵之后,房书安一想:要解决这场纠纷,非得八王亲自出面不可。他找到八王,把赵吉的话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八王一听,火气当时就上来了:好你个赵吉,竟敢说不知道有我这个八王,我管不了你这个亲王,我的令旨还不如一张废纸,这还得了,我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赵德芳穿上王服,戴上王冠,抱着瓦面金锏,乘辇来到了晋王府。

    晋王赵吉刚才说了几句不尊重八王的话,也有点后悔。现在一听八王亲自来了,真有点害怕,扭过头就想往府里溜,哪知道已经被八王看见了。八王没有下辇,就喊上了:“赵吉,见了本王不参拜,要去哪里?”晋王没有办法,只好走下了台阶,徐良、蒋平、房书安等人赶忙把赵德芳搀下车辇,气呼呼往那儿一站,怒视着晋王。赵吉赶忙过来,在八王面前大礼参拜,拜毕站立一旁。八王问道:“赵吉,听说你在这里公开宣称,只知有当今天子,不知有什么八王,有这个话吗?”“皇叔息怒,小侄一时糊涂,言语不周,皇叔千万不要见怪。”“你还说咱们俩都是亲王,我无权管你这个晋王,本王的令旨不如一张废纸,有没有这话?”“哎呀,皇叔,这,这怎么说呢,小侄哪敢说您的令旨不如废纸呢?我是说,是说,要搜我的王府,得有皇上圣旨才行。”“怎么,本王的令旨就不管用?”“不是这个意思。皇叔请想,小侄好歹也是家亲王啊,能让他们说搜就搜吗?这关系着皇家的体面哪。蒋平这些人立了点功,就觉得多了不起,京城都盛不下他们了,整日横行霸道,对亲王还敢这样蛮不讲理,对一般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就可想而知了。因此我就想让他们去请万岁的圣旨,谁知道他们请来了皇叔的令旨。我一看就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他们这是仰仗您来欺压我呢,还是有意离间咱们叔侄的感情呢?为这才没让他们搜。”“本王要当面传令,让他们进府搜查,你可愿意?”“这个——皇叔,小侄有一事不明,他们为啥非要搜我的晋王府呢?是不是认定贼人就窝藏在我的府中?”八王道:“别人并没这样说,你若这样认为,也可以这么理解。”“好啊,无凭无据指定我的府里藏有贼人,这不是对我栽赃陷害吗?我也是一家亲王,能这样任人欺负吗?要这么说,没有皇王圣旨,谁也别想进我的王府!”

    八王一看赵吉顶上了,他也没辙了。房书安在一旁插言道:“八王爷,既然晋王要圣旨,您老进宫讨一道圣旨不就行了。”“嗯,行啊,顺辇,打道进宫!”晋王一看八王要亲自进宫讨旨,有点害怕了,他知道皇上对八王也敬着三分,八王讨旨,是一讨即准。不行,不能让皇上发这道旨意,我要进宫阻拦。晋王想到这儿说道:“皇叔且慢,既然您老进宫讨旨,我就陪着您去。”八王知道他的用意,冷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晋王立即吩咐:备轿进宫。两位亲王一同来到了皇宫大内,紫宸殿外站定身躯,告诉值殿太监,要立时见驾。仁宗皇帝下朝之后,来到乐善宫,同梅贵妃一同进了午餐。二人调笑了一会儿,正准备到佛堂烧香,紫宸殿的值殿太监进来了,说是八王和晋王求见。仁宗一听,一位是皇叔,一位是御弟,不能不见哪,只好放下佛事,乘龙辇来到紫宸殿。八王和晋王一同进了殿。八王只打了个躬,晋王行了大礼,二人分坐两边。仁宗问道:“二位爱卿见朕,有何本奏?”赵吉不等八王说话,先开腔了:“陛下替为臣做主啊,我被人欺负苦了。”皇上吃了一惊:“爱卿受何人欺负了?不必啼哭,慢慢奏来。”“谢万岁。听说昨天夜里贼人大闹南清官,惊吓了八王千岁,臣也感到吃惊。今天早上正打算过府问候,谁知臣的府门被蒋平带人给围住了,硬说贼子逃进了我府,他们要强行搜查。臣说了几句不同意的话,他们就口出不逊,还敢辱骂为臣,简直是无法无天哪!臣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你们要搜府可以,得有万岁的旨意。谁知蒋平转了一圈,拿去了八王的令旨,来欺压为臣。万岁,臣也是一家亲王,是万岁的兄弟,他们这样做,不是欺压为臣,明明是瞧不起万岁您哪!”赵吉这番话明着告的是蒋平,实质上把八王也捎带进去了。仁宗听罢心中就有点不高兴,心说:皇叔您也有点不对呀,虽说您的权力大,可也不能大过朕哇,要搜查一家亲王的府邸,只能由朕说话才行,您怎么能传这样的令旨呢?但他知道八王这两天火气特别大,尤其昨晚上贼人搅闹了南清宫,八王更生气了,就想一下子把凶手给抓住,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别惹怒他老人家,倘若把他气坏了,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仁宗想了想,没有说话。

    八王听赵吉说罢,气得胡子乱抖,本想发作一场,见皇上并没有指责他,这才把火气压了压,说道:“万岁,老臣也被人欺负了,你得为我做主出气呀。”皇上一听,嗬,也来了,只好问道:“皇叔,不知是谁欺负了您老?”“就是他!这个晋王赵吉!他站在晋王府门前,当众宣布:只知有当今天子,不知有什么八王!还说臣的令旨不如一张废纸!万岁,你给评评理,他这样说算不算欺负老臣?是不是有违太宗皇帝的遗训?”皇上一听,赵吉这些话也太过头了,遂绷着脸问道:“赵吉,你是不是说过这些话?”

    晋王吓得汗流浃背,没料到皇上处处偏向八王,一点不向自己,只得站起身,故战兢兢地说道:“万岁,臣说过。不不,没说。”“大胆!在朕的面前也敢抵赖!”皇上一想:怎么办呢?赵吉是我的兄弟呀,难道说能为这事处罚他吗?干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赵吉,还不向皇叔赔礼认错!”晋王赶忙过来,跪在八王面前:“皇叔,怪小侄言语无状,气了您老,您就惩罚我吧。”“行了,只要认错就好。”赵吉磕罢头,又退回原地,坐在椅子上。皇上寻思着没事了呢,谁知八王说话了:“万岁,既然晋王提出搜他的王府要有圣旨,您就颁一道旨意吧。”晋王赶忙说道:“万岁,这道旨意不能颁哪,臣的府中确实没有贼人,如果让军兵随意进内搜索,不但说会损坏府里的器物,而且皇家的体面也会扫地!请万岁三思。”八王也顶上了:“万岁,这道旨意非颁不可。贼人大闹南清宫,这是向皇家示威呀,能不把他们抓住,让其逍遥法外吗?蒋平等人奉旨戒严,各处搜查,没什么错呀!为啥晋王百般阻拦,不让搜他的王府呢?这说明他心中有鬼!弄不好贼人就藏在他的府中,晋王府是非搜不可!”“皇叔,你说贼人藏在我的府中,如果搜不出来怎么办?”“取消爵位,砍我的脑袋,任凭万岁发落。赵吉,如果在你府搜出贼子,你怎么办?”“那还有什么说的,窝藏反叛,乃十恶不赦之罪,我甘愿听凭国法处置。”

    皇上一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个人又吵开了,他替谁说话都不合适,便闭着嘴,坐哪儿听着。见两人把话都说死了,便道:“好了,既然二位卿家都同意搜府,朕这就传旨。”“万岁且慢,常言道空口无凭,落笔为宗。臣愿与皇叔写下字据,以便日后查对。”皇上照准。两个人当场写下了字据,签字画押,交给仁宗。仁宗看了看,放在一边,这才掂起御笔,写了一道圣旨,着蒋平、徐良等人搜查晋王府,捉拿贼人,圣旨交给了八王。皇上起驾回了乐善宫,两位亲王也各自乘辇坐轿,离了皇宫。晋王赵吉回府去准备让人搜查,暂且不表。

    且说八王千岁赵德芳,怀里揣着圣旨,就像怀揣小兔子一般,心头乱跳,不是个滋味。他知道此次搜查晋王府,关系重大啊!成功了,不但晋王倒台,连梅贵妃也躲不过厄运;如果搜不出贼人,自己丢掉王爵事小,只怕蒋平、徐良、白芸瑞等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蒋平、徐良、房书安等人,怀着不安的心情,在晋王府门前等待着。见晋王满脸怒气回了府邸,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见八王回来了,一下子都围了过来,一瞅八王,满脸愁云,众人想问也不敢问了。八王看了看蒋平等人,连车辇都没下,把进宫的情况说了一遍,掏出圣旨,双手递给蒋平。末了他叮嘱道:“众位爱卿,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千万认真,不可有半点大意呀。查出贼人,万事皆了;查不出贼人,本王丢职罢爵事小,只怕你们都难逃劫难哪。”蒋平道:“王爷,您放心吧,只要有了这道圣旨,我们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贼人抓住,这一次非把那些奸党扳倒不可。”“但愿如此吧。”八王爷心事重重,回了南清宫。

    太阳偏西,天已到申末了,军兵们站了这么长时间,又饥又渴,徐良让他们分班吃饭。时候不大,众人全都饱餐已毕。五百名军兵分为两拨,白芸生、白春父子领着二百人继续围府,蒋平、徐良、房书安带着三百人进内搜查。这次有了圣旨,他们的胆子壮了,说话气也硬了,王府上下人等则规规矩矩,分别站在一起,谁也不敢来回走动。进入头层院子,院中间站着一百名王府卫队,八十名各色人役,徐良先让他们全都摘下帽子,逐个进行了检查,没发现一个可疑的。然后派十名军兵在这儿监视着他们,不准来回走动。开始搜查各屋,不论是顶棚、地窑、立柜,全看过了,没人!在通往二进院子的两边过道那儿,各留下四名军兵,余者继续搜索。晋王赵吉的书房、客厅、银安殿都在这儿,书房里坐着晋王,旁边站着长史赵喜和两名书童,背后有两名宫女给他按摩,门外还垂手侍立着八名仆人,全是十几岁的小孩儿。这个书房面积不大,站在门口一眼就可以看清楚,没有外人;客厅、银安殿、配房,也没有,蒋平又留下十人,余者准备进第三层院子。晋王由书房出来了,咳嗽一声说道:“蒋平、徐良。”两人站住了:“王爷有何吩咐?”“三进、四进院子,都是本王女眷住的地方,房里还有不少珍宝,你带这些军兵,倘行为不轨,或手头不干净,哼哼,可休怪本王不留情面!”“王爷,你放心吧,决不会发生意外之事,如果有,拿我们是问得了。”蒋平回头又告诉众军兵,进里边可要小心,弄不好就得掉脑袋,军兵们点头。他们这才来到三进院子。来到这儿一看,除了十二名太监,其余全是女的,共有一百多位!别看赵吉不是皇上,光老婆就有三十六个!全是他由江南买来的粉黛娇娃。王妃和他年龄差不多,四十来岁,五位偏王妃也是三十岁出头,余下有二十几岁的,有十七八岁的。除了这些王妃,还有七十二个丫环,四十八个婆子,十几个干杂役的老妈。那些王妃和丫环,一个个花枝招展,如风摆杨柳,不用细看,也不像杀人的凶犯!徐良、蒋平带人把三进四十间屋子全搜完了,没发现可疑之处,便让这些女人都回到屋里,院子里派了十名比较老成的军兵,余者继续往后搜。晋王府五进院子搜遍了,并未发现贼人的影子,他们便搜到了花园。嗬,晋王的花园太气派了!面积有十亩左右,修有花亭、水池、假山、花房,这地方显得非常幽静。一百多名军兵在这座花园里像过篦子一样,连过三遍,结果连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头遍搜完,天就黑了,因为什么情况也没发现,蒋平不免有点着急。他问徐良:“良子,你们围住府门之后,没人出去吧?”“就是晋王同八王上朝那阵儿,跟着他去了十个人,回来还是十个,除此之外,既没人出去,也没放人进来。”“房书安,白春弄准了贼人进的是这个院吗?”“那个小伙子说得比板上钉钉都硬,他还用大棍在墙上划了两道,看来不会有错。”“我们搜了一遍,为啥没有发现呢?是不是有暗室,我们没有搜到?”徐良道:“四叔,我们再搜一遍吧,仔细点儿,每一个角落都别放过。”“好,再搜!”

    他们从府门这儿开始,进行第二遍搜查。这次查得更认真了。无论是院地、屋地还是墙壁,都要用脚跺跺,棍子捣捣,听听有没有异常的声音,是不是有暗道和夹壁。每个角落都用火把照照,就是狗洞、鸡窝,也要照它一遍。这一次搜完,憔楼上就打三更了,仍然一无所获。

    晋王赵吉坐在书房里,大腿压着二腿,瞧着蒋平等人搜府。尽管他面上平静,但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不一会儿就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二更多天,仆人给他送来了莲子汤,他喝一半便放下了:“喜子,蒋平他们搜完了没有?”“回王爷,第一遍搜过了,什么也没发现,他们又开始搜查第二遍。”晋王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第二遍搜过,晋王就有点不高兴了,派人叫来了蒋平。他沉着脸问道:“蒋则长,你围着我的王府,折腾了一天一夜,抓到贼人了吗?”“回王爷,现在还没有抓到,不过迟早会抓到的。”“迟早,迟到什么时候?难道说你还想在这儿折腾到年底不成?”“王爷,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搜了两遍,没有发现,但不能说这儿藏的没有贼,只是还没有搜到地方,等抓住贼子,王爷就明白了。”“胡说!听你这个话音是本王把贼人藏起来了?岂有此理!告诉你蒋平,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搜,不管有没有,我让你搜到天亮,到时候抓住了贼子,本王认罪伏法;若抓不到贼子,嘿嘿,你也别走了,拉上八王爷,咱们一块儿去见皇上!”

    晋王正在这儿发怒,有人过来叫蒋平:“四老爷,徐将军叫您速速到花园那儿去。”蒋平对着晋王一抱拳:“王爷,蒋平失陪了,一会儿见。”蒋平转身走了。晋王赵吉和王府长史赵喜见来人要蒋平去花园,他们俩那脸色马上就变了,脸上横肉突突乱跳。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晋王道:“赵喜,你去后花园看看,别让他们把花窖里的名花给弄坏了。”“是,王爷。”赵喜一出门,就被军兵给挡住了:“对不起,没有四老爷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这儿!”晋王一下子由屋里蹦了出来:“大胆!我是国家的王爷,又没犯法,谁敢阻挡我的行动?难道说你们敢软禁亲王不成?”一个军兵小头目道:“王爷,您不用发怒,虽然您是王爷,但我们现在受蒋平和徐良指挥,他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您若硬往外闯,可休怪我们不尊重您!”这个小头目的话软中带硬,把晋王给顶了回去。晋王还真不敢去碰军兵的刀枪,只好哭丧着脸,退回了书房。

    军兵叫蒋平干什么呢?后花园出了点小事。因为在晋王府连搜两遍没见贼人的踪影,大家都有点着急,蒋平被晋王叫去质问,徐良更急了,他在二进院子那儿让人传来了白春,问道:“孩子,你看清楚了贼人进的这个院?”“千真万确,我敢拿脑袋担保。”“那为啥找不到呢?”突然,银安宝殿的屋顶上,有人用中气传过来一句话:“徐良,去看花窖的二层隔儿。”这声音听着非常清楚。徐良等人一惊,朝银安宝殿观看,见有一条黑影,像飞鸟掠过,落地便跑进了花园,几个人拔脚就追。虽然过道上都有军兵把守,可谁也没能挡住这条黑影,真是快如闪电一般,到花窖这儿就不见了。白春道:“三叔,这人的身法太快了,我们别想赶上,看这个姿势,和领我到南清宫的黑影十分相似,说不定是位了不起的高人,在暗中帮助我们。”房书安道:“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别想追上。行了,到花窖看看吧。”徐良道:“还是把蒋四叔叫来,我们商量商量,看怎么个搜法吧。”有人叫来了蒋平,徐良把情况一说,蒋平乐了:“行啊,有高人给我们指引,这次肯定能成功,咱就集中力量搜这个花窖,查查哪里有二层隔!”

    晋王府的这个花窖,属于半地下建筑,地下挖有九尺深,二丈宽,五丈长,青砖砌墙,地面高有四尺,修有窗子,顶部可以打开,能透进阳光。在地窖的两边,各有五个小隔间,整个花窗只有一个出口。这儿是植奇花、冬季储放花卉的地方。徐良让军兵封锁住花园,重点是花窖的出口,然后带人点起火把,进入花窖。花窖同整座王府一样,也被搜过了两遍。因为现在不是冬季,窖里的花盆本来就不多,又都是小盆,平放在一个角落,那地方根本藏不住人。花窖的顶部为了通风,没有顶棚,余下的就是墙壁和地面了。先查外边的地面,一寸一寸地过,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也没听到可疑的声音。接着搜两边的隔间,先由左边搜起,由第一间一直查到最里边的一间。等打开这间房门一看,四周的墙壁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军兵拿棍子朝右边墙壁一擂,像敲鼓似的,就知道里边是空的。蒋平、徐良等人都过来了,瞅了半天,看不出哪儿是开门的机关。徐良点手把白春叫过来了:“孩子,过来,拿棍子砸几下!”众人都闪在了一旁。白春抡开盘龙棍只一下,墙上被砸了个窟窿,又一下,暗门被砸塌了,里边露出黑乎乎一个暗洞,一股凉气直扑人脸!众人这下可乐了,准知道里边有事!徐良拿过火把,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洞宽有三尺,高有六尺,斜着往下扎,在一丈左右拐弯了。

    暗洞发现了,怎么个搜法呢?真要有人的话,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弄不好就得吃亏呀!房书安看了看洞口,说道:“干老,我推荐一个人,让他搜洞,万无一失。”“谁呀?快让他过来。”“圣手秀士冯渊。您听这绰号,圣手秀士,他的点子多着呢,让他干这事准行。”冯渊在外边听房书安这么一说,吓得直往后溜,还没等他溜走呢,被徐良叫住了:“冯渊,你过来,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搜洞合适。”冯渊心里暗骂房书安,心说:你这小子太坏了,这不是逼着让我送死嘛!但是徐良吩咐下来了,还不敢不去。冯渊也有他的主意,从军兵手中接过来一个大盾牌,又拿了一支火把,就进洞了。到了拐弯处,人没有过,先把盾牌和火把送了过去,只听“当”的一声,一支飞镖打在了盾牌上,冯渊大叫一声,便退了出来。

    这一下众人全乐了,因为里边的人已经暴露了目标,他们搜查晋王府算是成功了!众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一天一夜的疲劳也跑光了。房书安对蒋平道:“四爷爷,我们搜查晋王府,一是要抓贼,二是要以此为据,扳倒晋王和梅贵妃呀,咱要只顾在这儿高兴,赵吉跑了怎么办?”蒋平一想:对呀,如果赵吉溜掉,就麻烦了:“书安,你到前边去一趟,把晋王请到这儿来。”“行了,这事交给我吧。”房书安离开花园奔前庭,去“请”晋王赵吉——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6回 开封府校尉审凶犯 乐善宫徐良擒梅妃    蒋平、徐良带人搜查晋王府,在花窖的小室里发现了暗洞,众人心中大喜,看来这一天一夜没有白忙啊。蒋平忽然想起了晋王,为了日后对质,让房书安去把他“请”来。

    老房来到二进院子的小书房,探头一看,晋王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房书安在门外喊道:“王爷,您还没休息吧?”晋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稳了下心神,道:“什么事?”“王爷,是这么回事。我们在王府搜了两遍,连一点可疑的地方也没发现,正打算撤退呢,军兵们不小心把您的几盆名贵花给碰翻了,蒋四爷大怒,把三个军兵吊在那儿,打得死去活来,谁讲情也不行。王爷是不是去说句话,把那几个军兵给放了。”晋王一听,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有心不去,又一想:这是蒋平没法下台呀,拿军兵出气,他在那儿折腾的时间长了,发现秘密怎么办?干脆,把蒋平这伙人撵走得了,这笔账明天再算。晋王想到这儿往起一站道:“房书安,本王有好生之德,不忍心为那几盆花让军兵受苦,好吧,我就随你去一趟。”“对了,这才是好王爷呢。晋王爷,我们打扰了您府,您老可别忌恨哪,咱们这个事最好还是私下了结,改日我和蒋平、徐良都来向您赔礼,怎么样?”晋王一听,恐惧、警惕的心理全都没了,还真以为自己赢了呢,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瞧了房书安一眼,道:“本王犯不着和你们生气,不过同八王打赌的事,还得让皇上决断。赵喜,随我到花园去一趟,把他们统统给轰走吧。”

    房书安头前带路,引着晋王和赵喜来到花窖门口。一进花窖,晋王就发现形势不妙,这些军兵一个个面带喜色,根本没有发愁和疲倦的样子。晋王一愣神,蒋平、徐良过来了。蒋则长嘿嘿一笑道:“王爷,我们请您来,是要你看一个地方,请到这儿来吧。”晋王脸上的汗珠立时就滚下来了,两条腿哆哆嗦嗦,走不成路。扭头一看,门口已被军兵封锁,想走也走不了啦,只好战战兢兢跟着徐良来到第五个小间。徐良用手一指暗洞,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里边存的什么玩艺儿?”“这……这……本王不知。”“哈哈,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暗洞,贼人就藏在里边!王爷,为了您的安全,怕贼人出来伤着您,请您到对面三号小间休息一时,待我们捉住了贼子,再同您上金殿交旨。刘士杰、沈明杰,你们俩陪王爷到那儿去。”“是。王爷,走吧。”两个人不由分说,架起晋王,拖进了对面三号小间。徐良又道:“来人,把赵喜拿下,听候处置!”晋王府的长史赵喜,早吓得一摊泥了,几个军兵把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徐良又安排小太保钟林、笑天王白春,到前院把那王府卫队和护院的兵器统统下了,关在两间大房子里,让钟林带人看守,白春又回到了花房。

    等把这些事处理完,天就亮了,下一步开始收拾洞里的贼子。人家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进去准吃亏呀,怎么办呢?蒋平想了一下,先让铁甲军带着面罩,披着重甲,在拐弯处对着洞里放箭。射了半天,不听一点动静。又让人拿着火把、盾牌往里进,结果里边射出的飞镖把盾牌都打透了,看来里边还是弯道,想用弓箭射伤贼人,根本办不到。蒋平、徐良急得抓耳挠腮,想不出主意。房书安道:“四爷,干老,你们急什么,冯渊是搜洞的先锋官,你们就问他,准有好主意。”冯渊道:“大头鬼,你怎么和我-上了?不把我逼到死处,你不称心哪?告诉你,真把我逼死了,我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拧下你这颗大脑袋!”房书安道:“臭豆腐,你怎么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这是让你露脸立功的事,还埋怨什么!你那脑瓜子那么聪明,就不能想个主意,让他们自己出来!”冯渊一听,对呀,能让他们自己出来,我不就露脸了!他就地转了三圈,一拍脑袋,有了,对着房书安嘿嘿一笑道:“行了,我刚才那话算没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也别往心里去。”“冯渊,这么说你有主意了?”“嘿嘿,人怕逼,马怕骑,叫你这一逼,我还真想出了一条锦囊妙计,管让那些贼人自动爬出来。”蒋平道:“冯渊,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工夫听你穷摆和。快说说,什么主意。”“这主意可高明了。快给我准备干辣椒,最好弄两麻袋,再弄一车干草,十把大扇子。”

    时候不大,一切准备齐全,他们在洞口点燃了柴草,上面撒了许多干辣椒,让当兵的用扇子往洞里扇,一股浓烈的烟味就钻进了暗洞。过了好半天,一袋辣椒快烧完了,还不见动静。众人心里纳闷儿:难道说贼子这么顶得住烟薰?还是这个洞另有出口?正这时候,外边的军兵叫开了:“快看哪,假山冒烟了。”蒋平等人出来一看,怪不得呢,这个地道有气眼,假山上四处冒烟。房书安一拍脑瓜,说道:“是了,地道若没有气眼,岂不把里边的人给憋死了!”蒋平立时调来五十名军兵,弄了一大坑稀泥,围着假山,看到哪个地方冒烟,就用泥巴糊上,经过一阵忙乱,冒烟的地方全给抹严了。

    这一下暗道里可热闹了。一点气都不透,浓烈的辣椒味和烟雾直往里钻,谁能受得了啊,先听到一阵阵的咳嗽,接着有人喊道:“别薰了,咳,咳,我们出去,全出去!”徐良等人就作好了拿贼的准备,洞里有人往外摸。冯渊让暂时熄了火。这些人被薰得双目红肿,流着眼泪,有的连眼都睁不开了。出来的全是和尚,一共抓了三十七个,再听里边,没了动静。徐良一看,不对,里边还有人,继续薰。冯渊命人二次点着了柴草。眼看一麻袋辣椒要烧完了,就在这时,洞里又有人喊话,接着爬出来六个和尚,第五位是那个被徐良打瞎一只眼的披红袍的和尚,又过了片刻,“噌”,蹿出来一个穿黄袍的和尚,像瞎子一样,拿钢刀乱砍。徐良早有准备,“腾”地一脚,踢飞了他手中钢刀,又一拳把和尚打翻在地,跃前一步,踩住了这位穿黄袍的大和尚的后背:“别动,动一动就要你的命!三老子等的就是你!绑!”过来一群军兵,把这个大和尚四马倒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

    蒋平数了数,被抓的和尚共有四十三位。这些人一个个被薰得面目黝黑,两眼红肿。他们又挖开了假山上被堵的气眼,让军兵往里边扇风,等暗洞里烟雾消的差不多了,徐良亲自手持火把,到里边查看了一遍,确信再也没人了,这才结束了对暗道的搜查。

    蒋平心里琢磨道:这群贼子与晋王的关系是不必再说了。晋王同梅贵妃有没有联系?如果能抓到一些把柄,梅贵妃是准倒无疑呀!他把这个想法同徐良、房书安一说,两个人也同意。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房书安搜查晋王的卧室和书房。王府的佣人已经被看起来了,各处房屋全由军兵看守,房书安是直出直入。在晋王的书房,从端砚下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用娟秀的楷书,写着一行字:请晋王派人刺杀赵德芳、白芸瑞,不得有误,梅。房书安一见如获至宝,折起来揣到怀里。因没再发现其他证据,遂收兵回到花园。老房把字条拿出来,蒋平、徐良一看,高兴得简直要疯了。蒋平心想:这可是重要证据呀,别看是一张纸条,它的分量同那几十个贼人一样重要!为了确保安全,老房把纸条交给了徐良,徐良把它揣进了内衣兜里。这里的事情全都处理完了,蒋平留下三百名军兵,继续围着晋王府,由刘士杰在这儿看守晋王,其余的人押着俘虏,回到了开封府。

    八王千岁赵德芳自从在金殿与晋王赵吉打赌,领圣旨搜查晋王府,他那心一刻也没有平静,蒋平、徐良在晋王府忙碌,八王在南清宫担惊。一天一夜过去了,还不听蒋平的消息,八王能不着急吗?心说:完了,一切全完了!看来蒋平没能搜出贼人,晋王和梅贵妃决不会善罢干休啊!本王丢爵事小,让这帮人得势,大宋的江山就保不住了哇!八王正在忧愁呢,门官来报:“启禀王爷,开封府的蒋平、徐良求见。”“他们面带喜色,还是愁眉不展?”“回王爷,他们俩又说又笑,好像有什么喜事。”八王一下就坐起来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让他们俩速到这儿见我。”蒋平、徐良随着王官来到了书房。两人一齐跪倒,给人王见礼。“臣蒋平、徐良叩见王爷。”“免礼免礼,快快坐下说话。蒋平,你们搜查晋王府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回王爷的话,我们二位特来向王爷道喜。搅闹南清宫的贼寇全被抓住了,没一个漏网。另外您再看看这个。”徐良一伸手,由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八王。八王两眼昏花,看了半天看不清楚:“徐良,这上面字太小了,写的是什么话,你给我说说。”徐良又接过来,念了一遍,然后揣进了怀里。八王听罢,像小孩子一样,仰面朝天大笑起来:“好啊,你们这一天一夜没有白费,为国家立了一件重大的功劳,事过之后,本王要为你们摆宴庆贺呀!”蒋平道:“八王爷,贺功是以后的事,眼下这个事该怎么办?”“上朝交旨,看皇上怎么处理。”“不不。我有个想法,不知能行不能行。”“什么想法?说说看。”“八王爷,我是这么想的。虽然说这些贼人被我们捉住了,但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藏在晋王府打算干什么,咱还一无所知呀!倘若报告给皇上,皇上一定要交给有司衙门前去审问,咱要想过问,就不方便了。依为臣之见,在开封府先过它一堂,把真情审出来,然后交给皇上,咱也不用说话,皇上就得从严处理。不知道这样干行不行?”“行啊,开封府负责京里的秩序,捕盗捉贼,有这个权力。”“那好。您就在南清宫里听信儿,让我们回去审问。”

    蒋平、徐良告别八王,回到开封府,叫过来众校尉,把审问贼寇的事一说,众人都很赞同。房书安、冯渊拍着屁股喊道:“妥了,审问个罪犯,我们最有办法,不论是多硬的汉子,就是钢嘴铁牙,也能叫他开口!”众人一阵忙碌,摆好了公堂。蒋平升座公位,徐良作为副审,两边有四位书记员,房书安等校尉站在一旁,各种刑具堂下列摆。蒋平一声吩咐,站堂的衙役如狼似虎,喊起了堂威,有两个壮汉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一人,扔在了堂下。此人一颗光秃秃大脑袋,满脸横肉,双目红肿,身披的黄袈裟,烂成了一条一条,两手被铁链锁着,脚上也带着铁链,看他难受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吃苦头。

    蒋平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堂下的贼寇听了!你叫什么名字,出家在何山何庙,何时进的京城,为什么躲进了晋王府,受何人的指派大闹南清宫,你们还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事情,如实讲说出来,不但能避免皮肉受苦,而且还可以减轻你的罪过。倘若硬着不讲,或想以假话过关,嘿嘿,就让你尝尝开封府刑具的厉害!讲!”堂下的皂役齐声喝喊:“快说!”这个大和尚勉强把眼睛睁开,看看蒋平,又瞅瞅周围的人,露出一阵狞笑,半个字也不肯吐露。蒋平真气坏了,扔下一根竹签,皂役把大和向拖翻在地,重打了四十大板,只打得皮开肉绽,和尚仍是一语不发。蒋平无奈,又给他插竹签、压杠子。无论用什么法力,和尚咬紧牙关,总不肯开口。房书安蹲在大和尚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着说道:“大和尚,你太死心眼儿了,为别人卖命,值得吗?现在落得满身伤痕,多可怜哪!房老爷有恻隐之心,不愿看着你受苦,给你上点药吧。”老房站起来,冲冯渊一使眼色,冯渊明白,时候不大,拎来了一桶水,还有一把长毛猪鬃刷子:“老和尚,我先给你洗洗伤口,别让化脓了。”冯渊说着话,把水泼在了老和尚的伤口上。这一下老和尚开口了,不是招供,而是疼得大叫,满地打滚:“房书安,好小子,老僧就是变成厉鬼,也要勾走你的小命。”“想变鬼呀,没那么容易,不把实话讲出来,想死也不能死。大和尚,看你这会儿滚的,伤口都成泥了,让房老爷给你刷一刷。”原来这桶水不是一般的凉水,而是咸盐水,盐水浇到伤口上,虽说能消炎,但是疼痛难忍哪!老房接过来鬃刷子,在桶里一蘸,照定大和尚的屁股就是一下。这一下把和尚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腿一弹,把房书安的刷子踢飞了。房书安道:“哎哟,你这火气还不小哇。冯渊,去,再给他弄点败火药。”“好了,这就拿去。”冯渊点手叫过来一个皂役。时候不大,皂役提着一个马桶过来了,堂上堂下的人都呛得直捂鼻子。冯渊手里提着一个铁勺,道:“房书安,怎么让他吃吧?”“我们还是行点好,给他灌下去吧。”大和尚已经闻出来了,这一桶是屎尿,要灌到肚里,还不把人恶心死啊!同时他也看出来了,蒋平、徐良坐在那儿不加制止,房书安、冯渊又说得出办得到,他怕真给他灌下去,急忙喊道:“别灌,别灌,我说,我全说。”“嗳,还是先灌一点吧。来人,动手!”过来四个皂役,两人摁腿,两人摁胳膊,房书安抱住脑袋,掐住了鼻子,冯渊舀了一勺屎糊糊,就要往下灌。大和尚没命地求饶:“房老爷,冯老爷,您老行行好吧,我全招还不行!您要看我说的不是实话,再来灌我,怎么样?两位老爷就行行好吧。”

    蒋平“扑哧”笑了,心说:对付这种人,就得由房书安、冯渊出面!他看大和尚愿招了,说道:“书安,冯渊,你们暂且退下,让他招来!”房书安和冯渊一笑,退在了一边,皂役把马桶拎了出去。大和尚长长地叹了口气,万般无奈,才招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大和尚名叫慈光,出家昆仑山法王寺,他是寺内的主持,练有一身硬功夫,人送绰号黄袍罗汉。那位穿红袍的名叫慈祥,死那位青袍的叫慈恩,三个人是一师之徒,手下各有四名弟子。慈光和尚因为地理和派别的关系,以前就同昆仑僧、古月和尚比较熟悉。这次古月出使大宋,特地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让他带着人潜入京城,住到晋王府。古月到开封之后,借着拜望晋王的机会,同慈光等人见了两面。古月告诉他们,一切都要听从晋王的安排,等事成之后,晋王另有重赏。晋王赵吉早有不臣之心,想要蓄养死士,但惧八王、包拯等人的威力,没敢轻举妄动,现在有了慈光三人,一看他们的武艺,个个都很了不起,晋王大喜,亲口允诺:只要本王登基,封三位圣僧为大将军,总管天下兵马。三个人便死心塌地保了晋王。这一天晋王把他们叫去,告诉他们,八王千岁赵德芳,是他登基的一大障碍,让他们夜入南清宫,刺杀八王和白芸瑞。这些人奉命之后,到南清宫一场混战,往后的事情,就是战败逃走,暗道被捉了。

    蒋平再问其他的事,慈光一概不知。房书安又要让他吃败火药,慈光道:“房老爷,开封府的人我谁都不服,算服了冯老爷你们二位了。暗道那儿被捉,大堂上开口,都是二位干的。可是,贫僧只知道那么多,要说的全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呢?真要不信,你把那些人带过来问问,如果贫僧隐瞒的有事,怎么处置我都行。”蒋平看他说到这儿,觉得比较真实,让人把慈光拖到了一边,接着审问慈祥。慈祥知道硬顶没有用处,没等动刑便招了。慈恩已经死了,他们的十二大弟子死了五位,还有七位,一个个被拉出来过堂,所招口供与慈光说的基本相同。不过,这些人又供出了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小北斗金奎亮,金奎亮混进了晋王的卫队,呆在王府。蒋平立刻派人到那儿查问,没费事就把金奎亮给抓住了。稍一用刑,这小子顺嘴流,把他和温玉香的关系,住在开封的使命,如实说了一遍。等把这些事都审问清楚,天已过了午。蒋平等人匆匆吃了点饭,安排人看好这些贼寇,连忙赶奔南清宫。把情况向八王一说,八王高兴得满脸都绽开了笑容,他们决定,立即进宫见驾,向皇上奏明内情。

    八王千岁赵德芳,带着蒋平、徐良、房书安,离开南清宫,直奔皇宫大内。仁宗传旨,让他们到乐善宫见驾。几个人来到乐善宫,八王见了个礼,坐在一旁。蒋平、徐良、房书安行了朝王大礼,起身退立一边。皇上问道:“皇叔领人搜查晋王府,不知可曾发现可疑之处?”八王道:“托万岁的洪福,此次搜查晋王府,收获可不小啊。”“噢?你们都发现了什么?快些奏来。”“万岁,我们在晋王府,把搅闹南清宫的贼寇全都抓住了。他们是这么这么回事。”八王爷将慈光等人所供的情况,说了一遍,接着递上了供词。

    仁宗听罢,吃惊不小,他没料到自己的弟弟竟会在暗中下劲,要夺他的江山!尤其这伙贼人还是被阴光大法师勾引来的!看来这个案子背景复杂呀!仁宗正在沉思,八王又说话了:“万岁,我们不但抓到了慈光这伙贼寇,另外还搜出一个重要人物,此人是天竺国派来的奸细,除了从事暗杀、打听我朝的事情之外,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同天竺国进行联系,与晋王里应外合,破坏我们大宋的江山。这儿有一份供词,请万岁御览。”八王爷知道梅贵妃一定躲在卧室偷听,所以就没敢明说。他把金奎亮的供词往上一递,仁宗看了两行,颜色就变了,等他看完,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失神地问道:“这、这些是真的吗?”“万岁,这都是千真万确,决不会有丝毫差错!”“那么说朕的贵妃,她,她也是个奸细?要来坏我的江山?”梅贵妃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心里非常慌乱,既害怕,又紧张。当她听八王奏称由晋王府搜出了贼人,就有点紧张;又听说拿到了一个重要人犯,这个人犯是专门从事与天竺国联络的奸细,就猜到是金奎亮落网了,心头突突乱跳,害怕金奎亮把她供出来。谁知怕啥来啥,皇上已经问到了她的头上,她知道再不露面是不行了,同时听皇上话中的口气,似乎对她还有点留恋,她就想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软化皇上的心,以便暂时躲过这一关。想到这儿一挑门帘,走了出来。梅贵妃一出现,徐良就作好了准备,一旦她狗急跳墙,对皇上下毒手,自己就得把她给制伏。皇上一见梅贵妃,就瞪大了两眼,好像不认识,左看看、右瞧瞧,一时拿不定主意。梅贵妃嫣然一笑,道:“万岁,您这么瞅着臣妾,难道我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金奎亮说你叫温玉香,人称九花娘,是个江洋飞贼,根本不是天竺国王的女儿?”“万岁,这全是无稽之谈,血口喷人哪!我家父王派阴光大法师为特使,持有国书,带有贡品,把臣妾送到您的身边,陪王伴驾,难道说这些国书、贡品全是假的?您不信官方的文书,而信私人的供词,再说他这张供词谁知道是从哪儿编造出来的,如果单凭这些就把臣妾定为奸细,万岁不觉得有点过分吗?”梅贵妃凭着她伶牙利齿,骗住了仁宗,又以她超人的美貌,迷住了皇上。仁宗竟有点心软了,暗自琢磨:无论她是不是奸细,只要把那些奸党拿下也就是了,朕离不开她呀!徐良忍不住了,往前进了一步,躬身说道:“万岁,臣有本上奏。”皇上知道准是为梅贵妃的事,心里就有些不耐烦:“徐爱卿有话就说吧。”“谢万岁。万岁,这个温玉香不但是天竺国派到您身边的奸细,而且是朝内叛乱势力的总后台,这次贼人搅闹南清宫,杀了那么多人,表面上看是晋王的主意,但在背后操纵的,正是这个假充九公主的温玉香!是她指令晋王,让晋王派人去刺杀八王爷和白芸瑞,为的是不让白芸瑞把她干的那些丑事给抖搂出来!”

    梅贵妃见徐良揭到了她的痛处,也不顾贵妃的尊严了,歇斯底里地嚎叫道:“徐良,你这是血口喷人!根本没有这回事!万岁,他这是有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呀,求万岁速斩徐良,为臣妾作主!”“嘿嘿,温玉香,你再狡猾抵赖也不行,我这里铁证如山哪!你看这是什么!”徐良说着话一伸手,由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朝着梅贵妃一晃,就准备交给皇上。梅贵妃一见这张纸条,知道一切都完了,立时凶相毕露,一甩手脱掉外衣,双脚点地“噌”地一跳,就要夺徐良手中的纸条。徐良能给她嘛!胳膊一扬,把她挡在了一边。梅贵妃深知她不是徐良的对手,一磨身蹿到仁宗身旁,双手卡住了仁宗的脖子。她想抓住皇上作为人质,让徐良放她出去。哪知道她快,徐良更快,还没等她两手卡严呢,右手腕被徐良拽住了,只听“喀吧”一声,梅贵妃一声惨叫,手腕被徐良拧断了。徐良又一用劲,把她摔在了仁宗脚下,房书安跳过去踩住了后背。天竺国来的那八名宫女,都会点武艺,一见她们的贵妃被擒,知道自己也好不了,一声呼哨,闯过来就想对仁宗下手。蒋平和徐良都在这儿站着呢,能让她们行凶吗?只听“噼里啪啦”连声响亮,再看这八名宫女,全都躺在了地下,其中四名已经绝气身亡。

    仁宗皇帝从惊恐中慢慢醒来。他看着温玉香,一点也不漂亮了,简直比青面獠牙的厉鬼还可怕,因为她不但要他的江山,还要他的命啊!仁宗大概权衡了一下,这江山加性命,比美女更重要吧,因此狠了狠心,让人把温玉香看了起来。宋仁宗到这会儿算彻底明白了,他向蒋平、徐良、房书安当面认了错,这些事情该怎么办呢?蒋平奏道:第一,撤消戒严,恢复京城的秩序;第二,让宗正寺、刑部、大理寺联合派人,查封晋王府,把赵吉等人投入大牢,然后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个衙门派员组成三法司,审讯晋王一案;由刑部审讯贼寇慈光等凶犯;第三,立即释放白芸瑞;第四,安葬死者,奖励有功人员。皇上一一照准,让八王代他宣布实行。八王等人见皇上心情不好,加上时间也不短了,便退了出来。八王委托蒋平到各处传旨,分别办理,不必细表。

    且说八王千岁赵德芳,一回到南清宫,就派人找来了白芸瑞,当然,白芸瑞身上没戴刑具,而且对晋王府发生的事情和开封府审讯的情况,全部知晓。八王当面向芸瑞宣布:经皇上批准,你的官司了结了,你已经恢复了自由,而且官复原职,可以继续为国家效力。

    哪知道白芸瑞听八王说罢,不但没有欢喜,反而愁容满面,鼻翅一酸,扑簌簌眼中滚下了热泪,双膝往八王面前一跪,说出了一番话,八王听了,简直目瞪口呆!——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7回 众英雄聚集东海镇 二校尉私探小蓬莱    八王千岁赵德芳,向白芸瑞宣布他的案子已经结束,可以官复原职,继续为国家效力了。八王以为白芸瑞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谁知芸瑞不但没有高兴,反而难过起来,那么硬的汉子,出生入死眼都不眨,现在却两眼汪汪,扑簌簌滚下了泪珠,在八王面前一跪,说道:“王爷,恕为臣不能奉诏。既然我的案子已经结束,我就感激王爷,感激开封府众位英雄,但要我官复原职,我是不干了。臣要从此退居林下,再不干那些卖命的生意了。求王爷能体谅臣的苦衷,在万岁面前说明情况,明天我就离京,回金华府老家。”无论八王怎样解释,芸瑞就是不听,不答应他的请求,跪在那儿不起来。正这时候,芸瑞的夫人盖飞侠来了。草上红姑是接到了房书安的信儿,说白芸瑞已经恢复了自由,这才坐轿来到南清宫的。盖飞侠也劝了一阵儿,白芸瑞才辞别八王,在夫人的陪伴下,回到自己家中。

    几天来朝中非常忙碌,刑部审讯慈光等罪犯,三法司抄拿晋王全家,并对赵吉进行审讯,再就是安葬死者。鲁世杰、柳金杰、柳玉杰、艾虎、韩天锦、卢珍等六人,都用上等棺椁成殓,为其修坑立墓,凡有后代的,世袭校尉,赏银万两;无后代的,赏银三万两。

    三法司和有关衙门把晋王、梅妃、慈光等人的罪行审清后,作出了处理决定:梅贵妃赐缢;晋王赵吉被取消封爵,查封王府,全家贬往宜州安置,永不得再回京城,王府长史赵喜等六人,参预叛乱阴谋,本人凌迟,全家男女没入官府作杂役,财产充公。慈光等罪犯全部处死。另外还发出一道国书,对天竺国王企图颠覆大宋的阴谋提出严重抗议,并让其交出阴光大法师,否则,一切后果由天竺自负。

    这些事情处理完了,该着给有功者授赏了。首先应为白芸瑞公开昭雪,虽然八千岁已经向白芸瑞作了说明,但那规格还不够,得由皇上亲自出面才行。因为仁宗明白,这件事处理的好坏,不是对白芸瑞一个人,而是影响到整个开封府校尉队的情绪,甚至全体功臣,日后还要依靠他们来维护江山社稷的安全哪!这一天仁宗大集文武,要为白芸瑞昭雪。连派了两个宣旨官,都是垂头丧气地回来交旨,他们说,白芸瑞讲了:我既然被皇上免职,就是个平民,无资格登上皇王金殿。宣旨官还说:白芸瑞正在打点行囊,准备回金华老家。皇上一听可急了,能让白芸瑞走吗?他要一走,说不定徐良、房书安都得辞官。但他贵为一国之君,也无法亲自去请啊,只是在那儿干着急。徐良猜透了皇上的心思,他想: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君,我们是臣,皇上能认识到错误了,并且愿意改正,就行了,还能让皇上给臣子赔礼道歉吗?我这个老兄弟也太任性了。徐良想到这儿,亲自讨了一道旨意,来请白芸瑞。白芸瑞知道徐良的来意,没等他开口便道:“三哥,你不必多说了,小弟主意已定,要回金华老家,不再为大宋卖命了。”徐良道:“你回金华也可以,该再带上几个人哪,艾虎、鲁世杰,他们都愿与你一道走,为啥不叫上他们呢?”白芸瑞的眼泪落下来了:“三哥,这几位不是为国捐躯了吗?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呀。”“他们到底是为你而死,还是为国捐躯呀?难道说不是为了保护你,被慈光打死的吗?”“是的,他们是为我而死,死得太惨了。”“那么你就不愿为他们报仇了?老兄弟,别的谁都不看,看在死者的分上,你也不能就此退隐,应该重整旗鼓,再振雄威,抓住夏遂良和古月,为死难的弟兄报仇,到那时你再退隐,哥哥陪着你,咱们一块儿辞官。”经徐良再三苦劝,白芸瑞才答应上殿见君,但他不穿朝服,而是武生衣帽。徐良没办法,只好随他。仁宗一见白芸瑞这身打扮,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白芸瑞认了错,宣布他官复原职,并让内侍取出一套二品武官的衣帽,给白芸瑞换上。白芸瑞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跪倒叩头,谢皇上恩典,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皇上又让宣白春上殿。仁宗一看,小伙子非常英俊,心里就有点喜欢,让白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自己的功劳说一遍。众人一听,原来梅贵妃和晋王的老底都是让他给捣出来的,并且一进京就棍打百寇,救了八王,哎呀,这功劳简直太大了。皇上让枢密院和兵部当场商议该给白春什么官职,最后枢密使颜查散启奏,暂给三品将军、开封府校尉队供职,等有功另加封赏。皇上照准,白春一出世就弄了个三品。

    这些事情全都办完,一个月就过去了。接着互请酒,有朝官请他们的,也有自己人互相请的,热热闹闹,过了半个月。这一天皇上颁下了旨意,要蒋平、徐良、白芸瑞,领人马赶奔东海小蓬菜,捉拿夏遂良等人归案。时间不限,但要力争全部拿到。

    蒋平等人接到圣旨,在一块儿进行了商议。他们知道,这东海小蓬莱可不是三教堂,也不是三仙岛啊!那是武圣人于和住的地方,要到小蓬莱捉人,必然同于和发生冲突,而我们这些人,哪一个能赢得了于和?谁能碰得了夏遂良?要捉拿这些罪犯,就得请人!除了原来帮过忙的人物都要请到之外,还应请冰山北极岛的长发道人雪竹莲和四川峨眉山的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只有这两位高人露面,才有制服于和的可能。他们当即写好书信,派专人给普渡、雪竹莲、万年古佛、陶福安等高人送信,又派出许多军兵,把信送给三山五岳各门各户的英雄好汉,约他们务必于五月初五之前赶到东海镇。一切都安排停当,已经到了四月中旬,蒋平留下展昭等人看家,他和徐良、白芸瑞带着开封府的老少英雄共有一百多人,起身赶奔小蓬菜。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一天就进了东海镇。这是个挺大的村镇,约有七八百户人家,买卖兴隆,店铺栉比。徐良等人刚走进镇子,迎面来了个伙计打扮的汉子,瞅着徐良和白芸瑞眨巴眨巴眼,问道:“阁下是不是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两人就是一愣,徐良道:“不错,正是徐某。你是何人?”“三将军,小人名叫葛三,奉我家掌柜之命,在此迎接众位高人,你们的住处全给安排好了。诸位,请吧!”徐良等人互相瞅了瞅,有点纳闷儿,又不愿多问,跟着葛三朝镇里走去。他们来到一家店房门首,葛三高声喊道:“诸位快来呀,开封府的差官到了!”店房里跑出一群伙计,帮着他们拿行李,有人还放起了鞭炮,有一个人在院中喊道:“哎呀,诸位将军驾临小店,我等不胜荣幸。三将军,恕老朽迎接来迟,当面恕罪。”徐良、蒋平、白芸瑞一看,嗬,认识,此人乃双钩大将马保成,原是昆明府的一个镖师,过去他们常打交道,不知道啥时候改行,到这儿开起了店房。几个人寒暄已毕,伙计把众人都领进了店房,盛情招待,不必细表。

    徐良吃着茶,问马保成道:“老剑客,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这儿来呢?”“哈哈,这儿谁都知道你们迟早要来,何况老朽呢。四老爷,三将军,告诉你们吧,我把这个店房准备好了,房屋粉刷一新,被褥都作了拆洗,就等着你们来住呢。”“是吗?太感谢了。马老剑客,小蓬莱有什么动静吗?”“哎呀,可热闹了,最近来了不少的人,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都是武林中的名家,据说是给武圣人帮兵助阵的,小蓬莱的人扬言要与开封府校尉队和上三门的人一决雌雄,你想想,我还能不知道你们要来吗?”蒋平道:“老剑客,对真人不说假话,我们确实是奔小蓬莱来的,目的就是要捉拿夏遂良、昆仑僧归案。”马保成道:“四老爷,我可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你们的威风,小蓬莱碧霞宫,不好闯,你们最好先别去惹他,等来的人多了,再想办法不迟,不然的话,非吃亏不可。”蒋平一听,是这么回事。今天五月初一,离五月初五还有四天,我们哪儿也别去,在这儿休息几天,养精蓄锐,等高人来了,再过海不迟。

    当天下午,马保成设摆酒宴,招待开封府的官人,大家尽欢而散。蒋平、徐良当众宣布任何人不得到镇外走动,多数都能遵守,但有两个人不管这个。两人是谁呢?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和笑天王白春。房书安和白春住在一个房间,白春初出茅庐,不懂军规,又自恃武艺高强,傲性十足,对蒋平的决定有点不满。仅仅过了一天,就对着房书安发牢骚:“房大哥,我看四爷爷和徐三叔的胆子也太小了,我们这么多人到了这儿,为啥就不让去小蓬莱?”“兄弟,你的毛还嫩,阅历不广,他们这个决定从稳妥出发,是对的。为啥呢?夏遂良那伙人太厉害了,我们谁也对付不了,何况他背后还有个武圣人于和?所以不能急,就得慢慢来,等请的高人到齐了,才敢登岛。”白春道:“房大哥,话虽然那么说,我这心里总有点不服气。另外呢,准备攻打小蓬莱,得知道那儿的情况啊!像这样整天睡大觉,对那边的情况不闻不问,能行吗?哎,对了,房大哥,你去给我三叔和我老叔说说,让咱们俩到小蓬莱探探消息,怎么样?”房书安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去给你说,弄不好挨顿臭骂,就不合算了。兄弟,这样吧,你去请令,要能请准呢,我就陪着你一道去,怎么样?”“行啊,你不敢去说,看我的。”白春乐呵呵地走了。时候不大,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原来他挨了白芸瑞一顿臭骂,白芸瑞还说他要再不听话,想干啥干啥,就把他给赶走!房书安一听,乐得合不上嘴。白春不高兴地道:“房大哥,我挨了骂,你怎么还笑啊?”“兄弟,我笑你没有主意。好了,我且问你,你敢不敢去闯小蓬莱?有没有这个胆量?”“当然敢去,慢说小蓬莱,就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妥了,有这个胆子就行。你只要真想去,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成。”“什么主意?快说说看。”“小兄弟,只要你心里有底儿,又乐意去,谁也不用请示,起来走就得了,到那儿打探到消息,或是抓个俘虏,回来以后没人问了算拉倒,有人问了就将功补过,还是啥事没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这样干。”“房大哥,冲你这么一说,我非去不可。只是一样,你得陪着我,咱们俩一道去。”“不行不行,你是你,我是我,这件事我可不能办。”“为什么?”“兄弟你不知道,房书安是校尉队的老资格了,经过的事情多,知道开封府校尉队最讲究军纪,我若私闯小蓬莱,就是违了军令啊,回来还有个好吗?说不定脑袋都得搬家。你就不一样了,初来乍到,还年轻,可以说不懂纪律,出了事大伙可以为你求情啊,所以说,你去得,我去不得。”“哈哈哈,房大哥,别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是害怕于和,害怕夏遂良,所以鼓动着让我去,你站在一旁看笑话。我问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小兄弟,我确实不能去……”“噌”,白春伸手掐住了房书安的细脖子:“说,去还是不去?”“快撒手,我去还不行嘛。哎呀兄弟,你们老白家都是一个样,说变就变哪,好吧,要我去也可以,但有一样,你得答应我个要求。”“什么要求?说吧。”“到那儿以后,无论干什么,都得听我的。你若答应了,咱就去;若不答应,就是把我掐死到这儿,房书安也不能陪你。”“好好,我答应就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同意的事坚决不干。”两个人商量已定,各自带好应用之物,一前一后,越墙出了马家店,不一会儿就来到小码头。

    此时也就是定更时分,码头边停着不少船只,撑船的多数回了家,还有一些在闲聊。船家一见过来两个人,都热情招呼:“客爷,你们是雇船的吗?”房书安道:“是啊,我们俩打算到小蓬莱办点事,哪位把我们送去?船价随便要。”“客爷,那地方我们不去,给多少钱都不干,您到别处雇船吧。”两个人怎么说,人家也不答应。白春没有办法,急得在河边乱转。正在这时,有一只小船靠在了岸边,小船停稳,跳下来一个老头儿,沙滩上一躺,呼呼直喘气。房书安凑了过来:“老爷子,你是使船的吗?”“对呀,你有什么事?”“我们打算到小蓬莱拜会个朋友,你能不能送我们一程?船资可以随便要。”“上哪?去小蓬莱?不行不行,那地方我可不敢去。前几天岛上仙长已经向我们宣布过,不经他们允许,谁也不准往那儿送人。弄不好我再把老命搭上,就不合算了。”“老爷子,别怕,我们俩就是岛子上那些老道请来的朋友,送我们过岛,保你平安光事。”老头儿对着他们俩仔细瞅了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真是那样,我可以送你们。不过这船费得先付。每人五两,少一点我就不去。”房书安一听,这敲竹杠啊,五两就五两呗!少了他要不去,我们还真没办法。老房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撑船的。撑船老汉把银子在手里翻弄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两位客官,谁知道是干什么的,也可能到那儿就把命送了。我老汉为这十两银子,也冒一趟险吧。二位,上船吧。”

    房书安和白春上了小船,老者也跳上船头,撤去跳板,竹篙一点,小船调过头,直奔小蓬莱。东海这儿是无风三尺浪,小船飘飘荡荡,一会儿像爬上小山,一会又像跌入深谷,房书安和白春蹲在那儿,连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影绰绰看见了灯光,房书安问道:“老爷子,有灯的地方是哪呀?”“小蓬莱碧霞宫。我说二位,咱们三个可称风雨同舟哇,相互都要讲实话。你们是开封府校尉队的吧?”房书安就是一惊,两眼瞪着老头儿。只见这个老者哈哈一笑,道:“从你的尊容看,阁下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吧?”老房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但他嘴上向来不饶人,遂道:“不错,爷爷叫房书安。你小子是哪位?”“房老爷,这位小白脸是谁呀?是玉面小达摩?年龄不对呀!”“告诉你吧,这是笑天王白春。”“哈哈,果然是老白家的人。房书安,你不是问老朽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某乃长寿仙翁司马行天是也!我是金灯剑客夏遂良的好朋友哇,奉老剑客所差,每天晚上在这儿巡海,遇着我们的人,就送上小蓬莱,遇着开封府的人,就把他扔到海里喂老鳖!在岸边我已经猜到你是房书安,你却瞪着眼想骗我,骗得了吗?好了,事情都给你们说清楚了,叫你们死后心里也明白。房书安,白春,是自己抹脖子,跳海淹死呢,还是让我费点劲?”

    房书安和白春早气坏了,没想到坐上了贼船!两个人一伸手,各自拽出了兵刃。他们也顾不得小船摇晃了,房书安拿小片刀砍向司马行天。司马行天根本不在乎,拿船桨轻轻一拨,小片刀偏向一边。房书安连砍七八刀,一下也没砍上。白春掂大棍过来了,亮银棍一抡挂定风声,照定司马行天的脑门便砸。看着就要砸上了,司马行天喊了一声:“砸得好!”只听“喀吧”一声,船板被砸了个大窟窿,再看司马行天,踪迹不见。

    房书安和白春正纳闷儿呢,司马行天由一丈开外的水里露出了半截身子:“白春,你的气力可不小哇!怎么样,你们两位是不是也下来洗个澡,喝几口汤?”房书安看着他,干着急没有办法。忽然老房想起了竹篙,顺手捡起来就戳司马行天,篙头没到,人就没影了。突然觉着小船一晃,司马行天已经抓住了左边的船帮:“二位,别在上边站着了,下来玩会儿吧。”小船忽地一下,翻了个底儿朝天,房书安和白春都落在了水中。他们俩虽然也会点水,但只能在小池塘里洗个澡,游个泳,要到大江大海里,就不行了。尤其在水里打仗,一点门儿都没有。司马行天左手抓住房书安,右手抓住白春,一会儿就把二人灌得迷糊过去了。不过他们死死抓着自己的兵器,没有松手。司马行天没费事就把两个人拎上了小蓬菜。老头儿给他们俩控了半天水,两人才明白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被反手捆着,司马行天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冷笑。房书安道:“老爷子,咱们商量点事行不行?”“你己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要商量的?”“嗳,话不能这么说,蚂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老爷子,您能不能抬抬手,把我们给放了?常言道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只要你能把我们给放走,日后我们保证重重答报。怎么样,能行个方便吗?”“哈哈哈!房书安,实话告诉你吧,东海小蓬莱已经摆下了天罗地网,慢说是你们俩,就是长发道人雪竹莲,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胆敢硬闯小蓬莱,也休想占到半点便宜!你们俩迟早都是个死,倒不如早点死了,免得看着别人死,你们生气。今天我老人家就行个好,把你们结果这里得了,省得让岛上的人抓住,皮肉受苦。”司马行天说到这儿,撩衣服拽出一根分水蛾眉刺,手腕一抖脚步一进,奔房书安便扎。

    司马行天说的话是真的吗?岛上是不是作好了埋伏?一点都不假,武圣人于和、金灯剑客夏遂良早就做好了安排,单等着开封府来人,要一网打尽。

    自从夏遂良和昆仑僧在光州金石寺把飞天灵狐潘秉臣弄残废之后,拉着他回了东海小蓬莱。沿途之上,已经把各种情况都估计到了,武圣人怎么问,他们怎么答,要回答得天衣无缝,不能让老圣人查出任何马脚。这一天夏遂良他们踏上了小蓬莱,刚到碧霞宫,迎面碰上了三才道人诸葛亭。诸葛亭也是于和的八大护法之一,排行老五。他一看到金灯剑客,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到一边,说道:“十师兄,你好大的胆子呀,老圣人传了法牒,你竟敢抗旨不遵。他老人家这几天正发脾气呢,就打算亲自去找你。师兄,老人家脾气不好,你可要多加小心哪。”“唉!说起来话长啊!这样吧,烦你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见老恩师。”“好吧,你等等。”时候不大,武圣人传出话,要夏遂良进去回话。夏遂良强打精神,迈步进了碧霞宫。来到老圣人的宝座前,规规矩矩,跪地下行了参拜大礼。武圣人的两边,站着七大护法:广法天王修善、金发道人普慈、黄眉神童丁朗、三才道人诸葛亭、多臂昆仑何清雅、恶面神洪大钟,还有鬼影神魔高亮基。

    夏遂良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恩师在上,不孝弟子夏遂良给恩师叩头。”武圣人看着夏遂良,狠狠地拍了一下莲台:“夏遂良,你好大的胆子啊!我派潘秉臣拿着法牒去找你,你为啥到现在才回来?为什么敢对抗我的法牒?”“恩师息怒,弟子有下情回禀。”“讲!”“恩师,弟子当初离开小蓬莱之时,曾经向您请过假,得到了您的恩准,老师可还记得?”“有这么回事。”“弟子离开小蓬莱之后,奔了三教堂。因为三教堂的堂主是我的朋友,我想到那儿看看他,另外也通过他们了解一下武林中发生纠纷的原因。到那儿之后,又见到了几位武林名家,他们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峨眉派、少林派等与开封府的官人勾结起来,狠狈为奸,欺压昆仑派和莲花门的弟子,见山平山,见岛灭岛,这两派的门人,被残杀殆尽。弟子为了解决这场纠纷,提议召开八十一门英雄会,请各门各派的英雄,进行评理,论个是非曲直,日后都和平相处,不要再互相残杀。会议还没开呢,大护法潘秉臣带着您的法牒,到了三教堂。弟子一看,知道恩师误会了,但是,对恩师的法牒,我不能不遵,当时就宣布,解散八十一门英雄会,请来的人各回各处。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完了,正打算回小蓬莱,谁知事情发生了变化。我那位大师兄,上三门的总门长夏侯仁,找到了三教堂。他仗着我师伯的势力,欺负我们人少,口出不逊,对恩师百般指责。弟子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同他动手。夏侯仁步步紧逼,要置我于死地。庄子勤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帮着弟子打了夏侯仁一掌,这一掌仅是点到为止,谁知夏侯仁借题发挥,又勾来了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他们依仗人多,对弟子百般辱骂。潘秉臣也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向他们讲述了您的法牒,请他们不要再发生误会。徐良等人毫不讲理,非要看您的法牒不可。潘秉臣把法牒交给了徐良,徐良身边有个叫房书安的人,接过法牒撕了个粉碎。潘秉臣气恼不过,要与他们辩理,结果被白一子一掌打倒,徐良等人把他抓了过去。我们为了抢救潘秉臣,不得已同他们动了武。三教堂地处中原,对我们不利呀,我们把潘秉臣抢到手,便转移到了南海三仙岛。我们在三仙岛,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潘秉臣的伤给治好了,再回来见您。哪知道上三门和开封府的人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我们走到哪儿,他们追到哪儿,还请来了万年古佛、野人王猿、陶福安、欧阳中惠等等,双方在三仙观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他们又动用了大批军队。就这样,开封府和上三门的人依仗着人多势众,把我们的人打得大败,不少人惨死在三仙观,徒儿精疲力竭,一时不慎,也被他们拿获,一同解往京都开封。徒儿等眼见得难以活命,谁知到了开封南门外,天上掉下来一个救星,昆仑僧的朋友古月和尚正好从那儿路过。古月心中不忍,伸手帮忙,砸囚车、劈铁笼,把我等救下。我们又从虎口中夺回了潘老剑客,一看潘秉臣,竟然被割舌,剜眼、断指,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就这我们也把他给抢救回来了,为的是让师父看看,开封府的人办事多么毒辣!师父,这就是弟子没有及时回来的实情。我已经向您陈说完毕,您该怎么处理,就看着办吧。”于和听罢,双眉紧锁,问道:“潘秉臣现在何处?”“在院子里呢。”“抬进来!”随着一声传呼,有人把潘秉臣抬到了武圣人面前。武圣人由莲台上下来,掀起被单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无量天尊,罪过,罪过,真是太惨忍了。夏遂良,这到底是谁干的?”“开封府校尉们干的。”“何人动的手?”“据说是徐良剜的眼,白芸瑞割的舌,房书安断的指。”“夏遂良,你抬起头来,再说一遍。”夏遂良怕看武圣人的眼,但又不敢不抬头,他望着于和,稳了下心神,说道:“回老师的话,是开封府校尉们干的,动手的有徐良、白芸瑞、房书安。”武圣人一看,夏遂良那眼神中露有不安的神情,于是产生了怀疑,紧盯着夏遂良的双眼,问道:“夏遂良,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在我的面前说谎话!你这套言词,有不少漏洞,不能自圆其说呀!我给你指出一点,让你也承认是在欺骗我。你刚才说什么夏侯仁以强凌弱,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于你,连我的法牒都不相信,还要逼着和你动手,这些话我根本不信!别人我不了解,对夏侯仁还能不清楚?那人有长者之风啊!一向忠厚老实,宽厚待人,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变成莽张飞了呢?再说你们是师兄弟,夏侯仁明明知道他的武艺不如你,哪会主动向你挑战?又焉能置你于死地?以你的武功对付夏侯仁,还用得着庄子勤帮忙?这些话太荒唐了。夏遂良,你不但在外边闯了大祸,回来还敢欺骗为师,这还了得,对你若不严加惩处,难以使奸人的气焰受到打击。来人,把夏遂良押起来,绑到外边的桩撅上,泼上油给烧了!”四个护法往上一闯,四马倒攒蹄把夏遂良捆了起来,拖出去绑在了碧霞宫外的桩橛上——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8回 武圣人有意囚二子 二弟兄误撞翠竹林    金灯剑客夏遂良回到东海小蓬莱,见了武圣人于和,编出一套谎言,企图蒙混过关。他自以为编得天衣无缝,谁知还是被武圣人发现了破绽,于和为了让他说出实情,假意大怒,命人把他绑在桩橛之上,要点天灯。夏遂良一想:我要硬着不说实话,还能侥幸躲过去;倘若吐露了真情,那才是准死无疑呢!想到这儿他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昆仑僧等人一见可吓坏了,他们一齐跑进碧霞宫,跪倒在于和面前,不住地磕头。昆仑僧问道:“老圣人,金灯剑客为了抢救潘老剑客和维护您的声誉,在外边九死一生,吃尽了苦头,您为啥还要把他绑上桩橛呢?”于和低头看了看,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自己的身份虽然很高,但这些都不是小蓬莱的人,不能像对待夏遂良那样对待他们哪,只好摆了摆手道:“免礼,都站在一旁。昆仑僧,你问我为啥要惩罚夏遂良吗?说到底就为了你,你这是明知故问哪!我且问你,八十一门英雄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仙岛是怎么回事?潘秉臣又是被谁弄成这个样子的?说!”“老圣人息怒,听贫僧给您一一说明。”昆仑僧同夏遂良不一样,他生来就不是正派人物,惯于造谣撒谎,他说谎话有一个特点,第一次说谎都不脸红,哪怕说上一百遍,一点都不走样!昆仑僧就把编好的瞎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真是滴水不漏。他说过了,计成达、方天化、肖道成、古月等人也发了言,不过他们都没再重复昆仑僧的话,而是证明他说的没有半句谎言。

    武圣人心里也有点活动了。他一想:这些人的口径完全一致,是他们商量好的,还是真的如此?可能两者都有。徐良、白芸瑞,甚至夏侯仁,仗着我大师兄的支持,说话、办事,目中无人,有些狂傲,恐怕在所难免,做些过分的事,也是有的。那么这件事到底是谁挑起的?我的大护法潘秉臣到底是被谁弄成这样的?现在还很难断言哪。他觉得潘秉臣传达的法牒,对上三门有利,徐良他们不应该下这样的毒手,这样做在情理上说不通。武圣人思索了一下,吩咐人把潘秉臣抬到静室,派专人看护,另外给他请来最好的医生,想让他神志清醒,以便从他的嘴里得到实话。真要是开封府干的,有朝一日见着我的大师兄,就要让他说个明白。这件事办完了,武圣人又传话把夏遂良放回来。他当场宣布:夏遂良接到法牒,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没及时返回,就是抗旨不遵,对他的问题要继续调查,在彻底弄清楚之前,不得离开小蓬莱;另外,昆仑僧等人既然是从开封府官人手中逃出来的,就是国家的逃犯,官府必然在四处查访,为了他们的安全,任何人也不得离开小蓬莱半步!倘若私自出走,被碧霞宫抓回来,决不轻饶!武圣人宣布罢让他们退了出去。夏遂良摸了把头上的汗珠,对着昆仑僧等人苦笑了一下。昆仑僧听武圣人说罢,心里就急上了,他听出来武圣人那些话根本不是从他们的安全考虑,而是对这件事仍有怀疑!这个老和尚又在思谋着新的对策。

    武圣人于和对他们的话确实不太相信,但又拿不出任何证据。他反复思谋了一阵,决定调夏侯仁来问问情况。于和找别人用法牒,找夏侯仁不能用法牒,那是师兄的大弟子,得看师兄的面子。因此他写了一封信,派护法丁朗赶奔峨眉山去见总门长,要总门长通知夏侯仁来东海小蓬莱。

    简短捷说,丁朗见着了总门长。总门长也知道夏遂良等人的情况,他认为师弟这样处理还算比较妥当,没有偏听偏信,于是就告诉夏侯仁,要他去一趟小蓬莱,把问题弄清楚。夏侯仁奉了师命,正在屋里打点行装,马凤姑、尚云凤、白一子全来了。他们听说大师兄要去小蓬莱,都到这儿阻挡,不让他去。夏侯仁笑了笑道:“夏遂良、昆仑僧这伙人,在开封南薰门外,被人给抢走了,你们知道吧?”白一子道:“当然知道,就为这才不让你去。师兄,夏遂良、昆仑僧都挺不是东西,你一个人前去,非吃亏不可呀!”“师弟,就为夏遂良他们跑了,我才非去不可。据我估计,这伙人都回了东海小蓬莱,在师叔面前不定说我们多少坏话。师叔让我去,说明对他们的话不太相信,因此,我就得去把这些事情讲明白。”无论三个人怎么劝,都被夏侯仁断然拒绝。第二天,他便随着黄眉神童丁朗离开峨眉山,直奔小蓬莱。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夏侯仁见着于和,行了参拜大礼,于和让他坐下,心平气和地问他,上三门与昆仑派、莲花门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教堂、三仙岛都是什么经过?夏侯仁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于和听着,频频点头,因为夏侯仁讲的入情入理,无懈可击呀。末了于和问道:“潘秉臣是被谁弄伤的?为什么被挖眼、割舌、断指?”夏侯仁一听,大吃一惊:“师叔,要说潘秉臣被人致残,这件事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您要问他以前的经过,是这么这么回事。”夏侯仁又把潘秉臣在七星楼被押等情,说了一遍。

    于和一听,也拿不定主意了,他把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叫来,与夏侯仁当堂对质。昆仑僧这伙人把假话都背熟了,九供不离原词,一口咬定是上三门挑起的争端,是开封府害的潘秉臣。屋里头正在争吵不休,突然,一个小道童上气不接下气,跑进了碧霞宫,见着老圣人“扑通”一跪:“师祖,大事不好,高亮基被白一子杀了!”这一句话,屋里就是一阵大乱!众人无不吃惊!不过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心中高兴,暗道:小剑魔,你不用逞强,一会儿就有你吃亏的时候!

    白一子怎么来的呢?他就跟在夏侯仁的身后。他怕师兄到碧霞宫吃亏,因此就随后赶来了。小剑魔一到小蓬莱,在碧霞宫大门外碰上了在这儿值班的鬼影神魔高亮基。高亮基知道屋里正在说事,无论如何不放白一子进去。白一子一看,心就想邪了,他以为师兄在里边受审呢,因此非要往里闯不可。高亮基也是性如烈火,吃软不吃硬,两个人由嘴战发展到了交手。高亮基哪儿是小剑魔的对手啊,没有几个回合,脑袋就被佛光剑划拉下来了。小剑魔提着佛光剑进了碧霞宫,于和一看,白一子也太狂妄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行凶,可见平日强横到何等程度!武圣人脸色一沉,厉声喝问白一子,为啥杀他的护法,白一子一句错都不认,竟和武圣人顶上了!武圣人实在忍不下去了,吩咐一声:“来人,把白一子给我拿下!”

    夏遂良等人就等着这句话呢,他们“呼”地一下就围过来了。夏遂良、古月、昆仑僧三个人围住了小剑魔,其余的都怒视着夏侯仁。夏侯仁心里直埋怨师弟,看着他吃亏,自己还不敢出手,他知道自己要一动,情况将会更糟。白一子虽然武功卓绝,但他哪能抵得了这三位高手啊!也就是十六八个照面,只听“啪”地一下,夏遂良一掌打在了小剑魔的左肩头,小剑魔“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肩胛骨被打坏了。昆仑僧往前一闯,就要下毒手。武圣人急忙喝道:“慢,别再下手了。来人,把他抬到一边,好好护理。”有人过来抬起白一子往外就走。夏侯仁一见心如刀割,什么也不顾了,往前一扑,叫了一声:“师弟!”就气堵咽喉,说不上来了。于和道:“夏侯仁,既然你不忍心让白一子一个人留在这儿,那好,你也别走了,在这儿陪你师弟吧。来人,请夏侯仁到一旁休息。”“是!”过来四个护法,围着白云剑客:“走吧,别在这儿站着了,找个地方休息去!”白一子和夏侯仁被押到了后山乾元洞,看起来了。

    武圣人于和扣押了白一子和夏侯仁,过后想了想,又有点后悔:为了徒儿们的事,我不该扣押师侄呀!为这事再引起两位师兄的不满,我们老兄弟翻脸就太不合算了!想到这儿他就打算放人。转念又一想:放不得,即使把他们俩放了,和我师兄的纠葛还避免不了,干脆就把他们押在这儿,等着师兄上门要人,那时再与他们辩理,讲得通就算,讲不通就以武力解决。武圣人拿定主意,当即传令:遍请各地英雄好汉来小蓬莱助阵,在这儿设下埋伏,等待厮杀。

    书里表过,言接上回。且说长寿仙翁司马行天把房书安和白春携上小蓬莱,来在无人之处,把两个人捆好,然后抽出一根分水蛾眉刺,要杀房书安。房书安这个人死到临头也得再弹挣几下,他看着蛾眉刺就喊上了:“救命啊,快来人啊,这儿要杀人了!”司马行天的蛾眉刺都顶着房书安的皮肤了,听他一喊,手又抽回来了。长寿仙翁不由得哈哈大笑:“房书安,你小子真行啊,死到临头了,还得再叫几声,行,我老人家给你这个方便,喊吧,叫吧,就是喊破喉咙,也休想有人来救你!”房书安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再喊也是白搭,但他为了磨蹭时间,继续喊。后来实在喊不出声了,才坐在那儿喘粗气。司马行天冷笑道:“房书安,你小子不喊了吧?好,我现在就先打发你,先挖双眼,再割舌头、剁手指,然后掏心肝,为潘秉臣报仇。”司马行天说到这儿一伸手抓住老房的衣领,蛾眉刺一摆就要下手。房书安心想:这一回必死无疑,就闭上了双眼。白春也觉得对不起房书安,是他把房书安给逼来的,结果死在自己的前头。白春不忍观看,眼睛也闭上了。

    突然,有人“啊”的一声,“扑通”,死尸栽倒。房书安觉得奇怪,睁眼一看,司马行天仰面躺卧在地,胸口正朝外冒血,已经绝气身亡。白春也觉得声音有点不对,当他看到这个情景,真有点迷惑不解。两个人朝周围看了看,目力所及的地方,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春道:“房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他杀了?”“你问我,我问谁呀!我在闭着眼等死呢,谁知道他却自杀了!”“这是自杀的吗?”“别管这个了,反正你我绝处逢生,得救了。小兄弟,掂上家伙快跑哇!这地方不可久呆。”“还被捆着呢,怎么掂家伙?”“好办,咱用二马啃槽的办法,你先把我的绳套啃开。”

    房书安转过身,把绳套对住白春,白春年轻,牙也有劲,时间不大,就把房书安的绳扣给啃开了。老房活动活动胳膊,又给白春解开了绑绳。老房抓起小片刀,白春掂起盘龙棍,看了一下司马行天,就要离开。老房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朝周围看了看,拢着口音喊道:“喂!是哪位高人救了我弟兄的性命?请您赏个脸,让我们磕个头,认个面,日后也好答报!”白春拿手指捅了他一下:“你看着谁了?在这儿瞎咋唬。”“兄弟,你不知道,这些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不请他会露面吗?”房书安又喊了一阵儿,仍没一点动静。白春急了:“房大哥,别在这儿胡捣了,倘若引来小蓬莱的人,岂不是个麻烦?”

    房书安一想:这话有道理,他知道高人肯定不会露面,自己那样做只不过是表表心意。听白春说到这儿,两人才撒脚如飞,往前奔跑。跑了一阵儿,房书安又停住了:“兄弟,别跑了,依我看咱们见好就收吧,趁着没被岛上的人发现,赶快回马家店。”“房大哥,你我来这一趟不容易呀,已经闯过两道鬼门关了,要这样寸功未立就返回去,这一趟岂不白来了!房大哥,事到如今,咱们就得往前闯,说不定能闯出一条大道来!”房书安一想:没来的时候讲得好好的,到这儿一切听我指挥,结果怎么样?我得听你的!前头不定有多大危险呢,我们能闯过去吗?又一想:算了,这小伙子倔犟得很,和他争论没什么用处,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老房头一摆,随着白春继续摸。

    小蓬莱地方挺大,长有五六十里,宽也有二十多里,有山有岭有河有沟,也有滩地。他们转了半天,忽然看到了灯光,到近处一看,像是一片庄园。白春道:“房大哥,这儿是碧霞宫吧?”“嗯,我估摸着就该到了。注意啊,碧霞宫可是个贼窝,一旦被他们发现,咱俩就别想走了。”房书安和白春依靠树木的遮挡,来到庄园近前,仔细一看,不像是道士的宫观,而是庄户人家!不过这个院子挺大,一丈多高的围墙,高大的门楼,墙外竹林环绕,显得非常幽静。他们一看不是碧霞宫,就打算离开。刚走到东围墙那儿,听院里有人说道:“准备好了吗?”“回老爷,全准备好了。”“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两人一听,时当半夜,这一家在干什么?老房只是有点疑问,他转身就要走,白春把他拉住了。小伙子好奇心盛,想看看里边是干什么的。他把大棍朝地面一点,身子一纵,单手扒住了墙头,棍子一提,平放在墙头上,两只胳膊撑着身子朝院里观看。房书安见白春看得那么认真,也想瞧个稀罕,他往上一纵,白春又拉他一把,老房也挂上了。

    再看这个院子,是一片空地,像个练武的场子。院里点着四盏大灯,照得亮如白昼。因为院子里太亮,他们俩扒这地方又是黑影处,所以没被人发现。院里共有二三十人,一旁摆着兵刃架,上边放着十八般兵器。靠墙这儿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个老头儿,旁边坐着一位老太婆,桌上放着茶水、点心。场子中间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约十四五岁,女的也超不过十八春。两人手中各拎一条盘龙棍。他们俩往这儿一站,显得特别英俊、潇洒、漂亮。桌子旁边站着一人,年约四十多岁,红脸庞,三绺黑胡,头戴扎巾,身穿箭袖,腰佩长剑,在这儿指点二人的姿势。场子里的年轻小伙子对姑娘说道:“姐姐,你准备好,我可动手了!”“爷爷奶奶早就发话了,你还磨蹭什么,快开始吧。”小伙子把大棍一举,朝姑娘便砸,姑娘借力使力,一摆手中的亮银棍,把对方的大棍拨在了一边。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了一处。

    他们要是用别的兵器在这儿比试,白春兴许看一眼就会走,可两人用的都是棍,正是白春所好,再说人家的棍术又非常精奇,遇到这种机会能错过吗?白春把什么都忘了,瞪眼在这儿观瞧。房书安可急坏了,几次拉白春,白春动也不动,老房无奈,只好陪着他扒在墙头上。不过他无心看人家练棍,而是不断地回头朝四下张望,怕碧霞宫的人追到这儿。院里的姐弟二人,越练越快,简直分不出谁是谁了。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春是练棍的,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招数,他见姑娘用的是连环棍,小伙子使的是罗汉棍。说到棍法,白春会的不少,这两套棍术也练过的,但练得不精,现在一看,人家使出来有独到之处,白春眼里看着心里记着,又长了不少知识。后来,姑娘使出了白猿棍,这是棍术里边最难的一种,白春在马天夫、马天池二位老师的指导下苦练过三冬,掌握了三百六十路棍法,使起来风雨不透,得心应手。一看姑娘的白猿棍,虽然路数也对,但那快劲、气力都差多了,有时还显得跟不上。再看小伙子,使出了绝魂棍,这种棍专打人的下盘,变化莫测,不过小伙子的棍术明显还不到家。看样子他们姐弟俩对连环棍、罗汉棍比较熟悉,已经掌握了要领,对白猿棍、绝魂棍,还差着一大截呢。姐弟俩棍来棍去,闪转腾挪,打得难解难分,实际上这是一种对练,也表演得十分精彩。院子里的人不断鼓掌喝彩。白春一高兴,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跟着叫了一声好。

    这一下暴露了目标,院里的姐弟俩分身形跳在一边。桌后那位老者厉声问道:“什么人在此偷看?”白春和房书安一看,坏了,快跑吧。两人飘身落在院外,撒腿就跑。他们俩刚跑出十几步,就觉着身旁黑影一闪,有两人挡住了去路。白春和房书安收步闪目仔细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婆,老头儿手中拿着一对铁球,老太婆拄着一根龙头拐。白春吓了一跳:这两人的身法真快呀,我们在外他们在里,眨眼之间就跑到我的前头了,看来他们俩都不好惹呀!忽然,白春听到背后有点响声,扭头一看,那个中年汉子和练武的姐弟二人,已经站在了身边,看来要想逃出他们的手掌,是没希望了。老者脸色一沉,喝斥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半夜三更在我家墙头暗地窥探,意欲何为?”中年汉子道:“爹,还用问吗?肯定不是好人,把他们废到这儿得了。”使棍的小伙子道:“爷爷,让我把他给收拾了。”小伙子不等老头儿回话,往前一进,举起亮银棍力劈华山朝下便砸。白春一看,不还手不行了,顺势把盘龙棍往上一迎,这一下可乐了,小伙子的大棍脱手而飞,“嗖——啪!”落在了三丈开外!把小伙子震得两手发麻,虎口开裂!

    老头儿一看,知道白春气力不小,一伸手说道:“都退在一边。你们二位是从哪里来的?到我的庄子打算干什么?快快从实说出,还可商量;倘若想欺骗我,或是打算逃走,嘿嘿,可没你们的便宜!”房书安心里明白,在这种场合来硬的不行,他把小片刀往身后一插,笑着过来了:“嘿嘿,老剑客,我们在你的面前还打算逃走吗?你不发话我们是不会走的。你刚才问那些话我可以回答你。不过咱首先说明,我们俩不是坏人,都是大大的好人;到贵府这儿没想办什么事,只是路过这儿,碰巧了,瞧个热闹,这都是实话。你要问我们从哪儿来,受谁的指派,也可以告诉你,我们从京都开封来的,派我们来的是开封府尹包文正和当今天子。”老头子睁大了双眼瞅着房书安,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些话是真是假,谁知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遂又问道:“二位叫什么名字?”“在下人送绰号细脖大头鬼,名叫房书安,这位是我的小兄弟,绰号笑天王,名叫白春。”“白春?他和白芸瑞有没有关系?”“太有关系了!白春的爷爷名叫白金堂,父亲是玉面专诸白芸生,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乃是他的叔父。”老头子和老太婆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老头儿说道:“既是白公子和房老爷,我们都是一家人哪。二位既然到了这儿,请进去坐一会儿吧!”“老爷子,请吧。”白春和房书安随着这祖孙三代,进了院,他们一直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中年汉子和年轻姐弟都站在一边。因为这儿说话,不再练武了,后院收了场子,仆人们多数回屋休息不提。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说道:“老剑客,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领教,只是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房老爷,你不必客气,我不是说过吗,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老剑客,您总说我们是一家人,那么请问,贵上下怎么称呼?这些都是什么人?”老头子哈哈一笑,说道:“房老爷,你就是不问,我也要告诉你。老朽名叫苗振东,人送绰号铁爪神鹰;这位是贱内,人称神杖老妪,名叫邢叶;使剑这位是我的儿子,人称闹海龙,名叫苗铎;这个丫头是我的宝贝孙女,人称东海芙蓉,叫苗灵玉;这个小子是我的大孙子,人称神棒震九霄,名叫苗旺。不过他这神棒碰上白公子的银棒,真要飞上九天震九霄了,哈哈哈。”“苗老剑客,您的大名,房书安曾多次听说。好像您同老白家还有点关系?”“是啊,要不怎么能说是一家人呢!告诉你吧,老朽同白金堂、白玉堂都有过命的交情,尤其白金堂,我们俩是磕头的把兄弟。后来他在金华府安了家,老朽就回了小蓬莱,在这儿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听说白金堂、白玉堂都死了,我这心里非常难过,想到金华奔丧,正赶上家里有点事,离不开,没想到今天见着了故人的后代,真乃一件喜事啊。”白春一听,这位是自己爷爷的把兄弟,赶快见礼吧,急忙起身离座,给苗振东夫妇见礼:“爷爷奶奶在上,小孙孙给二老磕头了!”老两口高兴得眉开眼笑,四只手把他搀扶起来。白春又给苗铎见礼,最后见过苗灵玉、苗旺。苗老剑客道:“房老爷,我们既是一家人,就不必说客套话。二位到这儿来,是不是要夜探碧霞宫?”“老剑客猜的一点不错,我们正为此事而来。”“那么请问,开封府一共来了多少人哪?”“已经到的有七八十位。”“这些人里头,最有名的人物都是谁?”“白眉大侠徐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还有我这位小兄弟白春。”苗老剑客吃惊地说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攻打小蓬莱?你们俩就敢夜探碧霞宫?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告诉你们吧,那地方去不得,小蓬莱也打不得。趁着没有被人发现,你们俩赶快逃离这儿,回去告诉徐良和白芸瑞,凭他们的能耐,决不可靠近小蓬菜半步!能听我的良言相劝倒还罢了,如若不听,只怕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房书安道:“老剑客,您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要打小蓬莱,不是我们这几个,还有很多高人呢,过一二天就到。不过,您说这小蓬莱打不得,为什么打不得,能不能告诉我们俩?让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呀。”“好吧,你既然要问,我就告诉你。”

    原来老苗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个小蓬莱。在苗振东父亲那辈,武圣人于和到了这里。于和一看,这儿风景优美,又不挨大陆,可以少许多干扰,就打算在这儿建庙修炼。他把这个想法向苗振东的父亲一说,苗老太爷满口答应。因为那时的于和已是成名的剑客,苗家又世代习武,苗老太爷对于和很尊重,分文没取,把岛子的东半部送给了他,自己搬到西部翠竹林隐逸山庄,于和在东部修了座碧霞宫,这样小蓬莱就归两家管辖。于和对老苗家十分感激,对苗振东还教了两手武艺。他特别关照手下的人,对老苗家不能惹着,处处都要另眼相看。自从夏遂良等人逃回小蓬莱之后,武圣人知道开封府决不会就此罢休,小蓬莱不久将会成为战场,于是让三才道人诸葛亭告诉苗振东,让他们防着点,免得遭受损失。苗振东想弄清楚会发生什么事,他便到处打听,这才把最近的变化摸了个一清二楚。当他听说白云剑客夏侯仁和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都被押在乾元洞,不由大吃一惊,心说:坏了,把这二位押到这儿,普老剑客会答应吗?开封府能不来要人吗?看来必有一番凶杀恶斗哇!又一想:管他呢,我一不拿国家的俸禄,二不在他们的门派,管他谁吃谁,谁杀谁呢,都与我无关,我看好自己的家别受损失也就是了。因此他就没搬。没想到在这时闯来了房书安和白春,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苗老剑客把岛上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房书安、白春听罢,都相顾失色。老房一想:我们别逞能了,赶快回去报信儿吧,让他们想办法来救二位老剑客。房书安想到这,一拉白春,站起了身子,刚说要走,忽听院外一阵大乱,有个庄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苗振东说道:“启禀员外,大事不好,外面来了一伙人,把我们的宅院给包围了!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进来搜查!”——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5: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9回 恶道人两次搜苗宅 苗振东举家离蓬莱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和笑天王白春,在小蓬莱翠竹林隐逸山庄,遇上了铁爪神鹰苗振东,从苗老剑客那里打听到了碧霞宫的一些内幕,尤其听说夏侯仁和白一子都被押在乾元洞,两个人大吃一惊,为了尽快把这消息送回去,他们就想向苗老剑客告辞,打算返回东海镇马家店,可是已经晚了,这座隐逸山庄被人家包围了。苗振东稳了下心神,问庄丁道:“是谁竟敢包围我的隐逸山庄?”“回员外,是碧霞官派来的,一位是武圣人驾前的护法修善,一位是三仙观的道士肖道成。他们说岛子上来了奸细,正在四处搜查,怕躲进翠竹林,所以上这儿来了。”庄丁说着话,两眼直瞟房书安和白春。

    苗老剑客面呈难色。他本不想卷到这场纠纷里去,谁知道偏偏来了这二位,白春又是故人的后代,他们遇到了难处,我能撒手不管吗?他正在这儿犹豫呢,闹海龙苗铎说话了:“爹,您别再多想了,快把二位藏起来,躲过这一关再说吧。”苗振东一看,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他把房书安和白春交给了苗铎。苗铎一想:碧霞宫的人既然围住了我的家门,那是非搜不可呀!把他们藏到哪儿呢?对,藏到女儿的闺房里。我女儿是个未出闺阁的姑娘,现在又正当半夜,他们即使搜,对我女儿的闺房也不能搜得过细呀!想到这儿他点手换出女儿,四个人直奔闺房。苗灵玉是习武出身,对这些枝节本不太计较,何况两家又是世交,现在事在紧急,于是把房书安、白春锁进了衣柜,苗铎退出来,灵玉姑娘关上房门,和衣躺下。苗振东这才装着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样子,带着儿子、孙子,打着哈欠,来到门口。庄丁拉开了院门。苗振东一见,灯球火把一大片,门外站着好几十号人。老剑客假装吃惊,问道:“诸位夜半叩门,有何贵干?”修善道:“老剑客,无事不敢打扰。”“是吗?请进来说话。”修善安排一下,同着肖道成带着四个人进了院子,余者一律在外边等候。

    几个人进了客厅,分宾主坐定,苗振东问:“不知岛上发生了什么事?”修善道:“老剑客,开封府来了许多人,打算到这儿生事,他们都住在东海镇马家店,你听说了吧?”“听到些传言,但不太清楚。”“你说开封府的人胆子能有多大吧,他们派出奸细,夜探小蓬莱,在岸边把长寿仙翁司马行天给扎死了。巡岛的发现了司马剑客的尸体,立刻禀告了武圣人,武圣人当即传下命令,全岛进行搜查。我们首先封锁了所有的道路、码头,扣留了全部船只,又进行了重点搜查,初步断定上岛的是两个人,但他们到哪儿去了,不知道。我们怕这两个奸细到这儿行凶,对您不利,因此想同您一道搜查一下,不知老剑客意下如何?”“哎呀,真没想到哇,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既然二位这样关心我,咱们就一道搜搜吧。”

    苗铎叫醒了二十名庄丁,修善传进来三十名道士,打着灯球火把,到各处查看。这种搜查只是走走过场,因为修善、肖道成并不敢断定奸细藏在隐逸山庄。到了苗灵玉的闺房这儿,苗铎叫醒了女儿。修善一看是闺房,人家女儿还在睡觉,去查个啥呀,就没让姑娘开门。等检查完了,什么也没发现,俩老道向苗振东告辞:“苗老剑客,影响了您的休息,实在对不起,改日再来谢罪。”两个人说罢,带着人走了。

    等到周围恢复了平静,苗铎又把白春、房书安领到了客厅。苗振东道:“二位,老朽并非胆小,只是这岛子上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房书安道:“老剑客,你不说我们也呆不下去了,白云剑客和小剑魔都在乾元洞受苦,能不去搭救吗?我们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回马家店,把这个消息告诉众位英雄啊。”“那好,咱们算想到一块儿了。要走现在就走,等天亮了更麻烦。在西南角的湾子里,有我们家几只船,让老朽送你们到岸边,再让人护送你们离开此地。”苗铎道:“爹,您老人家不必去了,我送他们二位过海吧。”“不行,我要不出头,遇上事你抵挡得了吗?”让苗振东一个人去,苗铎又不放心,后来一商议,爷儿俩一齐去送,等上了船,苗振东再回来,由苗铎把他们送到对岸。

    四个人各带兵器,离了隐逸山庄。刚转过一道山岗,苗振东就站住了,他发现前边到处是火把晃动,整个海岸全被人家封锁了,别说划船了,就是泅渡也不可能。苗老剑客双眉紧皱,沉默不语。苗铎道:“爹,怎么办,硬闯吧。”“不行,硬闯就完了。这么办吧,今天晚上走不了啦,二位就在我这山庄里住一天,到明天晚上瞅机会再走吧。”白春急得直跺脚。他看看岸边,又看看手中的大棍,头一昂,对苗振东道:“老爷爷,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得回去。你们不用送了,让我们自己闯吧。”“不行不行,你们要去闯,危险性太大了,不但说上不了船,只怕命还得扔那儿。”“老爷爷,我们说闯也不一定硬闯啊,看着不行就藏起来,有机会就抢只小船强渡,老躲在岛上也不是个办法呀。”苗振东看白春执意要走,也不便阻挡,想了想说道:“孩子,你们记住,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千万不能硬碰。倘若你们能摸到西南海湾那儿,见到船上的舵手,不论是谁,只要说是我让他们送你的,他们就会舍命为你撑船。孩子,多多珍重啊,去吧。”四个人挥手告别。苗振东父子转回隐逸山庄,暂且不表。

    单说房书安和白春。他们俩利用树木、地形的掩护,慢慢地靠近了岸边海湾。此时天光已经见亮,东方泛出鱼肚白,房书安隐隐约约看到了小船,两人拢目光仔细看着,见眼前没有人影,他们一跃而起,就想奔向码头。突然,芦苇丛中传出一阵梆子声,接着伏兵四起,把房书安、白春围在了中间!房书安一看,领队的共是三位,头一个卧佛昆仑僧,二一个恶道肖道成,还有一位他不认识,乃是武圣人面前的大护法黄眉神童丁朗!房书安一见昆仑僧,脊梁沟直冒凉气。昆仑僧用手一指,说道:“房书安,你的胆子真不小哇!不但敢闯三教堂、三仙岛,还敢来闯小蓬莱!你真是活腻了哇!房书安,我且问你,这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嘿嘿,大和尚,咱们俩真正有缘分哪,又在这儿遇上了。在三教堂你我会过,今天又来给我送行,其实不必客气,我自己会走。你问这位是谁吗?他乃白芸生之子,人称笑天王,名叫白春。大和尚,老道士,行个方便,让我们走吧?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呸!房书安,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耍贫嘴!告诉你,今天要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势比登天!你拿命来!”老和尚说着话大铲一晃,就要动手。黄眉神童丁朗过来了:“老罗汉,你且后退,让我来收拾他。”丁朗抡五刃锋,跳到房书安面前:“姓房的,可知道山人的厉害?”“你是哪位?怎么没见过面?”“我乃武圣人驾下的大护法黄眉神童丁朗是也。房书安,我们把全岛都搜遍了,为啥没有发现你们俩呀?你们到底在哪儿躲藏了?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不能,我就在碧霞宫那宝座上呆着,你们只在外边折腾,不回家里看看,哪能发现我老人家!”

    丁朗气得哇哇怪叫,摆五刃锋往上就打。房书安拿小片刀一晃,往后便退,白春抬亮银盘龙棍就上去了,挡住丁朗,两人战在一处。起初丁朗并没把白春放在眼里,认为一个白面书生,能有多大本领,等一交上手,就大吃一惊,加了三分小心。二人斗到第五个回合,丁朗的五刃锋一齐往下砍,白春趁势使了一招海底捞月,只听“叮当”两声,大棍磕到五刃锋上,丁朗两手麻木抓拿不稳,“嗖——”一对五刃锋全都脱手,飞到了三丈开外的水里,这一下可把丁朗吓坏了!他要就此退后,还不致受伤,但是丁朗觉得在昆仑僧和肖道成面前失手,太丢人了,无论如何得把这个脸面捡回来!他二次晃双掌,扑了过来。丁朗本想以贴身打法,使白春的大棍失去威力,再以铁沙掌取胜,谁知白春的身法太快,他连一下也没打着。又过了几个回合,白春反手一棍,打在了丁朗的屁股蛋子上,一下子把他打出三丈多远,胯骨被打碎了,再想起来,势比登天,丁朗就成了个终身残废。众人见丁朗战败,就是一阵大乱,有人赶忙过去,抢救丁朗。肖道成一见怒火上升,摆宝剑抵住了白春。肖道成的武艺虽然比丁朗高明,但也顶不住白春这根大棍的攻击,一个没注意,宝剑被磕上了半空,肖道成刚一发愣,白春反手一棍就砸向了肖道成的后背。肖道成见躲不过去了,急忙往前一趴,这一棍还在他后背上扫了一下,疼得他“哎呀”一声,几乎淌出眼泪。要不是他趴的快,不死也得重伤。昆仑僧一见气得青筋直暴,他也顾不得去抓房书安了,跳过去就与白春战在一处。要说昆仑僧的武艺,确实不同寻常,别看他没拿兵器,凭着双掌,就逼得白春步步后退。

    房书安一看,太阳已经升起三竿高了,碧霞宫的人正在往这儿靠拢,若等他们都来了,我们再要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呀!干脆跑吧!他对着白春就喊:“风紧,撤!”白春和昆仑僧打了这一会儿,已经累得热汗淋漓,真有点招架不住了。听房书安一喊,抽身跳出圈外,磨头就跑。昆仑僧在后边哈哈大笑道:“小辈,进了这个岛,你们已是插翅难逃哇!今天我非把你们俩给抓住不可!”

    他带着人在后边紧追不舍。要说昆仑僧的脚程,追这两个人并不用费力,但是,他料定这两个人飞不出小蓬莱,同时还得带着点帮手,因此就同房书安和白春拉开了一段距离。白春赶上房书安,两人钻进一片小树林,白春道:“房大哥,我们往哪儿去好呢?”“还用问吗?快回隐逸山庄。”“那合适吗?要给人家添麻烦呀!”“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啦,就得走一步是一步。再说这个岛上咱别的没有熟人,不到隐逸山庄还有何处可去呀!”白春一想:也只好如此了,两个人抄小路尽量避开后边的视线,左拐右绕,又回到了翠竹林隐逸山庄。来到院墙外,看了看左右无人,飘身跳入大院,直奔客厅。

    苗老剑客把房书安二人送走之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就盼着他们俩能平安无事地回到马家店,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白金堂了。老剑客休息了一会儿,全家人就准备吃饭。刚把碗筷摆上,房书安和白春闯了进来。苗振东一见就知道他们遇上了麻烦,面上有点不高兴,心说:你们二位太不够朋友了!昨晚走错了道,误闯到这里,我念及过去同老白家的情分,掩护了你们,而且把碧霞宫的情况也给你们说过了,你们离开这儿不就得了,这么大个小蓬莱,哪儿不能藏,为啥还要回到我家?房书安一看就知道人家不欢迎,不等苗老剑客问话,就先开口了:“老剑客,我们俩遇到点麻烦,看来今天走不了啦,咱们既有一面之交,我们俩就又回来了,一客不烦二主嘛!再者说我们除了这儿,还真没地方去。怎么样,能再行个方便,让我们躲避一时吗?碧霞宫的人可是快追到这儿了,如果我们不能赶快躲起来,一旦被他们发现,对我们,对你,都没好处哇。”苗振东道:“房爷,我算服了你了。既然没把我当外人,我就再帮你这一次忙。铎儿,快把他们藏好。”藏哪儿保险呢?只有姑娘的闺房比较安全,碧霞宫的人一般说不会到那里搜。苗铎和苗灵玉把两个人领到闺房,二次锁进了衣柜,然后带上门,回到前庭,一家人围坐桌旁,开始吃饭,佣人们也都端起了饭碗,一切显得都很正常。

    这里刚安排好,院外有人叫门了:“开门,快开门!”“来了,是谁叫门,这么大火气。”一个家人慢慢腾腾,打开了院门。昆仑僧安排众人守在门口,他带着六七个人进了大院。苗振东一看就知道他是昆仑僧,但假装不识,放下饭碗,连座儿都没起,朝院里问道:“大和尚是来化缘呢,还是另有别事?这么满脸怒气,给谁颜色看哪?”昆仑僧一听这话就不顺耳:“你是苗老剑客吧?老衲乃昆仑僧是也。”“噢,原来是圣僧。你领这么多人,闯进我家,又吵又闹,打算干什么?”“苗老剑客有所不知,贫僧新近到的东海小蓬莱。现在受武圣人所差,要捉拿两个上岛的奸细,我看着他们逃进翠竹林,就不见了,因此呢,怀疑这两个小子躲进了贵宅,想要搜上一搜,求苗老剑客给个方便。”苗振东知道昆仑僧孬点子多,最难缠,为了给他个下马威,老剑客“呼”地站起身,迈步来到门外,手指着昆仑僧的鼻子说道:“昆仑僧,我在隐逸山庄住了几十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横行霸道的人哪!一进我的院门,横眉立目,就要搜查,你的胆子可不小哇!慢说是你,就是金灯剑客夏遂良,武圣人于和,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以礼相待,谁像你这样不懂礼貌哇!拿我的隐逸山庄当了你的下院,没那么回事!”

    没进这个院的时候,碧霞宫的小老道已经告诉过昆仑僧,让他对苗振东说话客气点,可他一向横行惯了,没当成一回事,谁知一进门就碰了个大钉子!昆仑僧刚要发火,三才道人诸葛亭赶到了,他赶忙把昆仑僧拉到一边,劝道:“老罗汉,这个老头儿可得罪不起,连武圣人都敬他三分,如果把他惹恼了,他到武圣人跟前告一状,可够咱受的。”“是吗?他为何那么厉害?”“详情过后再说,现在咱就得客气点。”昆仑僧见诸葛亭也这么说,才把火气压了压,来到苗振东面前,勉强笑着道:“苗老剑客,贫僧初来乍到,不知道您和武圣人的关系,说话多有冒犯,望老剑客担待一二。”诸葛亭也跟着帮腔:“老剑客,您和武圣人不分彼此,碧霞宫的事也就是您的事啊,我们有不到之处,还望您原谅才是。”苗振东道:“二位,听说岛上来了奸细,老朽也很着急呀!我也想帮着你们把奸细拿住。昨天夜里你们到这儿搜了一次,我没说什么,现在要二次搜查,这明明是信不过我呀!难道说我还能和开封府的人一个鼻孔出气吗?我还能反对武圣人于和?”“老剑客您错疑了。刚才我们追两个奸细,看着他跑进了翠竹林,但没见出去,因此想在这儿搜一搜,您要说真的没见,算拉倒,我们不搜了。”“既然你们有这种怀疑,那就搜搜看吧。”“那好,既是老剑客让搜,我们走走过场。”

    昆仑僧、诸葛亭带着人开始了搜查。别看诸葛亭说的那么客气,真要搜起来,特别认真,犄角旮旯都查了一遍,最后到了闺房门口。昆仑僧道:“老剑客,小姐的闺房,我们就不进去了。不过呢,请姑娘把屋门打开,床单、帐幔都撩起来,箱子、柜子也开开,我们站在门口看看,就算结束。”

    苗振东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要说昆仑僧的话并不过分,没理由驳回呀!老头子强作镇静,要孙女打开了屋门。苗灵玉没办法,只得把屋门打开。小屋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床单、桌子幔撩起来看过,里边没人。椅子、梳妆台那儿藏不住人,只剩这个衣柜了。衣柜正对着屋门,只要一打开,就会出现一场大乱哪!苗振东、邢叶、苗铎、苗旺全都作好了打斗的准备。只要房书安、白春一露面,他们就对着昆仑僧、诸葛亭下手!苗灵玉战战兢兢走到衣柜跟前,抖着手拉开了柜门,昆仑僧和诸葛亭都瞪大眼朝里看,什么也没有!苗振东等人一看,也不禁纳闷儿:两个人上哪儿去了呢?苗灵玉见里边没有动静,心里奇怪,在关柜门的时候,探头一看,里边空无一人!

    昆仑僧和诸葛亭折腾半天一无所获,临走时非常抱歉地说道:“老剑客,太对不起了,望您多多原谅。”苗振东把他们送走之后,关上大门,回来问孙女:“你把那俩人藏在哪儿了?”“衣柜里呀!”“怎么不见了呢?”“是啊,外面锁的好好的,人到哪儿去了?莫非他们会隐身术?还是会土遁法?”一家人正在纳闷儿,房书安和白春从外边进来了:“老剑客,多谢多谢,我们又过了一关哪。”“房老爷,你们二位在柜子里头锁着,怎么出来的?又躲到哪儿了?”房书安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老剑客,您别忘了那句话: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不知道,我房书安的能耐大着呢,说变就变,说走就走,处处都能逢凶化吉。”白春听了,忍不住发笑。苗振东道:“房老爷,别开玩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难道说不是你指点的?”“指点什么?我压根儿没离开这个屋子呀!房老爷,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原来苗灵玉把房书安和白春锁到柜子里之后,姑娘走了。忽然,房书安听到柜子上锁头有响声,随即有人说了一句:“快上气眼!”两个人一推,柜门开了,抬头一看,天棚上的气眼盖已经打开了,两人锁好衣柜,一前一后上了气眼,这才躲过了昆仑僧的搜查,苗振东听罢,大吃一惊,他知道这是位高人干的。此人能在昆仑僧围着庄门的时候,干出这种事,可见武功决非一般哪,这个人是谁呢?老剑客陷入了沉思。不管怎么说,这一场灾难总算躲过去了。苗振东祖孙三代陪着房书安和白春共进了早餐。房书安对外边的情况仍不放心,提议让苗铎、苗旺父子出去看看。苗振东还不以为然,他认为碧霞宫的人不敢在翠竹林这儿设哨。结果苗铎、苗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把情况一说,苗振东这才有点紧张。原来在翠竹林外的山坳里,有人探头探脑,监视着隐逸山庄。房书安道:“老剑客,你这个地方不保险了,迟早得出事啊。”“何以见得?”“这不是小秃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他们对你的山庄连搜两次,现在又派人对这儿进行监视,说明对隐逸山庄已经怀疑上了,即使我们平安地走了,他们对你也不会善罢干休!”“不至于吧,武圣人对我还是挺好的。”“武圣人再好,经不住身边那些人的鼓动啊!潘秉臣的下场就是一例呀!”苗振东一想:是啊,有昆仑僧在这儿,什么坏事办不出来!“房爷,依你之见,怎么办好呢?”“万全之计,莫若暂避一时。把你们家的金银、珠宝、细软收拾一下,离开小蓬莱,等我们破了碧霞宫,捉住了夏遂良、古月和昆仑僧,你再回来,这样才能保您一家平安无事。倘若继续呆在这儿,说不定啥时候就会飞来一场塌天大祸,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苗老剑客还在犹豫,苗铎、苗旺都劝他应该搬出岛子,躲避一时,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苗振东最后也下决心了,又派人到外边看了一下,不但有人监视着隐逸山庄,而且扣留了岛上的大小船只,封锁了所有的码头,整个小蓬莱都显得十分紧张。苗老剑客这才下了决心,全家搬出小蓬莱!一说走,又有点犯难了,我们这么多人,投哪儿去呢?投到东海镇,依靠开封府校尉们的庇护?我同人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因为白金堂已死多年——人家会管我的事吗?这是一件发愁事。再一件,孙女灵玉,年方十八,真像出水芙蓉一般,长得特别招人喜欢。要住在自己家中,啥事没有,如果出门在外,遇见无耻之徒,怎么办?得先给孙女找个依靠啊!嗳,有了,这个白春与我孙女年龄相当,不但人样子漂亮,而且武艺高强,老白家名望又好,若能与他家结亲,也了结我一桩心愿啊!苗振东把这个想法对儿子一说,苗铎也很赞成。只是一样,人家能答应吗?苗振东一想:房书安说话比较随和,先同他商量商量吧。仆人把房书安叫到了书房。老房一看,这儿坐着苗振东父子,脸色都有点赧颜,谁也不愿开口。老房哈哈一笑道:“老剑客,你叫我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吧。”苗振东轻轻咳了咳,捋一下胡须,说道:“房爷,你是个明白人。昨天半夜,你和白春躲进我孙女的闺房,我孙女尚在屋中睡觉,今天你们又藏进了她的屋中。房爷,这件事虽在紧急之中,又是为了救人,可是我孙女是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啊!一旦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好好,老人家,房书安已经明白了您的意思。您是不是打算把东海芙蓉许配给笑天王?求我老房保媒?”“房爷,您真是一语道破,是这个意思。”“老剑客,我不是当着你的面说大话,我小兄弟的家,我能当一多半,他们俩要成了,那才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呢。好,这个媒我保了。”“如此多谢房爷了。”“不用谢,我这个人施恩不望报。这事说成了,就是一家人,还谢什么!好了,你们暂等一时,让我先给我小兄弟打个招呼。”

    房书安来到前厅,一见白春就说:“小兄弟,恭喜恭喜。”“房大哥,我们被困在这儿,心如油煎,度日如年,还恭什么喜呀。”“小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别忘了因祸得福、否极泰来呀!这句话就应在你身上了。你今天是红鸾星高照,有人向你求亲了。”白春马上预感到是怎么回事,脸一红,说道:“房大哥,此事万不可行。你我是偷着来到小蓬莱的,再要私自招亲,二罪并罚,还受得了吗?快别往下说了。”“小兄弟,你睁开眼看看目前的局势,对咱可是十分不利呀。苗老剑客愿意把孙女许配给你,这个苗灵玉你也见过,人样又很漂亮,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有这样,人家才能一心一意地帮助咱脱离危险!你若说个不乐意,老苗家也不用收拾咱,只用把你我赶出门外,就性命难保呀!为今之计,还是答应为妙。至于你说的那两条,现在顾不到那么多,只能到时候再说了。”白春想了想,道:“即使我同意了,我爹不答应,我叔不乐意,也不好办哪!”“这些事你不用管,有我呢。”“既是这样,你看着办吧。”

    房书安高高兴兴来到后院,见着苗家父子就道喜:“老剑客,房书安给你们道喜了。”“房爷,白春同意了?”“那是当然,苗灵玉长得那么漂亮,他会不同意嘛!不过我小兄弟说了,还有三件事要讲在明处。”“哪三件?”“第一,我们是偷着出来的,说不定回去就要受惩罚;第二,临阵收妻,有违军纪,也会受点处分,到时候你们可别埋怨。”“不埋怨。第三呢?”“第三,婚姻大事,应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回去之后,要经过老人点头,才能定论。”“那是当然。房爷,这件事还望你多多周旋哪。”“没说的,都是一家人嘛。”

    这件事定下来了,苗家老少都很满意,姑娘苗灵玉也暗暗高兴。苗振东吩咐:除他们一家祖孙六口外,再随去十五名庄客,六名丫环,余者留下看家。全家人忙碌了一阵儿,行李尽量少带,不到天黑就准备好了。众人吃过晚饭,到了定更天,苗振东等人各带兵器,一同抄小路来到海湾。到近前一看,他们家的三只小船还在这儿停着呢,众人分别跳到船上。苗振东告诉房书安和白春:你们俩躲在船舱里,千万别露面,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自有我们对付!二人答应,钻进了船舱。苗振东一声令下,三只小船离开了海湾,一进入水面,像离弦之箭,向东海镇驶去。他们正在走着,突然前面灯光一闪,接着一梆锣响,再看前边,驶来了无数船只,挡住了去路。正中央的大船上,船头站定一人,在火把照耀下,看得明白,此人正是金灯剑客夏遂良!——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0回 昆它僧恶语激白春 笑天王船头震敌胆    铁爪神鹰苗振东带着全家人,暗藏着房书安和白春,乘三只小船,离开小蓬莱,打算到东海镇暂避一时。谁知在水面上遇到了无数船只,把他们给挡住了。对面中央大船上,站着一人,正是金灯剑客夏遂良!苗振东脑袋“嗡”的一声,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他摆手让小船停住,向对面招呼道:“对面可是金灯剑客吗?你们这是到哪儿去了?”夏遂良的身后,站着阴光大法师古月和尚,还有昆仑僧、计成达、肖道成等等。三才道人诸葛亭没等夏遂良答话,先开腔了:“不错,正是我等。苗老剑客,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觉,带着这么多人,要往哪儿去呀?”苗振东不慌不忙地道:“最近岛子上不是有点乱吗?我打算找个地方暂避一时,等岛子恢复平静了,再回来。”“老剑客,您要搬家,怎么不打个招呼呢?我们也好给您帮帮忙。另外,白天怎么不走,要在夜里冒风险呢?”“嗳,我这个人想哪儿就办到哪儿,天黑以后才想起来,所以现在开船。”“噢,是这么回事。老剑客,您搬家,我们没说的。刚才您也说了,岛子上不太平静,确实是这样。就说昨天吧,潜上小蓬莱的两个奸细,房书安和白春,到现在还没有找着。我们不是对您怀疑,因为这两个小子诡计多端,怕他混在你的船上,逃回东海镇。老剑客,咱们也别伤了和气,您呢,让我们过去看看,没这两个人更好,有这两个人,就把他抓住,您再开船。怎么样?能答应吗?”“哈哈哈!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你这话的意思,还是说我夹带的有房书安和白春。诸葛道爷,这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我同开封府又毫无关系,带他们干啥呀?真是天大的笑话!诸葛亭,咱不用斗心眼儿了,你若不放心,就过来搜一搜吧!”“老剑客,您同意我们搜船?”“同意!过来吧!”夏遂良把手一挥:“准备小船,过去搜!”“且慢,我们不能搜。”昆仑僧赶忙给拦住了:“金灯剑客,你看对面那些人的架势,一个个横眉立目,掂着棍棒,我们要一上船,准得吃亏。贫僧有个主意,不用搜,就让他们自己走出来!”“高僧有何妙法?”“你在这儿等着瞧吧。”昆仑僧把肚子一腆,对着小船就骂开了:“房书安,白春,你们算哪路英雄好汉!像耗子一样钻在船舱里不敢露面,真是一对饭桶!把开封府校尉队的人都丢净了!房书安,你小子再不出来,我就骂你八辈祖宗!”房书安在船舱里暗笑:昆仑僧,你这激将法在我面前不好使,就是骂上三天三夜,房爷也不上当!你要在外边骂我,我就在里边骂你,谁也不吃亏。昆仑僧骂了半天不见动静,知道骂的还不狠,肚子一腆,又骂开了:“房书安,你小子别装狗熊,听到假作没听到。我知道你小子最不是个东西,出卖绿林朋友,给包黑子当了爪牙!凭着你那一张臭嘴,到处冒坏水,武林人都把你恨透了!一会儿抓住你,非给你扒皮、抽筋、抠眼珠不可!”

    昆仑僧的话越骂越难听,房书安没什么,白春气不过了,非要出去不可,硬让房书安给拉住了。昆仑僧骂得口干舌燥,仍不见动静,也有点泄气了。又一想:哎呀,我不该骂房书安,这家伙少脸没皮,你就是骂他三个月,他也不会露面!我得骂白春,这小伙子年轻气盛,受不了别人骂,再说他们老白家都是麦秸火脾气,一点就着,骂他准行。于是他把话头一转,又骂开了:“白春,你小子也挺不是东西呀,你们老白家个个是英雄好汉,怎么生下你这个胆小鬼,窝囊废?躲在船舱里不敢露头?噢,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白家的后代,白芸生长年住在开封,和他妻子老不见面,怎么会生下你呢?你是个野种啊!冒充白家的后代,把姓白的几辈子的人都丢尽了!白春,你听着,你要是白家的后代,就站出来!要是个野种,就躲着别动!”白春听到这儿实在受不了啦,抓住大棍往舱外就闯,被房书安死死抱住了,说什么也不放手。白春急了,用力一推,把老房推倒在船板上,一下子就蹿到了船头:“凶僧休得恶语伤人!你家小祖宗在此!”昆仑僧一见,这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心说:有白春就有房书安,你要再不出来,我还接碴儿骂。谁知没等他张口,房书安就跳出来了,脚跺着船板,蹦着跳着,比他骂得还凶:“昆仑僧,你个婊子养的秃驴!算个什么东西呀!你一贯行凶作恶,不干好事啊!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吧,是你这小子出的孬主意,把潘秉臣弄成残废,还要嫁祸于人,真是丧尽天理、猪狗不如啊!你已经恶贯满盈了,房老爷这一次就要抓你归案,将你扒皮抽筋点天灯!”房书安越骂越难听,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别看昆仑僧也坏,但要和房书安斗口,还真斗不过老房!老房在这儿揭昆仑僧的底儿,尤其说他在三教堂那一段不光彩的事和残害潘秉臣的事,他可受不了啦,气得头上青筋暴涨,大眼圆翻,哇呀呀叫着,就想要动手。

    正这时候,只见东北方来了一支船队,乘风破浪,直奔出事地点。这些船来到苗振东和夏遂良之间,仔细观看。房书安首先看出来了,来的这支船队,头一只船上坐的正是白眉徐良!老房扯开嗓子就喊开了:“喂——干老,快到这边来,我和白春都在这儿呢!”徐良一看,摆了摆手,这帮船就过来了。房书安和白春一看来的这些人,高兴得乱蹦。来的都有谁呀?开封府的徐良、白芸瑞、刘士杰、钟林等等,还有铁扇寺的方丈今古奇人柳目柳成光、五老峰二圣庄的马天夫、马天池,白春的三位师父,他们是专为看徒弟来的;还有梅良祖、谷云飞、诸葛元英、上官风。这些人从哪儿来呀?当然是从东海镇来,而且专为接应房书安和白春!这些高人接到开封府的请帖之后,提前三天赶到了东海镇。当徐良等人发现房书安和白春不见了,就知道他们俩去了小蓬莱,心里又气又急。白天没见回来,众人更急了,就借了二十几只船,准备到小蓬莱寻找他们,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白春一见三位恩师都来了,急忙跪下磕头。

    徐良一见房书安,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为啥鼓动一个孩子冒这样的险啊!他刚要发脾气,房书安抢着说话了:“干老,这件事不能怪我小兄弟,全怪书安一人,要处罚就处罚我吧。不过呢,您可别生气,气大伤肝呀,现在大敌当前,您还得和他们斗呢。另外我再告诉您一件特大的消息,白云剑客和小剑魔出事了!”房书安为啥一见面先说这件事呢?这就是他的心眼儿多,想出的策略。他知道私闯小蓬莱,犯了军规,非得挨骂、挨打、受处罚不可。老房心想:一见面先把这件事抖搂出去,转移你们的注意力,这场打、骂就能躲过,然后立点功,将功补过,处罚也就没了。房书安的主意果然高明。徐良、白芸瑞等人闻听白云剑客和小剑魔出事了,眼珠都鼓出眶外,白芸瑞一把抓住房书安,问道:“书安,你说我师父和我师叔都出事了?”“一点不错,正被武圣人押在乾元洞受罪呢。”“这消息由哪儿来的?”“看着没,就是这位老爷爷,铁爪神鹰苗振东苗老剑客告诉我的。对了,我给众位介绍一下。”

    房书安给双方作了介绍。老苗一家人见开封府请来这么多高人,心里挺高兴;徐良、白芸瑞也代表开封府对他们搭救房书安和白春,表示感谢。苗振东便把小蓬莱发生的事情,向他们学说了一遍。白芸瑞听说师父和师叔被困,气得直跺脚。他问徐良:“三哥,你看该怎么办?”“老兄弟,你说呢?”“依我说今天就动手,不必再等什么五月初五了,一举拿下碧霞官,救出我师父和师叔。”徐良一听,暗道:老兄弟呀,话是这么说,事可不好办哪!就我们这几位,谁是夏遂良的对手?哪个能赢得了武圣人于和?要打碧霞宫,可不是一句空话呀!但他发现白芸瑞的眼珠子都红了,知道劝也无益,只好点头说道:“行啊,就这样吧。”

    对面的夏遂良和昆仑僧一看,哎哟,他们约定的有时间哪,来这么多人,好吧,既然来了,谁也别想生还!夏遂良当时吩咐:所有船只一律作好准备,对面那些人一个也不准放走!他这里准备好了,仍然由昆仑僧叫阵。昆仑僧往船头上一站,扯着嗓门喊道:“来者可是徐良和白芸瑞吗?”徐良往前一站,答道:“不错,正是二位要命的祖宗。昆仑僧,你打算干什么?”“哈哈哈,干什么?抓你们哪!今天我要报往日之仇!徐良,你们太不知进退了,我们到哪你赶到哪,告诉你,小蓬莱可不是三仙岛,你们不必逞能,今天管叫尔等有来无回!”“昆仑僧,说大话不顶用啊,难道说你在三仙观蹲囚车,那滋味全都忘了不成?既然你不知道悔悟,三老子没办法,只好再费点事了。昆仑僧,你说吧,怎么个打法?是群殴呢还是单对单?只要你划出道道,我这里就奉陪。”“徐良,想死还不容易,等我们商量商量,看让你怎么个死法。”

    其实夏遂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昆仑僧过来一说,金灯剑客便传下了话,船队左右一分,由后边开过来两条大木船,每只船都有二十丈长,十丈宽,上边是平板。两只船开到双方船队的中间,靠在一处,抛了锚,又用缆绳拴起来,这样,在水面上就形成了一个二十丈见方的台子,稳如盘石。昆仑僧看了看平台,对徐良等人说道:“徐良,白芸瑞,你们看着没?这是个比武的擂台,也是战场,双方派人到台上比试,强胜弱亡,怎么样?”夏遂良朝左右看了看,问道:“哪位愿打头一阵?”言还未尽,身旁转过来一人:“老剑客,让我去吧!”众人一看,正是武圣人八大护法之一,排在第二位的广法天王修善。夏遂良知道他功夫不错,点头说道:“开封府的人可不好惹呀,你要多加小心。”“老剑客放心,修善不拿他们三位五位,决不回来!”

    修善乘小船来到了船台这儿。这个平台出水有八九尺高,修善离船台还有一丈多远,脚尖一点船头,使了个燕子穿云,飞身形跳到船台上,船台一动没动。他往这儿一站,点手叫道:“徐良,你过来,贫道要与你比试高低,别的往后排,等徐良败了再过来。”徐良乐了:“看来我的人缘不错,到这儿就有人招呼。刘士杰,把小船撑过来,送我上船台。”白芸瑞道:“三哥,你是总指挥,怎么能轻易上阵呢?还是让我去吧。”“老兄弟,人家叫的是我,我能往后退着不出头吗?你别急,等着瞧好吧。”徐良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兵刃,跳上小船,来到船台下。因为他水里功夫不行,不敢往上跳,抓着船台的边缘跃了上去。修善一见徐良,便仔细打量,看他除了两道白眉,再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不由得一阵大笑:“来者就是白眉徐良吗?”“不错,正是山西人。老剑客,你是哪位,怎么没见过面呢?”“咱们是没见过面。告诉你吧,我乃武圣人驾前大护法,广法天王修善是也。徐良,你知道我为啥要找你打斗吗?”“不清楚。是为着什么呢?”“为的是给飞天灵狐潘秉臣报仇!徐良,你们开封府的官人连草寇都不如啊,心肠比蛇蝎还要狠毒,手段比豺狼还要残忍哪!你们竟然把潘老剑客剜眼、割舌、断指,真是没一点人性啊!”“修善,你这话也对,也不对。说残害潘老剑客的人,比蛇蝎还狠,这话对;说是我们所为,这话不对。你想想,我们办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会干那种惨无人道的事!告诉你吧,残害潘老剑客的凶手正是夏遂良和昆仑僧!”连于和都相信了夏遂良的话,修善怎么会听他的呢!他把宝剑一摆,指着徐良骂道:“丑鬼,你不必花言巧语,我不会上你的当!夏遂良能害潘秉臣?这真是海外奇谈哪!行了,你不必再说了,动手吧!”“老剑客,你要不信我的话,迟早会后悔的。另外呢,我再劝你一句,从哪儿来的,趁早回到哪儿去,别在这儿停留。”“为什么?”“这儿是杀人的战场,你停在这儿没好处。尤其和我动手,更没你的便宜。你要现在就走,我决不追赶,放你一条活路,回去换个有本领的来。你若不听我良言相劝,硬要逞能,修善,今天你可就得寿终正寝了!”“呀——呸!丑鬼休得大话欺人,今天我不把你的人头砍下,难消我胸中之气。拿命来——”修善摆宝剑往前一闯,一个银蛇出洞,分心便刺。

    徐良虽然口头上瞧不起修善,但在精神上没敢放松警惕,两个人从没交过手,修善又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不知道他的功底如何,因为他是武圣人的大护法,所以就没敢小瞧。徐良一看对方的宝剑来了,赶忙使了个鹞子翻身,躲到一边,随手摁绷簧拽出了金丝大环刀,眼前打了一道寒光。修善知道对方是宝兵刃,也加了十二分小心。要说修善的剑术,确实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使出来如长江大浪,一环套一环,上下翻飞,风雨不透。但是修善的剑法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实战性不强。他几十年没离开过小蓬莱,虽然师兄弟之间也经常对练,但都是点到为止,看看挨着皮肤,没劲儿了。徐良则不然,长年在刀剑丛中滚来滚去,常跟武林高手对阵,因此他每次动手,都分外小心,该进进,该退退,瞅准机会,一点都不让,所以不到十五个回合,修善就手忙脚乱,汗流浃背了。这时候他真要败阵逃走,徐良不会赶他,可他来时说过大话,要败阵回去,觉得脸上无光啊,因此就在这儿苦撑,还总想出个险招,置徐良于死地。徐良一看,算了,干脆把你打发走得了。他把宝刀一摆,加紧了进攻,一刀风卷残云,贴耳撩腮,直奔修善的哽嗓咽喉。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喀嚓”一声,一股鲜血蹿起八尺多高,修善的人头滚到了船台上!

    夏遂良等人没料到修善会死在徐良的刀下,心说:这要见了武圣人怎么交代呀!昆仑僧见徐良劈死修善,则是暗暗高兴,他觉着徐良杀人越多,同武圣人的怨就结得越深,调和的余地就越小。但这家伙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而是一个劲儿地吼道:“徐良,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哪,竟敢对武圣人的护法下毒手,这明明是欺负武圣人啊!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给修善报仇不可!”夏遂良派人运回了修善的死尸。他刚要发话,有一个黄发老道已经跳上了小船,直奔船台。昆仑僧一看,乃是武圣人架前护法的第三位,金发道人普慈。普慈跳上船台,一句话不说,摆双剑直奔徐良。徐良一看,普慈的眼珠子都红了,知道他报仇心切,徐良反而更稳了,摆金丝大环刀战住双剑。两人打了六七个回合,徐良心里有底儿了,别看这位气势汹汹,武艺也是平平,少不了得走修善的路。徐良用宝刀把对方的双剑压住,喝道:“来者为谁?快快报上名来!”“某乃普慈是也,修善是我的师兄。丑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到了,我要为死去的修善报仇雪恨!看剑!”普慈一招长虹贯日,直刺徐良。徐良用金丝大环刀封住门户,心中暗道:按理说不该再杀武圣人的护法,不过这老道太可恶了,步步进逼,干脆再杀一个得了。徐良想到这儿使出了三十六路天罡刀,仅仅使出八招,普慈就招架不住了,只听“喀嚓”一声,普慈被腰断两截。

    开封府的船队这儿又是一阵喝彩,尤属房书安的嗓门高:“好啊,我干老不费吹灰之力,一抬手就杀死两名高手,真是太棒了!干老,一鼓作气,刀劈昆仑僧,掌打夏遂良,然后去打碧霞宫啊!”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由白变红,一个硕大的红球从海平面摇摇晃晃地升起来,水面上撒下了万道金光。再看夏遂良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们派人收回了尸体,夏遂良打算换人,派方天化或是计成达上阵,谁知还没等他发话呢,有人已经跳上了小船,直奔船台。船台这儿开封府的人也换将了,笑天王白春替下了徐良。原来白春一边观阵一边琢磨:我是偷着夜探小蓬莱的,回去后不定会受什么处罚呢!为今之计,我得立点功劳,一者人前显显能耐,二者也可将功补过。白春想到这儿,手心直发痒,见徐良连赢两阵,就沉不住气了,到白芸瑞面前请战。芸瑞心想:白春确实有点能耐,让他经常战阵,长点经验,也是好事。再说这仗不定打到啥时候呢,把徐良累坏了怎么办?因此点头答应。刘士杰撑小船把白春送上了船台。徐良问道:“白春,你来干什么?”“三叔,我想替您打一阵,让您回去休息一下,好准备对付高手啊。”徐良一听,这小子会说话,于是笑道:“孩子,这个地方可不比南清宫后花园哪,看着没,对面高手如林,你要多加小心,能打就打,打不了就回去,不可勉强。”“三叔放心吧,侄儿记下了。”徐良跳下船台,坐小船回到后队。

    三才道人诸葛亭自以为本领高强,一心要找徐良打斗,为死去的师兄报仇。谁知上台一看,换成了小娃娃白春,诸葛亭气得直跺脚:“哎呀,慢了一点,让那个丑鬼溜走了。小娃娃,你是白春吗?”“不错,正是你家少爷。你是何人?”“诸葛亭。白春,我先问你一件事,长寿仙翁司马行天是不是你杀死的?”“那个老家伙一点本领没有,我杀他干吗?是他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死的。”“胡说,哪有自己寻死的,看来你小子不说实话,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诸葛亭拉宝剑一招仙人指路,照定白春便刺。笑天王白春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剑,盘龙棍一指说道:“诸葛亭,我说话你别不高兴,其实对你有好处,你不配和我动手,要死在我的棍下,显得我以强凌弱,欺负你。这样吧,你赶快回去,让金灯剑客夏遂良过来,或者阴光大法师古月,要不让昆仑僧来也行,少爷斗的是他们,犯不上和你怄气。你与我滚!再不走就不客气了!”诸葛亭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心说:你这个小娃娃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就敢出此狂言,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哇!我要不把你给整死,就不叫三才道人!但他听说白春曾经棍打丁朗、肖道成,知道这小伙子不好惹,也没敢大意,心里警告着自己,手头发起了进攻,一招童子拜观音,剑刺白春的双眼。白春一看,这个老道非但不走,反而偷着下招,心里就火了,抡开亮银盘龙棍,来战三才道人。这根棍使开了,车轮相似,也就是七八个照面,诸葛亭一个没注意,宝剑碰在了棍头上,脱手而飞,落在十几丈之外的海水中。诸葛亭吓得“哎呀”一声,撒腿就跑,到了船台边,再纵一步,就能跳进海里。他刚刚往上跳,正好白春的棍子往下落,这一下正打在后脑勺上,诸葛亭一声没吭,“扑通”跌倒船台上,再也没能起来。恶面神洪大钟一见气急败坏,没等夏遂良发话,跳上给诸葛亭收尸的小船,直奔船台,两下相离一丈多远,洪大钟就跳上去了。白春一见来了个极其凶恶的老道,就知道来者不善,把大棍一端,立下门户。四个小老道爬上了船台,对白春喊道:“你们先别动手,让我们把诸葛道爷的尸体收走了再打吧。”白春这才站着没动。洪大钟等小老道下了船台,摆宝剑就过来了。两人通罢名姓,战在一处。也就是十一二个回合,白春的大棍力劈华山砸向了洪大钟的天灵盖。恶面神急忙一躲,笑天王大棍横扫打向洪大钟的左肋,这一下打个正着,只打得洪大钟骨断筋折,五脏震坏,口吐鲜血,死于非命。

    徐良和白春打了四阵,夏遂良这边死了武圣人驾前的四个护法。于和共有八大护法,被夏遂良他们致残了一个,小剑魔杀死一个,在岛上被白春打伤一个,目前只剩下多臂昆仑何清雅了。何清雅见师兄弟接连毙命,简直都要气疯了,几次要往小船上跳,都被詹明奇给拦住了。夏遂良一看,出师不利呀,何清雅再上阵,非得把命搭上不可,他命令多臂昆仑把修善等人的尸体运回碧霞宫。何清雅不敢不听夏遂良的,哭着运尸体走了,他这才捡了一条命。下一阵派谁去呢?夏遂良犯起了犹豫。无论如何不能再输了,必须赢两阵,把面子捡回来。他抬头朝船台上一看,见对面换人了,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替回了笑天王白春。

    房书安怎么来的呢?他的想法和白春一样,必须得趁这机会立点功,回去才能将功补过。另外他知道今天这场凶杀恶战没个头,紧张的场面还在后头呢,要等昆仑僧、夏遂良伸了手,就没自己的插脚之地了,因此他强着请战,这才来到船台,替下白春。房书安抽出小片刀,不横装横,吹胡子瞪眼,指着对面叫骂:“夏遂良、昆仑僧、计成达、江洪烈,你们这些败军之将,还有何脸面在此逞凶啊!哪一个敢过来,房爷就把你的脑袋割下,当球踢!对了,还有古月和尚,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我非敲你的牙,割你的舌不可!小子,你们哪个过来?哈哈哈,都害怕了吧,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没一个敢过来,再不过来我们就算彻底赢了啊!好了,你们既然不敢来,房爷就给你们练趟刀法,让你们开开眼!”房书安说罢,练开了小片刀,边练边叫着招数。他这样一喊一练,把开封府的人全逗乐了。尤其老苗头一家,他们见白春上阵,都捏着一把汗,现在见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才放心。苗振东拉着白春的手,才说了两句话,就听见房书安在那儿喊开了。苗老剑客一听乐了,心说:房书安真是个活宝呀,可是,打仗凭的是真本事,你的本领到底如何呢?他不禁为老房担忧起来。对方阵上听房书安这么一叫,无不气得咬牙切齿,计成达、江洪烈、方天化、詹明奇等等,也不顾身份了,纷纷请战。昆仑僧把胳膊一伸道:“诸位,谁也不用争,待贫僧去把房书安的脑袋拧下来,替众位出气。”“且慢。高僧与房书安动手,大有失您的身份,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与您脸上也不光彩。您在这儿歇会儿,把他交给我吧。”说话者是大瑶山的大寨主花面鬼姜雄,他是应邀前来助阵的。大瑶山共有七位寨主,人称江湖七鬼,这一次七个人全来了。这七个人对房书安都挺熟悉,知道他能耐不大,因此一见是他上阵,花面鬼姜雄就要出战。夏遂良也觉得昆仑僧出面太失身份,见姜雄请战,便点头答应。花面鬼坐小船靠近了船台,双脚一纵,落在房书安面前。房书安还在练他的小片刀呢,一见来个花脸,不由一愣,仔细一看,哈哈大笑道:“哎呀,我认为是谁呢,这不是老姜嘛!姜雄,你挺好哇?”“姓房的,少跟我套近乎,你一顿能吃几碗干饭,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扳着指头查查你的历史,一条一条都能给你点出来!房书安,你今天遇到我,是就此趴下呢,还是让我费点事?”房书安一看,这个花面鬼可是硬茬呀,他要赢我,真不用费多大劲呢!怎么办,我能就此服输,偷着溜走吗?不行,那样太丢人了。对了,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今天我要用巧招赢他!——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1回 恶和尚逞凶伤四老 陶福安独战擒古月    花面鬼姜雄跳上船台,要战房书安。姜雄心里琢磨:凭房书安的能耐,在我面前过不了十个回合,就得叫他人头落地,赢他一阵,也好为小蓬莱的人出出气。因此他恶狠狠摆刀就剁。房书安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姜雄的对手,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见姜雄的刀砍来了,往旁边一跳,大叫道:“姜雄,你不配和我动手,我战的是你身后的昆仑僧。大和尚,快过来呀,咱们俩大战三百合!”姜雄心里暗道:昆仑僧,你这就不对了,说好了由我动手,你来干什么?想捡房书安这个便宜呀,不行,得让你回去。姜雄想到这儿扭脸朝后观瞧,哪知道就在这一刹那间,房书安往前一跟步,小片刀由他左肋就扎进去了,手腕一搅往外一拔,姜雄瞪着大眼倒在了船上,身子抽搐一下,绝气而亡。房书安在姜雄身上擦干净刀上的血迹,往船台边一站,对着夏遂良等人就喊开了:“对面你们看清楚了吗?看俺老房这两下子多利索,姜雄连手都没还,就死了,哎呀,我这武艺可不简单哪!听说你们那伙人都很怕我,其实别害怕,抬手不打笑脸汉吗,只要倒戈投降,我决不杀你们,倘若不然,一个也别想活,我房书安就能把你们都收拾了!昆仑僧,你还敢过来不敢?”昆仑僧听老房在那儿夸口,只气得七窍生烟,刚想要过去,大瑶山的夜游鬼彭信过来了。他见姜雄被房书安扎死,早气坏了,一跳上船台,摆着鬼头刀往上就剁,一开始就是紧招,十几个回合过去,累得房书安通身是汗。老房一边打一边喊叫:“等等,且慢动手,我有话说!”好不容易总算把彭信叫住了。夜游鬼喝道:“房书安,你要冒什么坏水?”“哎呀我说朋友,看你好面熟啊,阁下是不是夜游鬼彭信?姜雄的妻弟?”“不错,正是某家。房书安,你杀了我姐夫,我就要杀你,为我姐夫报仇!拿命来!”彭信赶上去又是一刀。房书安转身躲开:“等等。彭信,你打仗可是没有经验哪,毛手毛脚的,性情暴躁,非吃亏不可,不少英雄都丧命在急躁二字上。看看你姐夫姜雄,多有派头,一上来四平八稳,让我一刀把他扎死,人家连手都不还,你怎么不跟着姜雄学学?”“好小子,你不用耍贫嘴,今天我非砍下你的脑袋不可!”“想砍我呀,没那么容易。彭信,今天我露一手让你看看,房书安确实不是好惹的!”房书安说着话直往后退,退来退去退到了船台边,转过身朝徐良他们大叫:“小船,快撑小船!”彭信一看,哎,你小子想溜啊,没那么便宜,我今天非把你收拾了不可!夜游鬼摆刀就过来了。房书安不敢应战,绕着船台转圈,他在前边跑,彭信在后边追,刘士杰的小船靠近船台了,房书安也让人家追上了。彭信上边一刀砍房书安的后脑勺,让老房躲过了,接着下边一脚,踹房书安的屁股蛋,这一下正登在老房的三叉骨上,房书安“扑通”一声,摔倒在船台上。彭信一见哈哈大笑,往前一跟步,举起鬼头刀搂头就剁,开封府的人吓得都闭上了眼睛。房书安在倒地的时候,顺势由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包,乃是薄纸包的沙土面,趁着彭信不加防备,一抖手对着他的脸就打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打中彭信的印堂,纸包散开,沙土迷住了双眼。房书安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小片刀正扎进彭信的胸膛。彭信身子一软,倒在船台上,随着姐夫姜雄一道去了。昆仑僧一见肺都要气炸了,他再也不顾身份,招手唤小船,直奔船台,要擒拿房书安。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连赢两阵,高兴得在船台上来回跳,手指对面又要骂阵,刚要开口,见昆仑僧跳上小船,往这边驶来,老房那威风一下子跑光了,急忙来到船台边,纵身跳上小船,招呼刘士杰:“快,往回开,该换人了!”昆仑僧上了船台,再找房书安,已经没影了。大和尚拢目光往对面一看,哎,房书安已经回归本队,在徐良等人面前指手划脚地吹嘘呢!昆仑僧气得破口大骂,指名点姓要房书安出战。房书安能上他的当吗?任凭你骂破喉咙,他也不再出战。昆仑僧无奈,又指名骂白芸瑞。他知道白芸瑞心高气傲,两句话就能把他骂过来,他要拿白芸瑞出这口恶气。白芸瑞果然受不了啦!别说骂他了,就是点名叫他,他也不会后退!小达摩刚要过去,只见远处驶来一只小船,船头站立一人,相距二里开外,喊声就传过来了:“徐良,白芸瑞,你们不必担惊害怕,我来也!”

    众人就是一惊,一齐甩脸观瞧,这条船像离弦之箭,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众人一看,来者非别,正是海外老剑客陶福安,旁边坐着诙谐剑客邹化昌。众人这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徐良把他们俩迎上大船,相互见礼已毕,徐良说明了眼前的情况。陶福安一看是昆仑僧出阵,他就想过去迎战,徐良把他给拦住了:“老人家,现在不是您上阵的时候,还是派别人过去吧。”谷云飞道:“良子,让我去对付这个大和尚吧。”徐良知道师叔不是昆仑僧的对手,可是他的话已出口,不好驳回,只得道:“师叔,昆仑僧不仅艺狠心毒,而且非常狡猾,您可多加留神哪。”“不必多虑,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来船!”谷云飞跳上小船,来到船台这儿,双脚一纵,上了平台。昆仑僧一见是谷云飞,口念佛号说道:“谷云飞,难道说你活腻了,要来寻死吗?”“昆仑僧,你的死期已经来临了,还猖狂什么!远的不说,单说你出主意残害潘秉臣,欺骗武圣人,重新挑起武林大格斗,仅这两点,就够死罪了啊。你还不束手就擒,到开封府去打官司,等待何时!”“谷云飞,这儿是杀人的战场,我不愿和你斗口,真斗口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但现在用不着那些,解决问题就得靠武力!若能把贫僧赢了,你们愿怎么办就怎么办。若赢不了贫僧,嘿嘿,恐怕今天就是你的死亡之期!”

    两个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谷云飞知道昆仑僧的功夫非同一般,因此加着小心。两人打到三十个回合,谷云飞就招架不住了,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前后都是昆仑僧的身影。谷云飞一想:别顾脸面了,回去换人吧,倘若真被昆仑僧打翻在这儿,就不合算了。谷云飞想到这儿就想离去,可是被昆仑僧紧紧缠住,脱不开身。又过了两个回合,昆仑僧左掌眼前一晃,吸住了谷云飞的注意力,右掌一个恶鬼推山,打在了谷云飞的后背上。昆仑僧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量,一掌把谷云飞打离船台,落在了海水里。等徐良派人把他捞回来,再看谷云飞,已经绝气身亡。白眉徐良见谷云飞丧命,抱着死尸放声痛哭。谷云飞的师兄金睛好斗梅良祖没等徐良发话,跳上小船,让刘士杰把他送到了船台这儿。昆仑僧一看是梅良祖,高兴得哈哈大笑:“梅良祖,徐良是你的徒弟吧?他可是坏事做尽了哇!武林人都恨透了他,当然也恨你金睛好斗,因为你怂恿弟子,行凶作恶呀!我今天在这儿,打的就是你们师徒!我要让你们俩全都毙命在贫僧的掌下!梅良祖,你进招爬!”梅良祖瞅着昆仑僧,眼中直透寒光,恨不能一掌就置昆仑僧于死地。可是,他知道昆仑僧武功比自己好,高着不是一成二成,但他明知不行,也要打斗,这并不是丧失了理智,而是为师弟报仇的心切。梅良祖想:我虽然战不过昆仑僧,但三十招之内不一定失败,只要战够三十个回合,我就回去,也算出了胸中恶气,至于报仇的事,改日再谈。昆仑僧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梅良祖活着回去!两个人一交手,都使出了绝招。梅良祖勉强支持到三十个回合,再要往下打,就不行了。他一转身刚想要走,昆仑僧一个箭步跳到他的身后,右手一举使了一招单掌开碑,恶狠狠打向了梅良祖的后背。梅良祖已经累得眼花缭乱,昆仑僧的掌法又快又准,一时没有躲开,重重地挨了一掌,一下子把他打落水中。刘士杰见梅良祖落水,赶忙把他捞起,送回本队。再看梅良祖,身子瘫软,已经失去了知觉。徐良一下子把师父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师父,师父啊——”过了一会儿,梅良祖吃力地挣开了双眼,眼中已经没有了光亮。他看清躺在徐良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孩子,我……不行了,你要……好自为之!”头一歪,闭上了双眼。徐良见师父、师叔双双毙命,气得顿足捶胸,号啕大哭。不少人也跟着落泪,整个船队一片混合。

    白春的两位老师马天夫、马天池一看,对昆仑僧有点不服,弟兄俩一商量,各拎一条大棍,来到船台,双战昆仑僧。等通罢名姓,昆仑僧也吃了一惊,知道这弟兄二人两条棍不是好惹的,他也不靠双掌了,伸手抓住日月方便连环铲,与马氏弟兄战在一处。马氏弟兄的棍术确实名不虚传,尤其使出了白猿棍中的绝招,频频发起进攻,白猿献果,白猿跳涧,白猿偷桃,白猿登山,一招套着一招,一招连着一招,真对昆仑僧造成了不少威胁。昆仑僧也不是善茬呀,不但说掌法精奇,大铲抡开了,呼呼生风,也是锐不可当啊!尤其他久经战阵,善捕战机,因为高手对阵,机会眨眼即过呀!昆仑僧几次处于险境,只因为马氏弟兄实战经验不足,都让他躲过了。而昆仑僧对于有利的机会则是抓住不放。在斗到八十个回合的时候,马天夫棍走上盘,打昆仑僧的肩头,马天池拨草寻蛇,棍扫昆仑僧的双腿。昆仑僧的大铲使一招乌龙大翻身,先磕出了马天夫的棍,又碰过去马天池的棍。马天池一招反背朝阳,又向昆仑僧头上打来,昆仑僧也没回头,大铲倒着一杵,铲杆直戳马天池的后背。马天夫一见说声“不好”,往前一进身,大棍由下往上迎,想搪走昆仑僧的铲杆,哪知道昆仑僧这是虚招,往前一进步,大铲抽回来了,马氏弟兄的两条棍正好碰在一块儿,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马氏弟兄的大棍互相碰在一起,给昆仑僧造成了进攻的机会。大和尚来了个黄龙大转身抡大铲拍向了马天夫的后背,一下把马天夫打得当场毙命,死尸落进了海里。马天池见哥哥身亡,刚一愣神,昆仑僧的大铲又来了,恶狠狠拍向前胸。马天池一见不好,急忙拿棍去挡,由于昆仑僧用力太大,马天池这一棍没有挡住,被昆仑僧的大铲打倒在船台上,两眼一翻,绝气身亡。

    昆仑僧一上场连赢三阵,打死了四个有名的剑客,夏遂良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不少人大声喝彩,为昆仑僧助威。徐良这边更乱了,形势急转直下,人们都气疯了。今古奇人柳成光见好友毙命,痛断肝肠,非要上场拼命不可。白春、房书安见柳老剑客精神不好,死死拉住他说什么也不放手。徐良派人收回了马氏弟兄的死尸。陶福安道:“徐良,你们不必着急,让老朽去收拾这个凶僧。”义侠太保刘士杰把陶福安送上了船台。

    卧佛昆仑僧连赢四老,高兴的不得了,站在船台这儿,腆着大肚子朝开封府的船队观看。大和尚心想:我打死这四个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啊,他们是徐良和白春的老师。师父死了,弟子能不出面报仇吗?不用问,下一阵不是徐良就是白春,要是这两个小子露面,我非把他们全都收拾了不可!昆仑僧正在这儿高兴呢,突然,见船台上多了一个老头儿,大和尚揉揉眼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脑袋“嗡”地一下,心说:这下完了,我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干脆见好就收吧,千万别把命扔到这儿。昆仑僧想到这儿,没等陶禄开口,便直往后退。陶禄道:“昆仑僧,你今天连伤数命,还想活着回去吗?”“陶福安,贫僧并不是怕你,我有点累了,打算休息片刻,再来会你。”昆仑僧一转身,朝自己的船队喊叫:“快放小船!”夏遂良一见陶禄出阵,也替昆仑僧担心,见昆仑僧叫船,便连声吩咐:“快!快!快把高僧接回来!”一只怏船直奔船台。

    陶福安一见昆仑僧要溜,就打出了百步神拳无影掌,两人隔着七八丈远,只听“啪”的一声,昆仑僧后脑勺挨了一下,“噔噔噔”跑出了七八步,“扑通”栽倒在地。昆仑僧不亏是武林高手,虽然挨了一掌,爬起来就往前跑。眼看快到船台边了,陶老剑客运用气功又打出一掌,这一掌正拍在昆仑僧的后背上,把他打得“扑通”一声,落进了水中。正好小船赶到,水手把他拉上船板,掉转船头,往回就划。昆仑僧觉得胸膛发热,两眼发花,“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因为他的功底深,这口血吐的不多,也没有伤着元气。昆仑僧一上大船,几个人都过来问候,昆仑僧反而笑了笑道:“众位放心,我只是受了点轻伤,过上三两天就能复原。哎呀,能从陶福安的手里逃回来,不容易呀,这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计成达、方天化等人都说:“是啊,能从陶福安手里逃回来,确实不易。幸亏是您,要换了旁人,还不一定会落个什么结果呢。”

    这些人说的全是实话,并没有推崇陶禄的意思,但有一人听着极不顺耳,那就是古月和尚。这个古月认为自己的本事大得没边儿,敢在京城门外砸囚车抢钦犯,而且一举成功,这件事谁能比得了哇!现在一听,这么多人都在变相地捧陶福安,他有点不高兴,心说:你们都是一群饭桶,上次在三仙观被人家一个个锁拿,要不是我,恐怕早死了!一个陶福安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待我去把他拿过来,让你们瞧瞧大法师的厉害!古月和尚想到这儿,坚请出战,夏遂良只得同意,他乘小船来到船台这儿,一纵身跳上平台,对着陶福安喊道:“呔!对面可是陶福安吗?”还没等陶福安开口呢,房书安在后边喊上了:“喂——老剑客,老祖宗,注意啊,这就是头号钦命要犯古月和尚!你别把他打死了,千万抓个活的回来,皇上还要审问他呢!”

    陶福安一听,这位就是古月,南薰门外抢囚犯就是你干的事啊?妥了,单凭这一点,我也不能饶你。他用手一指说道:“大和尚就是古月罗汉吗?今天既然碰到了我,你就别想走了,乖乖地跟我回开封府打官司,免得皮肉受苦,如若不然,你可有吃不清的苦头啊!”“哈哈,陶福安,你不就会百步神拳无影掌吗?那一套打别人行,想要打我,没门儿。不错,南薰门外砸囚车抢钦犯是我干的,那是我高兴,你管得了吗?陶福安,废话少说,今天咱们俩就在这儿分上下,定输赢,你只要能把我战败,杀剐存留,悉听尊便;倘若你败在我的掌下,陶福安,你就别想活在人世了!”

    陶福安和阴光大法师越说越动怒,两人当即伸手。要说这个古月和尚,真比昆仑僧高出不少,他使出五毒阴光掌,与陶福安走了四十几个照面,仍然不显慌乱。实际上阴光大法师心里清楚,他的气力已经用完了,再有十招,非得败给陶福安不可。怎么办?干脆走昆仑僧的路,我也溜回去得了。想到这儿他眼珠一转,就打算逃走。陶福安一看,你要溜哇,没门儿,今天非要拿住你古月,让你认罪伏法不可。陶福安想到这儿使出绝招,加紧进攻,双掌一摆,乌龙探爪,抓古月的脑门,古月急忙摆头;陶福安手腕一落,卡他的咽喉,吓得他侧身就躲,哪知道陶福安就等着他这一躲呢,一抬手搭上了肩头,往上一用劲,古月和尚就觉着肩头压上了千钧之力,身子一栽,往下便倒。古月不愧为武林名家,双脚一扎,没有倒下去;陶福安还手又拍向了他的脑壳。别看古月和尚练过天华宝盖闭气功,也受不了陶福安这一拍,真好似泰山压顶,脑瓜盖都要碎了,眼珠子直往外鼓,身子一软,倒在了船上,刘士杰一见陶福安打倒了古月和尚,没等徐良发话,驾着小船就过去了:“老剑客快把大和尚扔下来吧!”陶福安抓起古月往小船上一扔,小船栽儿栽晃一晃几乎翻个儿。刘士杰兴高采烈,把古月带回了船队,被人绳捆索绑,押了起来。

    金灯剑客夏遂良见古月被擒,再也坐不住了,因为古月在他这儿不是一般人物啊,第一,除自己之外,古月的武功最高,可以做个帮手;第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南薰门外若不是他出手援救,恐怕我们这些人早死了;第三,他知道小蓬莱的内幕,一但受刑不过,把什么都说出去,对自己可是不利呀!因此,无论如何得把古月救回来。他朝左右看了看,计成达、方天化等人无不惊慌失措,面如死灰,看来自己不上阵是不行了。夏遂良甩手脱去外衣,拿起三尖匕首钺,点手唤小船,把他送到了船台这儿。夏遂良往船台上一站,对着陶福安一阵冷笑:“陶福安,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是啊,不过你再让我们捉住,想要古月救你,可没那回事了。”“哼!陶福安,我奉劝你一句话,快把古月放回来,有事还好商量;倘若不放回古月,我就要把你拿下,走马换将!”“夏老剑客,古月是钦命重犯呢!他在京城门外砸囚车,抢钦犯,已经犯下不赦之罪,开封府的差官队到这儿来,第一个拿的就是他呀,怎么能听你一句话就放人呢!要放人可以,你去问问徐良、白芸瑞他们答应不答应!”“老匹夫,少在我面前卖乖,既然不肯答应,我只好拿你交换了!”夏遂良说着话,拽出了三尖匕首钺,发动了进攻,陶福安急忙迎战。两人打到二十几个回合,陶禄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徐良身边的诸葛元英、上官风一看陶禄一个人不是夏遂良的对手,便乘小船来到船台这儿,各拽宝剑也加入了战团,三个人走马灯一样,共战夏遂良,这才勉强打个平手。

    船台上正杀得难解难分,水面上来了一只独木小舟,船头站着个胖和尚,船尾站着个野人,这只小船不一会儿就靠近了船队。众人一看,来者正是万年古佛和王猿。他们俩也是接到请柬之后,来帮兵助阵的,先到了马家店,又乘小船赶到这儿,正遇上三老战金灯,徐良对着小船高声喊道:“老剑客,快到这边来,我们都在这儿呢。”万年古佛已经看清了两边的阵势,他问徐良:“船台上是何人在交手哇?”“陶福安、诸葛元英、上官风三位老剑客,共战夏遂良一人。”“是吗?真是太热闹了,让老僧先过去看看。”万年古佛和王猿驾小船来到船台这儿,双双跳了上去。老罗汉在台边一站,口诵佛号,高声说道:“阿弥陀佛,诸位先歇歇手吧。”陶福安和诸葛元英、上官风抽身形跳出圈外,一看是这二位,赶忙过来见礼。万年古佛道:“三位累了吧?你们暂歇一时,让老衲会会金灯剑客。”万年古佛迈步来到夏遂良面前:“夏老剑客,你是就此服输呢,还是继续再打?”“老罗汉,你这话怎么说出口的?别忘了,你是夏某的手下败将啊!”“金灯剑客,别忘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武功很高,老衲承认,但要悖天理、失人心,武林人群起而攻之,你还能存在下去吗?我劝你还是及早认罪的好,免得越陷越深,把你老师也给拽进去。”“老罗汉,大话不必讲,有本事拿出来,让我服气才行啊!”“这么说你一定要动手了?”“那是自然。”“好了,请动手吧,老衲陪你走几趟。”

    夏遂良见万年古佛没亮兵刃,也挂上了三尖匕首钺,四只臂膀来回晃动,战在一处,这一战从表面看没有刚才热闹,但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在进行硬功和内功的综合较量啊!两人一直战到一百二十个回合,也没分出输赢。后来两个人都急了,互相抓对方的手腕,结果四只手搭在了一处,谁也不肯松开,两人弯着腰,像一对公牛顶头一样,在船台上来回转,进行气力的较量。两边船队上观战的都替自己的人着急,可是又没办法。两个高手对阵,谁也不敢过去解围。

    正这时候,小蓬莱方面驶来了一只快船,乘风破浪,直奔船台。有一位出家老道登上船台,高叫了一声:“无量天尊,二位别打了,贫道有话要讲!”老道走上前用拂尘一摆,夏遂良和万年古佛各自抖着手退在了一边,还不住地看手腕。开封府的人无不惊奇:这位老道是谁呀?有这么高的本领?他再伸手,我们谁能对付的了呢?小蓬莱的人也感到纳闷儿:这不是宝妙真人黄锋吗?他仅是碧霞宫一个打杂的道士,哪来这么大的本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手是武圣人于和刚刚传给他的。武圣人知道水面上在交战,这么长时间没有结束,必是遇上了硬敌。后来探事的向他报告,说万年古佛露面了,武圣人就感到事情有点难以收拾。他估计到万年古佛和夏遂良会有一场交手仗,于是传给宝妙真人一种解法,宝妙真人的拂尘一摆,扣住了两人的脉门,这才把他们给解开。宝妙真人对夏遂良道:“武圣人让你们赶快回去,别在这儿打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他又转过身,对万年古佛道:“老罗汉,也请你对开封府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去几位当家的,一块儿到碧霞宫向武圣人回话。”

    夏遂良听了,有点不解,猜不透武圣人是什么主意。但这儿是小蓬莱,不是三教堂,他不敢违背老师的话,只好带人回了碧霞宫。开封府的人听说武圣人要他们派代表到碧霞宫回话,也猜不透用意,有的主张去,有的主张不去。徐良认为:夏遂良和昆仑僧再不是东西,在武圣人面前也不敢独行其事。武圣人身份那么高,顾及他自己的名誉,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多数人都同意徐良的看法。派谁去呢?徐良认为,自己是带队的,当然说话算数,应该由他出面。白芸瑞不想让徐良冒这个危险,便急着要自己去,并且说:我的师父和师叔都被押在乾元洞,能不去看看吗?最好让我去碧霞宫见武圣人,能求求他见上师父一面,也尽一点师徒之情。徐良见白芸瑞说得有理,只好点头答应。让谁陪着芸瑞去呢?海外野叟王猿第一个报名,细脖大头鬼房书安也嚷着要去。徐良一想:王猿武艺高强,房书安智谋过人,由这三位去见武圣人,万无一失。商议已定,徐良派小船把他们送上了小蓬莱。临分手时一再叮嘱:小蓬莱可不是一般的道观,在那儿说话一定要有分寸,不能让武圣人挑理,要把我们的理由讲清楚,把昆仑僧的阴谋揭露透。另外还告诉他们:我们在这儿等候,你们啥时候回来了,咱再一同回马家店。

    白芸瑞等三人来到碧霞宫外,见夏遂良等人也在这儿站着呢。小老道进内作了禀报,武圣人听说开封府来了三位,便传话让夏遂良他们也选出三位,一同到庙内回话。夏遂良点过昆仑僧、江洪烈,三个人迈上了左边台阶,白芸瑞、王猿、房书安,从右侧门进了碧霞宫。他们穿廊过院,来到大厅。白芸瑞等人抬头一看,见这间屋子十分宽大,正中央五彩莲花台上,坐定一人,不用问,肯定是武圣人于和。六个人来到台前,倒身下拜。武圣人摆了摆手,他们站起来,立在两边。武圣人看了看白芸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白芸瑞躬身答道:“回师爷的话,弟子叫白芸瑞。”“嗯,很好。这位是谁?”于和指了指王猿。王猿赶忙道:“我是王猿哪。”“万年古佛的弟子,名不虚传。那位呢?”“老圣人,我叫房书安,是开封府的校尉。”武圣人问完了,把脸一沉,对白芸瑞道:“白芸瑞,你大概是带队的吧,我今天把你们叫来,没别的事,只是问一问你们开封府为什么要上门欺负人?领兵带队来打我的小蓬莱?倘若讲出道理还则罢了,讲不出道理,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6: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2回 碧霞宫武圣问是非 乾元洞芸瑞见师尊    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和王猿、房书安来到碧霞宫,拜见了武圣人于和。于和见到他们三个人,就有点生气,质问他们为什么来打小蓬莱。夏遂良等人一听,知道武圣人还是向着自己,心中暗暗高兴,站在一旁,洋洋得意,等着看白芸瑞等人的笑话。白芸瑞虽然脾气不好,但分什么场合,看在什么地方。这儿是碧霞宫,他敢发脾气吗?明知道武圣人心存偏见,也不敢有半点越礼。听武圣人向他问话,赶忙躬身答道:“师爷容禀。我们并不是要打小蓬莱,慢说是开封府,就是皇上也没这个意思。我们此次到东海来,只是要捉拿几名国家的要犯,您要问是怎么回事,徒孙还得从头向您说明。”白芸瑞到了这会儿,寸步不让,把双方的分歧,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这些往事都明白了,是非曲直,便不说自明啊。白芸瑞知道武圣人于和之所以信了夏遂良的,就因为误信潘秉臣是被开封府所伤,所以他重点讲了潘秉臣的事,还说出了几个证人:潘秉臣在三仙岛的事,有茅山二圣洪飞、哈昆作证;金石寺被昆仑僧一伙人致残,可问该寺的长老横宽和尚。就因为这些人作奸犯科,目无王法,犯下不赦之罪,我们才到这儿捉拿他们归案。末了他还非常客气地说道:“我们到这儿办案,惊动了师爷,实在于心不忍。不过,孙儿所讲,完全是实情,望求师爷明察,并希望您大义灭亲,帮助我们把罪犯拿下,这样才无愧于武圣人的称号。”白芸瑞说完了,退立一边。夏遂良、昆仑僧、江洪烈听他说得那么具体,三个人头上的汗珠子都渗出来了。他们偷眼观瞧,见武圣人的脸色非常难看,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武圣人于和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大护法究竟是何人所害。从他的直观判断,开封府的人不会伤害潘秉臣,因为潘秉臣在三仙岛宣读的法牒,于开封府和上三门明显有利,他们怎么能与我做对呢!所以对昆仑僧的话一直存有怀疑。现在听白芸瑞把来龙去脉讲得这样清楚,又合情合理,老圣人心中已经明白,上了夏遂良和昆仑僧的当了!怎么办,我是按白芸瑞说的,大义灭亲,把这些人抓起来,还是支持他们走到底?老圣人心里非常矛盾。他往身边看了看,这一看心头凉了半截,八大护法仅剩下多臂昆仑何清雅一个人了,武圣人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即便潘秉臣不是你们所伤,修善、丁朗可都是栽在你们手中啊!对我的护法这样无情,就是瞧不起我武圣人哪!想到这儿心中不禁大怒,恶狠狠瞪了白芸瑞一眼,转过脸对夏遂良道:“徒儿,芸瑞说的是真的吗?”夏遂良心慌意乱,忙道:“师父,昆仑僧对这些事最清楚,让他给您说吧。”“高僧,你讲句公道话,芸瑞说的是真的吗?”“老圣人,他讲的全是谎言,没一句是真的。既然老圣人垂问,听贫僧给您详细说明。”昆仑僧已经猜出了于和的心事,明知白芸瑞的话是真,也不愿相信,因此便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把所有的事情都翻了个个儿。虽然他的话漏洞百出,驴唇不对马嘴,武圣人还是频频点头。

    房书安实在沉不住气了,开口说道:“武圣人,您是武林的泰斗,被大家尊为圣人,不但说武功高,心术还得正,处理任何问题,都得公平才行啊。”房书安这几句话明明是指责于和,于和那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房书安把话题一转说道:“我知道您对什么事都会秉公处理,不负众望。好了,我说说潘秉臣老剑客的事。武圣人,常言道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潘老剑客办的事,明明对我们有利,我们能加害于他吗?只有损阴缺德、丧尽天良的人才这样干,然后嫁祸于人哪!昆仑僧,谁要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就是禽兽、豺狼,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武圣人于和觉得房书安太不像话了,竟敢在碧霞宫暴跳着骂人。他把手一摆,喝道:“放肆!房书安,你也太不像话了,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撒野吗?”昆仑僧见有机可乘,赶忙道:“武圣人看着了吧,他们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这样,在外横行到何等程度,不就清楚了吗?”

    王猿不善言词,他在一旁听着,觉得昆仑僧的话太不顺耳,他想:要不是你从中鼓动,哪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哇!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王猿的野性一上来,便什么都不顾了,往前一蹿,出手如电,去抓昆仑僧。没还等他碰着昆仑僧的身子呢,只觉着后背重重地挨了一掌,把他由屋里打到了屋外,王猿翻了个跟头,又站了起来。打王猿的不是旁人,正是武圣人于和。于和怎么从莲花台上下来,又怎么上去的,房书安和白芸瑞都没看清楚。武圣人这一掌并没用劲,只是把王猿推了一下,给他个警告,真要用劲拍,王猿就别想起来了。王猿粗野成性,并没接受这个教训,进屋又骂开了:“于和,你算个什么东西!过去我尊重你是武圣人,今日一看,名不副实!你处事不公,算什么圣人!别人服你,王猿不服!”于和冷笑道:“王猿,把你那野性收起来!再敢撒野,可没你的好处!”夏遂良听师父这么一说,立即心领神会,往前一进厉声喝道:“王猿,你竟敢在武圣人面前撒野,这还了得,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碧霞宫不是好惹的。”

    金灯剑客说着话往前一进,去抓王猿。突然,他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气浪打向自己的前胸,双手推了一下没推动,吓得他侧身跳在了一边,身后的昆仑僧“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随着昆仑僧倒地的声音,由门外走进一人,此人迈着方步,摆着拂尘,哈哈一笑道:“哎哟,碧霞宫好热闹哇。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来者非别,正是冰山北极岛的长发道人雪竹莲。

    于和一见是二师兄,赶忙由莲台上下来,躬身施礼:“二师兄,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个招呼,让我到外边接你呀!”雪竹莲也是受开封府之邀,特地由冰山北极岛赶来的。他一看事情闹到了小蓬莱,自己再不出面,诸葛元英、上官风也非出事不可,这才赶到东海镇马家店,又在船队那儿见到了两个徒弟和徐良。他听说白芸瑞等人去了碧霞宫,心里有点放不下,这才赶来。守把宫门的小老道一见是雪竹莲,谁敢拦他呀,因此没人通禀,便闯了进来。于和一见雪竹莲,马上猜出是开封府把他请来的。于和这个人,别看那么大年纪了,自尊心还挺强,你若尊重他,他对你还客气点;你对他若有半点轻视,他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开封府到处请人来压我,二师兄来了,说不定大师兄也会来,你请人越多,我越不服气,非与你们斗到底不可!他心里烦恼,面上却堆满了笑容:“二师兄,多年没见,想煞小弟了。徒儿,还不给你师伯见礼!”夏遂良赶忙过来,双膝跪倒,参见二师伯。昆仑僧、江洪烈也拜见了老剑客。

    于和同雪竹莲一对话,白芸瑞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夏遂良等人见过礼,芸瑞赶忙拉着王猿和房书安跪倒在地,拜见了师爷。长发道人一一问了名字,把他们都拉了起来。有人给长发道人搬过来椅子,面前献上了香茶。雪竹莲同于和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问上了正题:“师弟,你面前站着这几个人,都是握拳瞪眼,像要打架的样子,这是要干什么?”“师兄有所不知,是这么这么回事。”

    武圣人于和就把近几年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并重点说明:潘秉臣被开封府的人弄成了残废,据说动手的就有这个白芸瑞和房书安,他们现在又领兵带队,来打我的小蓬莱,我为了弄清情况,把他们叫来问问,谁知道王猿竟敢撒野,才说要教训他,你就来了。房书安听武圣人也在颠倒黑白,就想插言,被白芸瑞拽住了。芸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道这两位说话,哪有你插的言!房书安才没有吭声。长发道人听于和说罢,不禁放声大笑。于和问道:“师兄,你笑的什么?”“师弟,我笑你偏听偏信,受人的蒙蔽呀!你蹲在小蓬莱,只听昆仑僧他们的一面之词,上了大当还不觉得呢!告诉你吧,我这次从北极岛来到这里,一路上听到不少议论,不管是僧道俗,还是士农工商,没一个人说昆仑僧他们对的。依我看,事情都坏在这个大和尚一人身上,他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啊!师弟如若执迷不悟,非吃他的大亏不可呀!”雪竹莲这几句话,把昆仑僧说得无地自容,又不敢开口,只得狠狠地勾着头。于和道:“师兄,你的话也不一定全面,要说昆仑僧他们有错,这有可能,但是开封府难道都是对的吗?一只巴掌能拍得响吗?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王猿和房书安都敢在我的面前骂人撒野,他们在外边的作为就可想而知了。”“师弟,这件事并非一句两句话就能解决,放下它暂且不管,我再问你一句话,大师兄的两个徒弟,夏侯仁和白一子,现在在哪?是不是被你看起来了?”“不错,他们俩都在我的乾元洞。因为白一子恃强行凶,剑伤高亮基,我才对他们师兄弟进行点惩罚。”“师弟,你办这件事可有点不妥呀。夏侯仁和白一子是谁?那是咱大师兄的爱徒哇,他俩真有不对,你应该交给大师兄,让他处置,怎么能越俎代庖呢!倘若为此引起我们弟兄之间的误会,伤了和气,岂不让武林人耻笑嘛!”“二师兄,我这样做虽有失礼,但也不为过,一者我并没难为他们,每天饭菜都很及时;二者我是他们的师叔,教训教训他们,也不算失礼呀。”“师弟此言差矣。你的徒弟在外边胡作非为,回来还百般庇护,人家的徒弟小有过失,就关押起来,这样做有点不近人情吧!师弟,能不能听我一句话,或者算二师兄向你求情,你抬抬手,把两个徒侄放了?”“可以!冲二师兄这一句话,我现在就放人。来人,把夏侯仁和白一子带来!”夏遂良急忙说道:“师父,放不得呀!夏侯仁和白一子都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没有他们,白芸瑞敢那么猖狂吗?别看夏侯仁表面上文质彬彬,实际上是外君子内小人,没少给白芸瑞出坏主意。那个白一子,更是狂傲的不得了,伤了我们不少人哪!您的大护法鬼影神魔高亮基,不就丧命在他的剑下吗?他找上门来杀人,还能轻易放走吗?”长发道人脸色一沉,说道:“师弟,咱们俩在这儿说话,还用你的徒弟插嘴吗?这样不懂道理之人,也是你的掌门弟子?看来你平时对门人太宽纵了啊。师弟,是你教训他,还是让我教训他?”武圣人气得拍着桌子叫道:“夏遂良,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在这儿多嘴多舌?还不过去向你二师伯请罪!”夏遂良明白师父是向着他的,赶忙装出一副笑脸,对着长发道人打了一个躬:“二师伯,怪徒侄一时性急,说话失口,还望你老人家多多担待。”“算了吧,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只要以后少找点事,比什么都好。”雪竹莲又问于和:“师弟,你放人还是不放?”“我说过放,当然要放。来人!”夏遂良和昆仑僧一对眼,没等别人过去,他俩先说话了。昆仑僧道:“老圣人,把这事交给我们俩吧。”“行啊,去把夏侯仁和白一子都带到这儿。”

    夏遂良和昆仑僧接过武圣人的手令,刚要出门,被房书安拦住了:“等等,我有话说,等我说完了,你们再去不迟。”武圣人看着房书安总觉得不顺眼,很不耐烦地问道:“你有什么事?”“老圣人,请问夏侯仁和白一子,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他们俩活的好好的,谁说死了?”“您要放的是死人,还是活人?”“当然是活人了。房书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圣人明鉴。我对您是一百二十个赞成,对夏遂良不敢相信,对昆仑僧非常担心,这个大和尚什么样的坏事都干得出来。让他去带人,他到那儿要下了毒手怎么办?”于和道:“我的命令,他们敢违抗吗?这种忧虑太没必要了。”房书安道:“老圣人,上次您让潘秉臣去传法牒,他们不是照样不听吗?还弄残了潘秉臣,然后来欺骗您,这可是前车之鉴哪!”昆仑僧叫道:“你血口喷人!潘老剑客是被你们致残的!”于和一看又要吵起来了,遂摆了摆手道:“别吵了!二师兄,我陪着你到乾元洞去,亲手把人交给你,总可以了吧?”“如此甚好。师弟,咱们走吧。”武圣人于和、长发道人雪竹莲,并肩走出碧霞宫,夏遂良、白芸瑞等人紧随其后,直奔乾元洞。

    乾元洞修在一个山崖上,离地一丈多高,门前有三尺宽的石台,洞门用鸡蛋粗细的铁条装成,共有五个小洞,头一个洞里关的是夏侯仁。雪竹莲和白芸瑞挤到门前一看,见洞里虽有床铺、被褥,但夏侯仁身带铁链,被锁在里边,同犯人没什么两样。白芸瑞喊了一声“师父”,哽咽着便说不出话来。看门的小老道见武圣人亲自来了,急忙退在了一边。夏侯仁虽然被关在山洞,但从表面看,他的气色还不错。因为白云剑客心地较宽,他知道自己被关在这儿,迟早师父会知道的,到那时师父必然会来救他,因此该吃吃,该睡睡,睡不着了就静坐练内功,所以身体还算不错。夏侯仁听到外边有人走动,睁眼一看,没想到二师叔和三师叔到了,他那心像油煎一样,强忍着泪水,急忙跪倒在地:“师叔在上,徒侄夏侯仁,给二师叔、三师叔叩头!”雪竹莲见夏侯仁气色不错,心里还比较宽慰,点头说道:“夏侯仁,你三师叔已经答应放你们走了,我再看一下白一子,咱们一块儿离开小蓬莱。”“多谢二师叔、三师叔。”

    众人又来到第二号洞口。再看白一子,与夏侯仁大不一样:眼窝深陷,脸上没有光彩,才几天时间,白衣神童变成了瘦老头儿!因为白一子受伤被押之后,心里窝着很大火气,这几天很少吃饭,身子怎么不垮呢!他听到洞外有不少人说话,勉强睁开双眼,一眼就认出了雪竹莲,白一子往外一扑,抓住铁条,少气无力地喊道:“二师叔,快来救我——”长发道人、白芸瑞等见小剑魔成了这个样子,心中都挺不是滋味。雪竹莲说:“白一子,你不要着急,我就是为你来的。你三师叔已经同意将你释放,有什么话咱回去再说。”雪竹莲问于和道:“师弟,传话放人吧。”“好,我这就传话。来人,把铁门打开!”“且慢。师父且慢开门,弟子有下情回禀。”夏遂良紧走一步来到武圣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肯起来。

    夏遂良和昆仑僧、江洪烈随着武圣人来到乾元洞之后,有意拉在了后头。别人都去看夏侯仁和白一子,他们便商量开了,这会儿又想好了点子,由金灯剑客出面,向武圣人说明,武圣人并非真正乐意放人,但是师兄把话说到这儿了,他无法驳回,心里就盼着夏遂良他们出来说话呢。现在一看夏遂良开口了,他又故作不满,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师父明鉴,人放不得呀。当初白一子行凶,您把他扣了起来,到现在一点错没认,就把他放了,知道的说您胸怀坦荡,有容人之量;不知道的必然说是长发道人雪竹莲,逼着于和把人放了,于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种舆论要传出去,不但对您,主要是对我二师伯的名誉损害不小哇,别人会说他以大压小、蛮不讲理,师父,您不能干这种有损我二师伯声誉的事情啊!”雪竹莲、白芸瑞等人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干瞪眼又没办法说。于和微微地点头。夏遂良见师父点头,知道已经动心,遂接着说道:“师父,以徒儿之见,既然我师伯提出来了,您也答应了,人还得放,但是应该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既达到放人的目的,又无损于我师伯和您的声誉。”“计将安出?”“我们走马换将,一对一,他们把古月罗汉放回来,这里任意领走一个人,这种办法,乃是上策。”于和想了想道:“这个主意果然不错。二师兄,你看这样办行不?”雪竹莲气得须眉皆-,抖着手指着于和道:“师弟,刚才你在碧霞宫是怎么讲的?怎么转眼就变卦了?你为何这样耳软心活呢?”“二师兄,刚才是我虑事不周哇!我看夏遂良讲得也有道理,就这么把人放了,别人怎么说我,都没关系,要因为这事让江湖上人人说你以大压小,强人所难,这样有损于你的声誉,小弟于心不安哪!我不能做那种损害师兄声誉的事!再者说一对一,两有利,你并不吃亏呀!”“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房书安一拉长发道人的衣袖,小声道:“老祖宗,您别争了,就答应他们吧,剩下一个回头再另想办法,千万别为这事闹翻了。”长发道人只好答应。白芸瑞等人生气也没办法,当下由房书安回去领人。老房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徐良只好答应,陶福安和柳成光亲自把古月带到了乾元洞这儿。

    武圣人见古月回来了,便下令放人。放谁呢?雪竹莲、白芸瑞等一致认为应该换回夏侯仁,因为他是上三门的总门长啊!但是,夏侯仁说什么也不出来。他已经听到了刚才的争论,知道只能回去一人,因此,他坚持让白一子回去。他说:我师弟身受重伤,应该赶快回去进行调治,我的身子好,再过一段没关系。众人见他说得有理,只好来领白一子。白一子也听到了前后的争论,他认为师兄这样对待我,我怎么能留下师兄自己回去呢?说什么也不肯出来。长发道人生气了,以长辈的身份,把他数说了一遍,白一子这才不再说话。小老道去掉了白一子身上的锁链,小剑魔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雪竹莲问于和道:“对夏侯仁你准备什么时候放?还有什么附加条件?”“二师兄,咱们平心而论,夏侯仁不坏,有长者之风,我也特别喜欢他。师兄也看到了,虽然他被押在这儿,生活上并没有亏待他,而且决不会为难他。至于怎么放,你应该给我一个考虑的余地。这样吧,五天以后你来听信儿,可以吧?”雪竹莲一看,再和他争吵,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说道:“五天就五天吧,到时候我再来听信儿,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是自然。”

    雪竹莲等人向夏侯仁告别。白芸瑞背起师叔走在前面,陶福安、房书安随后紧跟,离开乾元洞。来到三岔路口,武圣人对长发道人说:“二师兄,你我弟兄多年没见了,能这样匆匆分别吗?你是不是到碧霞宫住上几日?”“师弟,现在你忙,我也忙,咱们都有好多事情要做,等这个事情结束了,你我再详谈吧。”武圣人也没再挽留,拉着雪竹莲的手,送出五里开外,才分手告别。武圣人、夏遂良等回归碧霞宫不必细表。

    雪竹莲等人回到船上,徐良等人全围过来了,大家一看白一子的模样,无不难过。他们回到马家店之后,赶忙找人给白一子调治伤症。白一子见到众人,心情好多了,加上饮食也比较合口,伤势好得很快。徐良、蒋平、雪竹莲等人,这几天经常在一块儿商议,怎样才能解救夏侯仁。他们知道武圣人身边有个昆仑僧,就别指望让他们顺顺当当地放回白云剑客。可是他们会想出什么新的花招?谁也猜不出来。最后蒋平道:我们只用在思想上作好准备就是了,不管他们想出什么主意,出多么大的难题,我们都得把白云剑客救回来。这几天当中,前来帮兵助阵的又到了不少,比较著名的人物有少林八大名僧,峨眉二女侠、茅山二圣等等,共有一二百位。蒋平、徐良、白芸瑞忙着招待客人,东海镇的另外三家店房也被他们包下来了。

    到了第五天,长发道人雪竹莲吃罢早饭,就要赶奔碧霞宫,去向于和要人。白芸瑞一心惦念着师父,非要跟着去。白眉徐良知道此去准有曲折,昆仑僧他们不一定又会生出什么枝节,因此他得跟着去,遇事好拿个主意。王猿见徐良去了,他也要跟着。房书安说什么也要三进小蓬莱,长发道人便答应带着他。五个人乘着一只小船,直奔小蓬莱。小蓬莱码头早有两个老道在迎候,一直把雪竹莲等人领到碧霞宫。碧霞宫的山门外,夏遂良、昆仑僧等三十多人,站立两厢,热情迎接来人。夏遂良向雪竹莲请了安,向徐良等人打了招呼,陪着五人走进山门。

    武圣人于和听说二师兄到了,便降阶迎接,两人携手揽腕,进入大厅。落座之后,雪竹莲不等于和说话,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师弟,五天时间已经到了,对夏侯仁放还是不放?请给个答复吧。”“师兄,你我都是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还能不算数吗?放人是一定的。不过呢,我想同你开个玩笑。”“什么玩笑?”“二师兄是明白人,小弟的脾气,你也了解,我总觉着就这么把人放了,有点下不来台。为了双方都满意,我摆了一个小阵,把夏侯仁放在阵里,你们前去破阵,啥时候把阵破了,啥时候把人带走。不知二师兄意下如何?”“老三,我算服了你啦,你可真会耍花招哇。既是你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想再同你争辩,咱就以阵式赌输赢吧。你的大阵在哪?能让我们看看吗?”“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看阵?”“现在就去,这个碧霞宫我一刻也不想呆了。”于和领着众人离了碧霞宫,一直来到码头,让众人上了小船。徐良心想:莫非他这个阵不在小蓬莱?另外还有个岛屿?让我们过海破阵,能破得了吗?谁知上船之后,于和把手一挥,小船朝大陆划来,不过没划向东海镇,且是偏向了西南。小船靠了岸,众人弃舟登陆。雪竹莲闪目一看,面前群山环绕,绿树成荫,溪水瀑瀑,鸟语花香,环境倒也不错。于和领着他们顺大道进入山区。走了约一个多时辰,面前出现一块平地,地中央砌着一座高台。离高台约有半里左右,于和站住了脚步:“二师兄,徐良,你们看好啊,我摆的小阵就在这个地方。看着没,这一片山就叫八卦山,有着四象之景,这座阵的阵主是金灯剑客,因此阵名就叫八卦四象金灯阵,周围三里左右,即算进入了大阵,那座高台就是大阵的中央,夏侯仁就在台上。这个台子呢,取名叫五行昆仑绝命台。啥时候你们能把阵给破了,一直打到中央,登上五行昆仑绝命台,把夏侯仁给救走,即算你们赢了。你们要进不了小阵,上不了高台,即使上去了,救不走夏侯仁,即算为输。怎么样,你们敢破这个八卦四象金灯阵吗?”——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6: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3回 武圣人摆设金灯阵 四剑客血溅绝命台    长发道人雪竹莲、白眉大侠徐良等人,在武圣人于和的陪同下,来看八卦四象金灯阵。这儿山岭相连,树木成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埋伏,惟一能看清的,就是面前的一个方台子。众人听于和说那儿是大阵的中央,夏侯仁就在方台上,便都不再多问,一直朝方台走来。离远了看这个方台不高,近处一瞧,倒也不低。台子是个正方形的,两丈四尺宽,两丈四尺长,两丈四尺高。四面全用青石条砌成,并无踏阶可登。雪竹莲等人使轻功往上一纵,飞身上了五行昆仑绝命台。房书安在王猿、徐良的帮助下,也上了高台。众人闪目观瞧,见台子的正中央放着一把圈椅,白云剑客夏侯仁在椅子上坐着,两只胳膊、两条腿、腰、肩膀,全被铁链缠着,锁在椅子上。夏侯仁见师叔带着这么多人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嘴张了张,又闭上了。白芸瑞见师父在这儿受苦,往前一进,叫了声“师父!”就扑到夏侯仁身上了。雪竹莲看了看夏侯仁,转身问于和:“师弟,按你说的,我们要把夏侯仁救走,你服不服输?”“当然服输!只要你们救走夏侯仁,我们这些人全都服输认罪,愿怎么处治都行。”“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了。”昆仑僧插话道:“武圣人,打赌不能只让一面承担条件呀。”于和一想:是啊,我也得叮你一句:“二师兄,一旦你们破不了小阵,救不走夏侯仁,又当如何呢?”“这个——”雪竹莲不能做主呀,他得同徐良、白芸瑞商量。最后作出决定,由长发道人答复于和:“师弟,我和徐良他们商量了,以十日为限,破你的八卦四象金灯阵,如果到时破不了,救不走白云剑客夏侯仁,算我们输了,你对夏侯仁愿意怎么处置,我们都不再过问,这是一;第二,夏遂良、昆仑僧、古月等等,我们也不抓了,由徐良、白芸瑞回去向皇上交差,听凭发落;第三,从今后太极、八卦、形意三门关闭门户,再不准传艺收徒,把这三门从武林中取消。你看怎么样?”夏遂良等人一听,高兴得几乎蹦起来。于和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似箭离弦,如白染皂!”“你我打手击掌!”雪竹莲和于和对了三掌,事情就算定下来了。众人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夏遂良等拥着武圣人,高高兴兴回了小蓬莱;雪竹莲、徐良等人心事重重,无精打采,返回马家店。

    蒋平、陶福安等人一直站在店门口,着急地张望着,见众人回来了,自然高兴,仔细一看,不但说没有白云剑客,而且五个人的脸色都那么阴沉,众人就知道事情又发生了变化,谁也没有多问,陪着长发道人回了客屋。雪竹莲喝了一杯茶,长叹一声,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老少英雄一听,简直开了锅啦!不少人嗷嗷叫着,大骂武圣人不讲道理!像他这样做,根本没资格主宰武林!有的喊道:“八卦四象金灯阵,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现在就去破阵,把夏老剑客救回来!”“对!现在就去破阵,然后一举拿下小蓬莱,把那伙人带回开封问罪!”房书安道:“众位别吵,喊声再大也没用,武圣人摆的大阵,是好破的吗?咱们别在这儿喊叫了,各自回屋想办法,让我四爷爷和我干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个破法。”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徐良和蒋平这一夜都没有睡,他们分别同几位高人进行长谈,让他们说说破阵的意见,最后他们综合大家的意见,定出了破阵方案。第二天早饭后,众人又围了过来,纷纷向蒋平、徐良请战,问他们怎样破阵。徐良见众人情绪激昂,和蒋平商量了一下,让老少英雄统统到院里集合,宣布攻打八卦四象金灯阵的方案。众人闻听要去破阵,全来了,整个院子挤满了人,再没有插脚之地。

    徐良受蒋平、白芸瑞等人推举,当众宣布了破阵方案:“诸位,要说起破阵,咱也不是破头一回了,虽然说对八卦四象金灯阵的内幕不太清楚,据我猜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外利用险要地势,埋伏下人马,或用弓箭,或用陷阱,阻挡我们前进,我看这些都在次要,主要的就是那座五行昆仑绝命台!武圣人在那个台上肯定做的有文章。因此,我打算分四道从四个方向朝阵里攻打,无论哪一路先到台下,都要把周围的情况弄清楚了再登台,只要把白云剑客给救回来,我们就算胜利。”徐良把应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然后分派了四处人马,安排了看家的兵力,约定天黑以后,一齐发起进攻。

    东、南、北三路都不必细表,单说西边这一路。要从力量上说,这一路最强。他们一共八个人,领队的是白眉大侠徐良。主力有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另外还有房书安、方宽、方宝。他们来到西山口,已是万籁俱寂。徐良又叮嘱了几句,众人不再说话,一个跟着一个,向阵里摸去。约摸走了三里地左右,来到一个谷口,两边全是刀削一般的陡壁,只有一条山道可通。突然一声呼哨,由谷里冲出一伙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一人怪笑道:“哈哈,你们的胆子不小啊,竟敢夜探八卦阵,某家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哪一个过来送死!”徐良等人一看,嗬,老熟人了,说话的正是绝命剑客叶秋生!徐良一看,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拉金丝大环刀就想往上闯,被王猿一把拉住了:“良子,你往后退,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我了!”王猿一声怪叫,跳到队前。绝命剑客叶秋生拽出双锋青龙剑直奔王猿。王猿同他打了三十几个照面,上面一掌打中他的手腕,宝剑脱手而飞,下面一脚正踹上他左腿的迎面骨,“喀嚓”一声,腿给蹬折了,叶秋生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叶秋生刚一翻身,徐良就到了,寒光一闪,叶秋生的人头滚到了一旁。随着叶秋生来的,还有七八位请来的绿林人物,但是他们的武功都顶不上叶秋生,这些人见他毙命,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谁还敢再打呀,“哇”的一声,磨头就跑。有两个腿肚子抽筋,连路都跑不动了,被房书安赶上一人一刀,结果了性命。徐良等人没再遇到阻拦,就一直来到五行昆仑绝命台下。围着这个台子有四五十人站岗,但没有一位出名的剑客,他们怎能是徐良等人的对手,不一会儿便鬼哭狼嚎,四散逃命。

    徐良一看,没有伏兵了,上台吧。房书安道:“哎呀,这个台连梯子都没有,我怎么上去呀?”徐良道:“房书安,你和方宽、方宝都不用登台了,就在下边守着,来了人也好抵挡一阵。”“那好吧,祝你们一举成功。”徐良等人飞身登上五行昆仑绝命台。

    在这个台子上,还有一位高人,就是九头神雕计成达。徐良的双脚刚刚挨着台沿,计成达一下子就扑过来了,想趁徐良立脚不稳,把他打落台下。谁知徐良早有准备,大环刀一抡,砍向计成达的双臂,计成达往后一撤身,徐良站稳了脚跟。计成达气得哇哇怪叫,刚要往上闯,“噌!”台下又蹿上一人,这个身影就把计成达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果然是海外野叟王猿!计成达曾经吃过王猿的亏,哪敢和他交手啊!刚一愣神,万年古佛又上来了。计成达一看,心就凉了,暗说:完了,真要同他们交手,我这条命非扔这儿不可,干脆跑吧!想到这儿他就打算溜。王猿一看计成达要溜,扑过去就是一掌,打得计成达“噔噔噔”倒退了几步,已经到了台边。他往上一纵,朝台下便跳。就在这一瞬间,徐良抖手一镖,“啪”的一声,正打中计成达的肩头,把他打得一仄歪,身子失去了控制,平着摔在了地下。计成达弹挣几下刚想起来,房书安蹦过来了,小片刀一摆“噗”地一声,扎进了计成达的胸膛,来回搅了几搅,计成达不动了。老房还不放心,又连砍了两刀,切下了计成达的脑袋。

    徐良等人在台上闪目观瞧,台中央仅剩下白云剑客夏侯仁,还像昨天那样,被链子锁在椅子上。徐良道:“老剑客,您受惊了,我们这就救您。”“多谢众位,你们可要小心哪。”王猿上前看了看,就想把锁链拽断。他扎好步子,用尽平生之力,也没能拽开。王猿一急,拽出了九耳八环太阴刀,让众人后退,拿刀砍这个锁链。他这把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谁知道连砍数下,锁链上连印儿都没留下。徐良一看,也有点急,让王猿后退,他又拽出金丝大环刀,砍了几下,也是纹丝不动!他们这才知道捆夏侯仁的锁链,乃是一条特制的宝物哇!

    这时候,东、南、北三面都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看样子打得非常激烈。同时,有一处火把晃动,直奔中央而来,他们知道,夏遂良的人正往这儿赶,若等他们赶到,再要救夏侯仁,困难就大了。形势紧急,怎么办呢?王猿道:“干脆连椅子一块儿抬回去,到了马家店再想办法。”众人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王猿跨前一步,两只手抓住椅子往起一搬,没动,原来这把椅子是生铁铸的,好像长在地上一般!万年古佛见王猿搬不动,便过来帮忙,洪飞、哈昆也来搭手,徐良伸不上手了,只好站在一边瞧着。王猿等四个人抓住铁椅,叫了一声号,一齐用劲。椅子刚刚晃动,突然一声巨响,硝烟迷漫,一股热浪把徐良掀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可叹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四名高手,为了搭救白云剑客夏侯仁,被开花炮炸得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全了。

    白云剑客夏侯仁受了点轻伤,并没被炸死。因为他这个铁椅的坐板有三寸厚,另外开花炮是向四面飞射,为的是炸死前来登台的人,所以夏侯仁仍然活着。

    徐良从台上摔下来没受伤。因为他心里明白,所以使了个空中翻,双脚落地。徐良心想:完了,一切全完了,大概五个人都已化成灰烬!但他还不死心,没等烟雾散尽,便二次纵上绝命台,只见到处是断肢残骸,夏侯仁还坐在椅子上。徐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鼻翅一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夏侯仁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一看徐良还在那儿,他也落泪了,对徐良道:“徐良,别管我,此地不可久留,你快走。”“老人家暂忍一时,我必然想方设法二次救你!”徐良含着眼泪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房书安和方宽、方宝围过来了:“干老,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完了,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全完了!”房书安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刚骂了几句,就听四面喊杀连天,朝着中央拥来。书安一想:我们不能在这儿生气呀,快冲出大阵,回店想办法吧。他一拉徐良和方宽、方宝,四个人不顾一切往外跑。

    他们刚跑了一阵儿,突然一梆锣响,有一队伏兵,拦住了去路。队前站着一位胖大的和尚,手提方便连环铲,瞅着徐良发出一阵冷笑。徐良一看,来的正是卧佛昆仑僧。昆仑僧道:“徐良,你小子还不束手就擒,打算往哪儿跑哇!”“昆仑僧,你这个大和尚算坏透了,今天咱们俩是冤家路窄,碰到了一块儿,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徐良把宝刀一摆,就准备动手。昆仑僧哈哈大笑道:“徐良,今天我不想和你动手,我要叫你尝尝飞弩的厉害。”昆仑僧说着话往旁边一站,一伸手掏出面小旗,往空中一举,身边的小老道都托起了弩箭盒子。昆仑僧共带着二十个人,十个为一队,这一队放箭,那一队准备。别看是十个人,能顶百人射箭!因为他们用的是弩箭,这种弩一次可以发射十支箭,真有点锐不可挡。昆仑僧把小旗一摆,箭如飞蝗,射向徐良四人。他们急忙舞动刀棒,拨打弩箭,一边拨一边往后退。退了十几步,房书安一想:不行,这不是往阵里退吗?干脆爬山吧!他同徐良一说,徐良点头,四个人拨着雕翎上了山。这几个比起来,徐良的本领最大,他又是师父,遇到危险,能自己先跑吗?得掩护那三位呀,因此受弩箭的威胁就最大。拨打的稍微慢了一点儿,左肩头中了一箭。弩箭这玩艺儿,虽然射程不远,但射出去力量比较大,徐良身上没披铠甲,一箭射上,胳膊就抬不起来了。徐良心一狠牙一咬,拔下了箭杆,肩头上带下了一块肉,鲜血就流出来了。徐良这一耽误,再看房书安三人,已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他想:只要房书安他们能逃生,我就是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报仇。徐良强忍着疼痛,没命地朝山头跑去,昆仑僧领着人在后边紧追不舍。他一边追一边喊叫:“徐良,别跑了,你已经走上了绝境,再跑也没用了!”徐良跑上山头,朝下一看,好家伙,眼前是无底深渊!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怎么办,能让他们活捉吗?不能!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落到昆仑僧的手里!徐良想到这儿,对着昆仑僧一阵冷笑,然后把宝刀还鞘,整了整身后的宝剑和百宝囊,往前一纵,跳下了悬崖!昆仑僧没料到徐良会跳崖自杀,真是追悔莫及!他爬上山头,朝着徐良跳崖的地方看了看,黑洞洞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叹了口气,带着人下了山岗。

    单说白眉徐良。被昆仑僧逼得身逢绝境,往山下一跳,谁知道跳下去并没摔死,一者山崖并不高,夜里天黑,看不清楚,其实高不过十丈;二者下边是道河,河水正好在这儿绕弯,形成个深潭,徐良落水之后,因为他没有思想准备,同时他水性也不好,因此喝了几口水,就被呛翻了。活水不容易淹死人,他漂在水面,顺流而下,漂漂荡荡,过了八里路左右,到了浅滩。在这个地方岸旁住有一户人家,土坯小院,三间茅屋,祖孙三人,十分清闲。现在天交四鼓,老头子已经起床,招呼他的两个孙子,到岸边练武。他们刚到这儿,还没拉开架式呢,见水面上漂来一物,不知是什么东西。老头子道:“你们俩过去看看,那是什么。”两个年轻人“扑扑通通”跳进了水中。游到近处一看,喊道:“爷爷,是个人!”“是吗?把他捞上来看看。”两个年轻人一个拉着手,一个拉着脚,把徐良拖到岸边,抬上河滩,伸手一摸,心口还在微弱地跳动,年轻人喊道:“爷爷,这个人还没死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哇。你们先给他控控水,然后抬回家中,再作治疗。”年轻人答应一声,把徐良脸朝下搭在一块大石头上,朝他后背按了几下,徐良吐了不少水,呼吸均匀多了。

    老头也不让年轻人练功了,他们把徐良弄回屋里,点上了两盏灯。年轻人道:“爷爷,这人是个练武的,你看,腰里带着一把刀,身后还背着一口剑呢。”“是吗?让我看看。”老人一弯腰,拽出了徐良的金丝大环刀,不由就是一愣,拿灯下仔细看了看,把刀放在桌上,端着灯来到徐良近前,拿灯光照着仔细一看,老头儿那眼眉就立起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果然是他!”两个年轻人莫名其妙,问道:“爷爷,他是谁?您认识吗?”老头儿并没回答,而是瞅着徐良在运气,一会儿满脸怒气,抓起了宝刀,一会儿又眉头舒展,把刀放下,慢慢地脸色恢复了正常。这个老头儿让他孙子端着灯,他从上到下,对徐良进行了检查,发现左肩头有箭伤,别的地方没有伤痕,这才放心。随手拿过药箱,取出丹药,给徐良敷上,又进行了包扎,又让孙子做了一碗姜汤,给徐良灌下,过了一会儿,徐良慢慢醒来。

    徐良睁眼一看,躺在一个农家小屋的床上,桌上点着一盏灯,旁边站着两位年轻后生,床头坐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徐良看着这个老人,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在八卦四象金灯阵受了箭伤,后来跳崖,大概是落进了水里,再往后就不知道了。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人家搭救了。他想要坐起来,一用劲,左肩有点疼,低头一看,箭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心里非常感激,坐直身子,对老头儿说道:“老人家,大概是您把我救了吧?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请您赐下名来,我要永世不忘。”“徐三将军,你不必客气,我遇上了这个事,还能不管吗?说什么报恩不报恩呢。”“老人家,我看您十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三将军,你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俩不但见过面,还在一块儿玩儿过命呢。”老头子说着,脸上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徐良又仔细看了看,哎呀,是他!这回想起来了!等他认清了是谁,脑袋“嗡”的一下,心说:完了,才躲开冤家,又遇上对头了!

    这个老头儿不是旁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双枪大将武万丰,当年占据盘蛇岭,坐着第一把交椅。徐良刚刚涉足江湖那一年,因事同武万丰闹翻了,两个在盘蛇岭一场恶战,结果武万丰不是徐良的对手,徐良看武万丰那么大年纪,不忍心杀他,把他给放了。武万丰觉着自己败在一个后生手里,太丢人了,从此金盆洗手,再不出头,武万丰的名字从江湖人口中也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徐良落水遇难,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他!徐良一想:我当初让他丢了丑,他能不恨我吗?肯定得报仇哇!徐良想到这儿一拍胸膛说道:“老人家,徐良欠你的情,让你当众出丑,今日落在你手,你就报前日之羞吧,我徐良决没有怨言!”“三将军,此话当真?”“并非戏言!”“哈哈哈,徐三将军,你把武某看成什么人了,我要想杀你,还用救你吗?那件事已经过去数年了,还提他干吗?你若不嫌弃,从今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国南、国北,你们还不过来,这就是白眉大侠徐良,快给徐三将军见礼。”“见过徐三将军!”“坐下,快坐下。老人家,这二位是……?”“这是我的两个孙子。自那年我离开盘蛇岭后,就回到江南老家,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江湖。谁知道还有人去找我,我心里一烦,就常在外边游历,塞北,天山,长白山,都有我的足迹。去年来到这儿,看环境不错,就盖了这三间茅庐,又领来两孙子,在这儿教他们武艺,刚才到河边练晨功,没想到把你给救了。”徐良听罢,再次谢过救命之恩。武万丰道:“三将军,有句话我本不该问,你是怎样受的伤呢?”徐良有着一肚子的闷气,现在遇到了武万丰,见他说话豪爽,又是救命恩人,便没有隐瞒,将小蓬莱和金灯阵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武万丰听徐良说罢,大吃一惊:“哎呀,没想到万年古佛、海外野叟那样名震武林的高人,竟死得这么惨,可惜,太可惜了。”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天就亮了。武万丰让大孙子到厨房弄早饭,二孙子在门外看着点,不要放外人进来。饭菜刚刚端上,还没有吃呢,听见门外的声音有点不对,徐良和武万丰都出来了。徐良一看,原来是房书安和方宽、方宝同武国北打起来了。徐良喝道:“房书安,快住手,都是自己人!”房书安他们是怎么来的呢?正是为徐良而来。昨天夜里他们四个人被昆仑僧追赶,往山头上跑的时候,房书安三人趁机钻进了灌木丛,由于天黑看不清,同时昆仑僧注意的是徐良,三个人才躲过了那场灾难。徐良跳崖,房书安看到了。等昆仑僧走后,他们就想到山下找徐良的尸体,谁知一看,下边是河,房书安心想:看样子水还挺深,说不定徐良没有死,被水冲走了,我们得去看看。于是三人顺着河岸往下找,找来找去找到了这个地方。老房一看,这儿河面挺宽,还有沙滩,我干老会不会被抛上河岸?看看沙滩上,找不出什么痕迹,隐隐约约发现竹林深处有一户人家,他就想到这儿打听打听,问他们见没见着水面上漂个人。一到门口,正碰上武国北这个愣头青。武国北以为他是小蓬莱的人,不问青红皂白,照着房书安就是一拳,四个人这才打在一处。房书安、方宽、方宝一见徐良平安无事,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快忙过来见礼。徐良又指引他们见过武老英雄和国南、国北。房书安一看,“哎呀”一声就叫起来了:“老人家,您不是双枪大将武万丰吗?”“不错,正是老朽。你是细脖大头鬼?”“一点都不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老人家,你挺好吧?”“托福托福,还算平安。诸位,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们进屋说吧。”

    几个人来到屋内。各自落座之后,武万丰吩咐武国南再做点饭,国南应声而去。房书安等人饿坏了,见有现成的饭菜,没有客气,便吃了起来,不一会儿风卷残云,把饭全吃光了,还不太饱。武国南二次把饭端来,他们又补了一点,这才心满意足。吃过饭之后,徐良他们停了一会儿,就要离开。武万丰道:“三将军,你我难得一遇,何不过上一日再回去呢?”“老人家,我心里着急,家里人也着急呀,昨天夜里那几路还不定是个什么结果呢,我在这儿能蹲得住吗?”“如此说来,我就不再挽留了。三将军,事情结束之后,请你再来一趟,咱俩好好攀谈攀谈。”房书安道:“老英雄,你干脆二次出世,跟我们一块儿走吧。”武万丰笑道:“老朽已经金盆洗手,发誓不再涉足江湖了,哪能再作冯妇呢!”徐良见人家不愿出山,不能强人所难,遂向武家爷儿仨告辞,打算转回马家店。

    几个人出了草屋。房书安在前,拉开了大门,探头一看,“哎呀”一声就退回来了,“哐当”,把门关上。再看房书安,只吓得颜色更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干老,大事不好,我们走……走……走不了啦!”——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7: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4回 龙云凤剑斩昆仑僧 夏遂良怒杀龙云凤    白盾大侠徐良率队攻打八卦四象金灯阵,上了人家的圈套,遭到重大损失,徐良负伤落水,被双枪大将武万丰救下。徐良、房书安等人正要离开武家,走不了啦,院子被人堵住了。房书安探头朝外一看,吓得面如土色,话都说不成了。徐良问道:“书安,外面怎么了?”“哎呀干老,冤家路窄啊,那个恶和尚又追来了!”徐良也是一惊:昆仑僧来了,谁是他的对手呢?

    来者是昆仑僧吗?一点都不错。这个恶和尚见徐良跳崖之后,心想着一定被摔得粉身碎骨了。天亮到那儿一看,谁知崖下是个深潭,他就知道徐良落水里了。死没死呢?不清楚。昆仑僧是个捉住蛤蟆都得攥出尿来的人,非要看到徐良的尸体不可,因此带人顺河找来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徐良。房书安一露头,昆仑僧就发现了,大和尚这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有房书安,就有徐良!无论是死是活,我都得把他弄回去。昆仑僧一声令下,二十几个小老道各摆兵刃包围了小院,他把大铲一抡,在门外就骂开了。徐良明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但也不能让他堵着门骂,牙一咬,拉刀就要往外闯,武万丰把他给拦住了:“三将军,你肩头有伤,出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啊!这么办吧,让我劝说他几句,看他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你们逃走。”“老人家,你认识昆仑僧?”“曾有一面之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老人家,这个昆仑僧特别狠毒,他决不会听你的话,你还应多加提防。”“放心吧,我知道该怎样对付。”

    武万丰一拉门,见面前站着位老和尚,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昆仑僧。武万丰抱拳说道:“高僧,数载不见,一向可好?武某这厢有礼了。”昆仑僧看了看,没认出来:“你是哪位?”“怎么,不认识了?我是武万丰啊!”“哎呀,原来是你。老武头,徐良在不在你家?”“在!房书安也在!”“好!你快把他们交出来,让我带走!”“高僧,你乃出家之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徐良已是身负重伤的人,何必穷追不舍呢?你在守阵,他来打阵,既然他已经逃出大阵,就算他们输了,你不该赶尽杀绝呀。另外呢,他们逃到了我家,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你把他们抓走。你是不是暂退一步,让他们离开我这儿,下次你们再要遇上,任凭怎样交手,我都不管。怎么样,能听我一言吗?”“武万丰,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竟敢管洒家的事情。看在咱们是熟人的分上,我不计较,你赶紧退在一旁,让贫僧去拿徐良和房书安。你要是不识抬举,嘿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武万丰也火了,明知不是对手也不愿退让:“好你个昆仑僧,连禽兽都不如啊!我岂能让你行凶!要想带人,倒也不难,得问问我的双枪答应不答应!”

    武万丰一撤身,进院取他的双枪。徐良赶忙拦住了:“老人家不必动怒,您在这儿歇会儿,让我去对付这人!”“三将军别管,我非同他分个高低不可!”武万丰抓起双枪跳到院外,往前一纵,与昆仑僧战在一处。武万丰的武艺,比昆仑僧差得太远了,也就是二十个回合,昆仑僧一铲,正拍到武万丰的头顶上,可叹双枪大将,当场死于非命。武国南、武国北见爷爷丧命,血往上涌,各摆一根长枪,左右夹攻,双战昆仑僧。徐良怕他们有失,已经站在了门口。刚过四五个照面,武国南的背上就重重挨了一铲,把他打出两丈多远,绝气身亡。武国北一见,发疯一般,死命乱扎。昆仑僧哈哈大笑,大铲一抡,横扫武国北的腰部,这一铲要打上,武国北就休想活命。徐良一见可急了,他手里早就抓着一把石子,“哧——”一颗没把流星飞向了昆仑僧的咽喉。昆仑僧刚一躲,“哧哧——”两粒石子又打他的双眼,昆仑僧急忙用大铲往外磕。就这么个时候,方宽、方宝像脱兔一样,跳过去抓住武国北,把他拉了回来,若不然祖孙三人非得同日周年不可。

    昆仑僧磕飞徐良的石子,把铲头一摆叫道:“丑鬼,让这些无用之辈替你送死,不觉着问心有愧吗?”“昆仑僧休得猖狂,山西人并不怕你!”徐良忍着左肩的疼痛,摆金丝大环刀跳了过去。房书安一想:我们也别在这儿看热闹了,上吧!一摆手,同着方宽、方宝扑了过来。昆仑僧一见哈哈大笑,抡大铲力战四人。由于徐良左肩有伤,打起来大受影响,因此四个人打一个,还处在下风,而且险象环生。

    正这时候,武家门楼上有人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真热闹啊。你们都别打了,给我退在一旁!”徐良众人急忙跳出圈子,昆仑僧也退立一边。众人闪目观瞧,只见门楼上蹲着一个老太婆,两眼射出逼人的寒光。徐良一见,不由打了个冷战,不知她是敌还是友。

    来者是谁呢?乃是江湖上有名的高人,武功比陶福安还要高的飞天魔女龙云凤。她这个人性情古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徐良和房书安都认识她,知道得罪不起,没等她下来,就跪倒磕头。方宽、方宝见师父磕头,也赶忙跪倒在地。徐良道:“老人家,我这里给您磕头了。”房书安道:“老人家,我在心里正念叨您哩,您就来了,真是我们的救星啊。”“房书安,我知道你小子会瞪着眼睛说瞎话,当面这样说,背后不知道骂我多少。”“老人家,您可冤枉死我了。我要敢骂您半个字,叫我舌尖长疔疮,临终不得好死。”“算了算了,暂且退在一旁,”徐良等人又磕个头,才站立一边。

    龙云凤飘身落地,瞅着昆仑僧道:“大和尚,出家人杀生害命,可是不对吧,你们佛祖就让你这样干的吗?”昆仑僧也认出了龙云凤,见徐良等人和她那么近乎,就认为也是开封府请来的。他把大铲一横道:“龙云凤,这里边没你的事,你还是尽量少管,倘若惹恼了金灯剑客,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呸!昆仑僧,我早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与夏遂良狼狈为奸,在背后骂我,说我的坏话,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昆仑僧知道再说好话也没用,于是趁龙云凤不备,突然发招,大铲直捣飞天魔女的前胸。龙云凤不愧是武林高手,身法快得出奇,眼看铲头就要到了,身子一晃,往旁边跨出一丈开外,昆仑僧大铲走空。

    龙云凤见昆仑僧突然发招,可气坏了,一伸手拽出闭月羞光扫魔剑,指着昆仑僧喝道:“昆仑僧,你也太狂了,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如此无礼,今天就把你废在这儿得了,省得日后再去害人!”龙云风一伸手,昆仑僧大吃一惊,因为人家的身法太快了,想打她根本打不着,而她那口宝剑总在眼前乱绕。昆仑僧一想:别再打了,弄不好把命扔这儿就不合算了。想到这儿他虚晃一铲,双脚点地朝旁边一纵,转身就跑。龙云凤、徐良能让他跑吗?徐良手中早拿着一只镖,等着机会。一看昆仑僧要跑,手一扬,这只镖就出去了,不偏不斜,正打在昆仑僧的后脑勺上。昆仑僧一侧歪,龙云凤就到了,手起一剑,一颗硕大的脑袋滚落在地,昆仑僧算是活到头了。房书安从昆仑僧的死尸上割下一块僧袍,把那颗脑袋包起来,挂到腰间,准备带回马家店,为死难的英雄祭灵。那些小老道一见,吓得丢枪扔刀,四散奔逃。

    龙云凤对徐良道:“徐良,我在这儿动手,谁让你打镖?难道说你不出手,我就杀不了他?”“不不,老人家,决不是这个意思,以您的武功,别说昆仑僧,夏遂良也得甘拜下风。我是太恨昆仑僧了,才打一镖。其实这一镖打和没打一个样,要杀他还得您的扫魔剑。”龙云风道:“徐良,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老人家,是这么这么回事。”徐良就把破阵受挫的事说了一遍。龙云凤一听,乐了:“你们吃亏不怪旁人,怪自己太大意了,要是有我在场,决不会上这个当。”徐良道:“老人家,当时我们是救人心切呀!白云剑客被铁链捆在椅子上,弄不下来,才想出这个拙招,谁知道吃了大亏。”“你们砍不断那铁链,我能。看着没,我这把闭月羞光扫魔剑专砍五金铁链。嗳,这样吧,你们不用回去了,现在就随着我进阵,把夏侯仁救回去,怎么样?”

    徐良听她这么一说,觉着脑袋发疼,心说:你可真狂啊,我们去那么多高人都破不了阵,你一人就敢往里闯?但他知道龙云凤转眼无情,也不敢违她的话,只是站在那儿发愣。房书安接过了话茬儿:“哎呀,老人家,您真有气吞山河之势啊!房书安十分佩服。不过呢,我们打了一夜,太累了,再要进阵,恐怕会成为您的累赘。这样行不,咱们都回到马家店,暂且休息一下,然后多带几个人,陪着您去破阵,到那儿一举成功,怎么样?”龙云凤把眼一瞪道:“房书安,少给我斗心眼儿,你是不是认为我说话太狂,根本破不了这座大阵?”“不不,老人家,我决没这个意思,要有一丝那样的想法,叫我被人家刀砍斧剁,马踏成泥!”“行了,房书安,我看你像个英雄,你说话我还特别喜欢听。这样吧,徐良身带箭伤,行动不便,让他带着这三个孩子,把死者掩埋,先回马家店,咱们俩直接去破金灯阵。房书安,你愿意去吗?”“太愿意了。跟着您老人家破阵,我有什么不愿意!”徐良想要制止,但是不敢,怕惹恼龙云凤,只好满怀忧虑,看着二人离开。按下徐良等人暂且不表。

    单说房书安和龙云凤。两个离开武家,直奔金灯阵。房书安边走边想:我们俩破阵,不是往虎口里送食吗?怎样才能让她回心转意,不去冒险呢?老房就动开了心眼儿。他对龙云凤说了许多大阵中奥妙莫测,弄不好就会吃亏的话,想要她改变主意,哪知道龙云凤根本不听,带着他继续往里走。房书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她带路。二人走了七八里路,转过一道山弯,面前是一片树林,过树林进山口,就进入了大阵。他们刚到山口外,突然一梆锣响,闯出来二三十人,挡住了他俩的去路。房书安一看,对面领队的正是古月和尚,老房恨得牙根直痒痒:“老人家,看着没?这就是阴光大法师,原名古月,他顶不是东西了,和昆仑僧一道,没少骂你。”“别说了,让我把他的脑袋给拽下来得了。”“别别,这位是钦命要犯,最好把他生擒活拿。”“行了,你等着吧。”龙云凤往前一进,指着古月道:“大和尚,你是自动交械呢,还是让我费点事?”“阿弥陀佛,你是何人?”房书安喊道:“古月,你真是少眼无珠,连飞天魔女都不认识,你背后常常骂她,老剑客今天特地来找你算账!”古月一听,房书安真能胡说,我啥时候骂龙云凤了!他刚想解释,龙云凤的扫魔剑就到了,一招长虹掠日,直刺古月的面门,剑势凌厉无比,古月不由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解释了,摆铲杖与龙云凤战在一处。

    要说古月的本领,比昆仑僧高出不少,但与龙云凤相比,还差着一截,十个回合过去,古月就觉着眼前光华万点,看不清对方宝剑到底指的是哪里,他那整个身子都被罩在了剑光之中。又过十个回合,古月就有点手忙脚乱了,龙云凤宝剑一挥,古月的头皮被削掉一块,吓得他一愣神,又挨了龙云凤一脚,古月撒手扔铲,跌倒在地。他刚想爬起来,龙云凤已经踩住了他的后背:“别动!动一动就踩死你!绑!”古月就觉着背上像压了一座小山,压得气都透不过来。房书安往上一闯,把古月捆了起来。但老房深知古月是只老虎,他是个绵羊,让他带这个俘虏,可不保险哪!房书安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老剑客,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我又看不了他,您要在前边打仗,他再跑了,岂不让您白费劲儿了吗?”“依你怎么办?把他整死?”“那倒不必,您就给他弄成残废,让他跑不了,也就行了。”龙云凤想了想,房书安的话有一定道理,跳过来抓住古月的两个肩头,手上一用劲儿,古月一声惨叫,两只胳膊就算废了。

    龙云凤见一出手就抓住了古月,心里的痛快劲儿就别提了。她这个人也爱听奉承话,让人家说她行。龙云凤心想:你们那么多人没救了夏侯仁,我一个人要把夏侯仁给救了,以后谁不服我呀!我就可以称霸武林了!你们都得拜倒在我的脚下!想到这儿她趾高气扬,挺身在前边开道,房书安小心翼翼,押着古月,在后边紧跟。龙云凤又往前走了一段,房书安道:“老剑客,多加注意呀,拐过这个弯,就看见五行昆仑绝命台了。”房书安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锣响,由两旁闯出来五六十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一人高声喝喊:“呀——呔!你们别走了,夏遂良已等候多时!”龙云凤、房书安急忙站住脚步,闪目一看,对面站的果然是金灯剑客夏遂良,旁边站着江洪烈、方天化和詹明奇。只见夏遂良手提三尖匕首钺,满脸杀气,眼露凶光。

    要说龙云凤不怕夏遂良,那是假的,她深知夏遂良比自己武艺高强。但是,她在徐良、房书安面前夸过口,能说一见夏遂良就后退吗?她把宝剑一摆喝道:“夏遂良少要发狂,别人怕你,龙云凤不怕你!你让开道路倒还罢了,倘若执迷不悟,看着没,古月和尚就是你的榜样!”

    夏遂良等人早就看到古月了。他已经接到败报,说是龙云凤擒住了阴光大法师。为救回古月,他才亲自带队堵住了这个山口。夏遂良道:“龙云凤,我劝你早早把古月放了,房书安你们两个跪在我的面前,磕头求饶,我还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若不听我良言相劝,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夏遂良,这个古月肩头的大筋已经被我掐断,给你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让他去开封府过堂吧。你要不忍心,就一道陪着他,怎么样?”夏遂良闻听此言气得怒火难捺,抡开三尖匕首钺,同龙云凤战在一处。龙云凤虽然本领高强,但在夏遂良面前怎么也发挥不出来。两人战到七八十个回合,龙云凤脸上就见汗了。又打了一阵,她的动作稍一迟缓,匕首钺正钩在她的腿肚子上,夏遂良不等对方还手便向面前用力一带,龙云风站立不稳摔了个仰面朝天,扫魔剑也扔在了一边。她刚刚爬起来,江洪烈就到了面前,照定她的头顶击一掌,花红脑浆进了一地,飞天魔女龙云凤没能当上武林魁首,便命丧金灯阵。

    房书安一见遇上夏遂良,就知道事情不妙,小片刀已经顶住古月的后心。龙云凤刚被夏遂良打倒,老房那刀子从古月的后背就捅进去了,手腕一翻一搅,古月躺地下不动了。房书安抬头一看,龙云凤已经被江洪烈打死,他把小片刀一拔,扭过身撒腿就跑。夏遂良等人见龙云凤已死,长长出了口气,抬头一看,哎呀,古月已绝气身亡,大脑袋房书安像脱兔一般,跑出一箭开外。夏遂良气得连连跺脚,他让方天化去追房书安,死活不论,决不能让房书安跑掉。在八卦山的山道上,房书安和方天化一前一后,赛跑一般,没命地跑着。房书安的脚程虽快,方天化比他更快,跑着跑着就快赶上了。房书安一看心说:不好,千万不能让他抓住。他觉着腰里有点不得劲,伸手一摸,嗬,还带着昆仑僧的脑袋哩,带着这玩艺儿赛跑多不方便,干脆留给方天化吧。想到这儿就解下来了,看着方天化已经靠近,他回手一扬:“看法宝!”这颗脑袋便向方天化飞去。方天化正在追着,突然见飞来一物,急忙侧身躲过。这一躲他闻到一股血腥味,方天化不由朝飞来的东西看了一眼,谁知包裹被摔破,滚出了一颗人头。方天化到近前一看,认出是昆仑僧的脑袋,他“哎呀”一声,差点摔倒。方天化这一折腾,给房书安提供了时间,跑进了一片树林。老房也真累坏了,躲在一棵树后喘粗气。方天化气急败坏,又追了过来。来到树林外,停住了脚步。方天化心想:房书安出没出树林?这小子孬点子挺多,他要没出树林,躲在暗处,我一进去,准得吃亏!干脆先骂他一阵儿,要没有应声,再进去搜寻不迟。因此方天化站在树林外就骂开了,骂的语言十分难听。房书安躲在树后心中暗笑:有劲儿你就随便骂,反正又不疼不痒,大风一吹,没了,乐得让我休息。还没等他歇过来劲儿呢,脖子被人掐住了,提着来到树林边,“嗖——啪!”扔到了方天化面前。不过这一下扔得并不狠,老房双脚一扎就站稳了脚步。方天化一见是房书安,心中大喜,胳膊一捋,就要去抓他。“方天化,你可认识我吗?”方天化猛一激灵,抬头一看,树林里走出五人,吓得他颜色更变,也不顾去抓房书安了,磨头往回就跑。

    房书安一见,连蹦带跳就过来了。这五位都是谁呀?全是南海派的高人,扔他的那位,是南海奇剑活报应尚怀山,后边跟着陆天林、陆小英、姜兆会、彭芝花。房书安道:“诸位从哪儿来呀?多日没见,可把我给想死了。”尚怀山道:“房书安,你怎么还是这样不争气,让人家指着名骂,蹲在那儿连大气也不敢出?”“你懂什么,我那是在运气哩!等气运足了,一掌就能把他打倒!结果气还没运到家呢,就让你给我扔出去了,我这一露面怎么样,不是把方天化吓跑了吗?”“不知羞,你要能把方天化吓跑,也不会躲在那儿不露面。”“行了行了,闲话少说。诸位从哪儿来呀?”“从三仙观哪!你们走后,孔道爷奉命主持三仙观,我们几位常在那儿聚会,后来接到徐良的请柬,便到这儿来了。”“诸位,可不得了啦,我们打阵,遭到了重大损失,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全死阵里了,刚才龙云凤也被夏遂良打死了!咱们快些离开此地吧,要让夏遂良赶来,可没我们的好哇!”这几位听房书安一说,也吃惊不小,他们没敢久停,寻路回了东海镇马家店。

    进门一看,院里搭着灵棚,设着牌位,摆着供品,房书安一阵心酸,跪到灵前,哭了起来。众人随着一阵大哭,哭罢站起,大家相互问候。徐良一看,都是老熟人了,赶忙迎接。白芸瑞一见陆小英,心里就别扭。但想起在京时盖飞侠埋怨他的一番话,又觉着有点对不起陆小英,把头一低,躲过一旁。陆小英斜视他一眼,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一句话没说。徐良把几位高人让到屋里,陪着他们在这儿说话。尚怀山就问:“徐三将军,听说你们破阵,遇到了挫折,伤亡不少人?”“是啊,死了三十多位,您没看到前边那些灵牌嘛。”“眼下有这么多高人,为啥破不了大阵,救不了白云剑客呢?”“唉!他们在各处山口,都没有弩箭,一次发射十支,厉害无比呀,我们这些人没有盔甲,谁能受得了?这是一;另外,白云剑客被用铁链捆在铁椅上,那铁链不知是何物制成,何物能破,我们用宝刀砍剁,连一点用处都没有,即使攻上五行昆仑绝命台,也救不了白云剑客呀!”尚怀山听罢一阵大笑:“哈哈哈,这两件小事就把你们给难住了?其实要破弩箭和砍断铁链,并不为难。”徐良和房书安都瞪大了双眼,站起身,同声问道:“老剑客,这么说你有办法?”尚怀山一笑道:“我虽然没有办法,但知道谁有办法。”尚怀山说到这儿,朝陆小英努了努嘴,又作一个怪脸。徐良和房书安已经明白了。再看陆小英,把脸扭在一边,根本不看他们,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两个人互相瞧了瞧,一句话没再往下说,便退了出来。

    徐良一想:我们上次得罪了陆小英,这次再求人家,人家能答应吗?他知道这是南海派摆好的圈套,但又不能不跳哇!没办法,先找来了凌空和尚、白一子、马凤姑和尚云凤,这几位是白芸瑞的师父、师叔,想让他们去劝说芸瑞。徐良把白芸瑞同陆小英之间的恩怨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凌空等人在三仙岛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件事,他们也觉得芸瑞办的有点过头,现在求着人家了,他还能再拉弓吗?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白芸瑞找来,共同和他谈谈。

    房书安把白芸瑞叫来了。徐良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老兄弟,这件事别人求陆小英不行,就看你了。你要说想救白云剑客,就亲自求陆小英,向她问计;要不愿救白云剑客,就算拉倒,还打发人家走。老兄弟,你说吧,这事怎么办?”这一下真难住白芸瑞了。他能说不救老师吗?可是他也无脸去求陆小英啊,自己已经把人家的心给伤透了,怎样再去求她?况且要求她,必然还是那个条件:两人的婚姻。这事已经闹了那么长时间,我现在能答应吗?白芸瑞那心里像开了锅一样,上下翻腾,拿不定主意。要说他不喜欢陆小英,也不全是那样,只是有点不太乐意。现在如果还不答应,金灯阵破不了,夏侯仁救不出来,别人就会说他不顾师徒情义呀!真是难死人了。

    屋子里的人谁也不说话,空气非常沉闷,众人都紧紧地盯着白芸瑞。过了小半个时辰,白芸瑞终于下定了决心。“三哥,你的话我已经明白,为了救我老师,我答应陆小英的条件。”“兄弟,我只说让你去求她,人家可没提什么条件呀。”“三哥,别说了,你明白,我也明白,她还不是为婚姻之事吗?我应下就是了。”“真的吗?你可不要反悔!”“看三哥说的吧,我是那种人吗?况且我老师、师叔都在这儿呢,我说过的话还能不承认?”“妥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给你通个信儿去。”

    徐良来到陆天林面前,替白芸瑞向他侄女求婚。陆天林心里这个痛快劲儿就甭提了,但他怕再次上当,提出非让白芸瑞亲口说出不可。白芸瑞也想开了,再说陆小英的人才、武艺也都配得上他呀,这次他没再推辞,大大方方地过来,给陆天林见礼,提出求婚。陆天林满口答应,两下交换了信物。陆小英没想到如此顺利,激动得流出了眼泪。白芸瑞亲自向她问计,陆小英擦去脸上的泪珠,说出了一番话,结果是:

    轩辕重出武圣人,落个身败名裂;

    八卦四象金灯阵,留下无数冤魂——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5回 武圣人穷途寻自尽 斩贼寇高唱凯歌还    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应下了陆小英的婚事,然后向她问计,怎样才能打破金灯阵,救出白云剑客。陆小英道:“这两件事说起来挺难,其实并不难。我们这边的武林高手比他们多,他们守阵主要靠的是弩箭。我们如果有了藤甲,他的弩箭不就失去效力了吗?”徐良一拍脑瓜,叫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真是一语千金哪!弟妹,白云剑客身上的铁链,何物能破?”陆小英脸一红,不过她乐意徐良这样称呼,遂嫣然一笑道:“别忘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据我所知,捆绑白云剑客的锁链,名叫双龙飞锁,乃是武圣人亲手打造。要破它倒也容易,但是,必须得有于和手中的碧血鸳鸯剑!”白芸瑞也不害羞了,问道:“武圣人的宝剑,我们怎么弄到手呢?”陆小英赧然一笑道:“只要白将军高兴,我愿亲自到小蓬莱打探鸳鸯剑的下落。”众人一阵大笑,白芸瑞和陆小英的脸蛋都羞红了。

    眨眼之间过了三天,由于地方官府的帮忙,三百副藤甲全运来了。当天夜里,陆天林和陆小英过海查问武圣人的碧血鸳鸯剑。要到小蓬莱碧霞宫去打探消息,可不是闹着玩儿呀,如同虎口拔牙一般无二,蒋平、徐良、白芸瑞、房书安等人谁也没有睡觉,瞪眼坐这儿等着,院里多少有点动静,都要出去看看,心都提到嗓子眼那儿了。他们等啊,等啊,觉得这一夜特别长。在四更天左右,忽听院里有响动,四个人全站起来了,拉门一看,陆小英和陆天林正站在当院。白芸瑞也顾不得害羞了,一步跨到陆小英面前:“谢天谢地,你们平安回来了,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几个人一同进屋,陆天林向他们述说了进岛的经过。陆天林在三年前曾经来过小蓬莱,上岛后没费事就找到了碧霞宫。事有凑巧,他们俩一到那儿正遇上宝妙真人黄锋。黄锋年轻的时候,曾遇过一次大难,后来被陆天林搭救,因此他对这位颠倒乾坤十分感激,一见是陆老剑客,就把他们引到背处。陆天林说明来意,黄锋犹豫了一下,便告诉了他碧血鸳鸯剑存放的地方和使用的方法。原来鸳鸯剑乃是碧霞宫的镇宫之宝,武圣人平时并不佩带,而是放在紫竹轩的二楼,不过紫竹轩里边机关甚多,一旦失手,就有性命之忧。黄锋还说:此剑乃是双股剑,一个鞘,一雌一雄,最好由男女二人共同使用,威力就能增加几倍。黄锋还劝他们:紫竹轩是武圣人的书房,现在武圣人正在那儿,你们千万别去惹他,免遭不测。陆天林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心满意足,也没敢造次,接受黄锋的劝告,返回了马家店。徐良道:“陆老剑客,就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等破了八卦四象金灯阵,我一定向皇上启奏,给你们父女记功。”陆天林道:“功不功的我不计较,只要我女儿有个归宿,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蒋平、徐良等人经过商议,决定当天晚上分两路行动,一路,由徐良带人攻打金灯阵,造成声势;另一路,由雪竹莲率领,去小蓬莱盗碧血鸳鸯剑。

    上小蓬莱这一路可是关键,要预防被武圣人发觉了,怎样交手啊,因此对去的人进行了认真挑选。因为雪竹莲要去,他的徒弟诸葛元英、上官风都得跟着。陆天林、陆小英自不可少。白芸瑞知道此去必有一番恶战,因此对陆小英有点不放心——自从他们俩的事定下来之后,芸瑞看着她处处都觉得顺眼,这次非要跟着不可;另外又派了邹化昌、马凤姑、尚云凤。白衣神童小剑魔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吵着一定要跟去,没办法,只好把他算上一位,老少十位英雄,天黑之后,离开马家店,乘船赶奔小蓬莱。当天晚上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海面上还刮着小风。今天撑船为他们送行的,是闹海龙苗铎和苗家的两个水手。他们对这一片水域非常熟悉,将小船靠在背处,让他们攀着岸边的树枝,登上了小蓬莱。由于天黑,同时岛上的小老道大部分去守把金灯阵了,岛子上留人不多,所以他们没费劲儿就找到碧霞宫。长发道人雪竹莲以前来过这儿,知道紫竹轩的厉害,轻声向众人说道:“注意,进院之后,随着我走,千万不能踏错步子。”众人点头。他们选好地形,一个个施展轻功,飞进了院内。雪竹莲一看,紫竹轩那儿并无灯光,一摆手,带头奔向小楼。

    说紫竹轩是个小楼,实际第二层只是棚板。众人进到屋内,雪竹莲、陆天林二人登上阁楼。打着火绳仔细一看,迎面一个大柜,上面一把铁锁。雪竹莲抓住锁头一用劲,锁就掉了,拉开柜门,果见一柄宝剑,金吞口银饰件,配着红灯笼穗,挂在里边。雪竹莲一阵欢喜,伸手把剑摘了下来。他想看看这柄剑到底什么样,往外一拽,嗬,是一把生满铁锈的普通长剑!雪竹莲说声“不好!”拉着陆天林跳到一楼。双脚刚一落地,“哗啦”一声,地板开裂,十个人全都跌下了陷阱。这里边虽然没有刀剑,但是四周的墙壁非常光滑,上边的地板又被盖严,别看这些人本领挺大,落在这个陷阱里,若没人搭救,要想出来,势比登天!

    由于这些人都有功夫,所以谁也没有摔伤。但是,怎样才能出去呢?他们正着急,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这股烟越来越大,呛得人透不过气来。雪竹莲暗想:完了,没想到我死在了师弟的手里!众人正处于绝望的时候,突然地板裂开了,烟雾自然往高处升,不一会儿里边就不呛人了。雪竹莲觉着有件东西在晃动,伸手一划拉,摸着了一根绳子,他急忙招呼众人顺绳子往上爬,他最后一个上来,众人这才死里逃生。是谁把他们搭救出来的?一时还不清楚。突然,院中一梆锣响,亮起了灯球火把,有人高喊道:“别让盗贼跑了,抓活的呀!”十个人拉了拉衣襟,摁了摁兵刃,出了紫竹轩,闪目一看,院中共有四五十人,正中央站的正是武圣人于和。

    雪竹莲看见于和便怒不可遏,往前一进说道:“师弟,你的心肠真狠哪,对自己的师兄就能下此毒手!”“二师兄,许你不仁,就许我不义。你要不来盗我的碧血鸳鸯剑,能掉进陷阱吗?这是你自找的呀!怎么不责备自己单怪别人呢!”“凭什么说我来盗你的碧血鸳鸯剑?”“哈哈,二师兄啥时候学会瞪眼说瞎话了?昨天陆天林来到这儿,向黄锋打探碧血鸳鸯剑的情况,难道我不知道吗?告诉你吧,黄锋背叛碧霞宫,已经被我处死了!其实你想要我的宝剑,来取就是了,看着没,就在我背上背着呢,何必带这么多人,干那鼠窃狗盗之事呢!”雪竹莲一看,不动武是不行了,往前一进身说道:“师弟,当初咱师父偏向你,多教你两招,你就认为天下没有比你再强的人了!虽然我打不过你,也非同你过过招不可!接掌吧!”雪竹莲往上一闯,同于和战在一处。于和边打边说:“二师兄,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要伤着你,别怪我不讲情谊!”雪竹莲并不答话,招招发起紧攻。两人打了六十个回合,仍不分胜负,但是,雪竹莲已经明显处于劣势。又走了十个照面,长发道人一个没注意,被武圣人手起一掌,拍在了后背,打得他“噔噔噔”往前跄了数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诸葛元英、上官风赶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只见雪竹莲嘴一张,“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仗着他功底深厚,仍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赶忙掏出一粒丹药,含在嘴里,扶着诸葛元英喘粗气。小剑魔见二师叔受伤,气得拽出了佛光剑,大叫道:“诸位,于和不是一人能战得了的,大家一齐上啊!”

    众人各拽兵刃,围了上来。雪竹莲一看,八个人战于和一时还不能取胜,便让诸葛元英也加入了战团。老少九位高人,共战武圣人于和。再看于和,真不愧武圣人的称号,一个战九个,仍是游刃有余,显得那么自如。两下打了多时,九个人都累得吁吁带喘,渐渐地又处于下风。雪竹莲一见,知道形势不妙,晃动身躯,就想要带病参战。突然,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再一细看,就见面前站定一人,个子瘦小,须发斑白,二目如电,对着院子里那伙人冷笑。雪竹莲一见,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这个小老头儿,拼命地喊:“哎呀,老伙计,原来是你!”“不错,正是老朽。”

    来者是谁呢?乃是当时武林中轻功第一人,绰号偷天换日老剑魔,名叫金昌!这位金大侠自幼练习轻功,千里陆行,飞檐走壁,蹿房越脊,水上飞行,都练绝了,没一个人能赶得上他。金大侠早已出头,只是没有公开露面。火烧三仙观、引白春进南清宫、指引他们捉慈光、隐逸山庄让房书安躲过灾难、刚才放他们出陷阱,这些事全是金昌干的。雪竹莲抓着金昌的膀子直摇晃:“老伙计,看着没,这儿正紧张呢,你可得帮帮忙啊。”“你的忙我少帮了吗?要不是我,你们早被薰死陷阱里了。”“不用说我已猜到是你干的。这些话以后再说,快些伸手吧。”“长发道人,你们和武圣人交手,为的啥呀?”“为的夺他背后那口宝剑!不把那口剑夺过来,就破不了八卦四象金灯阵,救不了夏侯仁。”“妥了,你等着,我把剑给你取来。”

    金昌说得非常轻松。他卡着腰喊道:“呀——呔!诸位别打了,过来休息一下。”白一子等人闻听跳在了一边,但是,他们谁也不认识这位偷天换日老剑魔。金昌往前一进,双手抱拳,说道:“武圣人一向可好?老朽这厢有礼了。”

    于和打了半天,虽然占着上风,可也累得够呛。听有人叫他,一边擦汗一边闪目观瞧,一看认识:“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老金头吗?你跑到这里干什么,难道说也是来为开封府帮忙不成?”“武圣人,我与开封府的官人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没做皇家的官,也没吃朝廷的俸禄,犯不上给他们帮忙啊。”“你要干什么?”“嘿嘿,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办事有点不近情理,想要劝你几句。你同别人怎么打,怎么斗,都有情可原,惟独与你二师兄动手,而且伤了他,这太不近人情了吧!你们是亲师兄弟,同师学艺,谁能亲过你们哪?你伤了长发道人,我看着有点不顺眼,这是一;二,你不该扣押白云剑客夏侯仁哪!他是你的晚辈,亲师侄,况且夏侯仁并无不对之处,为什么要把他锁在大阵里呢?你庇护自己的门人弟子,欺负紧门近枝,这种作法,与武圣人的称号,可是大不相称啊!你要能听我良言相劝,赶快交出夏遂良,放了夏侯仁,对武林中的纠纷,秉公处理,大家还会拥护你;倘若一意孤行,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呸!金昌,我早看出来你是开封府一边的,不顾脸面,甘当官府的走狗,还敢在我的面前胡言乱语,真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金昌,废话少说,有本事你过来,要能在我面前走过五十个回合,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抹脖子!如果赢不了于和,嘿嘿,你们谁也别想走!”“武圣人,我承认你武功高强,但是你的手再大,能捂住天吗?你要是犯了众怒,武林人物群起而攻之,你受得了吗?”“金昌,我不同你斗口,有本事就过来伸手,没胆量就抱着脑袋滚蛋,少在我面前聒噪!”于和说着话,把碧血鸳鸯剑一分,拉开了架势。金昌道:“武圣人,咱俩动手倒也可以,只是你我都这么高的身份,还用动兵刃吗?干脆咱就以掌对掌,别说五十招了,八招之内你要能把我赢了,我们这些人统统滚蛋!”金昌比他说得还大,武圣人气得哇哇乱叫。他把宝剑往背后一插,吼道:“金昌,大话少说,你进招吧!”

    偷天换日老剑魔见武圣人将宝剑插在了背后,心中暗喜,双臂一抡,同武圣人战在一处。于和知道他轻功占着一绝,但硬功不足,便想以强取胜,掌掌带风,直打金昌的要害部。哪知道金昌的身法太快,根本就打不着!看着他在前面,刚一伸手,又到了背后;才转过身,就又不见了。要使扫堂腿,他往上一纵,高过头顶;你用冲天炮,他就地十八滚,踢你的下盘。三十几个回合过去,于和连一下也没能挨着他。突然,金老剑客哈哈一笑,跳到了圈外:“武圣人,我真服了你啦,武功果然很高,干脆,咱点到为止,也不再打了。另外我也代表雪竹莲、白芸瑞他们谢谢你,借给我碧血鸳鸯剑。”众人谁也没看到他怎么下的手,可是鸳鸯剑已经攥到金昌的手里了!在场的全是高人,看了这一手,谁不佩服,雪竹莲等人齐声喝彩。于和朝背后一摸,天哪,鸳鸯剑果然不见了。什么时候被人家取走的,不知道!于和觉得太丢人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鸳鸯剑一失,大阵就算完了。武圣人恼羞成怒,厉声喝道:“金昌,你这个窃贼!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拿命来!”于和大吼一声,像发怒的雄狮,朝金昌扑来。金昌一纵身跳到了旁边:“诸位上啊,咱们今天一道向武圣人讨几招!”雪竹莲也过来了。白一子、邹化昌等人各拽兵刃,把武圣人围在了当中,一场恶战又要发生。

    “住手!谁也不准上前,给我退在一边!”这一嗓子好似敲响了大铜钟,震得每一个人的耳鼓“嗡嗡”作响。雪竹莲等人吃了一惊,抽身撤步,退立一旁,于和也站在了一边。只见墙头上飘身形跳下一人,稳稳当当,立在中间。借着明亮的灯光,众人看得明白,来的是个老者,只见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往那儿一站,身板笔直,气势威严,不可侵犯。白一子、马凤姑和尚云凤一下子跑过去了:“师父,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弟子给您行礼了。”雪竹莲也过来了:“师兄你好,我这厢有礼了。”诸葛元英、陆天林、白芸瑞等等俱过来行礼:“我等叩见总门长。”普老剑客把手摆了摆:“免礼,都站在一旁。”

    武圣人于和早料到大师兄会来,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露了面。一想起扣押了人家的弟子,真有点不好向师兄交代。后来他把脸一抹,一切都不顾了。等众人退了下去,他也上前见礼:“大师兄你好,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小弟也好派人迎接。”“算了吧,老三,你把我的徒弟都押到绝命台上了,还会去接我?”“大师兄,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就是同我二师兄携手欺负我。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师弟,你这话说的有点失礼呀。难道说你把夏侯仁押在这儿,我都不许来看看吗?告诉你吧,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看徒弟,二是看师弟。师弟呀,我可不是埋怨你,你办事太任性了,偏信夏遂良和昆仑僧的话,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潭哪!他们把你往绝路上引,往火炕里推,要你自毁英名,与武林作对,这些事连三尺童子都能看清,你怎么就不明白,甘愿为他们当枪使呢!老三哪,你现在可是大错特错了啊!倘若能听师兄良言相劝,赶快悬崖勒马,低头认罪,交出夏遂良、昆仑僧那伙恶人,听凭官府问罪,你自己闭门思过,还可以挽回一些损失;倘若一意孤行,甘愿与武林对抗,师弟,你睁眼瞧瞧,恐怕眼下就要大难临头了!何去何从,望你三思。”“大师兄,你这一套词我早听够了。不但是你,还有二师兄,加上这位窃贼金昌,你们三位的话,如出一辙呀。但是,我能听你们的吗?你们说的全是一面之词啊。远的不说,单说今天晚上吧,我二师兄带着这么多人,闯进紫竹轩,要偷我的碧血鸳鸯剑,又依仗人多,来围攻于我,窃贼金昌,乘火打劫,偷走我的镇宫之宝,大师兄,你给评评理,这些事怪我还是怪他们?”“老三,这些话全是强词夺理呀!倘若不摆什么八卦四象金灯阵,不用双龙飞锁困住夏侯仁,你二哥会来取你的鸳鸯剑吗?你若不倒行逆施,伤害那么多英雄——我听说万年古佛和王猿也命丧大阵——激怒众人,他们会找你打斗吗?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呀!”“大师兄,别往下说了,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言语已无法解决,干脆咱师兄弟比试比试,只要你能把我赢了,愿怎么地都行,若是赢不了小弟,嘿嘿,从哪儿来你还回哪儿去,这里的事情再也别管!”“那好吧,咱师兄弟就比试比试。老二,上!”

    武圣人于和拉开了架势,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和长发道人雪竹莲一边一个攻了过来。虽然于和武艺十分高强,但他同普渡相比,只高那么一点点,何况刚才连连交手,消耗了不少体力,普渡一个也能把他打败,再加上个长发道人雪竹莲,他哪能受得了哇。四十几个回合过去,武圣人就有点顶不住了,普老剑客则是掌风冽冽,攻势更加凌厉,逼得于和步步后退。武圣人勉强支持到七十个回合,就不行了,头上热汗淋漓,脚下步法散乱,眼前金星乱冒,整个身子被罩在了普渡和雪竹莲的掌风之中。于和到这会儿才有点后悔,他知道援兵无望,金灯阵那儿不一定打成什么样子呢。于和一想:我别在这儿折腾了,真要被他们打倒在地,即使他们把我放了,我也得自杀,干脆抽空跑吧。想到这儿一转身,对着雪竹莲发起猛攻。雪竹莲抵挡不住,往旁边一退,于和打垫步到了墙下,双脚点地往上一纵,飘出庙外,撒腿便跑。普渡一见,跃出院外,随后紧跟。偷天换日老剑魔金昌、长发道人雪竹莲也追了出来。白一子、上官风、陆小英、白芸瑞等等,一个个随后紧追。庙里的那些小老道一看,完了,我们别在这儿等死了,趁现在没人管,快跑吧!这些人一哄而散。

    且说于和出了碧霞宫,狼狈相就别提了:道冠也丢了,道袍也开了,登云履也掉了一只,匆匆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慌不择路,朝一个山头跑去。等跑到半山腰,他才发现走错了道,回头一看,普渡、雪竹莲、金昌等人呐喊着追了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往上跑,到山顶这儿站住了,前面是悬崖绝壁,下边是滔滔海水!普渡、雪竹莲等人围了上来。于和一看,身陷绝地,不禁仰天长叹道:“天哪!难道说我堂堂的武圣人,就该命丧此地吗?”普渡道:“老三,别硬了,干脆说个服字,我们就把你饶了。你何必这样固执呢!”于和看了看面前的绝壁,听了听海水拍岸的吼声,犯起了沉思。他对这一带地势水势都非常熟悉,知道从这儿跳海决不会摔死,还能从水路逃生,但他不愿那样干。他是武圣人,武林中第一把交椅,能让人追得跳海而逃吗?即便死了,也不能那样干!想到此他感到一阵绝望,有气无力地接过普渡的话道:“大师兄,你们以多取胜,于和不服!另外,你们敢与我比试器械吗?比兵器再把我赢了,我才能心悦诚服!”“可以让你满足。金老剑客,把剑还给他!”金昌扔过去了碧血鸳鸯剑。于和接剑在手,看了看,又环视一下众人,牙一咬眼一闭,自刎而亡!武圣人于和只因误信谗言,落了这么个下场。

    于和自刎,众人真有点不忍,他们把于和的死尸抬回碧霞宫,放在莲台上,因为小老道跑光了,只好暂时用道袍盖起来,回头再说。总门长普渡把碧血鸳鸯剑交给了陆小英和白芸瑞,让他们俩负责去救夏侯仁。陆小英非常高兴,白芸瑞脸一红,接过了宝剑,靠着陆小英站在一边。碧霞宫的事情完了,金灯阵还没打破呢,总门长一声令下,全都离开小蓬莱,投入了攻打八卦四象金灯阵的激战。

    金灯阵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夏遂良所依仗的就是地形和弩箭,但是,攻阵的众位英雄身披藤甲,弩箭就失去了作用,四面八方往里一打,金灯阵被冲得七零八落,小和尚、小老道死伤走散,剩余无几,只有夏遂良、肖道成、江洪烈、方天化、詹明奇和一些请来的绿林好汉,共约七八十人,退到了五行昆仑绝命台下,在这儿苦斗。别看他们人少,一人拼命,十人难敌,蒋平、徐良、陶福安、柳成光、少林名僧等等,还真奈何不了他们。正这时候,总门长带着众人赶到了。普老剑客大声喝道:“夏遂良,你老师已经伏剑自刎,你还要再顽抗吗?”

    这一句话好似晴空一个炸雷,几乎把夏遂良等人震晕了。他一看总门长和二师伯都来了,知道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但他对面前的人更加仇恨,抡开三尖匕首钺,发疯一般,扑向总门长。白芸瑞和陆小英一见,各摆鸳鸯剑便迎了上去。陆小英是用剑的,使起来得心应手,白芸瑞虽然使惯了刀,但用剑也不外行,两个人一配合,剑势暴涨,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夏遂良竟无法攻破!两个人又一进身,鸳鸯剑一摆,“锵锒”一声,夏遂良那三尖匕首钺的五金链子被绞断,夏遂良这才看出他们用的是碧血鸳鸯剑,一种末日来临的恐怖之感袭上了心头,刚一发愣,“啪”地一声,陶福安的百步神拳无影掌揍到了他的脑门上,打得他往后一趔趄,“嘭!”背后挨了欧阳中惠重重的一拳,“噔噔噔”往前一进,柳成光一个扫堂腿,“扑通”一声把他绊倒在地。此时众人已经杀红眼了,不由分说往上一闯,刀剑齐下,把夏遂良剁成了肉泥,房书安抽出小片刀,割下了他的脑袋。这时候,三仙观的恶道肖道成,已被乱刃分尸,血手飞镰江洪烈、翻掌震西天方天化、铁掌霹雳子詹明奇,俱都身受重伤。江洪烈奄奄一息,不一会儿就死了;方天化和詹明奇被生擒活拿。前来为夏遂良帮忙的绿林人物,见他们的台柱子全完了,哪个还有心再战,便交械投降。五行昆仑绝命台下没有了喊杀声,到处是死尸和断肢残骸。

    接着该搭救白云剑客夏侯仁了,陆小英、白芸瑞提碧血鸳鸯剑纵上了高台。白一子、马凤姑、尚云凤上来了,徐良、白春也上来了,众人都有个共同的想法:但愿碧血鸳鸯剑能砍断双龙飞锁!白芸瑞来到近前,先跪下给老师磕了头,然后和陆小英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举起宝剑同时往下一砍,只听“锵锒”“哗啦”,夏侯仁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台上众人一阵欢呼,台下知道成功了,也是欢呼跳跃,声音响彻上空,在山谷中回荡。徐良跳过去三下两下把白云剑客身上的锁链去掉,夏侯仁刚刚站起来,白一子就把他抱住了:“师兄——!”老剑客激动得热泪盈眶,再也说不出话来。

    夏侯仁谢过众人。他虽然被锁在这个台子上,但是饮食并没缺少,白云剑客便利用这个机会练坐功,因此身体还是不错,他同着众人飘身形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夏侯仁在台上就听到师父的声音了,现在见面,悲喜交加,行了参拜大礼,又叩见了师叔。

    此时东方已经发白,慢慢地一轮红日升在空中,照亮了千山万水。众人忙了一夜,都累坏了,徐良一边命人清扫战场,一边带着俘虏,返回马家店。

    地方官员前来拜望、送礼、请客,都不必细表。徐良让他们派人掩埋小蓬莱和八卦山上被杀的遗尸,别让露骨荒野,也不必细述。

    徐良等人在这儿休息了几天,对后事进行了安排。就地安葬了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武万丰、武国南等殉难的英雄,柳成光亲自带人运走了马天夫、马天池的遗体,用上等棺木装殓了梅良祖、谷云飞,对其他殉难者都也作了安葬。

    这些事情都办完了,许多老剑客向徐良他们告辞,各回了原籍。

    蒋平、徐良择了个日子,带着梅良祖和谷云飞的灵柩,押着方天化、詹明奇等俘虏,向京城进发。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和白衣女侠陆小英,他们俩自愿为众人开道。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在后边指指点点,说着他们的笑话。

    蒋平、徐良等人想起连年来死难的好友,看着今日的胜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众人回京之后,受皇封嘉奖,自在情理之中,都不必一一细表。一部《白眉大侠》到此全部结束——
发表于 2008-6-15 14: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只看过电视剧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13:2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童年的时候没听过评书么?
现在想听评书都听不到了
怀念童年时光啊
那时候中午放学
到家正好听评书
最喜欢的就是白眉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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